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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执天下(cus)-第2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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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矗仓皇遣钩ザ选
“一个月不下雨了,这时候下场雨也是正常。就算是旱季,也不是说一滴雨都没有,还是有些雨水的。等雨停了之后,就立刻攻城。”
但三天之后,依然不见休止的暴雨,让韩冈再也无法维持脸上轻松的笑容。询问交趾气候得到的所有回复中,都确认了一个事实——提前了近一个月,熙宁十年的雨季,已经降临到交趾的大地。
营地中的土地在雨水中变得泥泞湿润,在泥地中安营扎寨的官军士兵,即将功成的兴奋渐渐消退,已经开始抱怨起来。
只差一步就能攻下升龙府,却遇上了最让人感到畏惧的雨季。
数日前还平缓温顺的富良江,此时水流汹涌浑浊,一如黄河一般。此前暴露出来的滩涂,已经被淹没了大半,卷起的浪涛上泛着白沫,隐约带着怒吼与呼啸,仿佛有异兽翻腾于江中,似乎就是交趾的护国黄龙在江水中兴风作浪。
章惇、韩冈、李信和李宪四人脸色沉重的,听着外面的江水滔滔。隔了数里和一层帐幕,依然清晰无比的传进他们的双耳之中。
‘难道当真有鬼神不成?’
四人都紧紧咬着牙,就差了这么一步。
升龙府的城墙已经就在眼前,工匠们正在为攻打城池的霹雳砲日夜赶工,只要再有三五日,就能一举攻破升龙府,为这一次南征向天子交出一份完美的答卷。
甚至不用再打,城中不少朝臣都已经派了亲信出来,递交降表和效忠书信,愿意为官军做内应。人数之众,只要官军当真冲到城下,说不定这些叛逆就能点起自家的家丁,集合起来攻下交趾王城。
眼看着就要赢了,偏偏就下起了雨。而且是七八天甚至十天半个月,都有可能一直下下去的暴雨。随着雨季的到来,疾疫也会快速滋生,没有经历过这样难熬的季节,来自北方的士兵,又还能保证多少战力?而原本派人来联络的交趾朝臣,这时候都没了消息。
天时地利人和,用兵三要不可偏废。官军虽然此前三者皆得,可雨季一至,便是形势逆转。眼下身居险境,再不做出一个决断,说不准就是在升龙府外全军覆没的下场。
“不能再耽搁了!”章惇率先开口,他不觉得眼下的雨水有在短时间内停歇的迹象,“即使是要冒雨,也得立刻攻城。”
燕达也同意章惇的看法,每在雨中多停留上一天,军中的士气就回低落上一点,几日来他都在巡视营中,看到的、听到的,都是明证,“是得尽快攻城,官军战力远胜交趾,就算用不了飞船和神臂弓,只靠斩马刀和霹雳砲,也照样能攻进去。”
“官军的人数太少了。交趾士气已盛,此时用兵,兵力要更多一点才好。”李宪建议道,“最好能将诸部大军都召回来,一并攻城。”
三人都表了态,六只眼睛一起望向韩冈。
韩冈点着头,开了口,他的看法与三人一样:“正如李都知所说,人都要召回来。这一次,我们要囊土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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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冥冥鬼神有也无(26)
【忘了设定时发布了,抱歉,抱歉。另外白天有事外出,中午的一更会迟一点。】
盖着经略招讨司大印的军令,被信使们分头带了出去,去召集已经分散到富良江南岸各处州县的溪洞蛮军。
接下来的数日,雨势忽大忽小,就是不见停歇。富良江水越发的汹涌澎湃,滚滚浊流奔腾之声竟然如同雷霆重鼓,时时刻刻冲击着营地。
而平陆上,更是水坑处处,雨水集合起来后甚至都形成了道道小溪,向低洼处汇去。
幸好官军扎营的地点,地势要高出平地数尺,其实主体就是离着升龙府城不远的一座村庄——交趾年年雨水都不少,时常又洪水泛滥,村庄多半都是尽量建在高处——水流也只从营外绕过。
不过按照向导们的说法,这样的一开始下就不见停歇的情况,在过去也并不多见。正好撞上雨水多且早的年份,这运气可以说是背透了。
就在这几日中,受到召唤的部族几乎都到齐了,城外远远近近的村庄一个个被他们所占据。虽说是要参与攻城,必然会有所损伤,但一方面是关系到最后的分配,任谁都不敢也不愿缺席,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对这场提前了太多的暴雨感到有些胆寒,希望能离着主心骨更近上一点。
黄金满并不是第一次来到升龙府,不过他之前来这座天南最大的城市的时候,是屈辱的作为降伏交趾的臣子来献上贡品的。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一些财货,都被交趾人搜刮过去,广源州产的金块,只要是稍大一点,都得双手献上。
而做了大宋的臣子之后,自己有俸禄不说,他所控制的广源州,要上交朝廷的贡赋也只是象征性的收取。一年四两黄金加上一点土产,只是代表朝廷对广源州的统治,听说是用来供奉太庙,根本没有交趾那般穷凶极恶的态度。
对比过交趾和大宋的区别,有些洞主或许会想着保守实力,但黄金满却打算要为大宋尽全力攻城。只要讨好了如今领军的两位大帅,还有燕达、李宪这些在天子面前说得上话的重臣,有皇宋官军作为倚仗,南方的这一片土地上,还有什么能阻止他黄家成为交州境内举足轻重的一个大族?
他只是遗憾如今是下着雨,换作是晴天,那就容易得太多。城中的屋舍全都是竹木所制,只要用神臂弓将火箭射进去,或是用将自己的儿子惊得咋舌不已的霹雳砲,将点着了的油罐投进城去,风向合适的话,就能将全城给烧得一干二净。
很快,黄金满被引进了帐中,在所有的洞主会聚一堂的时候,他让人羡慕的站在第一位。
有别于军议时的忧虑,章惇在一众蛮部洞主们的面前,显得自信心十足,“城中交贼只是苟延残喘而已。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当日李常杰是如何攻下的邕州,如今本帅便要如何攻下升龙府。”
“雨中的确攻城不易,但守城也同样困难,箭矢难以派上用场。”
“当初邕州有援军,今天升龙府可不会有援军!”
“如果交趾敢于出战,自有官军来抵挡。”
章惇的一番话说得人人都安心了许多,有雨水的掩护,不用担心城中射出来的箭矢,冲到城下将土包丢下来,这个倒是一点也不难,只要官军能挡得住交趾军出城逆袭就行!有些部族甚至都不用官军掩护,因为他们顺道带来了他们刚刚在富良江南岸劫掠到的生口。
外无必救之军,内无必守之城。可话是如此说,但交趾人的援军就是天上不断落下的雨水。
升龙府不比东京。
出了周围五十里的东京城,城外依然是鳞次栉比、屋舍连绵的繁华地界。但出了升龙府之后,基本上就是田地和乡村,并不是繁华富力的市井。
这对于攻城的大军来说并不是好事。水稻田中最易积水,大部分雨水汇集成的水塘,原本都是种植着水稻。除了几条修建时就刻意加高加固过的官道,想从其他途径靠近升龙府的城墙,甚至就得划船过去。
章惇召集一众洞主训话之后,便立刻下令出兵。天上的雨水再大,其实也算不上有多危险,但军营在雨水中泡得时间长了,就会出大事。
安南行营是靠着干净卫生的饮食,来保证南下西军的低发病率,但现在想要保证干净的饮食,难度是越来越高。只要是水灾,往往就会引发霍乱等疾疫。食水不净,加上柴薪因雨水而难以生起,这样的条件不能拖过十天,再拖下去,士气低落不说,疾病就要营中流行了。
章惇和韩冈虽然自负,却也不觉得自己有司马懿攻打辽东时的水平,以他们对军队的控制能力,不能在冒险等待更为合适的机会,必须要尽快出战,攻下升龙府。
从官军大营出来,洞主们纷纷赶回驻地,一时号角连绵,响彻升龙府城外。
‘宋军要攻城了!’
听到了城外传来的号角,正在黄龙庙中,与李常杰一起,陪着倚兰太后和大越天子李乾德,向护国黄龙祷告的宗亶暗中一叹: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当初与李常杰一起领军攻打大宋,最后因为邕州大败,又与李常杰同时受到贬斥。不过李常杰的贬官,仅仅是做个样子,而宗亶的降责,则是实打实的被投闲置散。只是眼下到了危急关头,城中人心惶惶,还是宗亶这样有能力的将领能派得上用场。直接官复原职不说,还加封了爵位,并将家中子嗣尽数荫补,甚至连同兄弟、侄儿一同受了朝廷的恩惠。
只是他心中一点也没有底,军队并无作战之力,只靠着天上的雨水,又能起得到多大的作用,这一点,宗亶的心中很是怀疑。宋军绝不会轻易言退,既然领军来攻的两位帅臣之一的韩冈,正是当初从桂州一路疾行南下,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的韩冈,那么指望雨季能将他们击退,几乎是幻想。
只是眼下正是在祭拜黄龙,宗亶自知不便多言。
“宋军要攻城了。”宗亶不便说出来的话,李常杰却说得毫无顾忌。
“太尉、宗卿。”倚兰太后对两位臣子的称呼,十分明显的体现了李常杰、宗亶二人身份上的差别。艳冠后宫的大越太后,双眉轻蹙:“不知京城的城防能否挡得住宋军?”
“章惇召集诸部联军汇聚升龙府外,本来就是为了攻城。眼下雨水未停,就强行进攻,其实是自取其败。只要两三次失利,就不会再有多少士气来攻城了。”李常杰对此深有体会,这是他充满血泪的亲身经历。
倚兰太后眼睛一亮:“也就是说,只要能将这一次的进攻打退,宋军便会撤兵了?”
“再下个两天,宋军再不退兵,就得做江里的鱼虾了。”李常杰的笑容中充满自信。天无绝人之路,就在濒临灭亡的时候,突然天降豪雨,提前了一个月出现的雨季,不是上天的安排,又会是什么原因?无论宋人攻城是用什么手段,即便是累积土山,李常杰都不在乎。有上天相助,心中有了底气,哪里还会担心什么,“宗太尉,你说可是如此?”
宗亶低头又抬起,似是在点头,对着李常杰、倚兰太后,还一直都静静的守在母亲身边的天子李乾德,回复了一个肯定的笑容:“就算宋人有什么阴谋伎俩,我大越自有黄龙庇佑,可保京城无恙!”
李常杰哈哈大笑着:“宗太尉所言正是!”
“拿笔墨来!”李常杰一摊手,仿佛主人一般,使唤着殿中随行的内侍。
饱蘸了浓墨的毛笔拿在手中,李常杰站在黄龙庙的正殿一侧墙壁下。素白的粉壁是前日得到李常杰的吩咐,刚刚粉刷过的,簇新簇新,甚至在角落处,因为雨水一直未停的缘故,还有着一些潮湿的痕迹。
在太后、天子还有同僚、侍从的注视下,李常杰在雪白一片的墙壁上挥毫疾书:
“南国山河南帝居,截然定分在天书;如何送虏来侵犯,汝等行看其败虚!”
一首诗写完,李常杰放下笔,他只是稍通文墨,书法也不出众,但这一首诗却是发自胸臆,不用多少虚词装饰,道尽了他的心情。
从头到尾又念过几遍,提笔书了姓名和年月,转过头来,李常杰复又纵声大笑,“太后、陛下,大越有神明庇佑,宋人贸然来攻,不知进退,此是自取其败。且稍等时日,臣必领军将宋人逐出国门,还我大越朗朗乾坤!高奏凯歌回师京城,以报太后、陛下。”
年幼的李乾德读着权臣写下的诗句,一张脸涨得通红,有些结巴的激动地说着:“等太尉得胜归来,朕……朕当亲为太尉置酒,共贺大捷!”
李乾德和李常杰一同陷入狂热的兴奋之中,宗亶附和着赔上笑脸,视线稍动,却发现年轻的太后眼中,却有着浓浓的忧色。
宗亶暗暗摇头,李常杰将希望全都寄托在上天,但看来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如此放心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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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冥冥鬼神有也无(27)
【中午欠下的,终于在今天赶上了。】
在号角声渐次消散在雨幕中的时候,来自官军大营之中的战鼓擂响。
沉重的鼓声穿透绵密如瀑的雨水,第一次压倒了奔流不息的江水轰鸣,传遍了升龙府城外的每一座军营,让进军的号角重又划破云空。
鼓号的助威声中,抱着用芭蕉叶或布匹包裹起掘出来的土块,数以千计的蛮兵冒着雨沿着道路冲向几个指定的地点,更有几处则是交趾百姓被身后蛮军用刀枪逼着,往城墙下涌过去。
在他们身后,是几个由三五百人组成的军阵,这是支撑溪洞蛮部能够奋勇上前的最直接的原因。不同于衣着简陋的蛮人,他们都穿着铁甲,外面还披挂着单薄但易于行动的玄色油布雨披,看着略显臃肿,黑压压的却像是一头头穿梭在山林中熊罴,只有杵在身侧的一人高的斩马大刀,泛着白亮的光芒。
几座军阵虽然人数不多,可沉甸甸的如同是装在船舱最底层的压舱石稳定船只一般,控制着战局不会偏移到其他方向。
升龙府四面八方同时受到攻击,而主攻的方向,正是宋军大营所在的东面,也是李常杰现在所正对着的位置上。
城外多为积水一两尺的稻田,只剩寥寥数条道路可以攻到城下。等于是有了数里宽阔的壕沟,可以将用来守城的兵力集中到几座城门来。这样的防御力当然远比分散守城要强得多。
“也只是如此而已!”
李常杰纵声大笑。他早就想到了宋人可能使用的攻城手段,召集如此之多的杂兵前来,怎么可能还有别的用处?虽然他要防着宋军乘隙攻来,不便派主力出城驱赶城下的杂兵,但他还有其他更为合适的军队可以指派。
看到正当面的蛮军驱赶着自家子民抱着一包包泥土向城下涌来,李常杰毫无动摇的下令道:
“象军出阵!”
东城的城门吱呀呀的打开,正押队冲到城下的一队蛮军探头向里面一看,立刻脸色大变的向两侧逃去。
一头头庞然巨。物从城门中鱼贯而出,在城门前稍稍整理了队型,便立刻向前猛冲起来。
奔驰的巨兽根本不需要在乎只能没过它们膝盖的积水,在积满雨水的稻田中,踢起一团团水花。
大象的身躯看似笨重,但飞奔起来,却是势如奔马。每走出一步都能引起地面的颤动,数十头一起狂奔,犹如山头上滚下来的万斤巨石,其势无可阻挡。
从城中奔出的象军,直直冲进了正要将土块堆到城下的蛮军和本国百姓之中。也不管是敌是我,将人卷起来,又用力甩在地上,继而再一脚踏上去。一头头嗜血的战象,高高抬起长鼻嚎叫着,用力踩踏脚边鬼哭狼嚎的敌人。脆弱的人体就像是不小心落到脚底的泥人一般,被踏得稀烂。
看着一众蛮兵拼了命的逃散开来,空留下一地摊开来的血肉。在城头上扶着雉堞的李常杰,只略作犹豫,便猛地向前一指,“给我冲一下!”如果在这时候能给宋人迎头一击,接下来的防守就能轻松许多。
听到城头上的将令,正沉浸在杀戮的兴奋中的象军,就毫不耽搁的调转方向,对准同一个目标直奔压阵的宋军而来。
数十头大象并肩而行,速度越来越快。近万斤的体重冲刺起来,地面上的积水都开始震颤起来。
城头上的守军也配合着开始高声唱起凯歌,他们的歌声隔着远了,本来应该是很模糊,但不知为何,却清晰的传到了观战的章惇、韩冈和李宪等人的耳中。
“南帝山河南帝居……”李宪的脸上露出一个不知该说是狰狞还是扭曲的笑容,“嘬尔小国,蛮夷之邦,也配称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下万邦,哪里不是中国之属?还敢说‘截然定分在天书’!”
“他们是以为能胜过官军罢了!”章惇冷笑着,“李常杰大概还不知道,在这之前,官军已经杀了多少头大象!”
“人总是有赌性的。这个时候,李常杰也不得不赌一把了。”韩冈为李常杰感到遗憾。
他的选择不能算错,大象畏火,可雨天连火把都点不着,加上宋人最为依仗的神臂弓也当在这些日子的湿气重损坏了许多,正常的将领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但错就错在他只掷出过一把六个六,接下来的赌局,都是最差的点数。而他的对手,也就是官军,总能稳当当保证每把都是大数。
大象狂奔而来,当面的蛮军纷纷逃窜,可正当面的数百名宋军却并无半点动摇。在甲胄的外面是一层油布雨披,藏在雨披下的,是一张张已经张开的神臂弓。
浸透了雨水的神臂弓甚至比平常的一石弓威力还小,但特意用油布裹起、又用猪油密封了装在放有石灰的箱中,用来以防万一的五百张神臂弓,却还能保持着水准以上的力道。
不过当箭矢穿过滂泼大雨,虽然大半命中,却也失去了杀伤力,仅仅射入了皮肉半寸,这份痛楚则更加刺激得一只只战象猛冲过来。
“好!”城头上的李常杰大声叫好,身后的守军将士也是一片欢声雷动。神臂弓果然已经排不上用场,一旦进入接近作战,区区百十斤的人,如何能与近万斤的大象相比!
但他们的笑容只是存在了短暂的刹那时光,宋军对抗战象的手段远远不止神臂弓一项。
霹雳砲当先出动,六具虽少,抛掷出来的石弹也只命中了一颗。但这一颗能撞跨城墙的石弹,落到一头战象的前额上,咚的一声就是一记闷响,战象登时倒在了地上,比起箭矢来更有效果,
“掷矛!”就在霹雳砲开始攻击的同时,亲自指挥作战的燕达也是一声低喝。
接替神臂弓的是李信麾下最为得力的标枪手,上古的人类拿着石块打磨出枪头的简易标枪,将大地上所有的巨兽都放进了食谱之中,如今换成了钢铁为尖刃的掷矛,只是从侧面奋力一击,飞掷而出的投枪就深深的穿透最前面的五六头大象柔软的腹部,
受了致命伤的大象仰天咆哮,引得象军队形一时大乱,站在最前面官军将士,随即挺起斩马刀反冲了上去。
当头挥来的象鼻如同一根铁棒,轰在士兵们的身上,一口血就喷了出来。但身手灵活的士兵,却还来得及在战象的鼻子挥舞过来之前,跳到一边,手中的斩马刀一挥而下,直接将鼻子砍下半截。
对人来说,是十指连心。而对大象,则是长鼻连心。最敏感的部位受到了重创,发了疯,受了伤的象鼻狂挥乱舞,当空喷撒着血水
斩马刀发挥了作用,长枪也同样是对付巨大目标的利器,尖锐的枪头扎进战象的腹部,只需用力一绞,就能让战象倒地不起,比起的斩马刀还要简单。
大象是极聪明的动物,甚至各自都有不同的个性,听到同伴受伤的哀嚎,嗅到浓浓的血腥味,有的战象冲上前去,有的则停下脚来观望。就是寻常经过训练的战马也做不到如臂使指,象背上的驭手在这样的情况下,也无从控制,无疑成了神臂弓最好的目标。
气势汹汹的象军出击,攻势却只用了片刻的时间便是土崩瓦解。
纵观史书,中原军队与象兵交战,败阵的例子并不多,牲畜永远都比不上人类的灵活。在已经有过对垒战象经验的宋军面前,从升龙府城中攻出来的象军,全然不是对手。
战象四散逃离,而被驱散的蛮兵便各自围了上去。他们都是见惯了大象,只要对上的是单独一头,都能轻而易举的解决。
完胜了几乎算得上是杀手锏的象军,除了天上的雨水,再也没有能阻止官军迈向胜利的脚步。
李常杰惨白的脸,被雨水淋着的样子甚为狼狈,但他还是不甘心认输,如果能借助城墙抵挡得住宋军的攻势,只要三五天,没有干净食水的生活就能让军营中疾疫大起,到时候他们甚至连退兵回国都做不到。
只是宋军没有给他这个时间。蛮军以及被他们驱赶着的交趾百姓,正用巨大的蕉叶层层裹起土块,不惧雨水冲刷,堆到城下,就像是一块块砖头,逐渐垒起官军攻上城头的道路。
没有弓箭的威胁,城中的守军又不能出击,垒土工程的进度远比李常杰在邕州城下时要快得多,从城头上徒劳的向下方射着软弱无力的弓箭,但射倒的又多是被逼来堆土的交趾百姓。
李常杰低头望着城下逐渐高起的土坡,恍惚间又回到了一年前的邕州,那时攻下邕州城似乎也就在这个时候,当时的苏缄是不是也跟自己一样的绝望?
不知怎么的,李常杰突然想起宋国民间的一句谚语:‘举头三尺有神明。’
“报应……”身后的将校中,不知是谁人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李常杰转身回头,看着面目仓皇的众将,还没开口,“太……太尉。”一名小校疯狂的冲到的面前,“南门……南门开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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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涉川终吉黄龙锁(上)
大势已去。
一听到南门被人献了出去,李常杰脑中便是一阵天旋地转,身子晃了晃,要不是身后的亲兵连忙搀扶,就要一头栽倒在城头上。
可他被扶起来后,照样是头晕目眩,一时看着一众惶然失措的部下,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大越完了。”一名将领悲叫着,双腿软软的瘫到了地上,就坐在地上抬起头,面上再无一点血色:“太尉,降了吧。”
李常杰记得他当初跟着自己一起鼓吹着北攻邕州,等宋人南来后,又是一力主张举兵与其决战。是军中最为强硬的一个,现在都城已破,真面目就露出来了。
外无援军,内无守心,这样的城池如何保得住?!现在连城门都被人献了,就是富良江中的黄龙亲自下来助阵,也无济于事了。
就在这时候,一直密布于天空中阴云突然裂出一道缝隙,云层上空的艳阳投射下来,为裂开的云朵镶上了一条金边,雨水虽然并没有,但眼见着就变得小了起来。
李常杰之前拿着天兆来鼓动群臣和军中坚守城池,甚至还将库中的兵器全都发了下去,将满城的男丁都组织了起来,连着退入城中的军队,加起来几近十万人。这全都是因为天上的雨水在不断的落下,富良江的江水一日盛过一日,这才是仅仅以一城之力,还敢在宋军面前坚守不降的主因。
一套连李常杰本人都是确信无疑的谎言,成了支撑国中士气的仅存的根基,现在眼看着就要云收雨散,谎言也不再有用,这时候还有谁能再坚持下去?
换作是几天前,有人若敢在李常杰面前劝他投降,李常杰肯定会二话不说就拿他斩首示众,以儆效尤。可现在当真有人在面前说着投降二字,李常杰也没有力气再惩治于他。
一切都完了,连上天都抛弃了大越,还有什么能让大越不至于国亡族灭的手段?李常杰想不到,而跟随着他的所有的将领也同样想不到。
完了!
大越完了!
主帅和将领变得失魂落魄,很自然的就会影响到下面的士兵,防守的力度几乎在短短的时间内一下就降到了最低。
南门处的欢呼声并没有传过来,但东门城头上的守军中已经看不到几个还在向城下射箭的人了。
在前面指挥作战的燕达,作为一名久经战阵的宿将,在第一时间发现了城中情况定然有变,立刻遣人返回中军,向章惇、韩冈通报敌情。自己则是趁机加强了攻势,希图能由自己一举攻下交趾国都。
“难道是城中内乱?还是李常杰出了什么事?”章惇皱眉自言自语。
“看眼下这个样子,城中的守军也差不多到极限了,交趾人不会有死守到底的胆量。”在官军过江后,城中的朝臣们有许多还派了亲信来联络投降之事,只是等到雨季到来,暴雨如注之后,他们立刻就没有了动静。不过现在,想必这些墙头草、变色龙,又要换一个倒伏的方向,换一身别的颜色,韩冈很肯定的说着,“多半是内乱!”
就在燕达加强了攻势,而章惇、韩冈甚至包括李宪在内,三人都在猜测着,城中究竟出了何事,让城上守备的力道一下就变得软弱了许多。
派在南门处压阵的一个指挥的指挥使,这时候派了一名传令兵骑马过来。可能是在路上摔了一跤,虽然不像是有筋骨上的重伤,但浑身上下污糟得都是跟泥猴子一般无二。这位让人看不出面目的传令兵,被主帅们的一众亲卫死死的拦在外围。
那名传令兵被远远地拦住,一时心急如焚,高高举着同样泥泞的令旗,向着人群中的主帅大声喊着,“章大帅、韩副帅!小人奉刘指使军令,前来上禀二帅,升龙府南门守将已经开城了,现在官军已经控制了城门,还请二帅速派援军!”
听到吵吵闹闹的喊话,章惇、韩冈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那名传令兵又将南门开城的消息高喊着重复了一遍,就没人再拦着他了。
来到几位主帅面前,传令兵行过礼,便将他所带来的消息重新复述了一遍。
韩冈听到了,脑中就像有什么炸开一般,一阵狂喜从心脏传遍全身。一年多近两年的辛苦,如今当真就要到了到头。
看看左右,章惇抿着嘴用力捏着拳头,李宪却是张着嘴发出无声的大笑,只要是听到这个消息的人,都是难以掩饰各自眼中的兴奋,周围的将校士卒,就更没有太多的顾忌,一下子全都欢呼起来。
官军集中在升龙府东侧也不是没有别的打算,也有将城中主力都引过来的想法。官军主力在东门与李常杰决战,而其他四门则交由能够把握时机的合适人选来负责。而眼下的结果,也证明这个选择并没有错。
“还是要小心。”章惇定了定神,从狂喜中恢复神智,“虽说是南门献城了,但只要官军还没有彻底占据升龙府,俘获或是确认倚兰、乾德和李常杰等人的死讯,就不能放松戒备,越是这个时候就越是要小心行事!”
章惇严令要麾下将士冷静下来的一番话,却是因为他自己太过于兴奋而忘了该下达具体的命令,传令兵有点发楞,韩冈在旁喝道:“章帅的吩咐没听到吗?速回南城,让刘冬守紧南城城门便可,至于溪洞诸部,让他们进城去,闹个天翻地覆最好!”他转过来又向章惇提议道,“子厚兄,最好能再派一队人马去南门协防,这样也稳妥一点。”
“当是如此。”章惇终于全然冷静下来,枢密副使毕竟还没到手,他随即从预备队中点起了一个指挥,让他们立刻赶往南城。
“西门、北门要盯紧,以防城中有人潜逃出外。”李宪也插了一句嘴。
韩冈心下笑了一笑。城外围了几万蛮兵,城里的重要人物哪里可能在这时候跑出来?只要出来一个,就会被捉到一个。根本就别想有什么机会逃离升龙府的地界。不过这时候也没必要驳李宪的面子,反正他也只是表现自己的存在感而已。
实际上经过几个月的相处,韩冈也知道李宪本人的军事素养绝对不差,甚至可以说是在一般都能算得上优秀的将领之上。王舜臣、赵隆、李信这一干年轻的将才,谈起天文、地理、兵法、政事来,其实都不如他。
章惇跟韩冈一个想法,又点了两名亲兵,掷下令箭,让他们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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