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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执天下(cus)-第2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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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他历年的考绩都在上等,加上还有韩冈这个儿子,又是王安石的亲家,根本就没有什么人敢跟他过不去。就是新的差遣还没有给定下。

韩冈从张载那里回来时,韩千六早一步回来了。

在父母的房中坐下,韩阿李对儿子道:“娘和你爹商量过了,如果还是在陇西做农官,那就继续做下去。如果是调到其他地方,或是其他职位,就直接回陇西养老。”

韩千六也道:“为父也就会种地,除此以外都没有别的本事。做个恳田的农官倒也罢了,其他的差事可都做不来。”

“三哥你也别失望。”韩阿李指着韩千六道:“做人要有自知之明。叫你爹审案,不知会判出多少糊涂案。让你爹做账,也只会是一笔糊涂账。有多少本事做多少事,其他就勉强不得。”

父母的这个想法,韩冈当然不会反对,想做就做,不想做就休息,在陇西做个老封翁也自在。笑道:“爹这两年也辛苦了,歇一歇也是好事,正好可以多看看家里的庄子。”

见儿子不反对,夫妻两人也笑了。韩千六道:“其实前些日子听说要上京的时候,俺本来就是准备辞官告老,顺便回乡走一遭。”

“回乡走一遭?”韩千六的话有些奇怪,韩冈略略一想,也明白了说得是哪里,“是胶西?”

“是啊。本来准备是让你爹衣锦还乡的。”韩阿李叹了一声,“不回胶西乡里走一遭,谁知道三哥儿是哪个地方的人?”

韩冈点头笑笑,还记得他真实籍贯的的确不多。,

标注在韩冈身上的标签,是关西、关学、秦州、天水、熙河,与潼关以东拉不上关系。这样的情况,谁人能想得到韩冈的祖籍与潼关以西没有半点牵扯,都道他韩冈出身关西。

到现在为止,除了推荐过他的,和一些个会特意翻看他档案的人——韩冈依稀记得就一个蔡延庆——还有王安石这样的亲戚,另外就是审官院的官员,除此之外就没什么人知道他的老家是在靠着海边的京东。甚至当初进士揭榜时,他所登记的籍贯也是入贡时填写的地点秦州。

如果韩冈老老实实的去考举人、考进士、然后再去做官,基本上第一道关口就会暴露了籍贯。为了不在福建、江西这样两百选一、三百选一的路份中挤独木桥,移籍到北方易于中举的路份参加贡举的现象,在这个时代十分常见。

只是冒籍就贡的做法,跟后世的高考移民如出一辙,当然也会受到同样严厉的打击,朝廷不会容忍这等作弊的行为。但韩冈是通过秦凤路中的锁厅试,得到了参考进士的资格。官员们的籍贯问题,并不会干扰他们在哪里参加贡举考试,根本就没有人会去仔细检查官员们的祖籍。

以至于近年来,韩冈碰到过的攀亲之人,都是说自己的祖籍是秦州。

“本来你祖父几十年前从胶西乡中,一直到关西来讨生活,是为人所迫。折了本钱是真的,没法回乡也是真的。不过就是没折本钱,也是回不去了。”韩千六语调沉重。

“是么。想不到还有这回事!”这话还是韩冈第一次听说。

他张口想问问是怎么回事,但看看父母的神色,决定还是不问了。子不言父过,不好让父亲说祖父的不是。

不过从父母此前对此讳莫如深的情况上来看,也许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坏了名声,才不得不离乡远走。而自己做了官之后,韩千六也没有想着与族人联系,炫耀一下儿子的本事,肯定也是这个原因。只是自己现在官越做越大,才又动了心思。以他韩冈现在的地位,祖父就算犯了论死的重罪,也照样能洗得干干净净。何况人都死了多少年,怎么也不可能再翻出来。

儿子没细问,韩千六倒也没在意,继续道:“只是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祖父在秦州过得也还算快活。过世的时候,提都没有提胶西乡中的事。本来的确是想着衣锦还乡,可前两天去你岳父的府上,看了你岳父的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远亲,觉得还是算了。”

“……全凭爹爹的意思好了。”韩冈对于密州胶西的老家倒没有什么在意的,本来就从没有去联系过,有没有那些亲戚,对他来说并不重要,上门来就照顾着,不上门也没必要去管他们。

韩阿李听着儿子的语气,以为他不认同,解释道:“亲朋好友当然都要照顾,但有些人不值得照顾。不见你二姨家的两个,也就是这两年才老实下来。”

这个世道,不照顾亲友,是会被人指脊梁骨。韩冈对母方的亲戚都很照顾,李信、冯从义不说,就算二姨家的两个不成器的儿子,现如今也被教训过后,都在老家中老老实实的做着土财主。

李信曾经拉了一个去军中,但还是吃不了苦,另一个韩冈见都不想见。只是世间的规矩要遵守,所以花钱让他们老实做人。他们还是母族,属于外族,如果又多了一批本家亲戚,更不定会出什么事。韩阿李和韩千六全都是在为儿子着想。

韩冈点头:“孩儿知道的,爹娘的顾虑没有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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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萧萧马鸣乱真伪(一)

呼啸在在无定河谷中的风,这些天来渐渐的已失去了夏天时的燥热。不过山头上的颜色依然还是郁郁葱葱的深绿,并没有随着季节的转移,而一下改变了颜色。

身处直面敌锋的前沿城寨中已有一载,童贯也逐渐习惯了陕北的春夏秋冬。自从到了罗兀城之后,时不时的被王舜臣叫上一起骑马出猎也是成了惯例。

“秦凤路、泾原路要南下的兵据说已经到宝鸡了。”

穿行在谷道中,两侧山林森森,骑在马上,童贯与身边罗兀守将说着闲话。

王舜臣打了个哈欠,“走得倒挺快,过两天就能进汉中吧……是邸报上的消息?”他没精打采的问着。山间的空气清新无比,但没有猎物出现在眼前,他就怎么也打不起精神来。

“不是。上个月的邸报要到月中才能送来,这个月的更要到下个月的十五六,没那么快。”只从邸报中,就能看出罗兀城的偏院,童贯道,“是今天早上绥德那边来的信。”

“哦。”王舜臣点点头,监军的宦官之间都有消息往来这事他是知道的。

童贯接下去说着:“鄜延路的兵力据说也要动,不知道会是哪个指挥能被选上。”

王舜臣咂着嘴,眼睛扫着山林中。随行的骑兵前后护持,林中也有士卒拿着棍子乱扫,试图惊动草木深处的鸟兽。只是已经好半天了,也不见有什么值得他拉弓的猎物。

“罗兀城肯定不会动,种太尉也不可能答应将罗兀城的关西汉子换成河北军。”

童贯偏头看了看王舜臣,虽然看不清藏在刺猬般虬髯中的一张脸上的表情,可罗兀城主的话声中,已经没有了前几日的火气。

得知河北军要配属到关西来,王舜臣当即就大骂了一通。又不是本乡本贯,哪里能相信河北军会帮他们关西拼命守城?只是当他跟着又听说是韩冈的提议后,立刻就不言语了。

“听说李都知也要跟着南下,这下终于可以有机会立功了。”

童贯脸上多了一份笑容:“是啊,总算有机会上阵了。”

安南经略招讨司成立,主帅和两名副帅都是朝臣,统领数万兵马,在天子的想法中,肯定需要有人盯着。作为监军,随军南下的是童贯的师傅李宪。

他们这些宦官,在宫中也照样要读书、上学,有的时候还能旁听一干大儒的讲课,也能接受三衙之中的军事训练,许多人都是文武皆备,绝不下于寻常的士大夫。而在熙宁年间的这一批宦官中,李宪也是号称兵事第一。童贯作为李宪的弟子,也是一直都想在军事上有所成就。

不过李宪的运气一直不佳,横山、河湟的功劳都被王中正给拣去了,现在又一战定茂州,已经是赫赫有名的内侍中的大将。要不是王中正现在在蜀中的群山间脱不开身,安南道经略招讨司中,肯定少不了他的位置。

王舜臣认识王中正,王中正的能力他也了解。名气老大,已经有人将他与旧时宦官中的名将秦翰相比的王都知,天上总是将功劳掉到他的头上,运气当真不错。

不知何时,王舜臣已经是长弓在握。信手拉弦,嗡的一声,夹在指间的箭矢化为一道流光。随即在二十多步外,一只刚刚从树梢上被惊起的山雀从空中掉了下来,扑的一声摔在了道路上。

“好箭法!”童贯拍手叫绝。隔着二三十步的距离,一箭就射中天上的活物,而且还是骑在马背上,这份准头,在军中也是极难得的。

“哈……”王舜臣叹了一声,“可惜不能党项人来试一试箭。”

在军中赫赫有名的连珠神箭,一年过来就只能用来射鸟,王舜臣也只能叹息自己的时运不济。

前面的士兵捡了王舜臣射中的猎物回来,双手呈上。

手指粗细的箭矢射穿了只有半个拳头大小的山雀,附在箭上的力道一下几乎将这只小小的猎物给扯碎。如果是在纵马奔驰的时候,王舜臣的准头就会大打折扣。不过现在是信步由缰,慢悠悠的在山道间行走,拿着马弓,便也是一射一个准。

王舜臣拿过来看了两眼,甩甩手,将箭杆上的一滩黏。腻的血肉甩掉,将精制的长箭收回箭囊。

他对童贯笑着:“好歹要弄只兔子回去做汤。要不然山鸡也行,总不能空手回去。”

忽然间,就在山林中帮着驱赶猎物的士兵忽然大喊了起来。王舜臣一下剔起了双眼,没精打采的慵懒一扫而空,如同长刀出鞘一般变得锋锐犀利,而前后左右的骑兵,也都是一下换了副模样,手挽长弓变得警惕起来。

“怎么了?!”童贯觉得周围的气氛一下就改变了。

王舜臣没回答,翻身下马。‘有奸细’的吼声这时才从山林中响起。

手中换了张力道更大、适合步射的战弓,王舜臣一声吼叫拉弦如满月,瞬间便是两支长箭向着山林深处中飞了进去。

一声惨叫在箭矢落处响起。过了片刻,一个人就被两名士兵拽着胳膊拖了下来,两条腿的腿弯处都被利箭扎了个对穿,不能走动,只能被拖着。

“都巡好箭术。”童贯由衷地说着。

人就藏在树林中,就算是在跑动时,绝大部分身子还是会被草木遮住,但王舜臣射出的两支箭矢依然准确的扎穿了贼人的两条腿。

拖到近前,贼人被扯着头发拉了起来。三十四十的样子,装束是汉人的打扮,看着像名樵夫。不过当他呻吟着向王舜臣说自己是良民的时候,王舜臣阴狠的笑着:“罗兀城出城砍柴的人,不会有往北走的,本将几次为此下了严令,如果有人违反,视同通敌,射死勿论。”

“果然是西贼的哨探。”童贯低头亲自看过了贼人的双手,上面的茧痕完全是常年拉弓留下来的,抬起头,他厉声喝问,“今天城外巡检的是谁当值?!”

“……是罗都头。”一个士兵犹犹豫豫的回答着。

“都巡?”童贯转头问着王舜臣的意见。

“一个两个哨探,就是要摸到城头下都容易,更别说藏在山林里面了,只要不是大队人马就不用在意。”王舜臣将哨探踢起来,“绑起来拖回去细细审问。”

“要回去了?”童贯问着。

“嗯。”王舜臣点头应着,跳上马,提缰调转马头,“贼人都摸到罗兀城边上了,要早点回去做个应对。”

他们现在的位置是无定河谷分出来的一条岔道,虽然周围山上草木茂盛,但离罗兀城实际只有三四里。

尽管外貌粗豪,王舜臣行事其实向来小心。出来射猎,从来不会走得太远。放出去的耳目都占着制高点,监视着周围,不虞被大股敌军包围还懵然不知。如果只是小队人马,他手上的长弓也就能难得的开一次荤。

“哨探都跑到了罗兀城边上,银州的兵马肯定又多了。”走在回程的路上,王舜臣回头看了看被绑成粽子的哨探,“丰州是郭太尉亲自领军上阵,西夏人硬打是打不过,只能从旁边来找补了”

“不知道是不是准备佯攻?”

“如果我们表现得弱一点,佯攻也会变成真打。”王舜臣咧嘴一笑。

罗兀城是控制横山的关键,丢了罗兀,就是丢了横山。王舜臣现在把守的罗兀城如同一根骨头卡在西夏人的喉间,就算西夏在环庆、泾原攻城掠地,也远远弥补不上失去横山带来的损失,若有夺下罗兀城的机会,党项人绝不会放弃。

“不过佯攻也好、真打也好,援兵从绥德过来,快马只要一天而已,输不了的。”他继续说着。

童贯笑道:“若党项人当真攻来,都巡也就可以大展身手了。”

“那当然,总不能让李信、赵隆他们笑话俺只能在这里射鸟!”赵隆一举定了茂州,李信前面在邕州立的大功。而且安南行营成立之后,他肯定是先锋将。两人现在立下的功劳都是王舜臣没办法比的。但王舜臣绝不会甘心认输,“打南方的蛮子,哪比得上砍西贼痛快。要是南面的手脚慢一点,我们说不定都能冲进兴庆府了。”

“辽国多半不会坐视……毕竟是自家女婿。”

“西贼已经不行了,没钱没粮怎么也打不了仗。就算背后有契丹撑腰,光靠一口气也撑不了多久。”王舜臣猛然大笑了起来。“契丹也是个穷鬼,辽主还有那个大名鼎鼎的魏王,就算梁太后张开大腿,他们也不会给她一个铜板的。”

王舜臣的话粗得很,但说得确实在理。与王舜臣同守一城,童贯早已一清二楚,王舜臣决不是外表一般的只知冲杀的猛将,眼光手段都是一流,除了好酒贪杯以外,就没有别的毛病。

毕竟是跟在种谔、韩冈身边多年,耳提面命的历练出来的,日后少不了也是坐镇一方的大将。童贯这般想着,看向王舜臣的视线也越发的热切,这里是他飞黄腾达的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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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萧萧马鸣乱真伪(二)

轻轻掖好了盖在王旖身上的被子,韩冈直起腰来。

眼前因怀孕而变得圆润起来的面容,此时正深深的陷入睡梦之中。呼吸轻轻细细的有着稳定的节奏,可见睡得很沉。只是双眉之间,仍然与清醒时一样,有着深深的纹路,不知在睡梦中又看到了什么。

王雱走了,连同他的未亡人和遗孤。在王雱的灵柩被搬上船之后,就会一路顺水南下,直放江宁。王家虽说出自江西临川,不过王安石的父母都是安葬在江宁,加上王安石已经过世的两名兄长都是在江宁入土,王安石的这一支,基本上已经从临川乡里分了出来。

早间送了王雱的灵柩上船回来,还不到中午王旖就坚持不住了。虽然她还在勉力支撑,想要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可她这些天连伤心带疲劳,已经是消耗光了所有的体力,喝了点严素心做的热热的浓汤垫饥,就给韩冈扶上了床躺下歇息。

即将临盆的孕妇,本来就该避着大喜大悲,还有劳累。可偏偏遇上了王雱的事,根本就没有办法。也幸好王旖身体底子好,这两年也调养得宜,要不然当真会出大问题。

睡梦中,王旖嘴唇动了动,韩冈没有听清妻子咕哝着什么,但她的脸上出现了晶莹的水光。方才在汴水岸边的伤心,现在似乎还留在眼角。

韩冈心中怜意大起,抬手拭去妻子面颊上温热的泪水,抬手将被褥又整理了一下,再吩咐过房中的几名贴身使女和婆子好生照看着,这才轻手轻脚的出了房间。

韩千六和韩阿李此时还在正屋中,和周南、素心、云娘她们说着闲话。

之前审官东院给韩千六安排下一个秦州竹木务的官职,是从监察秦岭上的竹木砍伐运输的差事,算是又有油水的肥差。不过这不合韩千六的胃口,家都安在了陇西,没兴趣回秦州,直接推说老病,辞官不就——虽说曾想回陇西任旧职,但也不便自己提出来,否则就会引起不好的联想。

既然眼下审官东院的安排不合人意,夫妻两个就准备着在京城好好的逛上一阵,然后就回巩州陇西养老。

韩冈进门时看着父母,暗自叹着气。老夫妻俩好不容易上京一遭,自己这个做儿子却是东奔西跑,不说日常侍奉在身边,甚至连陪着他们去逛一逛东京城都做不到。虽是有着客观原因,但他心中依然免不了有些歉疚。

吃过午饭,一家人坐在了一起,两个孕妇得到了最大的看护。

似乎不久之前,韩云娘还是个楚楚可怜的小女孩,可现在她抚着自己挺起的肚子,脸上满是母性的光辉。她本是纤细的体格,生育时未免会有些让人担心,不过在孕期中很注意没有滋补过头,应该能撑过最危险的头胎。而二胎的周南,则是能让人多放心一些。旧年的花中魁首,做了母亲之后,一点也没减去曾经的颜色,反而增添了成熟的魅力。

看着身边的如花美眷,韩冈争强好胜的心思忽然间就淡了许多。听着父母妻妾的闲话,心中一片平安喜乐。比起捷报传来时的激荡在心中的喜悦,别有一番滋味。

“三哥哥。”云娘对韩冈说着,“昨天旖姐姐也说了。爹娘就在京城歇上两月再走。等过两个月,我们就陪着爹娘一起回陇西去。”素心和周南都点着头。

周南、云娘差不多都到产期了,王旖也就迟上不到一个月。有长辈照看着,一家人都能安心。而等她们坐完月子,正好可以跟韩千六、韩阿李回乡。

“不成,那时候也不过刚刚生产过,哪能随便出远门!”韩阿李摇着头,“就算你们吃得住,小娃儿又怎么吃得消?就在京中安心的住着,三哥儿很快就能回来。”

见韩冈开口要说话,韩阿李又道:“三哥儿你也别担心,之前几年不是好好的吗?也别担心俺们。义哥儿的浑家性子好,为人又孝顺,虽然是太后家的人,也没有一点脾气。有她在身边,不比你差多少。”

以三纲五常为圭臬的时代,都讲究着以孝治国。‘父母在,不远游。’就算不得不出外,如果父母身边没有兄弟照顾,那么至少要将妻子留下来服侍。

就像王安石,王雱刚刚去世,因为身边不能没有儿子孝顺,故而王旁被特旨调回京中,前两天刚刚进了粮料院为官。也因此,为王雱扶灵回江宁安葬的也是王安国而不是王旁。

韩冈此前的做法,虽然不像‘不为父母丧而请丁忧’那般干犯律法,但真要计较起来,还是会被人说闲话的。不过韩冈之所以能放心出来做官,并且还把妻儿都带出来,只留着父母孤身在陇西,也是因为有冯从义这位表弟在。

韩千六、韩阿李都把这位外甥当成亲儿子看待,冯从义虽然经常要出外奔波,但他的妻室都是留在陇西。

“倒是三哥儿你,去了广西之后一切要小心。上阵时,也不要再冲在前头。”这些年来,韩冈参战的次数多了,每每都能大胜而归。但要说韩千六和韩阿李能放心的下来,这是怎么也不可能的,“也别怪为娘多说,你做了几年官,上阵的时候也太多了。人家哪个做文官不是在衙门里呆着?就你充能,文曲星去抢武曲星的买卖。”

“娘放心。”韩冈赔着笑,“孩儿都是一路转运使了,都被人称作转运相公了,哪里还会再上阵?!只是运筹帷幄而已。”

“还说!”韩阿李一瞪眼,“外面都说你去邕州,以千五破十万。才一千五百人,你是怎么着运什么幄的?!”

韩冈干笑两声,没敢再辩。亲娘抢白的时候,最好闭上嘴,他这个做儿子的经验虽然不如父亲,也是知道的。

说了一通话,韩千六与韩阿李带着孙儿孙女进里屋午睡去了。

说了一阵话,周南和云娘也都累了,韩冈亲自一个个将她们送回房中歇息。周南和云娘几乎是同时怀上,产期最多再过几日就到了。韩冈在京城中还能留上几天,如果能亲眼看着她们生产,去广西的时候也能放心一点。

韩冈和素心走在家中的廊道上。这是韩冈回来后,难得两人独处的时光。

“这些日子累着素心你了。”韩冈说着。

严素心轻轻的摇了摇头,“奴家不累。”

她小碎步跟着韩冈往书房中去。

从侧面望着脸颊变得削瘦起来的丈夫,高挺的鼻梁此时越发的显得挺直。看着丈夫削瘦之后,更加明晰坚硬的下颌线条,都有些揪心的疼,到底有没有好好吃饭,如果是自己在身边,肯定会安排好日常饮食。回京后,又是一直忙着,没有好好调养。严素心想着,今天晚上要做些什么菜,给良人好好补一补。

只是看着韩冈到了书房,就吩咐下人去准备衣服,她一下醒过神来,惊讶的问道,“官人要出去?”

韩冈点点头,他下面的确还有一个宴席要赴。

纤细的手指轻轻勾住了韩冈袖口,仰着头,吞吞吐吐的,“能不能不要去。”

韩冈轻声叹了口气,如果只是官场上的无谓应酬,这个时候他当然会婉辞。但这是要宴请几个关学一脉的师兄弟,都是准备招揽入幕中,韩冈这个请客的主人怎么可能缺席。

“不能不去啊……”

韩冈自从做官之后,身边一直都缺乏幕僚辅佐。虽然不像包拯那样平居无私书,故人、亲党皆绝之,但也是一般的缺少幕僚、宾客。地位低的时候无所谓,可随着地位渐高,就如一路转运使的工作,单凭一人不可能面面俱到的处理妥当。

这是韩冈本身的个人情况造成的。幕僚少,是因为他职位的缘故,最需要幕僚处置公务的亲民官,他并没有做过多久。韩冈在熙河是幕职;在京中,又是任了监司;这其中就只做过一年多的地方官,缺乏幕僚辅佐也不奇怪。此外一般的高官显宦身边得力的幕僚,基本上都是从选人、京官开始,一路跟着十几年、几十年下来,其中运气好的,被推荐为官。哪里像韩冈,六七年间连着跳级,才投到门下的幕僚,不过一年就立了大功一起得官,寻常就算是宰相家的幕僚也不会有这份运气。

前面南下,走得太急,没能从京中的同窗中招来几个幕僚——不过就算当时是找了来,以邕州大战的功劳,多半也都是一起得官,韩冈身边也照样无人——现在有了点时间,在再次南下之前,他当然得将身边的短板补齐。

“不过不会太久……宴上要说正经事。”韩冈搂着美人儿厨娘的香肩,“夜里等为夫回来。”

严素心耳朵一下就烧了起来,就算嫁给韩冈这么久,她还是不能习惯丈夫突然而来的亲昵。只是要挣扎,又舍不得离开丈夫坚实的臂膀,垂着头,红得发烫的面颊只敢对着地面,过了半天才轻轻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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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萧萧马鸣乱真伪(三)

【写起来就忘了时间,差点忘了更新,抱歉,抱歉。】

李育冷汗涔涔,背后都是湿淋淋的,他的几个同伴马竺、周毖、陈震也是同样汗流浃背。

虽然他们所在的酒楼包厢,并没有金碧辉煌的奢华,但清雅宜人的布置处处体现着匠心独运四个字,陈设壁挂无不是上品。论起格调,远在让人纸醉金迷的酒楼之上。

淡淡的檀香气从别致的,飘散出来,虽不浓烈,可搭配起房中的布置,却是恰到好处。就算没有点了妓女陪酒,歌舞助兴,仅仅是室内室外的环境,加上设宴主人的身份,绝对可以算是很出色的招待了。

但几位被推荐到韩冈面前,担任幕僚的关学弟子,却早就没了享受的心情——尽管韩冈给他们的,并不是声严色厉的质问,也不是针锋相对的考校,只不过是在闲聊中随口问几个问题而已。

广西、交趾的风土人情,他们问遍了京城能找到的广西人;旧年朝廷在广西的战事,他们找到了曾经去过关西的将领;韩冈过去的著述,他们也都找来详读;为了做好这些准备,他们全力动员了所有自己所能影响到的人脉关系。可是韩冈问的问题,与李育他们事前做的功课全然无关。轻描淡写的几个问题出口,就仿佛拉家常一般。

不论哪个回答,都只能看到韩冈再瞬间皱了一下眉头,然后很快的又舒展开来,让人只以为自己眼花。但李育等人不会这样认为,虽然自己的的确确是竭尽全力,可显而易见的他们并不能让韩冈满意。

几人心中都有些急。考校他们的是关学的衣钵传人之一,未来前途无量,必然会将关学一脉发扬光大。不能通过他的考核,可是会失去了眼前这个难得的机会。

曾与韩冈齐心合力,将从河北涌来京城的三个幕僚,如今都任官出外。魏平真、方兴都是无意科场,直接去了地方州县任官。而另一位叫游醇的,是二程的弟子。据说他本准备要考进士,靠着身上的官职,很顺利的通过了锁厅试。只不过今年还是落了榜,没有考上进士。现在好像已经回到了洛阳去,重新在嵩阳书院聆听二程教诲。

在韩冈身边不过一年,三名幕僚都得到了官职。关学一脉的弟子中,想在韩冈幕中混一个出身的为数不少,这等天上掉下来的好事总不能便宜了外人,可最后能得到张载推荐的也就他们寥寥数人而已,李复四人每一个愿意放弃。

“你们也知道,除了班直之外,军中的空额哪边都不会少。上阵厮杀并不是兵籍上说三千人,就有三千人。有的有两千,有的有两千五,若是运气差时,就只有一千五百、甚至一千人。所以上阵之前,最重要的就是要先将人数清点好,这样才能分派任务。只是要清点军中空额,则是会犯到下面忌讳,”韩冈笑道,“当初我为了点清来援熙河路的各家到底有多少兵马,可是很费了一番周折。”

韩冈顿了一下,环目一扫,几人却都是张口结舌。这是算不上太难的问题,可惜李育四人都接不上话来。

心中暗叹,还是少了历练。他的考题不是什么运筹帷幄,而是具体到行军打仗中的每一个细节,这是他的实际需要。

韩冈作为统安南经略招讨司中管后勤、参谋的第二号人物,必须要掌握第一手的准确数字,不论是己方还是敌方。这就需要幕僚们从得到的庞大情报中进行分析选择,同时也要针对内部,让章惇、韩冈几位主帅,能了解军中内部的实际——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这是李复他们接手后要做的工作,可眼下,他们很明显还不够资格,竟被问得张口结舌。

韩冈并不是打算给他们当头一棒,这样太过明显的下马威用不着自己出手,真做了就反而显得自己器量太小。到了广西之后,他们自然会看到现实,现在只不过是出于好意的提前点醒。

李复等人都是读书求学中的新人,经验能力肯定是没办法与当初做了多年幕僚的魏平真、方兴相比。不过都是关学一脉,韩冈不介意拿出一点时间,来从头培养自己的班底。只是在这之前,必须要让他们有一个清醒的认识,他们的任务不是穿着鹤氅、摇着羽扇,而是繁重忙碌的一系列庶务工作。

至于谋主、策士什么的,韩冈当然需要,有人能为他在混乱的朝堂上站稳脚跟而进行指点,当然是件好事,可凭着眼下张口结舌的几人,想来也不会给他带来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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