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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执天下(cus)-第2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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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个决定,有很多人反对,之前韩冈就反对过,他觉得首要目标该在兰州,王韶与他也是一个心思,应该出战,只是目标不该是横山。而蔡挺,则对此表示支持,看他样子,也是有意争一下领军出战的主帅之位。
至于政事堂,王安石一个人说话就压倒了其他四人的声音——如今的政事堂中有三相两参,难得的满员情况。其中说话有力的就只有王安石一人。韩绛不在意,当初他说话没人理,现在还是没人理,但只要冯京和吕惠卿得意不了那就够了。而
韩冈来拜访王安石时,就听他的岳父又提及此事:“吴冲卿亦曾有言,秉常年岁渐长,归政只在眼前,可以稍待时日,坐看西夏内乱。”
前两天在朝堂上的争论,早传入了韩冈的耳朵里,吴充如何被驳倒的,他也知道一二。
王雱就在旁边,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秉常娶了辽国的公主,日后若是要清除梁氏,必然是要借助辽人之力。等下去不是坐看西夏落到辽人手中吗?”
党项人对契丹提防甚重,一直以来都是游走于宋辽之间,同时向两国称臣。可是眼下西夏越来越贴近辽国,说不定等到几年后,不肯归政的梁氏与秉常起了冲突——只要看看史书,甚至回顾一下被前任西夏国主谅祚清除的外戚讹庞家,就可以知道这个结果是必然的——辽人肯定会借机插手进来。
当年元昊叛乱,宋军即便接连惨败,仁宗皇帝都没有为了以防万一,派军去镇守潼关。可若是换了契丹铁骑出入横山,如今的天子赵顼别想再睡好觉了。但如果宋军夺取了横山,就算换了契丹人过来,也要在群山之中撞得头破血流。
所以赵顼的心意才如此坚定,韩冈、王韶都没办法动摇得了。
“陕西六路前日奉旨点算,尚需步人铁甲总计九万六千四百余领,不知玉昆你那边何时能打造完成?”王安石问着韩冈。
韩冈道:“现在每天出产的步卒板甲在三百领上下,专供军校使用的新式明光铠则是十领左右——前两天也给岳父看过了,全身铠有四十八片大小甲叶,比起八片甲叶的板甲打造起来工序更繁,工时更多,不过防护性更好,用上了铆钉,也更容易活动。”
明光铠只是借个名字而已。本质还是板甲,只是用了更多的零件,做到了更好的防护性,也打造得更为精致、闪亮——所以沿用了明光铠的名字——但重量也随之上了一个台阶。
王安石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个速度已经足以让人瞠目结舌了。换在过去,这是将整个军器监十天的产量。十倍的速度,五分之一的造价,略胜过往的防御力,能在数年内给近六十万禁军全数换装。不仅让赵顼心中多了勇气,也让王安石平添了对抗西北二虏的信心。
有时他都在想,若是韩冈提早一点将板甲拿出来,说不定去年辽人索要河东土地,天子也不会无奈的说什么‘姑从其欲’。
只听韩冈继续道:“当汴河边的水力锻造工坊落成之后,京城内外两座工坊加起来,每天产出的步卒板甲能达到五百领,如果改进一些工序的话,八百领也是可能的。”说到这里,他眉心皱了起来,“唯一担心的就是生铁供给不足。徐州利国监的生铁产量,很难赶得上。”
“是不是要利国监加大产量?”王雱道。
韩冈点头:“这是必须的,日后也能给朝廷增加一部分收入。”
在全军换装之后,对甲胄的需求就会降低大半,但韩冈为了保证工匠们的工作,打算让军器监打造民用的铁器。这样一来,对生铁需求照样不会减少。这一件事,王安石和王雱都知道。
王安石双眉同样微微皱起:“我知道玉昆你发明轨道,就是为了能让矿山中运送矿石更为方便。用马车代替了人力运矿石出坑,的确能开采出更多的矿石。但炼铁的木炭就不行了,哪里来的那么多的木炭。”
王雱叹了口气:“若不是石炭炼出的铁质不佳,就可以直接用河北的生铁了。”
“最近军器监也有在实验,”韩冈说道,“如何用用石炭来炼出好铁。”
“不是炼铁五行缺木,必须用木炭竹炭吗?”王雱奇怪问道。
“但木炭、竹炭总比石炭要贵。尤其是徐州,附近的树木差不多快砍光了,要从登州运木炭过来。扩大产量之后,成本只会越来越高。而一旦改用石炭成功,就可以用上河北的便宜生铁了。另外日后若是能在徐州附近寻找石炭,铁价只会更为便宜。”
“玉昆,你那个实验还要多久才能成功?”王安石听得怦然心动。
王安石好言利。当年推行农田水利法的时候,外面还有笑话流传说,有人建议甚至向他填平梁山泊,即可得八百里良田。虽然这是无稽之谈——梁山泊是东京连通京东东路的的转运通道,五丈河、济水、汶水的水运都要从这里经过,每年几十万石的粮食要从此经过,怎么也不会有人打梁山泊的主意——但王安石对为朝廷省钱、挣钱的迫切,却是没有半点虚假。
韩冈沉吟了一下,摇头苦笑。焦炭的事还不一定能成功,就算有了焦炭,炼铁高炉也需要时间,韩冈无法确定是否成功,不会说出来给自己找不痛快:“恐怕要不少时间,不可能即刻建功……只能慢慢来好了。”
“只怕利用石炭降铁价,也是为了日后的铁船?”王雱笑问道。
“算是吧,只是没有十几年也见不到成品。”韩冈笑了笑,“不过往铁船去的每一步都能见到功效,倒也不至于会半途而退。”
“也就是说,玉昆你暂时无意出外?”
王安石的问话听着有些奇怪,韩冈皱眉一想,心中就有了数,笑道:“是哪一位点了小婿的将?是不是种谔?要小婿做什么?随军转运吗?”
王安石脸上浮出的浅笑蕴意颇深:“玉昆你可知有多少西军将校,听说要开战后,就想要你去管着他们的粮秣?”
韩冈怔了半刻,最后化作一声笑叹:“幸好不是帅位。”顿了一下,又道:“幸好只是粮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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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都中久居何日去(四)
不知是谁在天子面前给自己上眼药,韩冈有些恼怒的想着。
这等言辞,以种谔的政治智慧都不会说出口,说了就是跟他韩冈结仇了。
什么陕西军中都盼着他去做随军转运,镇守后路。攻取横山的事八字还没有一撇,哪里来的人说。还不是有人暗中使坏,只要一个不好,就会惹起天子的忌惮,最少也会留下个恶劣的印象,现在种个种子,日后碰到合适的时机就会发芽了。
幸好自己之前在熙河路的定位是辅助者,只在转运和伤病救护上做文章,而上京后在的两个职位上的行事,更是加深了这一点的印象。如果自己是亲自统帅过大军,而不是零散的几次镇守后路的战斗,那再受众军拥戴,可就是很麻烦了。
“敢问这话是谁说的?”韩冈脸都板起来了,这种要命的事面前,他不介意放开自己心头的怒意。
“延州走马。”
王安石报了个出乎意料的答案,韩冈听了就是一怔。
“不要想太多了,玉昆,”王雱笑道,“你在鄜延路军中的名声可是好得很。”
韩冈点头回以一笑,可心中仍难以释然。不论是真心还是假意,军队对自己的好感被报上来决不是好事。而且身在朝堂,如何让人不能多想。延州走马……回去倒要查查他的底,看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玉昆,你是不是不看好这一次的战事?”
在军事上,新党一边其实拿不出多少人才,王韶根本与王安石不是一条心,进了枢密院后,与新党的联系就只剩韩冈了。章惇也只是在荆南耀武扬威一番,靠得还是西军的将领为核心。说起来,也就韩冈有过对垒西贼和吐蕃蕃部的经验。而且他当初说横山不能成事,竟也当真失败了。
“如今的形势,比起熙宁三年四年的时候,已是强出百倍。无论将卒、军械,皆是远胜旧日。西贼则是日渐衰弱。当年就只是功亏一篑,如今要不是与契丹联姻,西贼也就是如釜中游鱼,只待王师扫平。”
“哦!”王安石面现喜色,“当真能胜?”
韩冈摇了摇头:“战事从来都是说不准的。无论事前做了多少准备,拥有多少把握,一点小小的失误,就能全赔进去。不过……”他又笑了一笑,大宋真正具有压倒性优势的并不是军力啊,“以西贼的国力其实完全无法与中国抗衡,只要将帅不贪功,步步为营,逐步进逼,就算一时无法取胜,西贼也会支持不下去的。”
“原来如此。”王安石点点头,又笑道,“世说玉昆你用兵沉稳,果然没错。”
韩冈没有笑:“只是唯一让人担心的就是契丹啊!辽主和魏王乙辛会给我们多少时间?”
赵顼当真能抵挡得住辽人的压力吗?韩冈抱着深深的疑问。
……………………
西夏到底会不会亡?
韩冈从相府中回来后,就一直在思考此事。
现在是熙宁八年,而不是熙宁三年。由于自己的存在,历史的发展已偏离了他所知道的方向。这一次的横山攻略究竟能不能成功,韩冈无法再如几年前那样确定。如果自己参与其中,尽力襄助的话,很有可能会见证历史——韩冈对自己有着足够的信心,无论是判断还是能力。
不过他对这个答案的追求,并不算迫切。离着开战还有不短的时间,也还不到他离开军器监的时候。
大宋要开始的一场战争,绝不是上面的天子宰相拍拍脑袋,下一份诏书就可以。尤其是面对西夏这等拥有数十万兵马的万乘之国,正常情况下,都要有着至少半年的筹划期,用来确定统帅将领、筹备粮秣军资、点集兵马器械,否则谁也不敢轻言出战。
——当然这只是对宋人而言如此。对于西夏、辽国来说,钱粮二物只要攻入宋境,要多少就有多少,所要耗费的仅仅是派信使传令和集结军队的时间而已。
现在陕西宣抚司还没有设立,主帅人选也没有定下,想要观兵横山,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这也是世人共通的判断。
不过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世人以及韩冈的意料。接下来的发展并不是陕西宣抚司成立,而是朝廷降诏,将泾州知州毋沆任命为延州知州,原任延州知州赵禼则是转调庆州,兼任环庆路经略使。
“不会吧?!是不是听错了。”在军器监中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韩冈第一反应是怀疑起消息的真实性。
“舍人,小人亲耳听到的,绝不会有错。”来报信的韩孝在韩冈面前赌咒发誓。
“是吗,那做得不错。”韩冈挥挥手,示意韩孝下去。
在只剩一人的公厅中,韩冈的手指无意识的敲着桌案,‘看来是没有宣抚使了。’
毋沆曾经是赵禼前一任的延州知州,只是他当时仅仅是过渡,做了一个月就被赵禼替掉了。另外他是吕大防儿女亲家的这一件事,韩冈也曾有听闻。
毋沆曾经担任过陕西转运副使,能力也是有的。但他在军事上的才能,世间却没有多少传说。如今他竟然卷土重来,顶掉了赵禼,这个任命只证明了一件事,就是朝廷不希望有人给种谔对鄜延军的指挥,而毋沆唯一的价值就是凭着过往的经验,做好种谔的后勤工作。
但鄜延路绝不可能以一路之力对抗西夏,鄜延路终究还是需要隔邻的环庆路和河东路帮助。没有更高层的协调,怎么让两路在合适的时机出手,而不是争功诿过、拖延战机?
是不是为了欺骗西夏人故意放出来的幌子?韩冈不禁这么猜想。
就像长平之战,白起为秦军主帅的消息一直被隐藏到赵军覆灭之时。要不然这个里里外外都笼罩着让人疑惑的迷雾的任命,怎么会通过政事堂和枢密院的?
但这个猜测完全不可能,大宋不是秦国,朝堂上的事没有这么玩的,那个漏勺一般的崇政殿,哪里能将秘密守住。
“这下玉昆你不就可以不用去延州了?”当天晚上,韩冈与王雱见面的时候,王雱就这么笑着跟韩冈说道。
韩冈抽了一下嘴角,算是在笑:“说得也是。”
他韩玉昆已经是第二任知州资序,让他给宣抚使打下手没问题,一任宣抚判官可是能与路分监司中的转运使、提刑使一较高下的职位。但给经略使打下手,难道还让他去做机宜文字?
被毋沆顶掉的前任延州知州——赵禼赵公才,他熙宁四年权发遣知延州的时候,本官是正七品右司谏,贴职是直龙图阁,熙宁五年本官晋升,跟韩冈现在一样。让他去给毋沆做副手,朝廷也不会开这等玩笑。
“要不是玉昆你年纪太少,其实延州知州你也能权发遣一下。”
若当真以他为延州知州,那必然要立陕西宣抚司了,就跟当年赵禼兼任宣抚判官和延州知州一样,否则区区一个七品文臣如何镇得住当地的武将。韩冈摇头叹道:“资望差得太多,我可压不住种五,还有那一干骄兵悍将。”
王雱哈哈大笑:“玉昆你可是在说胡话了,文武之间哪有比资望的?就是种谔桀骜不驯,你有天子之命在身,指派他行事,难道他还敢不从?”
这是此时的通病,韩冈也不与王雱争。笑道:“不过在文臣中,小弟也是没法儿与人比辈份的。”
“愚兄也还不是一样?”
如今朝堂上进士出身的臣僚按辈分来算,文彦博、富弼、张方平,加上最近重病不起的韩琦这些六七十岁的老臣算是一辈,皆是在仁宗中期崭露头角,后期执掌朝政,到了如今,早都是说话掷地有声的元老重臣了。但他们也已经是老的老、退的退、死的死,很快就要退出历史舞台。
接下来,在庆历、皇佑【1040前后】年间进入官场的王安石、王珪、冯京、吴充、司马光这一拨人,则又是一辈。五十上下的他们,陆陆续续占据了朝堂上的最高位置,如今新旧两党的争锋,就是以他们为核心而展开。
再往下,嘉佑年间【1056前后】入官场的算是现在的第三代,其中吕惠卿走得最高,下面的曾布、章惇、苏轼、苏辙,乃至张载、程颢都属于这一辈。高的能做到参知政事和御史中丞,运气不好的,还在选人中打转,但大部分都进入了京朝官一级,是中低层官员的中坚。
最后就是在英宗和当今天子的这几年得中进士的官员,有前途,但还没有足够的表现,只能期待日后。至于韩冈,实乃异数。比他早一科的,与他同一科的,绝大多数还在选海中沉浮,不知要到何时才能五削圆满、得以转官。当然,坐在韩冈对面的王雱,也是另外一个异数。
与王雱坐在一起聊了一个晚上,这个任命究竟是什么用意,韩冈也从王雱那里了解到了,让种谔能统管全局的另一个目的,是为了能堵上辽国的嘴。
“终究还是要顾及辽人。如果北朝遣使质问起来,也好说一点。……仅是边地之争,没看到只动了鄜延路一家嘛?”王雱的笑容中藏着浓浓的讽刺。
韩冈摇头苦笑。从酒楼中出来,与王雱道别后骑上马向家里走,银河横跨深蓝色的天幕,千万颗星辰如宝石一般闪耀璀璨。
这时一道流星划破北方的天际,在许多人的眼中留下一道光影。为韩冈牵着马的韩孝在前面咕哝道:“不知又是哪里死人了。”
“胡说八道。”韩冈笑骂着。
不过第二天夜里,一个消息撼动了整个东京城
——相州韩琦薨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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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都中久居何日去(五)
韩琦终于死了。
在病榻上缠绵了数月,赵顼不停遣使送医送药,又以加封来冲喜,但最终还是没有能挽回这位相三帝、立二主的元老重臣的生命。
这个消息让朝中的许多人松了一口气,从欧阳修开始,从仁宗朝中叶开始引动天下变局的那一干名臣,终于一个个的退出了这个时代。
先是欧阳修,继而是吕公弼,现在又有韩琦,接下来,富弼、曾公亮、文彦博、张方平,这一干人都是垂垂已老,什么时候离开都不会让人觉得奇怪。
已是新旧交替的时候了。
就算是王安石、韩绛、冯京这样的宰相,在韩琦他们的面前都是小辈。
已经故世的欧阳修是一代文宗。当代文学之士,无不出自于他的门下。而韩琦则更是持天下名臣牛耳。国有定规,为官者不得在乡中任官,只有元老重臣可以衣锦回乡作为朝廷的恩宠。而有宋以来,能三次守乡郡的重臣,就只有韩琦一人。
赵顼却是很有点伤感,没有韩琦的扶持,就没有他父亲赵曙登基为帝,当然就更没有他现在的位置。
赵曙不过是濮阳郡王家的十三子,没有得到皇储职位的时候,他就不过就是个团练使,甚至不敢去想郡公这样的爵位,一个县侯就能把他打发了。而作为郡王家不知多少个孙子中的一员,赵顼更是不敢奢求什么,他幼年时是在宫外长大,从来没有享受过皇储该有的教育和重视。而十四岁之后,能成为一国的重心,全是韩琦的功劳。
收到韩琦的遗表,两府重臣们也议定了韩琦的谥号——忠献,以及他的追赠——尚书令。
“从明日起,辍朝三日,为尚书令、韩太师哀。”
就在崇政殿上,赵顼吩咐下去,命翰林学士起草诏书,这是元老重臣都能享受到的恩荣。
“蓝元震,朕欲于后苑为太师发哀,你且速去准备。”
蓝元震领命后去后院,准备祭奠用的器物。而赵顼提起笔,亲自为韩琦撰写着碑文。
饱蘸了浓墨的毛笔在展开的纸面上只是稍作停留,便八个字一气呵成——两朝顾命定策元勋。
八个字用着篆字书就,赵顼书法上佳,写出来的时候,也是气度自蕴。李舜举在旁边为赵顼按纸磨墨,看到天子为所写的碑额,暗暗点头。
这八个字也只有韩琦够资格收受。仁宗传为英宗时他是首相,而英宗传位今上时,他也是首相。顾命、定策,两桩功绩韩琦都是排在第一。
题下了碑额,赵顼又亲撰碑文,不劳翰林学士、中书舍人代为起草。而是自己亲自来写。
赵顼并无捷才,远远比不上在几百万名士子中冲杀出来的翰林学士。当章惇已经将诏命用四六骈俪的文字写好之后,赵顼又用了半日功夫,方才写好了几百字的碑文。
放下手中毛笔,赵顼又仔细的看了一遍,待到纸上墨迹稍干,他拿起来对李舜举道:“传朕谕旨,赐太师家中银两千五百两,绢两千五百匹,李舜举,你代朕将这幅碑文连着赐予的银绢一起送去相州。”
李舜举连忙走下去,跪倒接了圣旨。
“张茂则。”赵顼又点起另一位内侍中的高官——入内都知张茂则,“太师的葬事由你管勾,不得有任何差错。”
张茂则叩首领命:“臣遵旨。”
“童贯。”赵顼接着再点起今天在殿上当值的小黄门,“去查一查安阳知县是谁?”
童贯连忙去查找名单,转眼就回来报告:“是嘉佑八年的进士吕景阳。”
赵顼对这个名字没有什么印象,皱眉想了想:“再去查一查相州观察是谁?”
“是陈安民,于去岁上任。”
这个名字赵顼就记得了:“是文彦博的妻弟。”他又有点惊讶看看童贯,怎么这回不用查就能回答了?
童贯惯会察言观色,连忙道:“奴婢方才一起查看过了。”
“嗯,挺会办事。”赵顼满意的点点头,没想到长相完全没有一般内侍的阴柔的小黄门,心思竟然这般细腻,“过两日去御药院听候使唤。”
童贯立刻跪下来叩头谢恩,脸上露着谦卑和感激,心中则已是欣喜欲狂。
想要在宫廷中晋升,除了跟对人之外,就是要靠运气,只要抓到一次机会让天子满意了,就能一举飞升。过去童贯因为跟随李宪,加上又曾经多次担任传诏使臣,在天子面前留了名,就进了崇政殿中服侍。但他的运气就此而止,一年多也没见动过,但今天终于时来运转,给他抓到了机会。
赵顼岂会在意一名小黄门的心思,提声对着另外一名翰林学士道:“命相州观察判官陈安民、安阳知县吕景阳及入内都知张茂则同管勾太师葬事,许即坟造酒,以备支用,”顿了一下,“再命同知太常礼院李清臣,往相州即其丧祭奠。”
回头再看看韩琦的遗表,赵顼又提起朱笔来批复。重臣死前都有资格上遗表,推荐族中的子弟任官。按照官职高低,推荐的人数也就不同。不论韩琦在遗表中推荐了谁人,赵顼都是毫不犹豫的写了一个‘可’字。
慈寿宫中,曹氏也听到了这个噩耗——不过对她来说,韩琦的死也算不是噩耗了。
当初英宗即位后,曾因重病而让曹氏垂帘听政了一段时间,但赵曙病好之后,韩琦便以十分无礼的手段逼着她撤帘归政。而更重要的,还有濮议之争,到底要不要给赵曙的生父濮阳郡王追赠帝位,曹氏与赵曙对立严重,而朝堂上也吵成了一团,而在这番争执中,韩琦是站在赵曙的一边的。
因为这些事,曹氏对韩琦的感官一直都不怎么好,但他终究是大宋的忠臣。
“吕公弼死了,韩琦也死了。文彦博、富弼也都垂垂待老,没了元老重臣坐镇,日后这朝廷真不知会变得怎么样。”高太后就在慈寿宫中,对着她的姨母叹息不已。
“官家自有分寸。”
曹氏也自知时日不多了,已经没有多余精力去扭转她做着皇帝的孙子的想法。再说,如今的天子虽然一门心思的想着开疆拓土,但行事也随着年纪渐长而有了分寸,不会再偏听偏信,也懂得了该如何钧衡朝堂,作为皇帝,能做到这一件事也就够了。王安石虽然现今看似权倾朝野,但他对朝堂,再不会有熙宁初年那样的影响力。
韩琦死了。
一个时代结束了?韩冈觉得还不能这么说。
虽然韩琦在这个时代举足轻重,回溯数十年间的朝堂变局,都不能将韩琦排除在外。只不过韩冈毕竟没有在他浅薄的历史知识中,找到韩琦这个名字。论起对后世的影响,韩琦应该还远远及不上欧阳修。
他对韩琦的死没有什么看法,从别人的嘴里听到的传说总是隔了一层。虽然韩琦几十年前曾经担任过秦州知州,不过离着他的记忆实在太远,所以韩冈就不可能像王雱那样,连着几天都是喜气洋洋,虽然竭力装出悲痛遗憾的样子,却怎么也装不像,只是平平常常的度日而已。
辍朝三日,乃是朝会不用举行,并不代表天子和臣子不用做事。
王安石有他的事要做,王雱有他的事要做,韩冈当然也要操心着他军器监的工作。
这一段时间来,西方式风车的试作品断断续续的运行了一个月,终于确定了有效的结构。接下来就是打造更大的实用化风车,与中式的风车做对比,如果能成功的话,可以拿去抽水、磨面,当然,也可以用来驱动锻锤。
风车要想成功,还有一段路要走。但靠着军器监内外一起运作,轨道和有轨马车已经验证得差不多了。韩冈又上奏天子,在矿场推广使用轨道。节省下来的大量人力,可以投入到矿井开采中,也可以投入到生铁冶炼里,效率高上不止一倍。
剩下的且迫在眉睫的问题,就是焦炭。韩冈对炼焦的手段,只能让人用烧木炭的方法来烧焦炭。其间几个窑爆了好几次,最终确认了爆炸的原因,对窑口进行了改进,用竹筒释出煤气,并改动地面结构,用来收集煤焦油。不过要得到让人满意的成果,还要在进行一段时间的确认实验。
另外,韩冈也没有忘掉,在给天子的报告中,对自己倍加称赞的那名走马承受。
他的身份已经确定了,是个内侍,而不是武臣,名唤马缄。在宫中混迹的阉人,不可能连话都不会说,至少有五六成嫌疑——对韩冈来说嫌疑的比例已经够高了——恐怕王安石和王雱心里也有点疑惑,所以没有说明是内侍还是武臣。
马缄受了谁的指派,韩冈一时还没有查出来,但根子不会脱离两府。高阶内侍过了内常侍这一级之后,都会转为武职。到时候他们的晋升,就免不了要受到宰执们的影响。这也就是为什么宋代的宦官们闹不出事来的缘故,有文臣将他们当贼一样的防着,前途又被人攥在手里,在宰执们面前,再受宠的内侍也硬气不起来。
默念了两遍,韩冈记下了这个名字。从今以后,只要留意此人的动向,要找出幕后黑手,也不会有多少难度。
韩冈有时候会很健忘,但有的时候,记性可是会变得十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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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欲谋旧地重兴兵(上)
延州的夏天分外让人难耐。
不仅仅是因为树木稀少的缘故,各家各户烧着石炭的烟气弥漫在延州城的上空,还有人家甚至用那种黑糊糊的石脂来生火烧饭,烟味更是呛人。
这种烟气缭绕、熏得让人头晕的地方,就是种谔现在所在的城市。
虽然身在自家的书房中,种谔也没打算像延州城的其他官宦人家一样,点起香炉,用薰香来抵挡刺鼻的烟味,而是在烟尘中安之如素。
照样看书、照样写字,照样拿着块麂皮擦拭着刚刚得到一柄宝剑。
浅黄色的麂皮沾了点油后,在两指宽的剑身上抹过。剑尖就在擦拭中轻轻颤动,薄如纸页的剑身弯曲自如,竟是一柄难得一见的软剑。
麂皮拂过的剑身清亮如一泓碧水,莹莹光泽中隐见纹理,打磨得恰到好处的锋刃透着森森寒意,而这样的利器却是柔如丝缎,任谁来看,都是难得一见的神兵。
种谔前两日受到这柄剑的时候,也试验过一次,将之弯曲团起,甚至能放进木盒中。而拿出来时则一下弹开,重又伸得笔直。如果是爱剑如痴的郭逵见了,必然视如珍宝。
不过再好的剑也要着意保养,要经常上油擦拭,一有疏忽,就会很容易变得锈迹斑斑。
“太尉,王都巡在外求见。”种谔的亲随来到书房前。
“让他进来吧。”种谔继续低头擦着剑,专注在剑身上的眼睛透着冷漠。
片刻之后,先是种谔的儿子种朴,接着一个身材矮壮,坚如磐石的汉子出现在门口。满面的虬髯,双目神光湛然,因饱经风霜而变得黝黑粗糙的面颊,让不知情的外人根本就看不出他才不过二十出头。
刚刚从熙河路调任而来的王舜臣,就这么跟着种朴前后脚走了进来。
一走进来,王舜臣便冲着种谔大礼参拜:“王舜臣拜见五郎。”
五郎。
听见王舜臣用了这个熟悉的称呼,种谔冷淡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种世衡亲卫的儿子,少年时跟着种朴做伴当,当年因为殴伤贵人家的衙内,不得不连夜逃往秦州。只是七八年一过,如今的王舜臣已经是名震关西的大将,一手连珠神箭在天子的面前都挂着名。际遇之奇,也是让世人闻之惊叹。
只是现在两边的关系就有些让人烦心。王舜臣算是种家的家生子,但如今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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