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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执天下(cus)-第1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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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经义局已经在紧锣密鼓,王安石兼任经义局提举已经是确定了的身份。不过王安石作为宰相,不会有太多时间,判国子监的吕惠卿和王雱拥有着实际的领导权。在韩冈看来,经义局加国子监类似于后世的中央党校,对新党的意义不言而喻。从未来来看,王安石一旦从宰相的位置退下来,吕惠卿很有可能继承他的位置。

这样的情况下,曾吕二人怎么可能和睦相处?不斗起来那就有鬼了。

韩冈没兴趣插上一杠子。除了经义局以外,他对于新党的各项事务暂时都没有涉足的想法。可惜经义局已经成立在即,而他此前的举荐去全然无用。韩冈和王安石翁婿之间看似和睦,但原则问题那是一点也不相让。

王旖在韩冈怀里抬起头,看着他坚毅冷冽的眉眼,觉得他和自己的父亲脾气其实很像。公事归公事,私谊归私谊,都不会因私废公,不能讲人情的时候,那就根本不去理会。

“等从陇西回来,就请一个州郡,做一任不管事的通判。”韩冈搂着王旖,对她也不隐瞒自己的想法:“前面已经做了一次通判,再任一任通判后,担任什么职位都方便了。”

虽然此前韩冈已经做过巩州通判,但那个职位只是附带而已,他当年主要工作,还是属于军事方面的机宜文字。真正地方治政的资历还是不够。没有地方州县的经历,入朝时,很难被安排上一个好职位。就算被安排上了,也少不了被御史和士林一顿口水乱喷。另一方面,也要考虑到王安石为避嫌疑,故意安排自己低一点职位。

与其这般麻烦,还不如先去熬资历,以掌握主动权。凭着韩冈的功绩,资历并不需要熬多久,一任即可,用一年半到两年时间走过场就行了,并不用熬满三年。他现在是第二任通判资序,再做一任通判后,就是有了知州的资格。以第一任知州资序,入朝之后,就能统管一个部门,而不是给人打下手。

王旖不知道韩冈想得有这么深,但她也希望韩冈能不要掺和进新党内部的纷争中。以自己夫君的性格,跟人起冲突时免不了的。

又过了几日,到了韩冈离京回乡的日子。

前一日韩冈夫妇先去王安石那边辞了行,又是大包小包的得了一堆礼物。三辆大车,主要是王旖的嫁妆,还有不少贺礼。

冯从义还要在京中稍留两日,汴河边这座院子韩冈订了一年的契约,正好让他住着。早上还没出门,王厚和种建中都到了。转头过来,吕惠卿和曾布也来相送,虽然朝中人人知道两人不合,但现在看起来还是一团和气。

吕惠卿一下马,就拱手对韩冈笑道:“玉昆回乡省亲之后,还是早日回京,天子可是正要大用你。”

韩冈连声谦逊,却也不以为意。

前两天,被赵顼以陛辞的名义召进宫中。说起来,真正要陛辞的,是朝官出外任官,要在离开前聆听天子圣训,所以才需要陛辞。如果是重臣,可以在崇政殿中说上一些自己对朝政的看法。若是普通的朝官,则是照常例,在朝会上说两句场面话就可以滚蛋了。而不论是进士或是朝官返乡,并没有陛辞的说法——从此事中可以看出韩冈得到的看重。

但天子的看重,也比不上家中的温暖。离乡半年,回去的时候,身份已然不同,而身边随行之人也已经大变模样。

随着在京中日久,韩冈越来越惦记父母,周南、素心、云娘,还有自己的一对儿女,不知他们现在可还安好。归心似箭,韩冈只恨不得能立刻回到陇西。

在城外,饮过饯行酒,与送行的亲友们告辞,韩冈翻身上马,当头领着车队,向西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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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闲来居乡里(一)

北京大名府。

六月盛夏,热浪滚滚。

炽烈的阳光没有半分遮挡,直直的落到了大地上。

汗水滴到晒得滚烫的路面上,转眼就会消失不见。空气在阳光下晃动着,带着远处的景物都模糊了起来。

大名府城外的东湖上,尚有着一点微风。碧绿的荷叶铺满了半幅湖面,朵朵白莲亭亭玉立。只是看着,便觉得清凉起来。

可偌大的东湖中心,就只有一艘画舫在莲叶间缓缓行驶。丝竹之声若有若无,在湖面上流淌。而在湖岸边,还有一众军士守卫。纵使汗流浃背,也不敢离开湖堤半步。看到这份阵势,路上本就不多的行人,都是远远的避让开去。

撑着画舫的艄公,戴着斗笠,有一下没一下的慢慢推着竹竿,让沉重的画舫一点点的移动着。

两名十一二岁的小使女,蹲在船舷边,探着细细的手腕,将画舫经过处的一个个莲蓬摘下来。用几个小篮子盛了,捧着进了船舱中。

船舱之内,有着丝竹歌舞。

一队乐班坐在角落处,前面是一幅帘幕,挡着他们望向舱中的视线。而在船舱中心,六名色艺俱佳的妓女,随着乐曲且歌且舞。艳丽动人的舞姿,让坐在四周的宾客们看得目眩神迷。

这是司空、河东节度使、判大名府——穷贵极富的文彦博在宴客。

自从离开了枢密院出外之后,不论是在河阳府,还是在大名府,文彦博所做的就是饮宴,游历,累了,就在府中读书、休息,政事那是丝毫不理。

河北东路的转运判官汪辅之前些日子刚刚巡视过大名府,对此颇有微词——转运司有监察地方州县官治政的任务在——但文彦博却是一点也不在意。

小儿辈的牢骚琐语,他做了几十年宰执的元老重臣岂会放在心上?!更别提他身上还有一个司空兼节度使的头衔,是为使相,论品阶,王安石都要在他之下。

这一日,他看着东湖上荷花开得正好,便邀了一帮宾客来,都是大名府的名士。船舱中,十几桶冰块放在角落和隐蔽处,暑气全被挡在了画舫之外。这样的享受,也只有几十年宰执的文彦博才能用得起。

保养的极好的右手捋着雪白的长须,半眯起的眼睛藏着深如渊海的心机。看着是歌舞,心中却没人知道在想些什么。

进来后的小使女将一个个装着莲蓬的篮子放到文彦博和众宾客的几上。文彦博身后的两名侍女,一个打着扇,一个则拿起莲蓬,帮着剥了起来。

轻微的一声碰撞声,让画舫轻颤。就听着一串脚步声,从舱外的船舷过道上响起,文彦博六子文及甫,出现在舱门外。

宾客们纷纷起身,向着文家的六衙内行礼问好。

文彦博慢慢的抬起眼,问道:“六哥,你怎么来了?”

文及甫刚刚乘着小舟,从艳阳下来到清凉的船舱中,还是一副汗流浃背的模样。他走进来,与众人打过招呼,在文彦博身边低声道:“大人,汪辅之那厮竟然上书朝廷弹劾大人!”

文及甫怒形于色。富弼当初被李中师所逼,竟然要交免役钱。现在又有人弹劾到自家父亲头上。元老重臣的脸面朝廷都不在乎,竟然让这一干小人欺上门来。

但文彦博不为所动,依然是慢悠悠的问着:“他说了什么?”

文及甫更凑近了一点,贴着文彦博的耳朵要说话。

文彦博瞪了儿子一眼,眼神中的厉色瞪得文及甫向后一仰。探手端起用井水镇过的酒杯,“即是监司弹劾老夫,此等公事,有何不可对人言?”

看着愣住的儿子,文彦博也不免与富弼一般,有着虎父犬子之叹。宾客们十几对在看着,再私下里说话,到外面可就要传出流言了。不过是个转运判官弹劾而已,有什么好好在意的。这消息很快就会传出来,现在弄得神神秘秘、紧紧张张,反而会让人以为他文彦博怕了。

干咳两声,当着宾客们的面,文及甫不便将自己了解到的汪辅之弹章上的内容都说出来,便简简单单的归纳成三个字,“汪辅之说大人‘不事事’。”

“就这个?”文彦博反问一句,毫不挂怀的样子,让竖起耳朵的宾客们都没了探究根底的兴致。

“此必是得当朝之人的授意!”文及甫背对着外人,恶狠狠地说着。

“要是王安石有这么蠢就好了。”文彦博自言自语道声音低得只有儿子能听到,“河北东路的转运判官是该换一个人了。”

“大人!……”

“此事让天子来决断,做臣子的何须操心?”文彦博提声长笑,“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老夫一生栉风沐雨,到也不在乎多沾上一点。”

文彦博说的狂傲,但有谁能反驳,三朝宰辅,元老重臣,本来就有倚老卖老的资格。

说了一句后,文彦博眼一低,见着文及甫的腰上别着一个透亮的圆形琉璃坠饰,是他没有见过的。

“这是什么?”

“水晶阳燧,又叫放大镜。”文及甫忙摘下来,放到文彦博眼前,“不仅可以用来聚光引火,而且透过此镜,能放大对面的东西。听说是韩冈画了草图,而后天子让将作监的名匠打磨而出,奉与二圣。就跟此前传说能分光为七彩的三棱镜一样,才一个月功夫就从宫中传出来了。儿子也是看着大人读书不方便,所以从京中托人带了一个过来。”

“又那个灌园小儿弄出来的东西?”儿子当面表示孝心,文彦博并不理会,但听到韩冈的名字,便皱起眉头。

因为过去种种,文彦博对韩冈成见极深。前日韩冈在琼林宴上,凌逼杨绘,以下犯上,文彦博听了这件事后,便没有半句好话,什么天理自然,哪有朝廷纲纪重要?!后来听说韩冈荐了张载和二程入京进经义局,他才没有再说什么,心中也想看着王安石和韩冈翁婿二人打擂台的笑话。

只是看到韩冈弄出来的东西,天生就是一股子厌恶,扬手示意儿子将其拿回去,“阳燧不是铜镜吗?怎么是透明水晶……以奇技淫巧媚于天子,王安石越来越下作了。”

韩冈发明的放大镜,文及甫虽然不知怎么歪到了王安石头上,但不敢回嘴。讪讪的收了起来,附和的问道:“大人是否要上书天子弹劾?”

“且观其自败即可。”文彦博冷然说着,但一转眼就看到文及甫闻言愣住,问话中带上了一点怒意:“怎么?!觉得为父说得不对?”

“呃……不!没有。”文及甫忙着低头,哪敢说自己是因为惊讶而发楞。

过去在朝中的时候,他的父亲可是看到不顺眼的事情就立刻上书的。文彦博眼下的转变,让文及甫惊讶不已。但他也不敢多问,文彦博在家中亦如严君,丝毫不加以颜色,文家诸子一向是畏其如虎。向着舱中的客人拱手告辞,然后匆匆告退而出,坐着小船,又往岸上去了。

方才父子间的一番交谈,舱中众客仿佛充耳不闻,都是盯着美人歌舞,一点也不分心的模样。

文彦博看着他们,哼了一声。转头透过竹帘,望着亮得发白、闪着阳光的湖面,冷声自语:“且待其自败!”

……………………

七月流火,而陇西的六月,就跟放在火上烤一般。

路上的行人也少了,城外的榷场也冷清了不少。连巡视城中的甲骑,也都是将巡班改变时间,以避开了白天的高热。

韩冈自京师回到家中已经有一个月出头了,陆续来拜见他的宾客,也终于少了起来。

穿着一身宽松的袍服,躺在树荫下的摇椅上,悠然自得的看着近日的堂报。云娘旁边为他轻轻打着扇子,。十六岁的她越发的娇艳动人,举止乖巧。

王旖从外面进来,看到她,云娘连忙站起。

“云娘妹妹你做你的。”王旖让云娘坐下,到了韩冈身边,“官人,姑姑说明天冯家叔叔就要到了,要准备着为他接风洗尘。要问问官人,有什么要安排的。”

舅姑,就是公婆,从古到今都是这般称谓。但王旖喊着舅、姑,韩冈一开始听着也有些觉得怪异,现在渐渐才习惯。倒不似云娘,直接就喊爹娘。

“家里的事,你和娘商量就好了,这些事,你们看着办。”

男主外,女主内。主母的作用,本就是主持中馈,让丈夫可以安心处理外事。王旖乖巧有礼,对舅姑孝顺,每日晨昏定省,从不缺礼数。对于韩冈的三名妾室,她也是尽量亲近,并不争夜,一点也没有宰相家女儿的傲气。韩阿李对这个儿媳妇欢喜的不得了,人前人后没有少夸过她。现在家里有什么事,都要跟王旖商量着。

“那奎官和金娘快十个月了,周岁转眼就到,也要准备一下了。”

从礼法上,韩冈妾室所生的孩子,也都是她的儿女。王旖也是善抚如子女,每日悉心探视,让提心吊胆的周南和素心都安心下来。

按照如今的风俗,小孩子不能起太贵气的名字,以防夭折。韩冈的小名自己都不想提。一对儿女的小名,还是韩阿李起的——奎官、金娘,韩冈听着觉得不算坏。

“你们商量着来吧,问问南娘和素心的意见。”韩冈很是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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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闲来居乡里(二)

【昨天的第二更,现在才赶出来。看看今天能不能按时完成今天的份。】

见着王旖和韩冈要长谈的样子,云娘又一次起身,“姐姐你三哥哥先聊着,小妹先去看看娘娘那里有什么吩咐。”说着便要避让开去。

“妹妹莫急着走,还有事要问一下妹妹。”王旖拉着云娘不让她走,一起坐了下来说话。

见着王旖越来越有大妇的气度,王家家庭教育出来的结果,让韩冈心中越发的安心起来。要是如沈括的贤妻那般含酸夹忿,这家里就没法儿呆了。

韩冈不想闹得家中不宁,就必须将平衡踩得好,其实很是伤神。也难怪王安石不肯纳妾,说起来,在家中踩平衡,并不比在官场站队要简单。

不过这也是韩冈自找的。不是说他纳得妾室太多——区区三人就算多,让那些随随便便身边就十个八个妾室侍婢的官员笑掉大牙——而是他将云娘她们太放在心上。

如今的世情,少有将侍妾当常人看待。都是如同货物一般,想送人就送人,缺了后就再买。换得勤的,三四年身边人的脸就换光了。有时候生了儿子,或是怀着身孕,照样能遣离家中。

比如名震千古的包拯包孝肃,他的儿子包绶,就是妾室所生。而且这名妾室是在怀孕的时候,就被发遣回家。要不是包拯守寡的长媳崔氏,派人送钱送物,等包绶出生后又抱了回来,包家真要绝嗣了。

包拯去世时,包绶才五岁,因包拯的遗表而被荫封为太常寺太祝——这个从九品京官的本官职位,是专门为宰执官的儿子所准备,用来荫补的官职,王旁身上的官职,便是太常寺太祝——前几个月韩冈尚在京中时,聊天中说起最年轻的京官,正好包绶因覃恩而升为正九品的大理评事,被王雱拿出来当现成例子。

包拯为人正直,世所公认,包青天的名字到千年后依然如雷贯耳。他将妾室遣送出门,不能说他有错,从如今社会的风气和道德上,他也完全没有不对的地方。

只是韩冈不可能有这样的想法,对于周南、素心和云娘,他都是发自内心的去关爱。而正妻王旖,温婉坚强的性格也极是让韩冈喜欢。

就是因为挂在心上,自然要为之烦心。只有心无萦怀,才能冷静处理事务,那是无欲则刚的境界了——对自家人韩冈倒是做不到。

幸好四女都很平和的性子,也知道韩冈不会喜欢她们争风吃醋,心中也许各有想法,但为了良人还能做到谦让体谅。使得家中的事情,并没有占去韩冈太多的精力。

现在他关心的是如今熙河路核心的巩州,该如何处理屯田方面的事务。夏粮的收获,比起开疆拓土还要重要。而要想获得长远的发展,棉花为主的经济作物则更为重要。

只是韩千六能看到的档案,韩冈就看不到。他已经不是熙河路的官员,有些数据必须得靠韩千六给找来。

从韩千六口中,韩冈听到了今年的夏粮产量。比他预计得情况要好得多。自家父亲的确在农事方面有一手——这已经得到熙河路上上下下的认同,甚至还得到了天子和宰相信任——说起来,善于种植的老农所在多有,但有运气得到这个职位的也只有韩千六一人。

巩州今年的粮食收成,已经超过三十万石,往四十万石走。对于正式开发不过三年的边疆州郡来说,这个数字绝对不少了。

只不过这些收入并不是能归入常平仓的数量。其中虽不包括移民们开垦荒地的出产,但即便是官田,也只能拿一半入库,剩下的还要给租佃和屯垦者留着,从没有一口全吞的道理。而且田地开垦虽说越来越多,却因为人手跟不上需要,无法悉心打理,粮食平均亩产量只有一石出头,比起刚开始的时候,还要低了一些。

真正能放入常平仓的口粮,只有十五万石上下。上阵厮杀的军汉,消耗的粮食一年最少也要四百斤。马匹对粮食的胃口是普通士兵的三四倍,此外还需要更多一倍的草料补充。要供给熙河路两万三千名常驻军、三千八百余匹军马的日常消耗,十五万石也就能满足七成左右。

另外不能忘记,这些士兵有四分之一是把家人迁到了熙河来,他们也要吃饭,虽然是用军饷购粮,不是官府免费提供,但吃掉的粮食还是实打实的,都是来自于本路。

这样一算,常平仓每年的收入至少要二十万石才够保底。而要想对灾荒、兵事做准备,必须要达到三十万石。幸好开垦下来的田地,几年后就会变成所谓的熟田,只要管理得宜,日后也许不比关中的白渠要差。

晚上一家人吃过饭,韩冈坐在父母的院子中。喝着冰镇的蜜酒,一边享受着夜中的山风,一边与韩千六一起说着路中农业生产上的事。韩阿李则带着韩冈的四名妻妾都在一旁飞针走线,为两个孩儿准备着秋冬时的衣服——就算是富贵人家,女红也是不能丢的。

“……以孩儿的想法,最好能施行田地轮作,隔上两三年便休耕一次,以免地力不足,最后收成越来越少。”韩冈却不是要继续扩大屯垦的面积,磨刀不误砍柴工的道理,他也是早就明白的,“休耕的土地也不是任凭其荒着,种上些苜蓿,那是能肥田的草料。”

听着韩冈如此说,韩千六很是惊讶:“不见三哥你下田,什么时候知道田地要轮作的?!”

“从古书上看来的。”接着对眼中有着疑问的王旖补充了一句,“是《齐民要术》。”

轮作制是古法,从上古时起就一直都有施行。将田地分成四块,三年一歇;或分作三块,两年一歇。同时在休耕的地上,种些豆科植物,用来肥田。此乃世间的常识,南北朝时,北齐人贾思勰所编写的农学巨著《齐民要术》之上,便有详细的记载。

豆科植物能肥田的道理,韩冈前世就听说过,而他在京中买来的《齐民要术》也找到了证据。不过贾思勰说‘美田之法’,是以绿豆为上,胡麻、小豆次之,韩冈并不知道在巩州这片地上适不适合种植苜蓿。

如果苜蓿参与到轮种中,不但军马的喂养就可以减少粮食的消耗,而且对于土地肥力的加强和维持,也有足够的好处。再说,必要的时候,苜蓿还可以充作口粮。虽然味道不会好,但营养不会差太远,还能填饱肚子。

过去由于巩州的田地不足,所以韩冈没有提及此事。但现在情况已经变了,田地超过了目前人员数量照管的能力,这就给轮作制带来了足够的发展空间。依照《齐民要术》这等权威性的农书来种田,就算看起来田地没能都用在粮食上,但照样能堵上所有人的嘴。

“爹爹也能知道书上的耕作法,孩儿当真是没有想到。”韩冈笑着拍自己父亲父亲的马屁,他的做得的确是好。

韩千六摇头笑而不语。

“你爹不是说你不下田了吗?”韩阿李停了手上的针线,对着儿子道,“当年家中百多亩地,你以为你爹和你大哥两人能料理得过来?就是分作三片来耕作的。”

韩冈张口结舌,家里的田原来是轮作的?

一起在缝着衣服的素心和周南背过脸捂着嘴去笑,很少能看见韩冈犯糊涂,被人挑出错来的时候。

“云娘……”韩冈转头向在家中待了十年的童养媳问着。

韩云娘也抿着嘴,忍住笑的点点头。她从小就在家中,而且不像韩冈前身,只需要闷头读书、家事一概不管,农忙的时候一样要下地拾麦子的。旧时的家中农事,比韩冈都要清楚得多。

韩冈叹了口气,他的前身,还真是一门心思放在书本上,家里的事什么都不知道。不过这样也好,韩千六这样的老农既然知道轮作制的好处,也曾经施行过,那推广起来就很容易了。

“今年试一试苜蓿,可以以提供军马草料的名义来报备。”韩冈说道,“新开垦的土地用来种粮,最早一片田都换成苜蓿来种。”

“有些太急了。”韩千六对儿子意见摇头,“大豆倒也罢了,苜蓿过去都没有种过,不知道习性。还是跟棉田一样,先试种一年两年,等熟悉脾性后,再多种起来也不迟。”

“爹爹说的是,是孩儿太急了。”韩千六在农事上是专家,韩冈虚心接受,“就按爹爹说的来。”

能让儿子心悦臣服,韩千六很是有些得意,“明天义哥儿就回来,他在秦州耽搁了几日,跟秦州的几家应该都商议过了。对付那些奸商可是要费口舌,织造作坊的事,也该好好的合计一下了。”

韩冈笑了,“不用担心,棉田都控制在手中,到了采摘的时节,更是要靠大量人力,优势全在这一边,谁能争得过去?不过也不能独占,各家都有赚头,要做到共赢,才是长远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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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闲来居乡里(三)

在父母的房间说了些话,韩冈和他的妻妾各自回房去。

为了侍奉韩冈,四名妻妾都排了班,今天轮到王旖侍寝。

先安排了明日家中事务,又去洗了个澡,半个多时辰后,王旖才来到自己和韩冈房中。让两名使女留在在外间,举着一支烛台走进黝黑的里间时,正好看到就韩冈坐在桌前。

房中没有点灯,只有一抹淡淡亮光。隔着碧纱窗,银色的月直照进来,正照在韩冈的脸上,眉间有着深深的阴影,在想着什么。

知道丈夫在考虑事情,王旖轻手轻脚的走进来,将点好的蜡烛用纱罩罩上。晃动的烛光,在经过了白纱罩散射之后,顿时变得柔和了起来。

安放好烛台,王旖悄步走到韩冈身边,问着他:“还是在想着冯家四叔带来的秦州商人们的事?”

“嗯。”韩冈点了点头。在他的计划中,与秦州豪门的合作是长久的事,一开始就要考虑清楚具体的分配条件,让自己吃亏他当然不干。可也不能太贪婪,不然合作肯定以分崩离析而告终。

听到丈夫证实自己的猜测,王旖有些难过,低声劝着:“官人。你现在已是一任朝官,日后也必定能身居高位。家里的吃穿用度,本也不多。有你的俸禄也已经足够了。何必与那些商人打交道,落一个聚敛之名?”

韩冈摇摇头,他娶得这个妻子的确是贤淑,但却把自己看得低了。反问着:“你当我是郭逵吗?”

郭逵虽然是如今朝中首屈一指的帅才,但他对于财货十分看重,在关西边地参加回易的商队中,从来都不会缺少郭家商队的身影。郭逵的夫人史氏多次对此劝谏,说‘我与公俱老,所衣几何?……何以多藏败名?’

“不是!”王旖连连摇头,她从来也不觉得韩冈贪于财货,功名都视若等闲,更别说那等阿堵物。只是看到韩冈为着些货殖之事,而让冯从义找来那些商贾之徒,王旖怕传出去后,伤了丈夫的名声。

“那是什么?”

“……只是……只是……”王旖只是半天,却不知该怎么将自己心里的担忧,在不触怒韩冈的情况下给说出来,急到最后,几乎就要掉下了泪。

看着妻子泫然欲泣的模样,韩冈笑了,笑得温和,完全没有生气。揽着腰,抱着王旖坐在腿上,低头在她耳边柔声说着:

“韩家这一支,自胶西乡里来到关西已经有几十年,但至今也没打下稳定的根基,两位兄长死的太早,就只剩我一个。别看现在如烈火烹油一般,只要我倒了,韩家转眼就会败落。我现在只求韩家能扎根于陇西,以此为根基而开枝散叶。”

“聚敛并不是目的,得到的钱财也只是可供使用的工具而已。巩州新辟,若能深植于此,援引奥援,日后必为此地豪族。纵使不能代代进士,但做着名乡绅,也足以保守家门。我看重他们,其实也是为了他们背后的秦州大族。”

韩冈不辞口舌的解释着。他知道,云娘三女对自己的决断都是盲目的信任,所以从来没有怀疑。而王旖因为是大妇,主持中馈,就算是全心全意的信任,也必须要多问一句。若是一概不问,韩冈才是要担心的。

王旖低声:“原来是这样。”

韩冈知道这番话还不足以让人信服,又道:“何况有此心思的不只我一个。不然王处道何必从文官转了武资?他可是过两日就要到狄道任知县了。”

王厚早就有投笔从戎的打算,他的大哥王廓是进士,但王厚自知没指望能考上一个出身。早前他就从赵顼那里得了首肯,在三班院中做了一任之后,便从文职转了武职。就在前天有消息过来,内殿承制王厚,被派在了熙州州治狄道县担任知县——边疆州县,武官也可主持。

拿出王厚证明,王旖一下惊讶了:“王家二伯也是要移驻熙河?”

“王家家大业大,从江西德江分出一支来也是很正常的。何况王家在熙河的产业,也不能全让外人看着。”韩冈想起当年高遵裕、王韶和自己,三家垄断古渭榷场的情况,不由一叹,“就算是再是清高,也不能餐风饮露,追财逐利都是少不了。只要不弄错了赚钱的目的,也就够了。至于名声,外面用这事攻击不到我头上,放一百个心。”

韩冈又想起了种建中,那一位,可是为了从武职转为文职,而跑去考了一个出身来。

王厚、种建中两人对未来的想法不一样,所以作出的决定不一样。种建中本是将门弟子,所以要求一个文官也很正常。而王厚或者说王家则不同。

武将虽然远不如文官,而且还要从文官那里受着憋屈,但对于想稳保家门的人来说,走武将的道路反而是长享富贵的捷径。就算是诗书传家的书香门第,谁又能保证代代都有进士出来?若考不上进士,基本上一辈子都升不到可以荫补子孙的七品官。即便成功,第三代的荫补官连转为京官都难,只会一代比一代更差。

“别看王副枢如今煊赫异常,几个儿子都有荫封,可日后谁又能保证,王处道这第二代能升到高位去?或者保证王家的第三代第四代还有出色的弟子?家第两代而绝,王副枢岂能愿意看到?

既然如此,还不如学着种家。种隐君【种放】可是文臣,但到了种仲平【种世衡】这一代就转成了武职,现在用了两代人的时间,在鄜延路的清涧城扎下根来,已经成了关中首屈一指的将门世家。

若是处道能学到种仲平的一半成绩,日后也是王家几代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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