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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执天下(cus)-第1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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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世之庙,亲尽而祧——这是天家的礼制。除了始祖以外,每一任天子只从他开始上溯六代去祭祀,更早的祖先神主,就从宗庙迁到祧庙里去。

现在朝廷上下,正围绕着禧祖文献皇帝赵朓该不该毁庙,而争论不休。

赵顼其实对这些繁文缛节也挺烦的。可这是朝廷大典,弄错一点,不仅仅是不敬先祖的问题,传扬出去,民间都要议论纷纷,而辽夏等外国,也都是会嘲笑的。事关重大,也只能让赵顼继续烦闷。

禧祖究竟该不该将神主迁去祧庙?

现在是众说纷纭,争论的关键,是禧祖赵朓到底算不算是大宋的始祖。

大宋天家传承,按如今通行的说法,第一代是圣祖赵玄朗,然后不知传了多少代,到了赵朓。禧祖生顺祖惠元皇帝赵珽,顺祖生翼祖简恭皇帝赵敬,翼祖生宣祖武昭皇帝赵弘殷,最后宣祖生的,便是太祖皇帝赵匡胤。

所谓的圣祖赵玄朗,是真宗皇帝所创,只为了压上李唐攀上的老祖宗李耳【老子】一头。最早一代被追封的皇帝,是开国时太祖所定的禧祖,是赵匡胤的高祖父,这是照规矩上溯五代追封。

只是现在,从禧祖开始往下算,赵顼已经是第九代了,上面有着八世祖先。一代代的排下来,祭祖时,这么多神主,在宗庙中也不好摆。照礼制,现在就得迁移一世先祖出宗庙,留下七庙——也就是禧祖,该从宗庙中迁走,迁到祧庙待着。

照赵顼想来,这件事只要太常礼院给出个合情合理的回复,两府、两制再讨论一下,差不多就够了。偏偏有人夹缠不清,说禧祖是大宋始祖,不能迁庙,该走的是顺祖皇帝。围着这件事,讨论范围扩大到了侍制、台谏、礼官。

为了此事,朝堂上下,断断续续吵了有半年之久。

赞成禧祖迁庙的那一方,拿出汉朝的例子,说汉高祖之父虽为太上皇,但并未以其为始祖。而反对一方,则上溯到更早的时候,商周之时,并不是以汤和文王为始祖,而是以封国之始的契、稷二人为始祖。

为了此事,朝中重臣把新旧两党的区别丢到一边,另分作两派,上书争辩。最后还是王安石做了结论,无功者不可为始祖,本朝始祖为太祖。禧祖当迁庙。

不管怎么说,这是天家的大事。赵顼现在有了结果,也要跟太皇太后、太后汇报一下。

赵顼先去了高太后居住的保慈宫,不出意料的看到二弟赵颢也在。没有多说什么话,问候母后、兄弟之后,三人便一起前往慈寿宫。

这几日天气倒是好,虽然冷了一些,但天上澄蓝澄蓝的,看不见一丝云翳。阳光落于宫廷中,晒得人暖洋洋的。

曹太皇半躺在一张软榻上,阳光从窗外照了进来。已近六旬,太皇太后越发的见老了,她从十六岁开始侍奉仁宗,几十年都在宫中度过,到如今对外面的世界已经很陌生了,但她所顾念,还是这个仁宗皇帝留下的这个国家。

只是眼下,让她担心的事,有很多很多。

看了赵颢又进了宫来,曹太皇眼中闪过一丝让人难以觉察的不悦。有哪个出外的亲王能天天进宫的,老四从来都是老老实实的待在王府中,就是这个二哥,天天去保慈宫报到。

心头的不快被遮掩得很好,曹太皇听着赵顼慢慢的将着朝臣们商议好的宗祀新制,以及如何处置禧祖宗庙的结论,都一五一十、不厌其烦的跟她说了一通。

听完之后,曹太皇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而是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赵顼一见,连忙上前扶着她。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天气,太皇太后回头对赵顼道:“天朗气清,若是大礼日也是如此,乃是大庆也。”

赵顼点点头,深有同感:“娘娘说得是。”

“老身过去侍奉仁宗的时候,听闻民间疾苦,必会诉于仁宗,每每德音因此而降,今次也当如此。”

赵顼神色变得冷了点:“今无他事。”

曹太皇转过身,在赵顼的搀扶下,回到坐榻上。抬头看着身前侍立的皇帝,“老身听闻民间甚苦市易钱、免行钱,官家还是趁今次宗祀后的大赦,将之尽数罢去。”

话题不出意料的转到了新法上,赵顼心情顿时又变得糟糕起来。耐下性子,对他的祖母道:“此诸法,多有利民,贫民岂有苦之。”

曹太皇叹了口气,这个孙儿就是个固执到底的性子,为了大宋基业,什么都可以不管不顾。可他不想想,国库充盈的确是好事,但国家的安稳不单单是在国库上。即便国库库房盖了一间又一间,但若是上上下下都一片反声,他这个位置怎么能安坐得下去。

她老婆子虽然坐在宫中,但眼睛还是能看到东西的。下面已经是暗流汹涌,已经让她不得不提点一下了:“王安石诚有才学,为相经年亦是劳苦,然其怨之者甚众。官家欲爱惜保全,不若暂时出之于外,待一两年之后复召用之亦可。”

曹太皇的老生常谈,赵顼越发的不耐烦起来,“群臣中,唯有安石能横身为国家当事。新法非其不行,熙河非其不得。如今国事日盛,正是安石之功!”

赵颢见兄长和祖母之间的气氛变得僵硬了起来,便上前一步,对着赵顼道:“太皇太后之言,至言也,陛下不可不思。”

“是我在败坏天下吗?!”赵顼见着弟弟当着面卖好太皇太后,心头火起,口气一下变得杀气腾腾,眼神也危险起来,“待汝自为之!”

这话一出,高太后脸色全然都变了,这话哪是能随便说的。“大哥!”她又急又怒的叫着。

曹太皇先横了赵颢一眼,又叹了口气,对赵顼道:“官家,此话不当说。”

……………………

“最后怎么样了?”

韩冈从王韶那里得知了昨日慈寿宫中发生的这一出,听到天子赵顼竟然说出了‘汝自为之’这句话,立刻就追问起下文。

“什么怎么样了?”王韶反问。

“当然是问雍王啊……”韩冈瞪大眼睛,“天子可是说了‘汝自为之’啊!”

“雍王说了句‘何至是’,然后哭了一场。”

韩冈楞了一阵,“这就没下文了?”

“还要有什么下文?!”

韩冈咂了咂嘴,摇摇头:“……燕懿王那还真冤。”

王韶咳嗽了一声:“玉昆……”

王韶提了警告,韩冈也便不说了。

不过赵顼说的这一句,百年前曾有另外一人说过——太宗赵光义。时间是攻打幽燕而不果的高梁河大败之后,地点是东京宫城中,人物呢,则是太祖皇帝的次子赵德昭。

早在高梁河兵败之时,军中不见赵光义的踪影,当时就有人准备拥立赵德昭。等到赵光义安然回到京城,一直没有给前面攻克太原、灭掉北汉的将士赏赐。赵德昭去劝说,赵光义便回了一句‘待汝自为之,赏之未晚。’。听到这话后,赵德昭回去后就拿着刀自尽了。然后放心下来的赵光义大哭一场,便追封了他做燕懿王。

哪知道,同样的一句话,反是雍王一句‘何至是’——何必说到这种地步,哭上一场就没事了。

‘汝自为之’,天子能说出这等话,可见心中已经猜忌到了极点。雍王倒是胆子大,哭哭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韩冈真的是很遗憾。这位二大王也真是不干不脆,要是跟着燕懿王一样拿刀子自裁那就有趣了。

王韶也能猜得到韩冈在想什么,叹了口气,“若是雍王真如燕懿王一般,恐有伤天子仁德。”

韩冈嗤嗤一笑:“唐太宗可是仁君……”

一年只有十三个死囚,斗米三钱的贞观之治,唐太宗当然是仁君。赵顼可是一直都是想要学着唐太宗,若能他学到三五分,韩冈就有乐子看了。就算学不成李世民,学学今朝的太宗皇帝也行啊……

“玉昆你啊……”王韶无奈的摇了摇头,这还真是唯恐天下不乱。不过韩冈能在自己面前畅所直言,也可见对自己的信任。这一点,王韶倒是乐意见到。

韩冈也不再对这事再说什么了,反正也不犯什么忌讳,当着天子面都能说的。

虽然韩冈从他记忆中的那点历史知识里,可以确定赵颢不会有登上皇位的一天,但说不准那天历史就变了样。要是上朝时看到坐在御榻上的是二大王,韩冈恐怕就要准备流亡海外了。

‘算了!’

这话赵顼能脱口而出,可见已经对赵颢深深的提防了起来。兄弟情分还有多少,基本上谁都能看得出来了。只要赵顼能活久一点,儿子也早点生出来并养大。赵颢就没有做上九五至尊的机会。

只有韩冈,也就不需要在这里杞人忧天,或是唯恐天下不乱,读书才是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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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共道佳节早(四)

夜已深。

没有月光的月初之夜,玉宇澄清,并无一丝云翳。一条星河横贯天际,天穹上繁星点点,比起平日,数量竟似多上了十倍。

王雱抬头望着星光,辨识着天上的一颗颗星子。

紫微垣中,帝星明亮,辅弼诸星也同样灿烂。就是相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在王雱看来,就显得有些晦暗。

昨日慈寿宫中的一番争吵,早就传出了宫来。

对于天子都说出了‘汝自为之’这句话,王雱也能知道赵顼当时被气成了什么模样。

当时若是雍王不多上一句话,天子恐怕还是会低头聆听,只是不去照做。但长年累月的的耳旁风刮着,天子终有撑不住的一天。但现在,由于昨日的事情,天子不可能短时间内放弃市易法,怎么说还能保着一阵。

市易务只要能再撑上一段时间,那些自持背景深厚而不肯合作的豪商们肯定要低头了。吕嘉问已经信誓旦旦的说了好几次,王安石和王雱,都决定相信他的判断。最近又给他加了一份差遣,已经准备重用了。

除了吕嘉问的位置有了些变化。曾布身上的七八个差遣,到了明年的科举之后,也要有变更了。

他将去担任三司使,替换即将前往秦凤路转运司担任都转运使的薛向,而让吕惠卿接手判司农寺的工作。不过中书五房检正公事的职位还是得让曾布兼着,不然曾布那里肯定不会答应。

这个调动,想必曾布也能明白。司农寺和中书五房检正公事这两个关键的位置,不可能一直留在一个人的手上。之前是因为吕惠卿丁忧,章惇出外,才造成的逼不得已的局面,现在当然要改回来——新党之中,并不需要两个核心!

王雱向自己的小院走去,刚刚穿过一重小门,一阵激烈的争吵声,便从二弟王旁的院子中传了出来。有弟妇庞氏的哭泣,也有弟弟王旁的叫骂。

夫妇两人的争吵声打碎了深夜的寂静,王雱摇了摇头,带着身后的小厮一起走快了几步。

听见王雱回来的动静,萧氏从桌前站起,迎了上来。房中听候使唤的两个婢女已经睡了,萧氏便自己上前去,帮着王雱将身上防寒的斗篷脱下来。

将猩红色的大氅挂到墙边,萧氏随口说着:“二叔那边好像又在吵了。”

“别去管他!”王雱难隐心头的不快,重复了一句,“别去管他。”

王雱一喝,萧氏低头整理着王雱的衣袍,聪明的不再提起此事。

王雱换了身轻便的衣服,坐到了桌边上。看着萧氏坐在对面,拿着一块布料在飞针走线,看着渐渐成形的样子,是一件给小孩子穿的外袍。

王雱心里还想着二弟王旁的事。王旁自从儿子出生后,觉得儿子跟自己长得不像,就天天跟浑家吵架,弄得家中鸡犬不宁。王雱作为兄长也不好去劝,只好躲远一点。

只是日闹夜闹,实在不成体统,昨日还把娘给气到了。这件事要传出去,外人又该怎样去看?

国事就已经够让人烦心的了,家中却又是让人不得安闲,。王雱突然觉得心脏有些发慌,按了按心口,脸色也白了起来。只是他怕着妻子担心,竭力保持着平静自如的神色,让她给自己倒了杯热茶

喝了几口热茶,王雱感觉好受了不少。左手不用再按着心口,脸上也多了点血色。

萧氏没有觉察王雱一瞬间的不适,低头绣着儿子的小外袍,问着丈夫:“听说荆南那边昨天又有好消息传回来?”

“章惇前日降伏了梅山的苏甘,设了安化县。等过几日他回来,朝廷就会又有一场献俘大典了。”

说着章惇的功绩,王雱口吻中不脱讽刺的味道,章惇在荆南的表现,不如王韶远矣。梅山蛮也没有吐蕃人那么凶悍。就是有两仗打得可圈可点,但领军的两个主要将领可都是陕西人。

萧氏可不管丈夫对章惇是什么评价,手上的针线一停,追问道:“那愿成大师可以得授紫衣了吧?”

“应该吧。”王雱点了点头,“这样给的紫衣才是名正言顺。”

前些日子王雱儿子日夜啼哭,便是愿成给治好的。不过愿成想靠这个功劳就想讨上一件紫衣,未免就太过了一点。

救治自家孩儿,那是私恩。而高僧大德才能得赐的紫衣,却是朝廷的恩典。要是因为,把朝廷恩典当做私恩与人,试问如何可以服众?

公器私用的事,韩琦、文彦博做过,他们做宰相的时候,还举荐过两名得他们欢心的医生为官。但王雱知道,自家父亲绝不会答应,而王雱本人也不愿这么做。

就是浑家萧氏有些不高兴,自家儿子日后说不定还要求人,怎么能如此吝啬一个官位。

正好此时章惇从荆南寄信来,说荆蛮畏惧符咒,要向王安石讨要个有口才的道士去荆南。愿成虽然不是道士,但他的口才很好,又会符箓咒术,就正好派得上用场。

愿成自到了荆南,便事招摇得很,自号经略大师。只是跟着李资、明夷中一起进山去劝降荆蛮的时候,吃了大亏。李资、明夷中等官吏全都被杀,只有愿成因为荆蛮虔信浮屠、崇信鬼神,才被放了出来。

这样的和尚,当然远远比不上在熙河路立有殊勋的智缘,想必他也不敢要求太多。

‘一件紫衣,也该满足了。’王雱心里想着。慢慢阖起了眼睛,最近想的事太多,头有些疼,精力也有些不济。

萧氏这时拿起手上的衣服,对着灯火比了一比,左比划,右比划。放下来后,对丈夫道:“这吉贝布还真是让人喜欢,比起绸子可要厚实多了,又暖和又轻柔。照着火,根本都不透一丝光。”

“吉贝布?”王雱睁开眼睛,不快的问道,“怎么买这么贵的布料?!用朝中发下来丝绢做衣服不行吗?”

“不贵啊,这又不是琼州黎人的吉贝布。听说是陕西今年刚出来的,自熙河来,价格低了不少,而且一点都不差。”萧氏又举起了只缝起了一半的衣服,给王雱看着,“官人你不是,难道王枢密和那个韩玉昆在给中书的公文里面都没有提?”

王雱仔细,好像没有这么回事,等明日去中书查一查旧档好了。若京城市面上的吉贝布,真的有了出自熙河的货品。靠着足够的税入,河湟很快就能平定了下来。

想着此事,王雱都有些佩服起在熙河开拓了两三年的王韶和韩冈,“一边攻城略地,一边种田织布,这一步步,走得还真是够快的!”

“谁说不是,前两年还听说是要朝廷用几百万石来养着熙河路的兵将,转过脸来,现在就有布料出来了。”

“王韶和韩冈能点石成金啊……他们在熙河之事上用心之深,由此也可见一斑。”王雱感慨着。

开荒种地很多官员都知道,但种什么才能稳固根基,这不是普通官员能想到的了。光是种粮食,不过让一路百姓吃饱,多上一点税赋,根基只扎在当地。但换成是棉布,运到京城发卖后,天下人都知道熙河路有这个特产了,根基已经是扎进了京中。

再过几年,熙河吉贝布的名号传遍天下,就算是文彦博,也不敢轻言放弃。

“是韩冈吧。”王雱猜测着,“其父韩谦益管着熙河屯田事,这两年的熙河丰收都是他的功劳。想必木棉的种植,也少不了他的一份。”

“对了……”萧氏放下了衣服,“说起韩冈,奴家要问问了,小姑的事该怎么办?不是说要跟韩冈结亲吗?前两天还听娘在叹着,这一耽搁就耽搁了一年。小姑转年可都要到二十了。”

王雱一下皱起眉头,脸也沉了下来。提起这事,他就有些心头火。那个韩玉昆,宰相家招他做女婿都不肯一口答应,偏偏要考上进士才肯给个明确的回复。

若是在其他地方,都是女方要求男方只有考上进士,才能成婚。如果考不上的话,女方就另寻他人了。如果女方都不要求女婿的功名,便将女儿嫁过去,哪个士人不是忙着点头答应下来,可有一个像韩冈这么做的?!

从王韶传来的话里,韩冈是不肯被人说成是借助宰相岳父的门路才考上的进士,所以要拖到明年的三月后。才高之人,心高气傲一点王雱能理解,但韩冈这一拖,妹妹可就又大了一岁。

“要是三年前,在进士中挑上一个就好了,小姑十七岁的年纪也正正好。”

“现在还说这些有什么用,都过去三年了。”王雱说是如此说,不过在他的心中,当时若他在京城,肯定要帮着妹妹的选个合适的。绝不可能一拖三年。

“小姑心里怎么想的,你们去问过了吗?”

“二姐还要怎么样?能跟韩冈差不多的人选,现在也不好找了。”王雱抬眼问着妻子,“怎么,是不是二姐跟你说了些什么?”

“倒不是。”萧氏摇着头,“二姐倒没说,心里在想什么也看不出来。”

宰相之女二十而未嫁,外面肯定有不少不堪的猜测。对于二妹王旖,王雱心中也有着一份愧疚,“明天我去问问她好了,看看二姐是个什么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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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共道佳节早(五)

这些天,韩冈一直在用心读书,不过间中还是跟着王家的子弟、门客来往交流。

王韶的儿女多,多到让韩冈叹为观止。发妻杨氏结缡十五年,育有七个子女,加上妾室生的两个,九人中活到现在的有六个。杨氏过世之后,治平二年继娶的续弦徐氏在王韶前往秦州之前,两年内连生了两个儿子。加上王韶在秦州纳的两名小妾,也生有一子两女。光是儿子的排行,都已排到第十了。

而且生活在王韶府中的这么一大家子,并不仅仅是王韶妻妾儿女的这十几口人,还有王韶的父母、兄弟,从德江乡里前来投奔王韶的亲戚朋友,加上七八个清客,一班家妓,十几名在熙河路用得顺手的亲兵转成的家丁,几十个仆役婢女,差不多有一百三四十号人。这还不包括,朝廷派到执政门下听候使唤的两队厢兵。

除了清客和厢兵之外,在户籍上,这就是一户人家。如此多张嘴,王韶每个月的拿到手上的俸禄,根本经不起流水一般的花销。要不是有着熙河那边的王家商行源源不断的送钱了过来,加上王韶在老家还有一些产业,家计之上早就要捉襟见肘了。

基本上,大宋的官宦人家都是如此。一人得道、鸡犬登天的事,在这个时代十分的正常。一旦升到高位,前来投奔的亲友会是络绎不绝。不止一个重臣感叹过,他们在做州县官时,往往还能天天喝酒吃肉,但升到了侍制之后,却变成了三五天才能吃上一次肉。

韩冈也算来王韶家白吃白喝白住,王韶为了安顿好韩冈,甚至一口气掉了四个男仆,四个婢女来伺候着。侍候他的仆婢,比王韶的长子王廓身边的都要多。

韩冈倒是安居如常,仅仅多了句谢而已。王家的人不会因此而觉得他失礼,韩冈的身份和关系,足以当得起这样的款待。

在所有的打扰韩冈读书习文的访客中,还是王厚来得频繁一些。不过不同于其他客人,想要跟韩冈拉近关系的盘算不同,王厚倒是多为韩冈着想的比较多。

“玉昆,你已经到了京城的事。王相公家有没有去知会一声?”这一天,王厚来见韩冈,便问起了此事。他有些担心韩冈会不会做得太过了一点,“虽然不便去拜见,但最好还是说一下缘由,这样也能在王相公那里说得过去。”

王厚的提点,让韩冈感到几分暖意,点头笑道:“多谢处道兄提醒,不过今天小弟已经遣了人去送信了。王相公和王家的二衙内,都写了信给他们。该说的都说了,希望他们能谅解。”

王厚呵呵笑了两声:“玉昆你还是这般周全,愚兄倒是多说了。”

“是人总有想不到的时候。若没有处道兄帮手,不说别的,当初支撑河州前线的转运之事,怎么成功不了的。”

王厚与韩冈又现聊了几句,便告辞离开。到了晚间,王安石那边有了回音。相府的仆人送了一封请帖来,指明邀请韩冈。但请帖的主人,不是王家的老二,而是王大衙内——王雱。至于地点,则是在离着王安石府很近的清风楼。七十二家正店中,只有唐家老店比清风楼更近相府,不过相对而言,清风楼就更安静了一点。

这份邀请,韩冈去也不好,不去也不好,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走上一遭。

人至清则无朋,水至清则无鱼。拒绝的太甚,反而显得着相了。韩冈自入京后,不见天子,不见宰相,都已经做到这个份上,见一见王安石的大儿子,也没人能说闲话。

……………………

王雱约在了午后未正,已经过了午餐的时间,大约是品茗而已——进了酒店,并不一定要吃饭喝酒。可以品茗,可以聊天,可以下棋,甚至还可以做一些特别的娱乐活动。这一点,古今都是一样。

韩冈比起约定时间提前了两刻钟,先行一步抵达清风楼。虽然他是客,但还是表现出一点的诚意比较好,他并不想跟王安石家太过疏远,尽管还没有确定,但他有七八成的可能会娶王家的女儿。

果然也不出韩冈预料,作为宰相家的公子,就算是请客也不会到得太早,只是遣人在清风楼中定下了位置。韩冈进门后,只报了王家大衙内的名讳,就立刻被迎进了三楼的一间厢房中。

能看得出来,王雱所预定的这件厢房,装饰陈设并不是清风楼中最好的一间,但亲自带着他上来的清风楼掌柜,却对韩冈道,“官人有所不知,王衙内遣人来定房时,直说着要最清净的一间。小店背街这一间房,虽然风景不是很好,却是清净无比。”

掌柜的话声未落,就听着隔壁一阵哄堂大笑,笑声恣意狂放,丝毫不顾及周围包间里的客人。清风楼掌柜奉承式的笑容一下凝固。很尴尬的道,“官人,隔壁正好是今次上京来赶考的贡生,就在王衙内订房之后才来的,也是要的清净包厢……”

韩冈倒是明白了,最清净已经给王雱定了,又来要清净包厢的客人,就被安排到隔壁的房间中,正常情况下也是清净的。

见着韩冈似有不满,掌柜提议着:“不如官人换一个位置……”

韩冈摇摇头:“请客的主人定下的位置,我这个急匆匆的客人先到了,却没有越俎代庖的权力。”他挥了挥手,示意掌柜离开,“我就在这里等着好了。”

掌柜诚惶诚恐的退下去了,隔壁包间传来的声音便越发的清晰了起来。

“……今科的考官应该快决定了,不知主考得是吕吉甫还是曾子宣?”

一个稳重点的声音说着:“不论是谁主考,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看一看前科状元的叶祖洽,也就该知道了。”

“以正道兄之才,争得当是第一人的位置,至于要担心主考官的问题,还是留给小弟几人。”

“过奖了,余中实不敢当。”

另外一个沙哑嗓门开口说道:“其实不需要担心主考官的还有一个。”

“谁啊?”几人同声问道。

“韩冈!”

一众恍然:“原来是那个灌园小儿,他又有何才学,不闻其人有何诗文传世。”

“他可都是朝官了,还来考进士……不就是知道武功不足为凭,学问才是第一。”

“说起了灌园小儿,小弟就想起了一件事。”最先说话的声音传了过来,“国朝开国初年,曾有一显贵,少年时乃是屠户出身。后请人书写行状,便是感到棘手无比。最后胡大监胡旦,他帮忙写了一句——‘少年时即有宰天下之志’,当这是贴切无比!现在那灌园小儿今次来考进士,你们觉得该怎么说?”

“怎么说?”

“澄清天下之志!”

一句拿韩冈开涮的俏皮话蹦了出来,七八张嘴哈哈哈的一阵哄堂大笑。一人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好个有澄清天下之志。不知灌园儿用起五谷轮回之物,究竟怎么一个澄清天下法?”

“此话不可妄言!”应该是自称余中的那名士子在阻止:“韩冈如何,与我等无关。且不要胡乱开口。”

韩冈呵呵冷笑起来:“澄清天下之志吗……说得倒也不错啊。”

也许隔壁的士子当真比自己才高,韩冈也不觉得自己在经术上的学问,当真能独树一帜,一览众山之小。自家在文笔上的差距,韩冈看得很清楚。能写好诗赋,文学水平就不是韩冈可比,能一较高下的,也就是自己对经义,还有对于策问试题的思考和判读的深度广度。

曾布最近升了翰林学士,而吕惠卿为知制诰、兼判国子监,说起来礼部试的主考官究竟是谁,用脚指头想都能猜得到。如果能让他们找出哪一张是自己的卷子,想来他们应该不会吝啬在卷头上圈上一圈。

不过礼部试的阅卷工作,并没有这么简单。比起韩冈在秦州参加的锁厅试还要繁复上百倍。光是人数就是天差地远,锁厅试就有十来人,而天下四百军州解来的贡生则总计五千一百余人。自己的卷子也许能让曾布和吕惠卿两人看到,但他们要能发现是韩玉昆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不仅仅是科举,韩冈还参加过其他事关命运的重要考试。虽然说如果让两边的考生去考对方的卷子,基本上可以确定都会是全军覆没。可是,这应试时的道理却是相通的。

文章一定要特别,文字也好,论点也好,至少其中一项要让人眼前一亮。这样才能让批改试卷而变得昏头涨脑的考官们,留意起这份卷子来。五千一百多份试卷,要从中取中三百人,除了最前面的二三十人外,排在后面的两百多人,跟被黜落的四千多人中的大部分,差距不可能很大——毕竟是都从千军万马中杀出来的成功者。

选中者之所以会被选中,黜落者之所以会被黜落,也许只是一句两句,一个词两个词的差别。但这点差别,就决定了谁能站在城池之内,谁又被排斥在护城河之外。

也许每一个参加过决定十二年读书生涯的最终结果的学生,他们的语文老师都这么提醒过学生。作文时最忌陈词滥调,千篇一律的文章,也许在考试时能得个不过不失的分数,但在礼部试时,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黜落。

韩冈的优势也就在这里,第一次参加科举,就总结归纳出应考原则的,贡生中能有多少人?他无意去挑战前几名的资格,他只求能在黄榜一列大名,就算是一个与如夫人相对的同进士也无所谓。因为在告身上,最上等的进士及第,与最末等的同进士出身,都只是会被登记为简简单单的两个字——进士。

进士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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