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红楼上位记-第43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完便躬身退出。皇帝留下了李守中,特意叫御膳房做了两碗玉田粳米,往常他自己也不吃这等高贵之米的:“依李先生之见,周兴此子如何?”
“老臣先谢过圣上!”李守中跪谢皇帝赐食,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这会子不敢坐着吃了,就跪着吃完:“诚如圣上所想,当今天下,当武官的,吃着空饷,谎报军情,当文官的,吃着税收,若遇春荒、干旱、决堤等事,无不夸大其词,从而向朝廷索取赈灾库银。朝廷一发放,此等小人又层层克扣……已成贪酷之弊。周兴是圣上朱笔御批的清官,不钻上难朝廷、下难小民的空子,反而天生才智,上下得心,是以博得名气,也有那么一等人,是专为邀功圣宠而来的,如陕西总督云光,然而周兴竟也不是,以老臣的经历来看,此人似乎不求名,也不求多大的利,食君之禄,忠君之事罢了。而依周兴的性格,做官不做官,似乎也不大看重的。”
“如此也好,壁立千仞,无欲则刚。”皇帝一边批了王子腾快马传报的奏折,一边沉吟道:“宗室义学之事,还望老先生尽责。”
“老臣敢不从命!”
兴儿找有司办完了事,领了顶戴圣旨,还没出宫门,夏守忠后面颤颤巍巍的追来,跑得满头大汗:“哎哟!周大人哪,还请留步!”
“哟!夏公公,您老安康哪!跑了这么老远来找下官,为的是什么事?咱可当不起您老的一声大人。”兴儿明显有些诧异。
夏守忠才迈着小步儿猫过月洞门,声音显得娘娘腔:“哎!别人不知您周大人,咱家还不知道吗,想前年周大人放任辽宁,那进宫的旨意,还是咱家顺便宣的。嗯……今儿个有一件差事,办不办随大人。硕公主的事情,想必周大人也有所耳闻。”
“公公请慢,这事儿哪里和我扯得上关系?”兴儿笑道。
夏守忠小声道:“陕西有名目繁多的邪教……周大人虽是宣旨使,毕竟也难说,而且……王统制忙着西海沿子战事,陕西的军营基本抽空了……到时候,嘿嘿,若要剿匪,河南的总兵孙绍祖能不被调过去吗?”
兴儿微不可觉的审视着夏守忠:“慢说,慢说,卑职的手还插不到那儿去,也不想插。公公是六宫都总管,和硕公主又有宗人府管着,呵呵……你们,我倒是想起了几句话:京油子,卫嘴子,保定府的狗腿子。”
“哈哈哈!周大人真是有趣,不过咱家不是开不起玩笑的人,往常皇上也这样说,咱家的确是保定府出来的。”夏守忠仿佛不介意,见有人来了,忙打住了:“和硕公主虽是风风光光的,然平日里老被嬷嬷欺负惯了,周大人若是愿意分忧……老奴担保,前途无量,言多必失,话就到这儿了。”
夏守忠眯着眼睛往回走,兴儿的面色平静下来,抬起手卷了卷箭袖,向下一挥打了几响,然后便骑着马一路到了宣武门。只听见“刀削面”、“茄子”等吆喝叫卖声,誓言实现了,王熙凤的仇得报了,鸳鸯和秦可卿的事却还不够格,又要离开这块熟悉的地方了吗?
第172章 淑女从来多抱怨,娇妻自古便含酸
牵马放到了马棚,丢了些粮草,兴儿才进西厢房,香菱早收拾好了几叠被子棉衣,吩咐来旺去了关厢雇了马车来,又递上了茶点:“虽是开春了,北方的天还是冷,比不得南省。那年我进京过来,往北过了河南,天就冷了。老爷一个人,仔细些身子,薛大姑娘家,要去辞一下么?”
“薛家就不必了,我和薛大哥说过了。”兴儿提起薛家,表情便有点淡。
晴雯从院里天井浆洗了衣服回来,卷起了米褐色的袖子,露出了白白的一双手:“这一趟,我们两个,都不去么?”
“你们安心在家吧,上回带香菱去了辽宁,你没见她回来,都冻瘦了一圈,若是去黑龙江,还不冷死了呢。再说这次出差陕西,左不过一下子完了,就要回来,省得我心疼你们。”兴儿一手揽住一个,香菱眉眼充满柔情蜜意,就是这姑娘在男女之事上有点淡,兴儿和她的次数也不甚多。
晴雯虽说不舍,但早已习惯了的,笑道:“我想起了一档子事,你不是帮何老三完了买地的事儿,这会子又有三千养廉银,前儿你说一个四品京官,俸禄也不过是一百两,刚好养家糊口,你却得了这么多,皇上也看中你,那你怎么不占些地儿,我们倒是不贪图什么,只盼你留条后路,不要前人撒土,迷了后人的眼,岂不便宜?”
兴儿手指碰了碰晴雯的鼻子,想了想:“此事和你们还真说不清,圈占土地,原是这样,当年太祖太宗入关,军营圈地频繁,如此便造成了富者有地无丁,丁者无地还要交税,香菱从小是富家人,未必懂得,晴雯你应该听人说过的。后来也有穷人贱卖了土地,因为没吃的,只好做佃户……我既然提出了摊丁入亩,从富人嘴里拔毛,免除穷人的税,怎么还能监守自盗呢?”
些许国家大事她们未必懂得,但二婢皆是聪明之人,听了主子的一番话,心里暗自佩服,晴雯手脚伶俐的也在里间床上包了一包东西:“我倒是听说,每年过节儿,宫里都要一批荷包、香囊赏给官员,你不巧了,只能穿戴我做的,香菱姐姐是不懒,不过你却宠着她看什么诗书,什么杜工部啊、韦苏州啊、温八叉啊、王摩诘啊!笑死人了。这些活儿还依旧是我的本分,贾府要去辞一下吗?这放家奴的名声不好听,好像一直被压制着,不去,人又说你不知礼。”
“我已经和政老说过了,也请过安了。”兴儿掀开帘子走进来,坐在交椅上,笑道:“好姑娘,我就爱你做的东西,宫里的赏赐,给呢是福分,不给也没关系。哎!看见这床,我忽然想起金文翔家有一张好大的拔步床,底下是架子,里面有桌子,还有便壶、便桶……全套儿都齐了,关键是床大……”
听见兴儿羡慕的语气,后头进来的香菱,脸儿都红了,要大床还不是想着那种龌龊事?瞧!这人一回家就只会研究床!晴雯啐了一口:“啐!好好的,你去金文翔家做什么?难道是想着他妹子?想要自个儿买去,那是江南制造的,有钱你也未必买得着。即便是买来呢,也没人和你睡!”
晴雯丢下一包东西,甩脸子出去了,香菱见兴儿大是郁闷的摸着鼻子,笑道:“老爷一天不叫她说你两句,就好像不自在似的,晴雯也不是第一次冲了,原是怕分别红了眼,这下更好了。你但可放心,我们几个人,一年一百两银子也花不完,你想要,我便叫人去买。”
兴儿亲自教了她们一遍崆峒武术花架门的“桃花扇”把式,才带了卜固修贾芸等人出了京郊、直隶,一路往南,转道保定府,再转入陕的武关道,晓行夜宿,等待他的,是惊天的波折?还是黑暗的地府?
此次出差,亦无好友或风流名士相送,他们迎着白茫茫的一片雪迹去了。贾宝玉近来也不是冲龄践作了,年岁日长,精神与思想亦随之改变,特别是去年目睹了贾蔷和龄官的一幕,这位怡红公子大开痴顽,“识分定情悟梨香院”,他的情感意识有了明显的定性和转折。贾政对他也不像先前那般严厉,很是满意宝玉仿照乐府诗作出来的姽婳将军林四娘,这天到天齐庙和王一贴胡侃一阵,宝玉带着茗烟往北转折,过了德胜门外的水仙庵,直到家庙水月庵下马。
茗烟在墙角底下用肩膀垫着,宝玉攀上院墙,便见到芳官在大门口扫雪,一副姑子打扮,遥想她因下九流被卖到这里,又因国孝从戏班子解散,服侍自己一场,到头来如此境地,忍不住喊了几声:“芳官!芳官!”
芳官明显听见了,却不作答,宝玉再喊给她取的小名“耶律雄奴”,芳官依旧弯着腰,拿着扫把,远见郊外青山隐隐,绿水悠悠,不禁开口唱了《邯郸梦》的一支《赏花时》:“翠凤毛翎扎帚叉,闲为仙人扫落花……”
歌声缥缈之中,仿佛何仙姑腾云驾雾而来,宝玉回忆起“寿怡红群芳开夜宴”之时,芳官唱的也是这一,没想到却是一语成谶!由不得泪如雨下,不待再说什么,水月庵的住持净虚带了圆心出来,蹙眉呵斥:“谁在那里?!”
宝玉愤恨一声,与茗烟转向了西城:“这些尼姑也真是的,仗着家庙骗了多少香火钱不说,竟是披着佛教的狼皮!来做这等奴役众生之事!委实可恶!”
茗烟哈腰道:“二爷,这还不算什么,河南开封府一案,就因为一个秀才流落到尼姑庙,姑子们见他生得好,遂关起了秀才一起玩,把他搞得精疲力尽……哎哟!奴才该死!不该说这等浑话!但是据说河南的人没敢办,便是因为这些尼姑和河南好多官员也有乌七八糟的事情!一办就要落下一大锅人!”
“我就说,但凡科场、举业、仕途、当官的!没一个好东西!什么圣贤之言、诲人不倦,一概忘了!便说家庙里的这些人,也被贾芹带得乱七八糟的!喝酒、赌博、养小老婆。和尚尼姑,竟然是拿着如来佛祖做伪装的!就算是信了佛,既要自我解脱,又要普渡众生!可见是自相矛盾,古往今来,也只是如来佛祖一人做到而已!”贾宝玉唉声叹气,长篇大论,茗烟知他又说疯话,没敢接口,心里想芳官、四儿、茜雪等人,何尝又不是你宝二爷连累的,但宝二爷这般难忘旧情,也会慷慨解囊,究竟是好是坏,茗烟都不知道怎么说了。
第173章 周兴VS陕西官场
九爷楚唐带了卫队亲兵一进西海关楼,王子腾先是派麾下的军校讲解规矩,楚唐一阵嘀咕,王子腾商议完军务,在中军营帐大开中门,放了三响炮,才穿了补服,马蹄袖打得山响,干脆利落的跪倒:“九省统制、九省都检点、抚西大将军王子腾拜见九王爷!”
“哎!王统制免礼!本王是奉了上书房旨意,来给大人协助军务的。”楚唐前趋的虚空一托手,哪知王子腾早已站起来了,协助军务?哼!是皇上担心我拥兵自重?还是八王爷故意使绊子的?
王子腾高高的孤拐闪动了一下:“九王爷请!”
楚唐阔步走进营帐,见两方士兵昂首挺胸,远近烧火做饭、训练之人皆有条不紊,心想这王子腾不愧是九省统制,治军有方,心里的主意,可是不好说了。迎接者还有各省编制过来的副将、参将、游击等,依次排列。楚唐高坐首座,目光凝聚沙盘,翘起二郎腿:“王统制,本王听说你调集了二十万兵力,准备一手平反西海沿子的叛变,这粮草可足够了么?还听说陕西总督云光上奏携兵援助的,却被你参了一本!这又是为何啊?!”
王子腾眼中淡淡略过一抹寒光,云光算什么?区区一省总督,被赐了“天下第一总督”,他就想上天了?敢跟老子抢战功?王子腾挥手摒退众人,笑声粗犷:“回禀九王爷,各省漕运和粮储道十分得力,粮草已够了。那云光,不是我不保举他,只因陕西远水解不了近渴,嗯……王爷请看沙盘,我原是想着从这里攻过去……远交近攻,缓进急退,保证打罗布一个措手不及……”
貌似认真的研究着沙盘,楚唐手中的扇子一收,便从手袖拿出几份文案:“王统制,你的兵法是不错的,毕竟你是由文转武……此一时彼一时,本王先给你看看这几样东西……第一,王子腾你的手脚遍布了粤、闽、滇、浙、贵、川、陕、甘、宁九个省,私自提拔安排官员,这不是犯了皇上的忌讳么?第二,有此宗室玉牒和养生堂证据作保!宁国府的秦氏乃是我二哥义忠亲王的女儿!但凡格格、公主等我宗室子弟,皆由宗人府严加看管!而秦氏流落宁国府!以皇家血脉屈居你们贾史王薛四大家族!你说皇家的颜面何存?!格格公主行动有限制,就连额附都不是想见就见!而秦氏却嫁了贾蓉,天家的规矩呢?!当初圣祖爷下令圈禁楚乃,贾府却收养了她!这是什么罪名?!他们已经死定了!第三,贾政、贾珍私自收取了甄家的赃银……第四,你那侄女学名叫做王熙凤的,已经被周兴告了,都察院留有案底……第五,这是保龄侯史鼐迁委外省大员,贪赃枉法的罪证……第六,这是王统制亲自选拔的广东巡抚包庇十多条人命案……第七,这是一等将军贾赦结交外官,并和你亲自保举的贾雨村贪赃枉法,讹死人的……”
楚唐滔滔不绝,还在说着,王子腾看着那些触目惊心的证据,九王爷他们……他们要干什么?嗯……我明白了!想劝老子造反?!倒戈相向?!王子腾一言不发,楚唐才慢悠悠的坐下:“怎么样?王大人!王将军!我四哥是什么人,大家都清楚,冷面冷心,这时候不敢动你们四大家族,那是因为你还有用,将来兔死狗烹……莫若拥兵……”
“九王爷!可以了!”王子腾不慌不忙的站起,突然一名副将匆匆跪拜回禀:“将军!九王爷的人在军营闹事喧哗,属下已叫人抓住了!”
“军中喧哗者,按例如何?”王子腾威严道。
“斩!”副将斩钉截铁道,说完便躬身出去了。
楚唐终于慌了:“王统制,你……好歹给本王留个面子!”
“不好意思!九王爷!军令如山!”王子腾摆摆手否决了,楚唐登时气得面色铁青!
由武关道转陕南商洛,入西安蓝田,一路上走的虽是驿道,兴儿却不住免费的驿站,一行人打扮成行脚客商,住进了蓝田一家老店客栈。兴儿秉守问百姓、问里甲、问保正的人生信条,明察暗访,这天在客栈楼上正准备写奏折,忽然一阵风吹得蜡烛火焰斜飘,兴儿警觉,抽出了剑柄,眼见一人从梁上飘下来,此人一身湖绸,面如冠玉,从容不迫的坐在对面:“阁下便是现任陕西宣旨使周兴周大人?果然是年轻有为,幸会幸会!”
“阁下是谁?如此梁上君子的作为,未免太莽撞了吧?”兴儿淡淡道。
“在下君若吝,《周易》开篇有云,夕惕若吝,无咎。看看大人案上的这本《诗经》,三百首风雅颂,赋比兴,孔子说了,思无邪。然而,第一章便是《蒹葭》,这和圣人正途是不合的……大人一路所见,从秦巴到关中,这云光天下第一总督的名声恐怕也不是名副其实的吧?”君若吝丢下书本,脚尖一勾,踢翻了桌子。
兴儿脚步腾挪,躲了开去,冷哼道:“你是白莲教余孽吧?本官还轮不到你来蛊惑人心!”
白莲教虽是名存实亡,但各种派别名目繁多,遍布天下,教义首领都不一样。那君若吝挥了挥长袍:“不!我怎么可能是邪教之人,但我卜了一卦,我和大人还会见面的!后会有期!”
君若吝破开窗子遁走,哪知梁上还有一人,一把寒光冷冽如水的鸳鸯剑直追了出去,兴儿听窗外的交手声,讶异道:“是柳湘莲?”
柳湘莲移步回来,冷峻的道:“这人幻术厉害,我一时追不上他。周兴,你恐怕从商洛就被人跟踪了。”
“不说了,我想不到柳兄能跟过来,万幸之至。”兴儿说完,卜固修贾芸慌张的从隔壁出来,兴儿沉吟道:“没事了,我们现在便入西安城,不必大张旗鼓,我想看看那里也是不是云光所奏的一片祥和。”
几人打点行装,不日到了西安城门,守卫淡淡道:“路引已看了,几位是去鞑靼做茶马生意的吧?按例要收五十两!”
“你……”贾芸卜固修都被惹怒了,柳湘莲如万年寒冰一般巍然不动,兴儿下了马车,一面打量城门官兵四处盘剥,一面递过了一张银票:“军爷,这是正宗大顺庄的龙头支票,见票即兑五十两。”
“你们进去吧。”守卫见真了上面字据,面色变了变才放行,不晓得这些人什么来头。
贾芸观兴儿面沉如水,知道他很不高兴,兴儿吩咐道:“先转一转,再去总督衙门不迟,没有驿站通报,料想他们也不知道咱们来了。”
;(第174章 周兴VS陕西总督)
城中一座庄子,忙了一天、早出晚归的佃户、农户们,头顶手帕归来。『『原来陕西这地儿盛产棉花,头顶棉花帕子,一是防晒,二是防雨,三还可以用来擦手,可谓一举多得。然后这些人吆五喝六、呼朋唤友的各自抬了一碗七八两的冰冰面、加油泼辣子,寻一个树下、棋枰或房檐下,便边吃边吹。
“都说陕西这地儿怪事多,亲眼所见,果非虚传。房子半边盖,拉面像裤带……走,咱们也要一碗油泼辣子去。”兴儿看得兴致盎然,贾芸会意,告知庄户是客商行脚,买几碗东西吃。
片刻兴儿拿了一个约莫盆大的碗钵,装了冰冰面、油泼辣子、锅盔饼,来到棋枰旁边蹲下:“几位大伯有礼了,在下是过往客商,到北方鞑靼做茶马生意的,拿中原的茶,换他们的马。只是这年头关防卡得紧,我祖上都是做生意的,没办法,关中还是第一次来。唉,我听说四川人吃辣椒厉害,怎么你们的辣椒也这么厉害?”
“我打、吃!燎得太(好极了)!”那老汉光着膀子,下完棋子,回过头来看他:“你这么小小年纪就做生意,忒也难得。四川人吃辣椒厉害么?那是你没看见,瞧,关中的家家户户,那个家门口没挂着辣椒?油泼辣子冰冰面燎(好)乍咧!锅盔像锅盖,外省人你不知道,咱们这长安咸阳啊,秦始皇、李唐,不知几代人在这儿定都了。据说唐朝服役时,一个军官害怕没时间吃饭,便把吃的藏在了头盔里,拿去火里烤,于是便有了锅盔。”
“噢!我说怪不得呢,八水绕长安,八百里秦川,我这一路上没少领略,就说进了秦巴,南方是汉江,北方是渭河,码头都转了两道,只是未曾去得终南山。”兴儿吸溜了一碗面:“大伯啊,听说陕西总督大人为官清廉,藩库丰收,可我进城时,那些军爷们,路费怎么收得那样贵呢?”
“你说制台老爷啊?那可是我们省第一个官儿,我们可没见过,陕北、关中、秦巴,旱灾、蝗灾,哪怕是倾家荡产的搜刮,又有军爷们层层克扣,藩库是不可能丰收的。”大伯摇了摇头。
不经意一问,没想到问出这种门道来,兴儿问道:“那是怎么回事呢?难道是制台老爷横征暴敛?他不怕钦差过来?”
“哎!小兄弟可别这么说,制台老爷还是很清廉的,他家就在总督衙门旁边,听说家中有一个八十老母,制台老爷十分孝顺,晨省昏定,冬温夏清,老爷平日也很简朴。收银子的事儿,该是归在火耗上,收了五分,不独我们省这样,天下真正清廉的,恐怕只有皇上说的那个什么黑山县令周兴周大人了……瞧,跟你说这些干什么,那都是别人家的事,不过我们关中人能侃,唱戏吼起来,不坐蹲起来,有时候一蹲就是一个时辰,哈哈哈!”这些人就像关中平原一样,性格开朗开阔。
“都是我勾得大伯说了一车子,不说了,不说了,天也不早了,多谢大伯大娘的水酒,小子多留几个钱。”兴儿眼睛转了转,回过来老槐树下,卜固修毫无斯的脖子一伸一缩,尺长寸宽的面便吞到了肚里,一个劲竖起大拇指:“爽!有嚼头,关中这地方,就是和京师不同,连面都这么有特点,就是辣子太辣了些。东翁,咱们不虚此行啊!”
卜固修、程日兴都是考不过的老童生,这次程日兴忙着古董店没来,身边只有贾芸、卜固修、柳湘莲几个人,包括随行仪仗等,兴儿忧心忡忡:“吃饱喝足,走吧,我总觉得充满古怪,藩库既然不可能丰收,我等也亲眼所见了,又怎么可能额呢?云光哪儿拿来的钱?莫非是关口盘剥的……但也绝无可能足够,奇怪……”
卜固修骑马跟在身后,淡淡一笑:“东翁,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兴儿点点头,笑道:“是啊,水至清则无鱼,自古唯有高高在上的孤家寡人,才是孤臣,我犯不着做孤臣,但本分还是要尽的。”
他猛然想起,当今皇上,骨肉相残,不就是人至察则无徒吗?遂闭口不言。柳湘莲一身月白色长袍,披了褙子,两把鸳鸯剑别在腰间,策马在后:“周大人,你我生死之交,原是不该多说什么了,但大人防着点,此地当官的想着剥削,教派的,又巴不得这样,他们好出来笼络人心。大人夹在中间,可谓两难,这会子是要暗访云总督么?恕我直言,既是他们的地盘,人家恐怕先一步得知了。”
“那就心照不宣好了,趁空我要查查藩司衙门的藩库,我就不信什么也查不出来。”过了几个堂口,兴儿在总督衙门附近的一个宅院停下,四处皆是半边盖的房子,车水马龙,门窗挂的红辣椒随风摇摆。
贾芸犹豫道:“大人……你并无专查之责,皇上最恨擅职越权,唯恐……”
“你忘了,我这神兵卫的头衔不是白戴的。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为君,也为民,对吧?”兴儿满不在乎的摆手制止,贾芸不好得说什么,柳湘莲面色冷酷,兴儿递了名帖,门子见是富商进来送礼的,犹豫了一阵。
“这位爷……我家老爷原是不理会贽礼烦事的,毕竟一省督宪,岂可是常人说见就见……但老爷吩咐过,若是有姓周的士绅过来。”门子转了口风:“倒是可以觐见的。”
“好,贾芸,叫人把一整套的西洋玻璃杯搬进来,还有几斤枫露茶,劳乏管家,在下真是做生意的,姓不姓周倒是无关,你家老爷这样说了,却是在下沾了周兴周大人的光。”兴儿哈着腰,一溜儿后一步跟着:“可巧元宵佳节刚过了不久,在下听说国孝还未过,怎么……关中这里就张灯结彩、舞狮游龙了呢?”
“周老爷不必麻烦,我叫几个小幺儿搬就行了。”门子淡淡一笑,吩咐了人,省去了贾芸的麻烦,穿过穿堂:“周老爷有所不知,禁婚嫁、禁戏曲,那是禁不住的……这边走,我家老爷在厨房,不在书房。”
入眼便是一座三进的院子,而且堂堂一省最高长官,明明知道自己来了,却要在厨房召见,兴儿与贾芸、卜固修、柳湘莲对视一眼,都不明白制台老爷葫芦里的什么药。
;(第175章 你方唱罢我登场)
总督大人的私宅厨房,有一个占地面积颇大的打箩柜,也就是脚踏箩柜,古时庄子、屯子常见的一种筛面机制,兴儿看了很是纳罕,这种东西,也只有刘姥姥那等人才用的吧。只见柜台上面漏斗形状的部分,装满了粗粮,云光的背影五大三粗,双脚正在不停的踩着脚踏,撞动了底下的黄金柱,于是粗粮就被筛了下去,云光听到了脚步声:“是周大人明察暗访来了吗?呵呵……周大人既然来了私室,咱们便不谈公事,管家,奉茶来!”
他手下提携着提刑按察使衙门,安插眼线不奇怪,兴儿听他声音粗犷,点头寻了个高几坐下,麾下人在外等候,下人奉了茶,兴儿小酌一杯:“初来乍到,制台老爷多多包涵,老爷都如此说了,私人私室,你不是总督大人,我也不是周大人,那咱们就不用见礼了!”
“好!这话我爱听!”云光哈哈大笑,筛完了面,放进捧盒,经过几道工序,竟是亲自拿了擀面杖做活,聊着家常:“不瞒你说,我天生就是关中人,生在这里,当官也当在这里。做奴才的,非常感念皇上天恩。云某人也不是进士出身,而是当年皇上西巡,遇见了我这个叫花子,机缘巧合,也不知祖宗积了多少德,得以侍奉皇上左右。后来皇上登基了,便在户部捐纳房,给我捐了一个小官,谁承想,今天成了封疆大吏……”
“我母亲老了,已是耄耋之年,人生七十古来稀啊,更何况八十,母亲大人最爱吃冰冰面,从小手把手教我,因此,我到现在,都没忘了打箩柜,她也爱吃我做的面。”云光浓眉大眼,直鼻权腮,完全看不出上位者该有的风范,拢了拢手袖,因使力太长,脸上微微见汗。
兴儿肃然起敬:“百善孝为先,阁下公务如此繁忙,却不忘了闲暇之余的孝顺,在下佩服之至。既是这般孝顺,阁下的忠心,则更不必说了,我还在想,是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今日一见,茅塞顿开。小子权且备些茶点杯具,当作见面礼。”
云光似乎听不出他话里有话:“唉!你太客气了!我这面快做好了,看看,只有蝉翼那么薄,是我老母亲牙齿不好……不然可以做得铜钱那么厚,几尺那么长,你先别走,留下来尝尝我的手艺。”
“不了,我这儿还有事,带我向你家老太太问安,告辞了!”兴儿拱拱手出去,门外几人纷纷投来询问的眼神。
兴儿斟酌道:“都是老油条,这个老匹夫很难对付,我怀疑他是装腔作势,这样……歇息一会子,提前报给巡抚衙门,宣旨使到了……然后,如此如此……”
“老爷!周大人的礼已经收了。”管家叫人给云光换了官服:“老爷即刻便要过去么?”
“收了就收了,来不及了,周兴这人神鬼难缠,我今儿个可是领略了,怪不得他能想出摊丁入亩、火耗归公两条计策。他千万……不要想到藩库的问题就好了,嗯……他应该没那么聪明,终究太年轻了点。管家,叫人照顾好老太太,别冷着了,也别饿着了,汤药,派个伶俐的丫头端过去。”云光的脸色变得很阴沉,穿好官服,便坐卧不安,来回踱了几步,才备轿出去。
夜里,整个西安城张灯结彩,欢庆钦差,夜夜笙歌,家家箫管,好一个太平盛世。巡抚衙门的花厅,更是高朋满座,推杯换盏,从上到下,有制台、抚台、道台、藩台、臬台、府台、县官……包括各地士绅名流,富商大贾,齐集一地。戏台上,来了一出喜气洋洋的《打金枝》,沸沸扬扬,好不热闹。兴儿背手进来,见此景象,心里便有些不喜,只听司仪一声大喊:“五品龙禁尉、神兵卫千户、钦命陕西宣旨使周兴周大人驾到!”
这一声如九天震雷,平静了花厅的所有热闹,一行人分出次序,马蹄袖一阵山响,纷纷跪拜:“参见钦差大人!圣躬安!”
兴儿脚蹬鹿皮小靴,身穿熊罴补服,外套御赐黄马褂,踱进垂花门:“陕西总督云光云大人接旨!”
云光接了金黄圣旨,见是写着“天下第一总督”,由不得内心膨胀,自忖自己皇恩浩荡,天下无人能及,不然怎会是“天下第一”呢?礼毕,云光推了兴儿上座,四方官员富商皆来恭贺云光,阿谀奉承,马屁连天。兴儿欢笑入座,看向戏台:“你们这地方的小生吼得也忒厉害,哎!这小生如何这般俊俏?”
几句话说得众人哄堂大笑,陕西藩司衙门承宣布政使陈藩台道:“钦差大人不知,三秦有梆子腔,有秦腔,就是靠吼的!戏子得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