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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鹿之中原-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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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给一个小姑娘一块白吉馍一碗羊肉汤,似乎是他能做得极限了。
门帘外传来春水小心翼翼地汇报之声。
顾仙佛轻声道:“进来吧。”
门帘被白起掀开,一进入窑洞,白起便直接五体投地,恭敬道:“罪民白起见过王爷。”
正在狼吞虎咽的小蛮突然听到那个恶魔的声音,霎时间便噎住了,一时间咳嗽连连,涨得小脸通红。
顾仙佛没有管跪在地上的白起,而是转身看向小蛮,小蛮越来越害怕,可是越害怕咳嗽反而越止不住,瞬间眼眶里泪水便夺眶而出。
她虽然来岭子上不过数月,但是马贼治人的手段,她却再也清楚不过。
等到她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来擦了擦眼里遮住视线的泪花,却蓦然发现自己面前多了一双脚,一双穿着青色布靴的脚。
小蛮抬起头,看到笑眯眯的顾仙佛递过来一杯热茶。
不知怎地,看到这个陌生人的笑容,小蛮竟然鬼使神差地接过了那杯热茶,等她反应过来之时,那个陌生人已经回到了座位上,自己手里的热茶也被喝了一半。
小蛮眼泪又一次落下,不知是因为热茶太烫,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第一百二十四章 齐小染
春风楼。
若论老字号,御蛮郡乃至西凉州自然当属悦来客栈但若论烧银子,御蛮郡乃至西凉州自然没有可与春风楼相提并论的地方。
今日的春风楼自从寅时就开始忙活,连久违的春风楼大当家都出现在了春风楼里,跑前跑后的跟着忙活,春风楼的大当家也算是个传奇人物,姓气,名小染。据说年轻之时本是一青楼花倌,还是头牌,**一刻的价格当属的西凉州最高,接待过骑马的将军,也接待过文绉绉的的士子,阅遍人间繁华之后便看淡了红尘,到御蛮郡悦来客栈对面开了这一个春风楼。
这是民间流传的最广泛的一个版本,也是被齐小染最不屑的一个版本。
齐小染是曾是一名花倌不假,是一名头牌也不假,但是除了这两点之外,别的都是假的,齐小染一夜**的价格没有那么高,只有三十两银子,有时行情不好的话,二十两也可以接客,但是再低就不行了,齐小染虽然是个花倌儿,但是也有自己独特的尊严在里面,这就像人们都知道齐小染是妓女,但是却只叫她花倌一样,
二十两银子,是齐小染给自己设定的一个底线。
她认为自己还是值得二十两雪花银的。
起码在遇到那个人之前,她是值得的。
齐小染小时候生活极其困苦,吃过很多别人别说吃过,连听都没有听过的苦,但是不幸中的万幸,齐小染还是在这些吃人的野兽牙缝里摸爬滚打的过来了,她一直有一副还算不错的好皮囊,只是这个皮囊在她之前的生活困境中不仅不是她的臂膀反而是她的累赘,所以她在乞讨或者做工的时候,怎么狼狈怎么来,怎么肮脏怎么来,所幸凭着一股子执拗的性格和还算精明的头脑,这些年来齐小染虽数次深陷险境但好歹不是必死之境,让她三番五次死里逃生。
十六岁之后之后,齐小染实在受够了这种吃了顿儿没下顿儿的日子,便拿出自己所有的积蓄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与一名中年汉子合作,给了那名中年汉子自己的身子,然后让那名汉子把自己卖到西凉州最好的青楼里,卖来的银子二人五五开。
那名汉子最后确实把一半的银子给了齐小染,这可能是因为他有一丝良心,更大的可能却是他害怕那个女孩儿的眼神,像一条盘在阴冷角落里窥探的蛇,像一只正在平静啃食着自己受伤后退的狐狸,像一头面对猎人利箭还从容优雅的青虎,总而言之,就是不像人。
被卖到青楼之后,为了防止别人轻贱于她,齐小染的表现确实如同一个贞洁烈女,除了三吊以外一哭二闹都用了,而且用的比别人还熟练,手段还激烈。
当然,吃了身强体壮的龟公几鞭子以后,齐小染便瞬间老老实实地接受老鸨的调教了,几乎是用了青楼最短的时间,齐小染便成了一名合格的花倌儿,她懂得如何在最短时间内区分面前的男人是真有钱还是装大头,懂得如何说话才能触动男人的心坎儿,在弱势的男人面前她强势,在强势的男人面前她又比谁都楚楚可怜,总而言之,齐小染对男人的把握有着近乎于天生的直觉,经过了短短几个月的训练便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与其说是训练,还不如说是她在借着龟公验证自己的想法。
就连阅人无数的老鸨也直言不讳:小染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齐小染并不觉得在青楼里过活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就如同它并不觉得自己这个选择有什么值得别人讨厌甚至咒骂的地方。天给了她一副烂到底的叶子牌,但是她能打到这种地步,她相当自豪,齐小染相信,没有人能在这种境地做的比自己好了,正如同没有人能比她更了解男人一样。
但是那个男人的出现,打破了齐小染一直以来的认知。
打破得有多彻底呢?
齐小染甘愿倒贴银子,只为了与那人一度**。
而当时,齐小染还不知道那个男人叫什么。
她只是知道,这个男人就是她的神。
齐小染认为自己看男人的本事天下无双,却没想到在这个男人面前一败涂地,输的丢盔卸甲甚至溃不成军。这个男人在见面聊了不过小半个时辰的情况下,便把齐小染心中最阴暗最**的秘密挖掘得一清二楚,他把齐小染心中不能示人甚至不能示己的事情一条一条摆到桌面,每摆出一条,齐小染心中的惊悸便强一分。
到了最后,齐小染已经是个赤条条的透明人儿了。
在别的男人面前,齐小染心甘情愿地脱下自己的衣服,因为她知道,就算是自己一丝不挂,但是在自己心里,自己还是一个穿的花枝招展的小姑娘只有在这个男人面前,她哪怕穿着衣服,也自知没有任何意义。
这个男人,一眼便能把她望到底。
这个男人说,他把这种望穿人心的本事分为两个方面,表层的叫“话术”。深层次的叫“心术”,他欣赏齐小染,因为从本质来讲,齐小染和自己是一类人,齐小染对他的这种说法报以苦笑,她自然能听出这是这个男人的安慰之语,老虎和家猫从本质来讲,而是同一个动物。
但是起码这个男人还会安慰人,这便证明他是个活生生,有人气儿的人。
想到这里,齐小染竟然满心欢喜起来。
然后,这个男人告诉齐小染,她在这一方面很有天赋,但是却没有人引导他,她现在走得方向有些错了过分注重话术而轻了心术,这种路子短时间看来似乎没什么大毛病,相反还有提升速度更快的趋势,但是若是从更高的角度高屋建瓴的看下去,便知道这种速度是以牺牲前途为基础的。
所以这个男人便笑着问齐小染,是否愿意跟随他学习心术。齐小染当即便跪倒在地,郑重发誓,愿意把自己的一切:自己的**、自己的银子连同自己的三魂七魄一块奉献给这个男人,只求这个男人能让自己跟随他。
这个男人拒绝了她的发誓,只是告诉他一句话:“不用发誓,学习心术之后,你会敬我如敬神。”
那一夜尽管齐小染暗示已经相当露骨,可是那个男人依旧没留在房间里过夜,只是赐给了她一个名字:齐小染。
第一百二十五章 吃羊肉
在春风楼里众人火热布置得时候,顾仙佛一行人却安静走在小巷中,屋檐倒挂一串串冰凌子,吴钩折了两根握在手里,蹦跳着耍了几个花架子。途经一座两进小院子,恰好房门没关,兴许是院里孩子还在外边疯玩,还没来得及赶回家吃饭,一眼望去,屋里八仙桌搁了一只红铜色的锅子,下边炭火熊熊,烟雾缭绕,因为是小院子小户人家,涮羊肉没太多花样,能祛风散寒就行了,比不得大宅门里头涮锅子的五花八门。吴钩听着炭裂声和水沸声,抽了抽鼻子,真香。卧弓城有太多家道中落的破落户,这些人千金散去不复来,可身那股子刁钻挑剔依然转不过弯,这就让卧弓城有了太多的规矩,不时不食,顺四时而不逾矩,吃东西都吃出了大讲究。
顾仙佛笑着说道:“我知道龙须沟有个吃羊肉的好地儿,咱们尝尝去?”
官素手皱眉道:“我不吃羊肉,闻着恶心。”
顾仙佛摇头笑道:“那是你没吃过好吃的,太安城的好羊肉都是山外来的黑头白羊,用的肉也是羊后脖颈子那块肉,一头羊出不了几两这样的肉,吃起来那叫一个不腥不膻不腻,你们徽山那边就算有钱也买不到。再差一些的,就是羊臀尖的肉了,接下来几样俗称大小三叉磨档黄瓜条的羊肉,都进不了讲究人的嘴里。咱们去的那家馆子,只做前两样,掌勺师傅一斤肉据说能切出九九八十一片,所以馆子就叫九九馆,样样都地道,就是价钱贵了些,吃饭点,也未必有咱们的座位。”
一行人走到了镇压京城水脉的天桥边,沿着河边找人问,跟几位了年纪的京城百姓问着了去处,馆子藏得不深,门外街道也宽敞,停了许多辆敲去贵气煊赫马车,光看这架势,不像是涮羊肉的饭馆,倒像是一掷千金的青楼楚馆,顾仙佛抬头看去,九九馆的匾额三字还是宋老夫子的亲笔题写,馆子开得不大,就一层,估摸着就十几座的位置,顾仙佛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对羊肉反感的官素手竟是抬脚就去,顾仙佛心想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坏心眼娘们,就这么恨不得我在京城地头蛇的达官显贵们较劲?四人入了九九馆,青鸟和吴钩都瞧着像是正经人家,顾仙佛和官素手就十分扎眼了,尤其是一袭紫衣的徽山山主,连徐骁都说确实有几分宫里头正牌娘娘的丰姿,她这一进去,虽说是环视一周的动作,却明明白白让人察觉到她的目中无人,官素手瞅准了角落一张空桌子,也不理睬桌放了一柄象牙骨扇,走过去一屁股坐下,一挥袖将那柄值好些真金白银的雅扇拂到地,吴钩想着让桃花姐姐好跟公子坐一张长凳,就要坐在官素手身边,被冷冷一斜眼,只得乖乖坐在对面。
顾仙佛本想跟吴钩与商桃花挤一张凳子,商桃花嘴角一翘,故意没给他留座位,顾仙佛也就只能硬着头皮让官素手坐进去靠墙壁一些,可她的臭脾气,也就对着顾淮还能有几分拘谨敬畏,对顾仙佛从来就谈不好脸色,左耳进右耳出,仍是坐在长凳中间,纹丝不动。
顾仙佛侧着身坐下,小馆子藏龙卧虎,往来无白丁,有官味十足的花甲老人,如同座师带了些拮据门生来改善伙食,也有几乎把皇亲国戚四个字写纸贴在额头的膏粱子弟,身边女子环肥燕瘦,摆饰都很是拿得出手,美人身随意一件摆饰典当出去,都能让小户人家几年不愁大鱼大肉,还有一些江湖草莽气浓郁的雄壮汉子,呼朋唤友。官素手不讲理在前,顾仙佛只得给她亡羊补牢,在九九馆伙计发火之前拾起那把象牙扇,才发现扇柄绿绳子系有一颗镂空象牙雕球,球内藏球,顾仙佛轻轻一摇晃,眯眼望去,竟然累积多达十九颗之多,这份心思这份手艺,堪称一绝,哪怕见多识广的顾仙佛,也忍不住仔细端详起来,馆内小二是个年轻小伙,年轻气盛火气旺,加之九九馆见多了京城大人物,难免眼高于顶,虽说眼前这座男女不像俗人,可自家地盘不能坠了威风,言语中就带了几分火气,“我说你们几个,怎么回事,懂不懂先来后到?我不管你们是谁,想要吃咱们馆子的涮羊肉,就得去外头老实等着!”
馆子伙计说话时眼睛时不时往紫衣女子身瞥去,之所以如此大嗓门,不外乎有些想引来她注意的小肚肠小算计。
官素手转过头,伸出双指,指向伙计双眼,顾仙佛不动声色按下她的手,朝伙计歉意笑道:“后来占了位置,是我们理亏,等扇子主人到了,我自会跟他们说一声,要是不愿通融,我们再去外头老老实实等着,这会儿天冷,就当我们借贵地暖一暖身子。我这妹子脾气差,别跟她一般见识。”
吴钩撇过头,忍住笑,忍得艰辛,自家公子真是走哪儿都不吃亏,这不就成了官素手的哥?
差点就给官素手剐去双目的活计犹然不知逃过一劫,不过他心底当然希望那冷冰冰的绝美女子能够在店里坐着养眼,见眼下这白头公子哥说话说得圆滑周到,也乐得顺水推舟,在九九馆抢位置抢出大打出手的次数多了去,见怪不怪,九九馆的火爆生意就是这么闹腾出来的,今年年初的正月里,吏部尚书赵右龄的孙子不就跟外地来的一位公子哥打了一架,就在九九馆外头,好些家丁扈从都落了水,第二天九九馆就排队排了小半里路,老板说了,打他们的,卖咱们的,井水不犯河水,和气生财。
九九馆内气氛骤然一凝,四五位衣着鲜亮的锦衣子弟晃入门槛,饭馆里头的事已经给通风报信,为首一人相貌长得对不起那身华贵服饰,看到官素手的背影后,眼前一亮,来到顾仙佛身边,屈起双指在桌面敲了敲,眼神阴沉晦暗,脸倒是笑眯眯道:“喂喂,你摔了我的扇子占了我的地儿,这可就是你不讲究了啊。”
顾仙佛抬头望去,笑道:“折扇名贵,可还算有价商量,这象牙滚雕绣球就真是无价宝了,我妹子摔出了几丝裂痕,是我们不对,这位公子宰相肚里能撑船,开个价,就算砸锅卖铁,我们也尽量赔偿公子。”
相貌粗劣的公子哥哈哈笑道:“宰相肚里能撑船?”
身边帮闲的狐朋狗友也都哄堂大笑,其中一人逗乐了,话里带话:“王大公子,咱们大乾王朝称得宰相的,不过是三省尚书令和三殿三阁大学士,先前空悬大半,如今倒是补齐了七七八八,这小子独具慧眼啊,竟然知晓你爹有可能马进入内阁?”
公子哥摆摆手,貌似不喜同伴搬出他爹的旗帜“仗势欺人”,依然跟那个长得“面目可憎”的白头年轻人讲道理,“谈钱就俗了,本公子不差那点,不过这扇柄系着滚绣球的小物件,是本公子打算送给天下第一名妓李白狮的见面礼,里头有大情谊,你怎么赔?赔得起?本公子向来与人为善,本不打算跟你一般见识,既然你说了要赔,那咱们就坐下来计较计较?你起身,我坐下,我跟你妹子慢慢计较。”
顾仙佛笑道:“你真不跟我计较,要跟我妹子计较?”
一位帮闲坏笑道:“一不小心就计较成了大舅子和妹夫,皆大欢喜。白头的家伙,你小子走大运了,比出门拣着金元宝还来得走运,昨天去玉皇观里烧了几百炷香?知道这位公子是谁吗,户部王尚书的三公子!”
顾仙佛嘴说着幸会幸会正要起身,结果被官素手一脚狠狠踩在脚背,没能站起来。顾仙佛不知道身边这歪瓜裂枣的纨绔子弟叫什么,不过户部王雄贵倒还算是如雷贯耳,如刘文豹在船所说,永徽元年到永徽四年之间,被誉为科举之春,那四年中冒出头的及第进士,大多乘势龙飞,尤为瞩目,进士一甲第一人殷茂春领衔,如今已是翰林院主事人,当朝储相之首,除此之外更有赵右龄平步青云,依次递官至位高权重的吏部尚书,尚书省中仅次于宰辅张巨鹿和兵部尚书顾剑棠,再就是寒族读书人王雄贵、元虢、韩林分别入主各部,一举扭转南方士子不掌实权的庙堂颓势,永徽之春中年轻最轻的王雄贵当时座主是张巨鹿,考礼记,房师便是阅礼记考卷的昔日国子监左祭酒桓温,王雄贵的飞黄腾达也就可想而知,不过这永徽年间跃过龙门的庶寒两族这十几位鲤鱼,大多数后代都不成气候,好似一口气用光了历代祖宗积攒下来的阴荫,难以为继。
王雄贵的幼子见那女子脸色如冰霜,非但不怒,反而更喜,吃腻了逆来顺受的柔绵女子,都跟吃家养羔羊一般无趣无味,当下这位跟野马般桀骜的女子,骑乘驯服的过程,想必一定十分够劲。天子脚下,他由于家世缘故,也知晓许多轻重,强抢民女什么的,少做为妙,就算要做,也得把对方家底祖宗十八代都给摸清楚再说,万一牵扯到了不显山不露水的暗礁,把深潭泥底的老王八老乌龟都给钓出来,就算他是户部尚书的小儿子,那也远不能只手遮天,京城的圈子,大大小小左左右右,相互纠缠,极为复杂,何况这段时日爹和两个在六部任职的哥哥都叮嘱他不要惹是生非,提醒他如今事态敏感,他甚至连去青楼见白玉狮子的事情都给耽搁了,一想到这个,他就火冒三丈。不过今天在九九馆偶遇了这位紫衣女子,就泻火了大半,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真是浑身舒坦,觉着这般性子冷冽的女子,抱去床鱼水之欢,偶有婉转呻吟,真是滋味无穷,到了过些时节的炎炎夏日,见一面摸一下可不就是能在三伏天都透心凉?
第一百二十六章 争执
“滚一边去。”
官素手桌下轻轻抬脚,刀子眼神剐的则是那边抖搂家世的京城世家子,她一开口就惊吓满座食客。混江湖的豪客们尤为佩服,心想这位看不透道行深浅小娘别的不说,胆识绝对是人中龙凤了,江湖朝庙堂低头已经有些年头,敢在太安城跟一部尚书之子横眉冷对,多半不会是纯粹的武林中人,难道亦是分量十足的官宦子孙?王雄贵最不成材的幼子听到这句谩骂后,捧腹大笑,挺直了腰杆,手旋转象牙绣球,眉开眼笑,竟是半点都不恼,女子只要长得祸水,便是泼辣骄横一点,也别有风情,他王远燃拾掇那些家世差自己一线的世家子弟毫不留情,对于京城里头哪些同龄人千万不去惹,哪些见面要含笑寒暄,哪些要装孙子,心里都有谱,太安城百万人,可台面,不过那一小撮千余人,抛去老不死的退隐家伙,加他爹这一波旗鼓相当的朝廷柱石,剩下那百来号年轻世家公子,能让他心生忌惮,大多低头不见抬头见,熟稔得很,还真不认识眼下这对年轻面生的男女,他笑得胸有成竹,老神在在,瞥了眼那紫衣女子胸脯,深藏不露啊,又居高临下看了眼卑躬屈膝给她系裙成挽儿的外乡男子,兄妹?糊弄小爷我?王远燃心中腹诽冷笑,你小子以为白个头,就当自己是那佩刀殿还不跪的西凉世子了?
顾仙佛笑道:“好了,礼数买卖都两清了,双眼换绣球,怎么看都是王尚书的公子你赚到了,再不走,我可不保证你会不会直着进来横着出去。王雄贵自永徽年间入仕,弹劾顾淮大小十二次,冤有头债有主,我不像京城某些人,不跟你这个当儿子的算这笔旧账,你也不配。”
九九馆内不管羊肉锅如何热气升腾,都在这席话入耳后,变得格外应景饭馆外头的冷清刺寒。座师门生那一座有官家身份的食客,更是不约而同放下碗筷,本来没有如何细看的花甲老人定睛一看,脸色泛白继而铁青,那一日早朝,老人身为正五品官衔的吏部诸司郎中,位置靠后,没能近观西凉世子的跋扈,后来此人独自对峙国子监万余人,老人倒是走到敷文牌坊下凑了回热闹,遥遥看到白蟒衣年轻人的恶劣行径,跟同僚都感叹西凉确是盛产恶獠,不过才及冠,尚未世袭罔替,便已是如此大逆不道,以后当了西凉王,朝廷边疆重地的西北大门,真能指望这种夸夸其谈的竖子去镇守?
王远燃气得七窍生烟,伸出手指,怒极笑道:“小子,你真当自个儿是个人物了?就算真是又如何,你敢咬我?”
顾仙佛伸出一臂,五指成钩,京城一流纨绔王远燃就给牵扯得扑向桌面,顾仙佛按住他后脑勺往桌子狠狠一撞,桌面给尚书幼子的头颅撞出一个窟窿,直挺挺躺在地,闭气晕厥过去,那些个帮闲吓得噤若寒蝉,两股战战,作为在京城都排得名号的世家子,胜券在握的前提下踩几脚扇几耳光还行,什么时候真的会卷袖管干架,那也太掉价跌身份了,他们做的光彩事情,撑死了不过在别人跪地求饶后,吐口水到了碗碟里让那些人喝下去,撒尿在别人身的狠人也有,不过都是父辈权柄在握的将种子孙。眼前这哥们总不会真是那西凉蛮子吧?
顾仙佛对少年撇了撇嘴,“都丢出去。”
吴钩猛然起身,抓住一个就跟拎鸡鸭似的,朝门外砸出去,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才给丢掷出去的王远燃帮闲又给掷回饭馆,撞在了狐朋狗友身,瘫软在地,估计是吓懵了,都忘了哭爹喊娘。顾仙佛转头望去,眯了眯眼,京城里真正的主人之一驾到了,赵家都已家天下,自然也家西凉,踏入饭馆中的五六人中,就有两位姓赵。,一名高壮男子身形犹在她之前跨入九九馆,多年以来一直被朝野下视作下一任赵家天子的七皇子赵武!赵风雅一脸幸灾乐祸,赵武则脸色阴沉,身后三人,一名女子姿色远超出九十文,陈晨。还有两名气机绵长如江河的大内扈从,步伐稳重,腰佩裹有黄丝的御赐金刀。
已经打眼一次的吏部某司郎中脸色骇然,这一次万万不敢岔眼,正要跪迎皇子和,以雄毅负有先帝气概著称的赵武皱眉摆手,阻止花甲老人的兴师动众,吏部郎中赶紧带着得意门生匆匆弯腰离开饭馆,江湖草莽也不敢在是非之地久留,放下银子顾不得找钱就溜之大吉,王远燃昏死过去,那些帮闲就结结实实遭了大罪,丑八怪照镜子,自己把自己吓到了,噗通几声,也没敢喊出声,就跪在那里请罪。赵武挑了一张凳子坐下,也不看顾仙佛,冷笑道:“野狗就是没家教,处处撒尿,也不看是什么地方。”
顾仙佛转过身,跟店伙计作了个端锅菜摆碗碟的手势,然后轻声笑道:“家狗在家门口,倒是叫唤得殷勤,见人就吠几声,也不怕一砖撂倒下锅。京城的大冬天,吃一顿土生土长土狗肉,真是不错。”
新胭脂评号称姿容让天下女子俱是“避让一头”的女子,听闻两人粗俗刻薄以后,悄悄皱了皱眉头。
两名金刀扈从的气态自是寻常高门仆役可以比肩,屏气凝神,按刀而立,只是安静守在饭馆门口,对小馆子里的争锋相对,置若罔闻。
七皇子赵毅平淡道:“也就只配跟王远燃这种看门狗对着咬了,真是出息。”
九九馆的伙计已经不敢露面了,饭馆老板是个徐娘半老的丰韵妇人,也不知是谁家豢养的金丝雀,遇这种大风大浪,也是怡然不惧,娇笑姗姗走出,双手端了铜锅在桌,又手脚麻利送来三盘透着大理石花纹的鲜嫩羊肉片儿,更有芝麻烧饼酸白菜白皮糖蒜等几样精致小食,外加七八只碗碟,产自清徐的熏醋,自家晒出的老抽,现炸的小辣椒,韭菜花儿,等等,红绿黄青白,一碟是一碟一碗是一碗,清清爽爽,看着就让人胃口大开。她跟赵毅那一桌招呼一声说稍等,然后就去挂帘子的屋门口斜门而立,风情摇曳,她摆明了不会错过这场地头龙与过江蟒之间的恶斗风波,别说小鱼小虾,就是几百斤的大鱼,在这两伙人当中自以为还能翻江倒海,也得乖乖被下锅去清蒸红烧。
陈晨出声道:“你们先出去。”
那些帮闲如获大赦,感激涕零,可仍是不敢动弹,生怕这位仙子说话不算数,又让他们罪加一等,那回家以后还不得爹娘剥皮抽筋。皇子赵毅板着脸挥了挥手,帮闲们脚底抹油,头也不回,直接就给王远燃晾在冰凉地面,共富贵共患难六个字,不是花天酒地几句拍胸脯言语,或是喝一碗鸡血就能换来的。赵毅一语石破天惊:“听说是你亲自在无心亭打断了赵无沮的腿,我虽也不喜这个弟弟,可毕竟他姓赵。”
风韵犹胜年轻女子的老板娘一听这话,叹息一声,退回里屋,放下帘子。这已经不是她可以听闻的秘事了,哪怕她的靠山很大,甚至大到超出王远燃这些富贵子弟的想象,可天底下谁不是在赵家寄人篱下?不识大体,在京城是混不下去的。不过她也是头回亲眼见到自幼便被偷偷送去边陲重地历练的七皇子,以前常听说他每逢陷阵必定身先士卒,若非皇子身份,军功累积早已可以当掌兵三千人的实权校尉,言谈举止雄奇豪迈,这次真是眼见为实,直来直往,爽利汉子。
顾仙佛转过身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赵毅哈哈笑道:“姓顾的,敢做不敢承认?”
顾仙佛跟着笑,“别的不好说,揍一条家狗,敢做也敢认。”
赵毅点头道:“一条野狗要是撒尿能撒到我脚,也算本事,就怕满嘴叼粪,光嘴臭不咬人。”
顾仙佛缓缓站起身。
赵毅啧啧道:“就凭你,不喊其他人代劳?到时候可别自己给自己台阶下,说没吃饭,手脚没力气。”
一名金刀侍卫踏出三步,抽刀出鞘几寸。
顾仙佛继续前行,侍卫一步跨出,裹黄金刀迅速出鞘,刀光乍现。
可眨眼功夫,顾仙佛就站在他面前,一手按住刀柄,将即将全部出鞘的刀塞回刀鞘,近乎二品实力的御前侍卫眼神一凛,抬膝一撞,顾仙佛左手松开刀柄,轻轻一推,侍卫膝撞落空,惊骇之间,顾仙佛一记旋身鞭腿就砸出,呼啸成劲风,侍卫顾不得注定占不到便宜的仓促拔刀,猛然千斤坠,身体往后倒去,一手拍地,正要向后一丈然后扶摇起身,就给顾仙佛欺身而进,一掌仙人抚大顶,直接轰入地面,口吐鲜血,挣扎着站不起来。
没了天字高手的内力,更没了小宗师,却已是让顾仙佛亲眼见证了长卷铺开的恢弘,哪怕只是可怜拣得那凤毛麟角,也远非一个不到地字高手的侍卫可以叫板。
另外一名金刀侍卫一跃过同僚身体,举刀当头劈下。
顾仙佛侧身在刀身连拍六下而已,刀势就荡然无存,一袖挥去,把这名大内侍从挥到墙壁,然后驭剑黄桐与青梅,钉入肩头在墙壁。
余下十剑俱是瞬间一瞬刺透。
侍卫倒在桌后,墙触目惊心的十二滩血迹。
顾仙佛转身一手掐住七皇子赵武的脖子,低头狞笑道:“你赵武除了姓氏,拿什么跟我比?”
顾仙佛往后一推,陈晨给直接撞得倒地,这个西凉世子竟是将大乾七皇子掐在墙壁喘不过气,顾仙佛一字一字问出口:“你就算姓赵又如何?!”
第一百二十七章 对与错很重要
韩芳坐在书案前,抚摸着一把掐丝菱纹柄金刀,是实用性不大的装饰刀具,正想着什么时候拿去典当了换些银钱,好给钱囊干瘪的寨子解燃眉之急,放下金丝刀,桌还有一块象牙微雕金刚经镇纸,韩芳手指摸着镇纸篆刻的密密麻麻蚊蝇小字,重重叹息一声,一文钱饿死英雄汉啊。
韩芳就住在忠义厅楼,推开窗户就能看到树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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