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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鹿之中原-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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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井里走出以后,落地的第一刻,这个“重瞳龙王”长长出了一口气,似乎踩到了陆地对他来说是一件很舒服很值得庆贺的事情。

    “重瞳龙王”站在大槐树下,身材虽然高大但是却半佝偻着身躯,似乎他体内的精气神儿不足以支撑着他这副高大的身躯。

    伴随着他一次一次悠长的呼吸,他身后的老槐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衰落下去,而他的身躯也如这口水井一般慢慢被雨水一寸一寸填满。

    可是这个虚弱了数百年的重瞳龙王还是觉得不够,他就如同一个贪嘴的孩子一般拼命吮吸着奶水,直到为他提供的老槐树贡献出最后一点生机化为枯黄的枯木,他才停止对老槐树的掠夺。

    然后,他也在原地长长伸了个懒腰。

    无数以肉眼可见的白色氤氲雾气从青牛村各地徐徐升起,最终落入这个重瞳龙王的大口中。

    这一日,青牛村十二岁以下孩童与六十岁以上老人俱都无故暴毙,侥幸存活下来的青壮年也都一夜白头。

    “重瞳龙王”这才心满意足地拍了拍自己肚皮,悠然跨出一步。

    这一步有些不足常人的一半。

    第二步便大了一些,大约抵得上常人一步半。

    第三步已经可以划过三尺。

    第四步超越一丈。

    走完六十二步,“重瞳龙王”便踏上了一线天。

    小雀儿与老蛟正好慢悠悠地来到了重瞳龙王面前,老蛟眼神暴戾,小雀儿眼神冷漠,仔细看去,可以看出她眼白比寻常时候多出三分之二,原本灵巧如黑宝石的瞳孔已经被挤压的几乎看不见。

    陆锦帆曾经哭喊着追出圣元别院,却被老蛟一尾巴拍飞,落入院子废墟中昏迷不醒。

    “重瞳龙王”上了一线天之后,老蛟毫不畏惧对其嘶吼两声,小雀儿却无动于衷。

    重瞳龙王看到那人大笑开怀如同遇见一久别重逢老友,转身笑道:“这百余年辛苦你了。”

    “重瞳龙王”也是笑着点点头。

    重瞳龙王轻轻叹口气,略带无奈道:“真是想不到啊,百余年没见,见面却要为你送行。”

    “重瞳龙王”第一次开口说话,兴许是一直被困在井水中的缘故,语调有些怪异也有些生涩,他张开双臂,作拥抱天地状,豁达笑道:“拿去吧,我的还不就是你的吗。”

    重瞳龙王脸色凝重地走过去,穿过对方身体后才止住脚步,从井下走上来的那个重瞳龙王已经消失不见,也不知是二者合二为一还是被彻底吞噬掉了。

    这时的重瞳龙王和之前天壤之别,若说之前的重瞳龙王像是一尊威严的战争神祇,浑身周遭散发着骇人的威压与压迫的话,那此时的重瞳龙王就宛如一座会走路的石像,若非用肉眼看到,怎么都不会察觉到一线天上还站着一个第二江湖的老王八。

    小雀儿自然是感受到了重瞳龙王的变化,她看了顾仙佛一眼,眉毛有些耸动,试图张嘴说些什么但是并未说出话来,只是眼白再次扩大膨胀,直到把瞳孔全部侵吞,使其荡然无存。

    座下老蛟发出一声舒适的呻吟嘶吼,阵阵音浪使得山坡上碎石不断涌动。

    顾仙佛轻叹一声,他知道自此刻起,天地间再也没有那个跟着自己一字一句读“三尺剑六尺弓”的小姑娘了。

    取而代之的是多了一头神魂合一的老蛟。

    重瞳龙王笑了笑,抬起手指了指天上,他知道此时的老蛟与之前已经截然不同,虽说达不到鲤鱼跃龙门的境地,但短时间的飞沙走石腾云驾雾还是能做到的。

    在小雀儿双眸全变成白茫一片以后,老蛟的双眸里的暴戾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呆滞的温顺。看到重瞳龙王发出邀请,小雀儿仰天长啸一声,老蛟尾巴一甩,率先冲天而去。

    重瞳龙王临上天之时看了顾仙佛一眼,顺手打了一道微不足道的真气渡入顾仙佛体内帮他续命,也算是最后结个香火缘分,以图有朝一日能让顾家密影在狙杀之时手下留情。

    望着一人一蛟消失在云层之中,顾仙佛索性盘膝坐了下来。

    一直推崇古礼的秦舞阳犹豫片刻,竟然也是不顾及形象在顾仙佛对面盘膝而坐。

    叶襄抚摸着自己手上的伤口,看着在地上盘膝而坐的顾仙佛,眼神中有毫不掩饰的杀意。

    顾仙佛毫不在乎,摸了摸鼻尖笑了笑,随口说道:“小雀斑,你杀不了我。”

    叶襄举起受伤的手掌在顾仙佛面前晃了晃,满面讥讽:“姓顾的,别说我现在手受伤了,就算我缺了这只手,也能杀死一个废人。”

    顾仙佛一点都没有被人威胁的觉悟,看着天空中的两个几乎微不可查的小黑点,笑道:“那你怎么不来试试?”

    叶襄被这句话噎得面目通红,却始终不敢递出手里那口剑。

    当然不是因为畏惧顾仙佛可能有保命的后手,归根结底叶襄只是个小丫头片子,想不了那么远,她害怕的是秦舞阳和他手里那口方圆。

    天地君亲师,这个道理,在秦舞阳这儿行不通。

    因为在他心里,师排第一。

    顾仙佛也不再打趣叶襄,收回望天的目光看了正襟危坐的秦舞阳一眼,问道:“秦少侠,你说,谁赢的概率更大一些?”

    秦舞阳眼观鼻口观心,但还是犹豫片刻后方才答道:“自然是老祖胜算更大一些。”

    闻言,顾仙佛哈哈大笑,拍了拍秦舞阳肩膀,笑道:“秦少侠,你说这句话,是因为老先生是你老祖,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你哪怕老先生不是你老祖,今天的胜算,也是老先生大。”

    秦舞阳精神一震,也没有刨根问底去追问顾仙佛原因,只是带着期待仰头看着天空中的一人一蛟,在心底默默思量着些什么。

    听着天空中传来阵阵的惊雷之声,顾仙佛轻轻一叹,索性倒在山坡上与秦舞阳一起望着半空,喃呢道:“这到底算什么事哟。”


第一百四十六章 谢幕



    天空中的搏杀越来越激烈,顾仙佛倒在山坡上,一边细细数着从天上掉下来的鳞甲血雨,一边在心里默默估算着这一人一蛟何时决出胜负,分出生死。

    又过了大约一盏茶冷热的功夫,天上传来的撞击之声已经宛若惊雷,震得顾仙佛耳膜发疼。

    秦舞阳豁然起身,方圆已经出鞘半寸,盯着天空中的双眼愈发锐利。叶襄虽然没有如此过激,但是右手也已经折在了剑柄上。

    一根断臂,从空中掉落,砸到一线天山坡上的一片血污里。

    顾仙佛坐起身眯了眯眼睛,这只断臂由臂膀处断裂,看断口参差不齐应该是硬生生被扯断的,断臂前的手掌已经血肉模糊,五指还在无意识地慢慢蜷缩。

    看这情形,这不是重瞳龙王施展秘术的替死了,应该是实打实地被撕下来的一只胳膊。

    顾仙佛抿了抿嘴唇,如果是老蛟以巨口撕下,断臂之上应该有咬伤不说,老蛟会直接把这只断臂吃掉,第二个江湖上的老王八身上的物件,对这种畜生来说可是大补。

    但是现在这只断臂从天而降,亦无伤痕。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被小雀儿那双白嫩的小手硬生生撕下来的。

    顾仙佛苦笑,真的很难想象那个羞怯沉默且不爱吃饭爱的小姑娘能有这么大力道。

    这算个什么事哟。

    或许是知道自己在地上干着急也无用,秦舞阳屈指一弹剑柄,方圆发出一声类似于老凤清鸣的声音后便安静回鞘。秦舞阳在顾仙佛对面继续做下,犹豫片刻后方才恭敬问道:“顾公子,您之前所言老祖胜算大一些,可是真的?”

    顾仙佛叹了口气,望着秦舞阳方正清秀的脸庞娓娓道来:“你是不是觉得我之前所言是安慰于你?如果你真的如此想法,那可就大错特错了,我虽然现在是一介废人,连小雀斑都能轻而易举地杀了我,但是好歹我也投机取巧地站到过高处望了几眼,该有的眼力见儿还是有的。这头老蛟修炼一百八十余年,虽然还未通神但是足以撑的上通灵二字,所以说它在数年之前才能察觉到自己将有一劫而又无法凭借自身气力破劫,那边只能应劫。想来想去,它便想出了这个办法,把自己的神魂分离出去,封印其记忆、收敛其气息、遮掩其根骨然后送出风雷山,只留一个徒有其表的皮囊在此。”

    顾仙佛收回望着秦舞阳的目光,拨开落在自己腿上的一片巴掌大小的鳞甲,徐徐说道:“这个方法也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方法,可是它在执行过程中还是遇到了太多不可抗因素,我估计这个方法它也就懂个十之**,其余的都是采用摸着石过河的方法摸索出来的。你看那老蛟与神魂,合二为一之时行动之间略显呆板,老蛟眼神中竟然还有一片温顺存在,大错特错,若是这个方法真做好了,此时的老蛟眼神中应该一片空白才对。由此推断,在神魂不在的数年里,老蛟皮囊定然已经反客为主,滋养出了另一份神魂,虽然微弱,但是对第一份神魂归来必定有着本能的抗拒,短时间对战还看不出来,但是交手时间一长,这份新生神魂必然会作乱而起。而这,也就是老先生最大的机会。”

    说了这么多,顾仙佛有些口干舌燥,便轻咳两声住口不言,天空中的撞击之声间隔越来越长,但每次碰撞声音都是响天彻地,足以传出百里。

    大概又过了一刻钟的功夫,天空中的撞击之声已经停止,两个黑点处于对峙状态良久以后,才狠狠地再次碰撞在一起。

    地动山摇。

    顾仙佛下意识闭上眼睛以手遮面,这次撞击产生的强光在那一瞬间有盖过日光的趋势。

    强光余晖足足持续了二十息的时间才缓缓散去,顾仙佛刚刚尝试着睁开眼睛,便感觉到脚下一阵突如其来的震动使得他左摇右晃。

    老蛟失去生机的身体直直砸到地面上,激起一大片鲜血尘土,老蛟双眼无神,腹腔已经被重瞳龙王铁拳捣碎,头颅上有一个硕大的血洞,小雀儿的身躯已经消失不见。

    独臂且衣衫褴褛的重瞳龙王未遂老蛟其后缓缓坠落,虽然脸色苍白但双眼中却有着难以掩饰的兴奋与激动。

    秦舞阳站起身正衣冠,朝重瞳龙王郑重见礼,重瞳龙王含笑摆摆仅剩的右手示意秦舞阳不必多礼,然后慢慢走到顾仙佛身边,不讲仪表地与他并肩而坐。

    顾仙佛叹了口气盘膝而坐,望着一地的死人伏尸血流成河,说道:“死了这么多人,真的值得?”

    重瞳龙王很认真地点点头,一边拿着一根树枝抠着脚底的血泥一边满不在乎说道:“顾小子,这个问题谁都该问我,就是你不该问我。不说在长安你多么无法无天,就说在西凉的时候,死在你刀下的地痞恶霸、劣绅豪强、流氓山匪以及来大乾打秋风的草原蛮子,只会比我多,不会比我少。就算不谈这些,这一路上为了保护你,死了多少你顾家豢养的密探谍子,难道你的命就比他们重要了?”

    顾仙佛心悦诚服地点点头,笑道:“老先生教训得是,是我着相了。看老先生神情,这次伏杀,战果颇丰啊,阿暝在此先恭喜老先生,同时还要谢谢老先生的活命之恩以及不杀之恩。”

    重瞳龙王仰天哈哈大笑,“方才在云巅之上,我本与那小姑娘谁都奈何不得谁,甚至她还略占上风,但是关键时刻,她这具皮囊竟然有了反抗的意识。要说这小姑娘也是果断,直接与我达成一致,她把这具皮囊赠与我,我放她一马。”

    顾仙佛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酸的脖颈,笑问道:“按照老先生这多吃多占的脾气秉性,应该毫不客气地收下这皮囊以后再反身吃掉小雀儿才对,毕竟这老蛟虽然看起来耀武扬威,但是就算头颅内有蛟珠存在,气运也不及小雀儿一半,老先生自然是把这皮囊与神魂双双吃下才更有把握完成大业,今日怎么转了性子?”

    重瞳龙王丝毫不为顾仙佛话中带刺所动,波澜不惊地看着一地的死人,道:“顾小子,表面上拿话刺我,不就是想探听那小姑娘的下落吗,都这种时刻了,你还不忘了和我耍心机,真不愧是顾淮那老狐狸的儿子,放心吧顾小子,你那件贴身的小棉袄没死,看到我这断臂了没有,这便是在云巅我与她达成协议之时被她撕下的,只是为了确保我没气力在短时间内追杀她而已,如此心狠手辣之辈,还真对我胃口。”

    不知为何,顾仙佛明明知道此时的小雀儿已经非彼时的小雀儿,但是听到这个消息后,还是长长出了一口气。


第一百四十七章 缟素



    重瞳龙王眼光毒辣,都不用侧目就知道顾仙佛心中所想,带着三分调侃慢慢道:“从古至今,一个情字被无数书生写了这么多遍,却从没有一个人给出真正的解,多情之人最无情,无情之人最至情啊。”

    顾仙佛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道:“老先生你这最后两句打油诗听谁说的?真是歪尽天下道理。”

    重瞳龙王闻言哈哈大笑。

    侍奉在老祖身后的秦舞阳悄悄红了脸。

    大笑完后,重瞳龙王稍微咳嗽两声,瞅着天边夕阳慢慢道:“不行喽,不服老不行啊,老话说人老不已筋骨未能,原先我对此言嗤之以鼻,现在才深刻感受到这段话的大道理,我老了,这应当是我最后一战了,可惜观战者只有你小子一个外人,还是个瞧不出精彩门道的废人。”

    顾仙佛心有所感,与重瞳龙王一起望向夕阳,却觉得这一轮发红的太阳有些刺眼,当下收回目光,笑道:“老先生说什么丧气话,你可不要欺我不懂江湖事,狡兔尚有三窟,老先生,你们这些第二个江湖的老王八,能这么轻易就英雄迟暮,打死我都不信。”

    重瞳龙王也不在乎顾仙佛的不敬语气,原本想伸出双手比划一个圆,但是伸出右手之后才想起左手早已被小雀儿撕下,只好拿右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圆,略带喘息地说道:“顾小子啊,你说的不假。若说江湖这么大,那我们就是沉在湖底的老王八,有着一身能崩掉老虎三颗牙的外壳防御着,只要不自个儿活腻歪了去寻死,那还真不容易死。只是顾小子啊,现在的江湖,不是以前那个江湖啦。这一点,得归功于你父亲,儒能不能以文乱法我这个粗人不知道,但是侠想再以武犯禁,很难了。”

    重瞳龙王站起身,伸出仅有的一只大手拍拍屁股上的灰尘,半转身看着顾仙佛笑道:“所以,哪怕我饮的是琼浆玉露,食的是水陆八珍,但是现在,我还是不得不承认这最可怕的一点:我们的时代已经过去啦。”

    最后一句话,重瞳龙王说的很随意,不豪迈不唏嘘,就像脱口而出的一句家长里短,但是顾仙佛却第一次从重瞳龙王这等老王八的话里听出了如此浓厚如重样的悲凉。

    谁没有英雄迟暮的时候?

    顾仙佛摇头苦笑,不知该说什么。

    重瞳龙王再次眺望了一眼已经快要落下一半的夕阳,慢慢嘱咐道:“顾小子啊,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也要离开这风雷山了,这次我为了伏杀这头畜生,实在是沾染了太多杀孽和太多因果,再待在这血气冲天之地,我怕不等我享用战果,就要被这贼老天劈死了。我走了以后,襄儿与阳儿就交给你啦,这两个孩子是两块璞玉,就看你如何雕琢了,不瞒你说,若没有你的出现,他们两个应当是今天这老蛟的诱饵,你这也算间接救了他们一命了。从此以后,这世间,再也没有重瞳龙王了。”

    一边说着,重瞳龙王一边大踏步地朝地上老蛟尸体走去,直接一脚踩到老蛟头颅上,弯腰探臂从头颅中掏出一颗鸡蛋大小的蛟珠。

    仔细擦拭了一番上面的血迹,重瞳龙王撕下一块衣襟仔细把蛟珠包好放进怀里,转身对顾仙佛笑道:“顾小子,此次一别,天高水远,也不知下次相见是何年月,依我看来,我们还是相见不如不见的好,回到顾府之后,可别忘了知会一声手下谍子,追杀我这把老骨头的时候适当放点水,我现在一个一个独臂之人可经不起你这名冠天下的密影折腾。对了,顾小子,看在咱们两个还算投缘的份上,临走前送你一句话,该来的始终要来,做人要往前看。”

    说罢,重瞳龙王不待顾仙佛回应,大脚一跺地面,随着大地以脚印为中心寸寸龟裂,重瞳龙王高大的身躯如一只苍鹰一般高高跃起,然后落入密林之中消失不见。

    这世间再也没有重瞳龙王了啊。

    顾仙佛伸手搓搓脸,站起身边往圣元别院走去边向秦舞阳询问道:“秦少侠,老先生临走前留下的这两句话何解,你可知道?”

    正沉浸在老祖离去此生恐怕再无相见之日悲伤氛围中的秦舞阳强打起精神,恭敬达到:“回禀顾公子,老祖走前所留两言,舞阳才疏学浅,只知应是暗指祸事,但是具体是何时,舞阳愚钝,猜不出来。只是顾公子,世人皆知老祖一身龙虎之力可降十会,但鲜有人知在十年之前,老祖的堪舆点苍之术,也已经臻至化境,所以舞阳斗胆判断,老祖肯定不会无的放矢,能让老祖说出此句,应该应该是人命关天的事情。对了,顾公子,老祖既命我二人日后跟随公子,那么舞阳自当遵从老祖命令,日后唯顾公子命是从,顾公子就不要称呼秦少侠了,直唤我舞阳就好。”

    一旁不知为何也紧紧跟随在顾仙佛身后的叶襄不屑地笑了笑,满面讥讽地看了秦舞阳一眼,好在没有接话,二人也没有争吵起来。

    顾仙佛听到秦舞阳所言,心中更是一沉,加快三分步伐朝圣元别院赶去,一边走一边祈祷小雀儿下手千万要有些分寸,别把这个对你有着数年养育之恩的大好人给一尾巴拍到阴间去。

    龙宫早已被老蛟肆虐得满目疮痍,顾仙佛一路行来完全是高一脚低一脚地在废墟上重新开辟出一条道路来,这一路不长,但顾仙佛却觉得时间过得特别慢,他既想快一些看到陆锦帆,又怕看到不想看到的陆锦帆,从中的纠结,让他脸色越来越难看。

    不知行进了多久,在顾仙佛满头大汗的时候,他终于找到了依旧昏迷不醒的陆锦帆。

    顾仙佛小心翼翼地把陆锦帆抱进怀里,深深吐出一口气才抬起手试了试陆锦帆的鼻下。

    当那一股微弱的气流缓缓经过他手指的时候,顾仙佛这颗心终于放下。

    突然,秦舞阳双眼锐利如刀,方圆已经出鞘横握在手中。

    一颗流星气势汹汹裹挟着万钧巨力而至。

    秦舞阳想上前拦截,但原本流淌不息的浑身内劲却如同被铁锁横江一般,再难运转分毫。

    流星落地,顾仙佛抬头。

    风尘仆仆的顾烟站在那里,轻声喊了声:“哥。”

    顾仙佛正想咧嘴大笑,却突然发现顾烟浑身镐素头戴白巾,顿时笑容凝固在脸上。

    顾烟往前走了两步,憋了数日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他跪倒在地,说:“哥,父亲去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因病终



    顾仙佛小心翼翼地放下陆锦帆站起身,挥手推开意图搀扶的秦舞阳,踉跄两步挪到顾烟面前,嘴唇翕动却没有说出什么话语,最终只是不敢置信地颤抖问道:“二弟,你你说什么?”

    顾烟扶住踉跄的顾仙佛,于涕泗横流中一字一顿道:“父亲,于七日前,因病终。”

    顾仙佛闭上双目,沉默仰首,脸色苍白嘴唇翕动间却并未说出话来,良久后才喟然长叹出一句:“我的父亲哟”

    夕阳已经完全收敛起最后一片余晖,顾仙佛终于承受不住这连日接踵而至的剧烈打击。牙关紧咬身体一软便向后倒了过去。

    顾烟未见任何动作,转瞬间便出现在了顾仙佛身后,轻轻扶住顾仙佛无力倒下的身体。

    秦舞阳慢慢松开握紧方圆的手,在二人见面之初他就明白了二人之间的关系,自然也知道这个男生女相面如冠玉的男子是名冠天下的邪相顾烟。

    其父为朝中相,其子为江湖相。

    还真是一脉相承薪火相传啊。

    秦舞阳轻轻叹了一口气,整理衣冠朝西北方向郑重拜了三拜,眼神中的悲恸是装不出来的。秦舞阳熟读先贤典籍,但却并未崇古烁今固步自封。顾相生前做的那些事情,秦舞阳虽未有缘见得一面,但从书籍之上所得到的了解程度已经到了如数家珍的程度。

    从顾淮陪伴当今天子左右走上这争霸之路的时候,也就注定了赵衡可能成不了千古一帝,但顾淮一定能成为千古一相。他年轻时的写意风流羽扇纶巾,年长时的成熟稳重草蛇灰线,各有各的风采各有各的韵味。秦舞阳每每至顾淮谋略事迹之时,无不拍案叫绝大呼过瘾,这是他难得的失态时候。

    在逐鹿之战中,顾淮用手中的笔亲手折断了天下人的脊梁,而大乾立国之后,顾淮又连续九次上书陛下,改九品中正为科举,为天下寒士指明一条治世安民的道路,打开了一扇面对天下鲤鱼的龙门,亲手洒下了一片人的种子。

    天下人,莫不对顾淮既畏且敬。

    秦舞阳不一样,他对顾相只有敬。

    若是能让顾相与自己对酒当歌一次,他秦舞阳死而无憾。

    而且这恐怕是天下人十之**的想法。

    文人不理解,粗鄙的武人为何能为了一面旗、一个将军慷慨效死前赴后继,能为了校尉的一个指令连命都不叫嗷嗷的拔刀冲锋,回防之时又能拼死护卫校尉哪怕被利箭穿颅而过也拼死撑着最后一口气挡下最后一波追兵。

    而同样武人也不理解,酸臭的文人为何能为陛下一道并无太大过错的命令去苦谏乃至死谏,好不容易熬到了今天这个位置,你好好享受着天伦之乐多好,偏偏要准备一口棺材去寻陛下晦气,你说你这不是吃饱了没事干。而且更让那些武夫费解的,是天下文人自古相轻,但若真出现一个文坛领袖,那对其又奉若神明,恨不得托妻献子来与之邀宠,更有甚者能为顾相一副其实书法平平的字帖倾家荡产,到手后早晚观摩奉若圭皋。

    也正是因为这两份相互不理解,自古以来,不论哪个朝堂之上,文武两派相看两不厌是最好结局,从来未有过通力合作金石为开的时候。

    而自大乾立国以来,文武两派系之间的合作,虽然未达到亲密无间的光景,但在顾淮的运作下,确实达到了以往朝代的最高峰。虽然有些文人认为顾相没必要与那些武夫打交道,有些武夫也感叹若是顾相能一心弃笔从戎那么这么多年打下的战功肯定不输六大军任何一位大将军。

    而如今,这个名满天下的顾相,让整个乾国朝堂高效运作起来的顾相,使得天下人共同视为“座师”的顾相,却就这么突然地走了。

    秦舞阳面色肃穆,不知该如何与那性情诡谲地顾烟打交道,原本这顾烟在江湖上名声本就不好,虽不是乱杀无辜之辈但一双手上也是沾满了正邪两道的鲜血。而如今顾淮刚去,恐怕这顾烟更难打交代才是。

    叶襄小心翼翼地站在秦舞阳身后,自顾烟出现那一刻起,叶襄便把自己对顾仙佛的杀意收敛的一丝不剩的境地。他知道顾仙佛的心思别人捉摸不透,就算自己明确告诉他对他有杀意,但是他可能依旧会像养宠物一样把自己养在身边,但是顾烟却不一样,这俊俏的皮囊下跳动的是一颗真正冰冷的心,若是让顾烟察觉到哪怕一丝最轻微的杀意,叶襄坚信,自己肯定活不过一息时间。

    但是出乎秦舞阳与叶襄预料的是,此次顾烟虽然眼神深处若受伤青虎,面上功夫却硬撑着做得还算周全,先是生硬与二人客套两句,然后才把顾仙佛仔细安置在一片平地之上,脱下外衫为其盖上。

    等顾仙佛呼吸渐渐平稳,顾烟才松开那只一直向其兄长体内源源不断输送内劲的右手,站起身向秦舞阳询问之前发生的所有事情。

    秦舞阳不敢怠慢,在心底稍微组织一下语言后便把顾仙佛从经过风雷山那一刻开始的事情,事无巨细地娓娓道来,不仅表面上的事情全部和盘托出,就连老祖的谋划秦舞阳也没有隐瞒。他坚信老祖做的任何事都不怕别人知道,他跟随老祖十余年,从未见老祖耍过任何阴谋诡计,相比于那些上不得台面的鬼蜮伎俩,老祖更偏爱坦坦荡荡的阳谋一些。

    因为事情太多,所以秦舞阳说的虽然有条不紊,但是时间还是一点一点流逝过去。顾烟站在那里静静地听着秦舞阳诉说,偶尔会插嘴问一句,但更多时候还是静静倾听。

    待到月上柳梢头之时,秦舞阳才说完重瞳龙王临走前留下的那句话以及顾仙佛去找寻昏迷陆锦帆的场景。

    顾烟点头向秦舞阳道谢,然后闭上眼睛张开双臂,浑身气机流转若恢弘巨瀑,骇得秦舞阳下意识倒退三步。

    再次睁开眼睛之时,顾烟右手向后一牵引,晕迷不醒地陆锦帆被其隔空摄来,渡入一道内劲后仔细检查一番确定无大碍才将其放在顾仙佛身边。

    然后顾烟右手再次向后一抓,躺在死人堆里装死的齐屠夫便毫无抵抗之力地被顾烟摄到身边,齐屠夫本想抽出那口腰间的杀猪刀完成致命一击,但是却惊骇发现他现在浑身气机流转已经被顾烟生生截断。

    宛若铁索横江。

    等齐屠夫从惊骇的感觉冲回复过来之时,正是顾烟面无表情地把其头颅捏碎之时。

    扔掉手里尚在温热的尸体,顾烟拿出一方手帕细致地擦拭着手上血污,沙哑着嗓音说道:“大概两天以后会有一个擅长追捕的草原蛮子领着我顾家一支密影队伍过来,我顾家现在已经是树倒猢狲散,若是你们两个还想来我顾家讨口饭吃,那便与那草原蛮子一起回去便是。若是你再碰到重瞳龙王,可以告诉他,这次他做的事情,功过相抵,但没有下次了。”

    说完,不等秦舞阳二人回话,顾烟弯腰把顾仙佛背负到背上,扯开自己外衫固定住其身体,长啸一声,便背负着其兄长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第一百四十九章 遗言



    顾仙佛悠悠转醒,已经是翌日清晨。

    顾烟一夜携顾仙佛长掠一千一百余里,待到天色蒙蒙亮路行人多了起来,再加一夜之间他的真气也已经消耗十之**,便在长安城外三十里的驿站停下,租了辆马车与车夫,许下重赏命那车夫以速度驾车向长安城驶去。

    车厢里,一夜未合眼的顾烟把顾仙佛扶起来依靠在车厢,勉强笑了笑沙哑着嗓音道:“哥,你醒了。”

    顾仙佛长长呼出一口肺中的浊气,拿起车厢挂着的水囊往喉咙里倒了一大口清澈泉水,这才把咽喉里那种如刀割火烧一般的感觉驱除三分,强打精神问道:“我睡了多久?”

    顾烟接过顾仙佛水囊饮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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