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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鹿之中原-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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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统领竟然与母后勾结,还在没有圣旨的情况下擅自出动追杀二品卫将军,这能不让父皇震怒吗?前几天开始父皇就开始严查龙骑所有成员,同时隔断了龙骑与外界的所有联系,我现在根本收不到龙骑那边的任何信息,恐怕龙骑以后也不是我们能染指的了。不过阿翁放心,我已经命令陈靖祁把虎贲的谍子撒出一半去,以长安为中心三十里,哪一个方位都有虎贲的谍子,只要楚长双回来,那我肯定第一时间收到信息。”
盱眙翁捻了捻手指,点头道:“殿下果然心思缜密,老夫想到的,殿下几乎都想到了,成败在此一举,这是一场输的一方注定要被挫骨扬灰的战役,我们,马虎不得。殿下最后一步,怎么可以忘了走?”
赵焱一怔,下意识问道:“还有哪一步我没有做到?还请阿翁明示。”
盱眙翁身体前倾,慢斯条理地从怀内掏出一卷金黄色的圣旨。
赵焱大惊,正待下意识惊呼却被盱眙翁枯瘦用力的手掌抓住手腕,赵焱吃痛,终于冷静下来望向盱眙翁,盱眙翁表情森然,阴测测道:“这是最后一步防线,我也希望永远没有动用的一天,但是,不能到动的那一天,发现背后什么都没有。”
赵焱终于彻底冷静下来,伸出另一只手颤颤巍巍接过盱眙翁手里的圣旨,明明是薄薄几两重,却压得赵焱双手不住的哆嗦。
盱眙翁盯着赵焱,一字一顿道:“一切为了大统!”
赵焱瞳孔出浮现出罕见的杀意与狂热,亦是低声念道:“一切为了大统!”
第三百六十四章 无中生有
翌日辰时。
手脚勤快的小厮摘下门板,仔细归置好后拿起门后的扫帚仔细清扫着一间医馆门前的地面,这扫帚是他托郊外的老农捎来竹枝,自己花费数天时间慢慢制作的,虽然上官素手的贴身婢子雪见当时狠狠嘲笑过他的手艺,但是他明显乐在其中。
小厮跟随上官素手已经八年有余,从一个稚嫩的少年成长成一个二十有余的青年,小厮把一生中最好的时光都用在默默注视上官素手上,而且甘之如饴。
小厮名唤三七,和婢子雪见一样,都是一味药材。
也不止三七和雪见,跟随在上官素手身边的六七位下人,都是以药材命名的。
把地面清扫两遍后,三七放下视若珍宝的扫帚,拿着瓢从医馆门边的水缸里舀上一瓢清水,用手轻轻拨动着清水,使其均匀撒在地面上。
现在虽说已经立冬,门口已经不用洒水防尘,水缸里的清水也变得冰冷刺骨,但是三七依然坚持这么做,这是他这么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三七知道,上官大夫喜静,也喜净。三年前,上官大夫看着自己在门口洒水,嘴角曾勾勒出一丝冰冷的笑意。于是,三七便记下了。从那以后,每天辰时,三七打扫完地面后都会小心地洒上一遍清水。
或许上官大夫早已忘记了三年前那个清晨,但是没关系,自己记得就行呢。
洒完一遍水后,三七把瓢放回原处,拢手站在门侧迎客,心里却琢磨着这水瓢是不是该换换了,刘大哥那里的一个新水瓢才三文钱,这对自己来说,还不是小钱。
屋内传来脚步声,三七没有回头,八年以来,他早已洞悉了上官大夫走路时的声音,这个人,不是。
雪见此时也正纳闷,一向注重养生的小姐怎么辰时了还没有起床的意思?搁在往日,寅时三刻,自己就得端着热水毛巾进去伺候着,而今天,小姐不但赖床赖到辰时,还隔着房门告诉自己不必服侍她起床了。
难不成是小姐受了风寒?不应该呀,昨天晚上用膳的时候身体还好好的,还是自己服侍小姐睡下的,怎么一觉醒来就受风寒了?难不成是月事到了?也不对啊,自己从小服侍小姐,对小姐身体再清楚不过,从来不会是这个日子。
带着满腔疑惑,雪见走到三七身后,轻轻拍了这发呆的小厮肩膀一下,三七转身,看到雪见后露出一个和善的笑意,便继续拢手发呆。
这鬼天气越来越冷,能少说一句话就少说一句话。
雪见可不知道三七心中所想,还以为三七又在神游物外,自觉无趣便不再调戏这呆鹅般的小厮,转身打算去后厨再把饭菜热一下。
在雪见转身的那一刻,上官素手的房门轻轻打开了。
也就是在这一刹那,三七原本呆滞的目光瞬间锐利如鹰隼,右手一探,那柄破旧的竹扫帚不知何时便出现在了他手里。
握着竹扫帚的那一刻,三七整个人的气势瞬间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股引而不发的内劲在他经脉中疯狂游走着,衣角猎猎。
瞬间,这名唤作三七的小厮化身成一位绝世剑客,只待目标出现便能递出自己巅峰的一剑。
一只穿着青色鹿皮靴的脚,就这么踏出上官素手的房门。
屋外,六道不下于三七的气机瞬间锁定了三七的胳膊。
三七鬓角留下一滴汗水,这一剑,他再也不敢递出去了。
当顾仙佛笑眯眯地出现在一间医馆堂屋的时候,所有下人均停住了步伐,脸上浮现出或惊愕或愤怒的表情。
接着,上官素手迈出房门,脸上表情依旧清冷,尽管刚刚有一位男子当着所有下人的面从她闺房里走出来,但是她却置若罔闻,表情清冷得依旧如那不食人间烟火的九天玄女。
顾仙佛稍微一摆手,屋外的六道气息悄然散去。
三七精神瞬间放松下来,长出一口气,眼睫毛已经被汗水打湿。
顾仙佛走到三七身边,三七弯腰行礼。
“你想杀我?”顾仙佛以只有两人才听得见的声音小声说道。
三七垂首,半晌后吐出两字:“不敢。”
“是不敢,不是不想。”顾仙佛点点头。
三七依然沉默着,感受到的压力却越来越大,后背上仿佛背着一座沉重的大山,又仿佛趴着一只狞笑的恶鬼。
“竹中剑小七,本公子还是听说过的,前些日子京城内死掉的刘员外,据说就是死于一柄竹剑,而巧得很,在他死前三日,便来过这一间医馆,似乎是想强迫素手到府上一叙,虽说被我顾家死士挡了回去,却还是不想善罢甘休的样子。”顾仙佛平心静气地说道,每吐一个字,三七的身躯就弯一分,这一番话说完,三七已经匍匐在地。
虽是冬天,在场的所有人却还是能看清三七被汗浆打湿的后背。
“起来吧。”顾仙佛转身,道:“老老实实做人,今天我留你一命,是因为念你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但这些苦劳,也就能买你一次命,你,可曾知晓了?”
被顾仙佛一举洞破最大秘密的三七匍匐在地,苦涩道:“小的,知晓。”
来到上官素手身边的顾仙佛脸上又恢复了人畜无害的笑容,不过这笑容在上官素手看来却是可恶的很,后者只能轻启朱唇,深深吸一口气,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
顾仙佛没有理会故作镇静的上官素手,只是侧身对雪见说道:“今天上官大夫就不在医馆吃早饭了,今天一间医馆挂牌歇业,若是有病人来此,不急的就叫他们等一天,急的话就让他死掉算了。”
雪见怯生生地看了小姐一眼,直待小姐微不可察的点点头后,雪见才俏皮一笑,施了个万福,道:“婢子遵命,顾公子和小姐就放心出去吧,医馆有婢子照看,没关系的。”
顾仙佛含笑点头,转身便往医馆外走去,上官素手轻轻冷哼一声,但还是移步跟上。
目送着顾仙佛与上官素手的背影消失在乌衣巷,匍匐在地的三七才起身,表情平静,内心复杂,眼神流转之间有精芒闪过。
雪见走上前,好奇地问道:“呆鹅,顾公子跟你说什么了把你吓成这样?你呀,就是胆子顾公子虽说身份煊赫,但是人好得很,对我们下人也体贴,你至于怕成这样嘛。”
三七苦笑,却不知该说什么。
乌衣巷旁边,隔两个道口,便是一条专卖小吃的街道,顾仙佛带着上官素手来到一家历史悠久的面馆,点了两碗面后便相对而坐。
上官素手用白皙的手掌撑着下巴,不满地看着顾仙佛。
顾仙佛莫名其妙,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道:“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上官素手摇摇头。
“那你是怪我揭穿三七的身份?”顾仙佛想了想,问道。
上官素手依旧摇头。
“那你到底为何这么看着我?你就直说吧小姑奶奶,你看的我心里发毛。”顾仙佛苦笑着说道。
上官素手被顾仙佛一句小姑奶奶逗得嘴角勾勒出一丝笑意,不过转瞬即逝,依旧气鼓鼓地盯着顾仙佛,半晌才道:“为什么你点的是牛肉面而我的是阳春面?”
“”饶是顾仙佛从小自认辩才无碍,此时依旧有种无言的感觉,不过面对上官素手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只能无奈解释道:“我以为你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哪里会在这种地方吃肉。”
上官素手此时才莞尔一笑,不过却还是冷哼一声,代表自己输人不输阵。
不多时,胖胖的面馆师傅亲自端着托盘来送面,顾仙佛点的这两碗面分量十足,牛肉也焖得恰到好处。除了两大碗面以外,师傅还送上一盘香气扑鼻的酱牛肉。
“顾公子,这牛肉是咱小店拿手菜,您尝尝。”胖师傅把面放下,乐呵呵地说道。
顾仙佛含笑点头道谢,胖师傅也没有表现出诚惶诚恐的感觉,放下面和牛肉便去招呼其他客气。
嗅着阳春面的香气,上官素手拿起两双竹筷,一双擦拭干净后递到顾仙佛手中,道:“这掌柜的知晓你的身份?”
顾仙佛挑起面吹了吹,道:“知晓,前些年我派人请他到顾府做过几次面。”
“竟然还有能和你谈笑风生的厨子,真是难得。不对”上官素手突然一皱眉,认真道:“你的眼睛怎么会如此?”
顾仙佛一愣,问道:“怎么了?”
上官素手抿了抿嘴唇,道:“你闭上眼睛,感受一下瞳孔有没有疼痛感。”
顾仙佛心中一沉,皱眉闭上眼睛,细细体会着瞳孔的感觉。
等到顾仙佛察觉到不对睁开眼时,牛肉面已经只剩下面了。
上官素手一边咬着一片肥硕的牛肉一边一本正经地说道:“看来你眼睛没问题,刚才我看错了。”
顾仙佛这次是真真切切地愣住了,他伸手指了指桌子上的酱牛肉,呆滞道:“这里不一盘酱牛肉吗?”
上官素手微微一笑,一边加紧进食的速度一边认真道:“口感不一样,再说,这桌子上的酱牛肉是咱俩的,所以咱俩得平分,但是我碗里的牛肉是我的,你不能抢。”
顾仙佛根本没有听到上官素手说什么,只是一直在回味着那刚才宛若昙花一现的笑容。
她笑得时候,仿佛天下所有的桃花一齐开了。
2017/12/9 13:38:15|46840993
第三百六十五章 百战山
顾仙佛嘴里嚼着一根随意用手指抹去泥土的甘草,约莫是离火堆近了,脸上有些暖洋洋笑意。
公孙杨闷不吭声坐下,拎了两牛皮囊子的烧酒,少年王大石见顾公子没动静,生怕惹恼了这位帮里地位仅次于老帮主和肖锵的大客卿,赶忙咳嗽两声。
公孙杨瞧了瞧这位根骨平庸的百战山子弟,那张苦相脸庞太阳打西边出来地笑了笑,也不急着与顾仙佛说话,主动问起王大石一些家常琐碎,王大石这才知道父亲曾经算是公孙客卿的半个记名弟子,事实上当年百战山接收王大石,正是公孙杨强力举荐,不管什么段位上的宗门派别,吸纳帮众,都是大事,没有鸡毛蒜皮一说。
如今官府对江湖管辖得严厉,所有帮众户籍都要记载在册,于是有了一条不成文但双方心知肚明的“株连”,曾经有江洋大盗被捕,被官府顺藤摸瓜,大盗本事不高,但二十年习武间流窜过的帮派竟然多达十个,结果这事情闹到青州刺史那里,可怜七八个不巧在青州境内的门派都受到惨痛牵连,这让整座江湖都引以为鉴,再者帮众既然为了帮派出力打拼,许多赋税也就要搁置到帮派头上,那些人数多达七八百甚至数千的庞然大物,自然有厚实家底和各种生财门路,不会太劳神,可百战山这种夹缝里讨口饭吃的小门小派,这笔开销就跟勒在脖子上的绳子,说不定哪天就给勒得喘不过气,一个死翘翘完事了。
只不过王大石能入百战山,过上起码衣食无忧的安稳日子,公孙杨却从未提及是他的功劳,早年孩子才入帮派,每月断然没资格拿一吊半钱,其实那折合白银有分的一吊铜钱都是出自公孙客卿自己的钱钱囊,直到王大石长大以后,可以拿到这份一吊半,公孙杨的补贴才悄悄作罢。肖锵说公孙杨是闷葫芦,不冤枉。
顾仙佛见公孙杨带了两只酒囊,笑着讨要了一只,接过后闻了闻,嘿,果然是咱西凉老少皆宜穷富都喜的绿蚁,心情大好,仰头灌了一口,眯眼笑问道:“公孙先生,二帮主又去拣僻静地方练剑了?”
公孙杨嗓子沙哑,不知是青年闯荡北莽被风沙吹的,还是喝酒喝伤的,摆手道:“只是靠卖力气混饭吃的粗鄙武夫,当不起先生称呼。我虽不习剑,也知道天底下所有事情,都是勤能补拙,肖帮主剑术这些年临老还能渐入佳境,想必与他这份毅力有关。”
顾仙佛提了提牛皮酒囊,笑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公孙前辈有话直说。”
公孙杨犹豫了一下,苦笑道:“幸好公子没有说无事献殷勤,算是给足面子了。”
顾仙佛有些讶异,没料到这位客卿还有些幽默,对于敢拿自己开涮自嘲的人,世子殿下一直比较容易有好感,倒是对那些个半桶水就端足架子的,一直不待见。顾仙佛再灌了口酒,默声静待下文。王大石见状寻思着是不是该滚蛋了,屁股才离地半尺,就被公孙杨拦住,“大石,听听也无妨。”
公孙杨盘膝而坐,把酒囊放在腿上,开门见山说道:“实不相瞒,这一路行来,公孙杨一直暗中窥探顾公子的身手高低,走路步伐间距,上下马的动作,骑马时的呼吸,都曾仔细留心,若是被我瞧出门道,倒也不奇怪,可是公子气机内敛,公孙杨到头来什么都察觉不到,起先以为公子只是普通的习武人士,在将军府上学了一些锻炼体魄的军伍技击,可倒马关客栈那一晚,小姐与公孙杨说公子一击就要了那西凉悍卒的命,这委实让公孙杨吓了一跳,小姐的剑术虽说未经生死厮杀的打熬,却也在剑道上登堂入室,使出离手剑融入刘家独门炮捶的压箱绝技夫子三拱手后,仍是自称胜不过那名叫赵颍川的刺客,不管公子是否占了偷袭刺杀的大便宜,能够一击毙命,实在不容易,赵颍川尸体在被抬走前,我曾私下翻过赵颍川的后背,见到他脊柱被捏断后的形状,便是公孙杨自认青壮年纪的巅峰时期,倾力而为,也不过如此。并非公孙杨自卖自夸,如今虽说对上一位玄字武夫,不用牛角弓的话,都要灰头土脸,但我走的是最吃岁数的外家拳路数,人怕少年拳怕壮,以前也曾勉强摸到王朝评定的玄字实力的门槛。”
王大石一脸骇然,玄字!这对底层江湖人来说,便已是登了天一般的高手,便是靠一双手打下百战山基业的刘老帮主,内外兼修,年老力不衰,如今也不过是堪堪临近三品本事,但在陵州已经能够震慑群雄,陵州拔尖几个门派的定海神针,也无非是三品实力,而且无一例外都是此生无望二品,但眼前这位脚染湿毒连走路都微瘸的四十几岁客卿,居然自称曾是二品高手?王大石不敢怀疑,只是心中翻江倒海,再看公孙杨,可就不只是敬畏他的客气身份了。对武林中人来说,四品是第一道门槛,二品是第二道,要想逾越,更加艰难,一名武夫,一生有多大的运气才能两次鲤鱼跳龙门?过了四品接近三品,才算是一名高手,这是江湖常识,可怜王大石根本没奢望这辈子能达到四品。
有些人吃着碗里的就想着锅里的,还他妈想着种在地里的,可还有少数一些人,吃着碗里就很开心了。谁都知道知足常乐的好,可很少有人真愿意享受这个好。
少年后知后觉,喉咙咕哝一声,僵硬缓慢地转头,怔怔望着顾仙佛。客卿公孙杨说的直白,少年再性格憨厚也知道言语里的浅显意思,敢情身边这位好风度好相貌好脾气好说话的顾公子,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还是很厉害的那种?高手不都是如肖锵副帮主那般不近人情高不可攀吗?少年本就不聪明,还没喝一口酒,只问着香气,便觉得晕乎乎的。
顾仙佛望着公孙杨,轻声说道:“公孙前辈你直说就是,如果是分内事,而且能帮得上忙,我肯定帮。”
公孙杨明显松了口气,揉了揉胡须凌乱的粗糙脸颊,这位客卿是天生络腮胡,懒得打理,穿着如家徒四壁的老农,也就显得不修边幅了。公孙杨叹气一声,说道:“不知为何这趟到北莽留下城,半旬以来太过安静了,这让我很担心接下来几天会有意外,万一到时候有状况,公孙杨不敢奢求顾公子如何为百战山出力,只求到了百战山拼死都解决不了的境地,或者说是公孙杨死了以后,请公子带小姐和王大石回到西凉。当然,公孙杨只要有一口气在,公子就不需要出手相助。”
顾仙佛点头道:“好。”
公孙杨心中压了半旬的巨石终于落地,笑容真诚,与顾仙佛酒囊相碰,各自灌了一口酒。
公孙杨似乎心情极佳,也就打开话匣子,好似要把这些年闷在心里头的话都给说干净喽,才痛快,望向满天繁星,感慨道:“天外有天呐,倒马关客栈内,不足五十步,公孙杨自诩箭术还算马虎,可二十几箭,竟然都被那约莫是一位北莽郡主身边的高人以手轻松拨去,货真价实的二品身手,公孙杨自愧不如。呵,也许顾公子没留心到那名貂覆额女子腰间玉扣子,是北莽勋贵独有的鲜卑头,不是皇室宗亲,哪怕你是北莽的二品重臣,都无法佩戴。这也是我担忧的地方,那女子刁蛮至极,最可怕的地方是兴致所至便有本事去做,在西凉境内的倒马关,她兴许还有顾忌,可到了北莽,百战山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过江龙,若是被她惦念上,小姐出了事情以后,公孙杨便要对不住老帮主的托付了。”
早已猜到貂覆额女子身份的世子殿下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做出一脸恍然的神态,轻轻点头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而且这个还不是贼,是有官家身份的劫匪,难怪公孙前辈要忧心忡忡。”
三人沉默过后,顾仙佛笑问道:“以公孙前辈的连珠箭术,在西凉军里捞个类似倒马关折冲副尉的官位并不难,怎的不要这份富贵?”
公孙杨一脸苦涩,摇了摇头。
顾仙佛将公孙杨的言语串联起来,再加上他心甘情愿在百战山里蛰伏,以及那一手漂亮并且犀利的连珠箭,和一口经过许多年还是不曾淡去的浓重西蜀口音,顾仙佛有些理解他的苦衷了。曾有诗云“西蜀公孙擅连珠”,世子殿下自言自语道:“西凉铁骑兵临城下,旧西蜀皇帝自缢,皇叔战死城前,誓死不降。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西琅大学士兼兵部尚书王岩,礼部尚书陈粮秣,六部官员,将军副将,太守知县,大儒文人,游侠义士,须眉女子,人人赴死。死在皇帝与剑皇之前的西蜀官员,仅是可以在史册上找到名字的,有足足两千多人。春秋九国,偏居一隅的西蜀最小,可自尽殉国,却是八国中最多,好一个亡国不亡骨气。”
公孙杨低头去喝酒,老泪纵横,喃喃道:“君王尚且敢死于社稷,我等西蜀百姓,为何不敢纷纷赴死?只是公孙杨那时年少,被族人带去北莽,想死却**。”
公孙杨骤然抬头,眼神中有些凌厉。
顾仙佛苦笑道:“公孙前辈怕我这个将军府上的小人物,会拿前辈脑袋换钱买酒喝?”
公孙杨自知失态,摇了摇头,有些歉意。
顾仙佛喝了口酒,道:“这一囊子的绿蚁酒,才好喝。出卖朋友拿人头颅换来的酒,再贵,能算什么好酒?”
公孙杨哈哈大笑,指了指顾仙佛,豪迈道:“顾公子若只是江湖人,公孙杨便要与你称兄道弟了。”
喝完了酒,因事而聚,却尽欢而散。
顾仙佛借着篝火捂手取暖,抬头看了眼天色,站起身,不曾惊扰谁,往僻静处缓缓走去,下了高坡,好似散步散心。
只是出了百战山眼力范围后,被公孙杨误以为接近二品实力的世子殿下身形急掠,一步数丈,行云流水。
一气行出十里路。
贴地而听,这是西凉游哨的谛听术。顾仙佛嘴角冷笑,开始弓腰如野猫夜行,逐渐放慢了脚步,距离一座高耸小土坡百步距离,借着星光,见到坡顶坐着一名打哈欠的汉子,顾仙佛猛然提速,瞬间便至,眼皮下垂的望风汉子才打完几个哈欠,才看见眼前的不速之客,正要说话,就被手刀击在脖子上,敲晕却不倒下,仍然保持坐在坡顶的慵懒姿态。
顾仙佛悠哉游哉躺在他身边,拔起一根甘草,叼在嘴上,耳朵里听到了肖锵的声音。
真是同一座江湖,同一样米却是养百样江湖人啊。
一个不大的百战山,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第三百六十六章 密谋
圣人道德文章万千,都在苦口婆心劝说世人向善,可磨破嘴皮子了,加上千言万语,写得手臂酸疼,竹简更是用去无数,竟是也抵不住那些诛心土话俚语来得有用,什么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什么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听听,多琅琅上口,而且还不废话,难怪人人都信奉。这一处三面环坡的凹地里,坐着相貌装束各有特色的五六个大老爷们,一丛篝火都不曾点燃,深更半夜荒郊野岭的,又没有娘们,所图谋的可想而知,总不会是觉着两朝边境不安宁,这些家伙要做那锄奸安民的善事。
这里头大多是快马为恶的马匪首领,说起边境大患的马匪,比较那些在王朝版图上几角旮旯落草为寇的土匪,自然要悍勇许多,而且来去如风,巢穴隐蔽,官府追捕起来难如登天,马上战力与狡猾程度,都不是江湖上那些寻常寇匪可以比拟,眼下四位马匪领头,并不都是老百姓心目中那种虎背猿腰的粗糙汉子,其中一名三十来岁的男子,白皙俊秀,文质彬彬,一身玉面书生的雅致青衫,拇指食指摩挲一枚羊脂美玉雕琢而成的子冈玉佩,笑而不语,比一般士子还要世家子。
身边坐着个富态胖子,不过皮肤黝黑,显得滑稽,屁股边上一左一右放着一柄宣化板斧和金雀开山斧,也不搭话,脸上笑容只是让人觉得憨态可掬。
其余两位尊荣才算对得起马匪这个行当,不说壮硕身材,仅是粗如女子大腿的手臂,稍稍一弯臂就炸出鼓囊囊的肌肉,其中一名面有划破半张脸疤痕的中年马匪,拿拳头敲了下横在腿上的金鞘环首刀,大大咧咧说道:“肖帮主,今天这事儿虽说是白起给介绍的,可大家兄弟归兄弟,如何瓜分货物,得先讲清楚,否则事情成了以后,一个分赃不均,兄弟们还没捂热银子就大打出手,不值当。”
坐在这名匪首对面的正是百战山二帮主肖锵,听到这人露骨言语,而且还被喷了一脸唾沫星子,清晰可闻这家伙满嘴的荤腥味,但肖锵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跟玉面书生的马匪眼神秘密交汇以后,笑着点头道:“魏大当家的说得坦荡,确实理该如此,一车货物出自陵州前任兵器监军府上,他们在留下城有关系,可以抬高价格卖个三万五千两银子,可咱们去销赃,估计撑死了也就两万银子出头,加上倒马关折冲副尉的儿子送来三千两,咱们就算作两万五千两,在座五人,每人分得五千两,如何?但事先说好,肖某等不到货物卖出的那一天,要先取银子回北凉,但各位大当家的英雄都带了兄弟出来办事,肖某就没那脸皮与各位平起平坐,所以只拿四千两现银,怎样?”
四名马匪通气了一番,都笑着应承下来,对肖锵的笑脸也实诚了几分,毕竟肯少拿银子的家伙,不多见。再说了,没有肖锵做内应,再由肖锵的朋友白起牵线搭桥,他们几个都搭凑不起这个人数多达一百的大台子。
谁不做梦都想着自己能独有一百骑闯荡边境?
可惜一百骑的队伍,先不说马匹难寻,荒漠野马是多,运气好还能偶然撞上成百上千的马群,可就算给马匪们套到一些,也养不出可以娴熟作战的战马,马匪马匪,先得有好马才能做匪,驯马不成,见着嘶吼就四腿发软的劣马,或者容易焦躁失控,谁他娘的敢去跟人拼杀?找死不是?故而对马匪来说,谁要是懂些养马驯马的门道,都恨不得当祖宗供起来。若说去马市买马,不管是北凉还是北莽,都得去跟官府报备,对马匪而言,这岂不是活腻歪了,嫌官府当差的军爷们还不够阔绰?而马匹私贩,风险也极大,一样是要掉脑袋的事情,否则谁归拢不起破百人数的马队?再者别忘了一百马匪难免拖家带口,意味着起码得有小两百来张的嘴巴要天天吃肉喝酒,隔三岔五还他妈的得分批去窑子找细皮嫩肉的娘们泻火才不会心生怨气,当这个家的,没点过硬本事真心养不起。
所以马匪圈里都笑称能当上头的,甭管是浩浩荡荡几百号马匪的凤头还是可怜巴巴几十号人物的鸡头,都可以凭本事去北凉北莽捞个武将。
形似白面书生的白起言语不多,他这次带了三十四骑过来,是四人中最多的,在边境上百股大小马匪队伍里实力只是中下水准,但白起的名号却十分响亮,是北莽一个小士族私家子出身,寒窗苦读十几载,好不容易考取了功名,才刚有出人头地的迹象,就被家族里肥头大耳的哥哥给冒名顶替了去,他一怒之下,宰了那对父子,拐了两名他本该敬称姨娘的女子和一些金银细软出来做马匪,不曾想还真被他在这块靠武力生存的贫瘠土壤上给扎根下来,心思缜密,用计尤为歹毒,几股惹到他的马匪,都给他连人马带老巢一锅端,本来以白起的手腕财力,不说七八十号兄弟,折腾个五十来号的队伍,轻而易举,其余马匪头目恨不得寨子里婆娘刚生个带把的崽子就能上马劫掠,白起背道而驰,始终将手下人数控制在三十六这个数目上,身边三位都是穷凶极恶的马匪,但即便三人合力想要过河拆桥,也注定要伤筋动骨,这恐怕也是百战山肖锵愿意铤而走险的关键所在。
两人相识相交在陵州城,白起虽然做了个匪寇,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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