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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鹿之中原-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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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仙佛轻轻拍了拍手,赞叹道:“数月功夫不见,小凤实力更上一层楼,可喜可贺啊,快踏出那一步了吧?”

    卫小凤面色平静,站起身平静答道:“小宗师与天字之间的隔阂,比天地之间的隔阂还要大上三分,天地隔阂阻拦了多少武夫,那小宗师与天字之间的这道天堑,阻拦的只会更多,小凤资质一般,武道一途唯有勤勉二字,能不能跨出这一步,难说,太难说。”

    在顾仙佛与卫小凤二人一问一答间,楼船周围的杀机再次浓郁了许多,那股子神秘嘶吼不时在众人耳边响起,似乎要夺人心魄一般,在顾仙佛身后伺候的那几名婢子虽说表面之上还强作镇定,但是身上已经起了一片的鸡皮疙瘩。

    利箭破空之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闪烁着碧绿色幽芒的无数箭矢从浓雾中激射而出,来势之猛速度之快,箭矢前行的轨道之上竟然在浓郁雾气中划出一道道空白的缝隙出来。

    姜楼这个夜游营中的头号老谍子嘿嘿阴笑数声,站起身来向前踏出两步,整个人如同一名绝世舞者一般在原地以右脚为中心飞速旋转起来,而不知姜楼的旋转中有什么神秘力量牵引,那些原本来势汹汹的箭矢到达楼船上空之时竟然齐齐一滞,片刻功夫过后,便都朝着姜楼那瘦小的身躯飞过去,只是这些箭矢此时的力道与之前的来势汹汹比起来,实在是不值一提,一个个倒是如同温顺的小娘皮一般,温柔的来到姜楼身边后,纷纷坠落到其脚边。

    等到姜楼停止旋转之后,脚下的箭矢已经铺满了足足二指有余的厚度。

    卫小凤右脚一踏甲板,卫小凤此举似乎并没有多大气力在里面,就连腰间的玉珏都只是轻轻晃了两下而已。

    但是在他右脚落到甲板上的时候,整个楼船庞大的身躯竟然剧烈摇晃了三四下,激起了无数的水花。

    借着这一股子晃荡的力气,姜楼脚下的所有箭矢顿时拔地而起,而且这些箭矢拔地而起之后,竟然没有往下落下去,而就是那么整整齐齐地悬浮在了空中。

    卫小凤右掌成拳,弯腰垫步,朝前一拳挥出,所有箭矢顿时电射而回,这次迷雾之中传来的惨叫之声连绵起伏,不绝于耳。

    顾仙佛看了陆心佛一眼,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陆心佛微微一笑,站起身来也未有任何大的动作,只是深深吸了一口气。

    然后这清水湖之上的大雾就迅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地稀薄起来,不到十几息的功夫,这股子大雾就全部涌入了陆心佛的胸腔里,而陆心佛的躯体却并未见多大变化,脸上还是挂着之前的平淡笑意,既未多一分,也未减一分。

    钟毓秀轻轻拍了拍大腿,笑道:“陆将军不愧是禅宗‘佛胎’,这呼风唤雨的本事,实在是从娘胎里带出的本事,不仅修起禅宗佛法来,如鱼得水一日千里,而且这些奇淫技巧,用起来也丝毫不生涩啊。”

    顾仙佛接口道:“禅宗佛胎,却在咱西凉军中杀人无数,这个事情的前因后果,倒也是讽刺得很,要不是禅宗里的那群大和尚非要把心佛抓回禅宗里面去甚至拿他的父母姓名做威胁,心佛也不至于跑到咱西凉军中来,当然也就不会走出这一条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以杀证道,肉身成佛的路子。”

    陆心佛腼腆一笑,重新坐回太师椅之上,上身挺直如标枪,身上隐约散发出来的却是沙场杀伐之气与佛门大能之气混合在一起的诡异气质。

    xbqgxs

2017/11/26 4:26:46|46261220

第二百三十九章 青龙胆



    万音园的小凤仙确实不是浪得虚名,因为脸上画着戏装,所以相貌暂且不表,但就是那唱功,那舞动起来的身段,就连徐芷瞳也赞叹道:“这个妹妹当真天生是梨园的人。”

    顾仙佛也是打着拍子,陶醉在小凤仙清凉的嗓音里。罗敷那色胚更是不用提,两只眼睛色眯眯的盯着戏台上的小凤仙,似乎要把佳人的一颦一笑都印在自己的脑海里。

    “擦擦你嘴角的涎水。”把注意力放在九酿春酒上的邓新岐用胳膊肘捅了捅身边的罗敷,没好气地说道。

    罗敷此时正看得兴起,自然不会理会邓新岐这败兴之人,只是兴高采烈摇头晃脑地死死盯住戏台,心里不知又在盘算什么小九九。

    小凤仙今天也给足了罗悠之和在场的宾客面子,连着唱了三场,直到再唱嗓子就受损了,才堪堪停住。

    “好!”

    罗敷这个色胚带头叫好鼓掌,其余众人仿佛如梦初醒,也相应着大声喝起彩来。

    杜班主领着刚刚下台的小凤仙,先是向宾客们鞠了个躬,然后向四方拱手说道:“各位爷,小凤仙刚才连着伺候您三段,听得可还舒服?若是听舒服了,还望各位爷能赏咱几碗饭吃,咱这出来跑堂卖艺的也不容易,各位爷,您赏个脸可好?”

    说罢,杜班主拿起旁边的斗笠递到小凤仙手里,自己去戏台后面整理家什,这点他可不傻,求赏的话该自己说,那是名角有名角的做派,但是讨赏的活儿,那得小凤仙去干。

    别的不说,宾客们看见眼前这个娇滴滴的小美人,能好意思捂住荷包不赏几个?兵部侍郎罗悠之的六十大寿,来往的宾客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从指缝里随便也够这戏班子吃一年的。

    至于小凤仙讨赏,难免被宾客们沾点手头便宜,不过出来做这一行的,早该有这个准备不是?洁身自好的做不了戏子,能做戏子的不说都是薄情寡义之人,但是对于那些赏自己饭吃的大爷们,该睁一只眼的,还是得闭一只眼。

    小凤仙捧着斗笠,盈盈来到宾客面前,果然这些宾客都慷慨解囊,十两二十两雪花银都是小数目,有的纨绔直接一张通和钱庄的百两银票扔下去,更有甚者出来得匆忙身上没带银子,被同伴一激,直接从腰上拽下玉珏扔到小凤仙的斗笠里,至于这玉珏到底是价值百两还是千两,就看运气了。不过那小凤仙倒是对这些赏钱的大爷们一视同仁,不论你赏十两也好,百两也罢,都是盈盈一个万福,对于那些赏的特别多的,无非就是以那堪比黄鹂的嗓音再加上一句:“谢爷赏。”

    不多时,捧着斗笠的小凤仙来到了顾仙佛这一桌,盈盈一个万福后,便低眉顺眼地把斗笠向前微微一递。

    基本在场的所有宾客目光都集中在了这一桌上,之前赏钱的那些公子哥,未必没有斗气的心思,但是顾仙佛这个上官素手口中的“京城天字第一号大纨绔”在,别的公子哥斗气也没有太足的底气,就连说话,也没有平常大声。

    但是这些人,此时目光全集中在顾仙佛身上,他们想看看,这个顾府大公子,西凉卫将军,这次出手会拿出多少银两,是一枚铜板,还是一沓银票?

    罗敷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嘿嘿一笑,从怀里超出两枚分量十足的马蹄金,哐哐直接扔到小凤仙的斗笠里,充足的重量让小凤仙那细小的手腕都不留痕迹地一沉。

    “谢爷赏。”小凤仙再次施了一个万福,冲罗敷道谢,近距离听小凤仙的声音,嗓音清脆,略显空灵。

    “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啊。”顾仙佛笑眯眯的打量着面前的佳人,身段比海婵还要好上半分,尤其是那水蛇腰,罗敷说得一点也没错,扭动起来真是能要人老命。脸上施以淡淡的戏装,能看出美人的五官,确实是个不下于海婵的佳人。

    能给罗侍郎唱堂会的戏班子,自然有自己打听消息的手段,小凤仙自然也能认出面前和自己说话的人是谁,肯定不敢和先前一样不论那些公子哥说什么自己都以笑容回应,只能婉约一笑,细声细语道:“凤仙没读过什么书,自小在戏班子里长大,顾公子的这句诗,当真是对牛弹琴了。”

    “小凤仙?这是你的本名?”顾仙佛似乎对面前的佳人来了兴致,饶有兴趣地问道。

    小凤仙面色一黯,道:“顾公子说笑了,小凤仙来戏班里谋生,自觉已经低人一等,怎还敢玷污祖宗姓氏,小凤仙只是班主随口绉的名字罢了。”

    “走水了!走水了!快来人啊!救火啊!”

    顾仙佛正待详细问问,忽然,罗府下人那哭天抢地的声音已经传遍整个院落,顾仙佛还没等说什么,但见戏台后面的熊熊烈焰已经燃烧起来,几乎是眨眼间便烧到了前院。

    “这火不小,先出去。”

    顾仙佛当机立断,此时的宾客已经乱成一团,逃命的逃命,救火的救火,大门处被堵得水泄不通,徐芷瞳这一桌本来就坐的比较靠里,现在再往大门挤,是肯定来不及的。

    “出不去啊佛哥儿,你看大门被这群王八蛋堵住了!”罗敷急的跳脚,这在他爹的六十大寿上出现这档子事,实在不是什么好兆头。

    “你们在这里不要动,我马上回来。”

    说罢,顾仙佛左手提着小凤仙,右手拥着徐芷瞳,体内真气一运,脚尖一点桌角,整个人便腾空而起,几乎是眨眼间便落到院外街道的一辆马车上。

    扔下这两个人,顾仙佛纵身一跃,再次跳回院内,把邓新岐和罗敷两个人如提小鸡一般提了出来。

    罗敷刚刚落地,便急忙开口恳求道:“佛哥儿,我爹……”

    但是他的话语说到一半便停住了,因为顾仙佛的身影已经再次消失在了他面前。

    “佛哥儿不会有事吧?”罗敷搓着他的小胖手,焦急地问道。

    邓新岐摇摇头,道:“我也不敢确定,但是药师是货真价实的天字号高手,区区走水,应该奈何不了他。”

    闻言,罗敷的心放下一半,唉声叹气道:“在我爹的六十大寿上偏偏发生这种事,这老天真是不开眼,要是这些人有什么闪失,那还不都得算到我爹头上。”

    邓新岐没有接茬,但是他的心思却比罗敷缜密不知道多少倍,眼神闪动间,他便大概心里有了个数。

    这次走水,走得蹊跷。昨天刚刚落下大雪,今天积雪刚化,按说是最不应该走水的时候,可偏偏它就发生了,而且发生得还如此迅猛,这不得不令人怀疑。

    想到这里,邓新岐不留痕迹地向左走了几步,把徐芷瞳和小凤仙分隔开来。

    罗敷还意识到不妥,坐在地上唉声叹气。

    这时,一道黑影从天而降,正是提着罗悠之和罗妇的顾仙佛。

    眼见父亲被顾仙佛从火海里救出来,罗敷喜出望外,但是罗悠之落地后却顾不得与儿子寒暄,而是拱手对顾仙佛恭恭敬敬作了一揖,颤声道:“顾公子大恩大德,老夫此生不敢忘啊。”

    罗敷嘿嘿一笑,道:“爹,你这么文绉绉的干啥,佛哥儿是我哥哥,那就相当你半个儿子,不用这么客气啦。”

    罗悠之吹胡子瞪眼道:“你个混账玩意,瞎说什么,这次要不是顾公子,爹这把老骨头就得交代在里面了,救命大恩,爹谢谢顾公子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顾仙佛笑眯眯摆摆手,道:“罗世伯,莫要这么说,这次走水在前院,府内家丁又处理得及时,想必没有世侄插手,罗世伯也安然无事,估计再过一时半会,这火就被扑灭了。”

    顾仙佛说的一点也没错,这次走水的重点就是在前院的戏台子上,虽然火势迅猛,但是没有后劲,也就是只能让宾客慌乱一时。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这场意外之火就被罗府的家丁扑灭得干干净净,罗悠之对剩下的宾客又是道歉又是赔情才把他们打发走。

    顾仙佛走进罗府一看,也就是前院被烧的惨一点,那些用来招待宾客的桌椅早已被熏得惨不忍睹,更严重的是戏班子的那些家什,一场大火把它们全部烧成一片灰烬。

    一具被烧焦的尸体被下人从灰烬中扒拉出来,经戏班众人辨认,是杜班主。

    顾仙佛转身,看到了眼泪汪汪的小凤仙,小凤仙此时还身着戏服,脸上画着戏装,被眼泪一冲,顿时在脸上留下两道痕迹,看得顾仙佛忍俊不禁。

    “多谢顾公子救命之恩。”小凤仙忍住泪水,在顾仙佛面前施了个万福,带着哭腔说道。

    顾仙佛摆摆手,道:“无妨无妨,顺手而为罢了。不过,这万音门吃饭的家什被这大火付之一炬,杜班主也不幸身亡,你打算接下来如何?”

    小凤仙被顾仙佛提起了伤心事,顿时涕泗横流,抽抽搭搭道:“小凤仙也……也不知道,小凤仙从小在梨园长大,别的手艺是一点……一点也不会,这真是天降横祸啊。”

    顾仙佛点点头,随意道“要不你和我回顾府,顾府这么大,多养一个人总是可以的。”

    “这……这不合礼法啊。”小凤仙擦了擦眼泪,为难道。

    顾仙佛耸耸肩,转身便朝自己的白马走去:“那就算了,我也是随口一说,你保重吧。”

    待到顾仙佛翻身上马,小凤仙才鼓足勇气开口,道:“顾公子,请……请等一下。”

    顾仙佛打马走到小凤仙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淡然道:“何事?”

    小凤仙期期艾艾地说道:“承蒙顾公子不弃收留,小凤仙感激不尽,大恩大德,日后小凤仙定当报答。”

    顾仙佛左手抓着缰绳,目送着徐芷瞳在家里护院的照顾下进入轿内,才收回目光,道:“无所谓,添双筷子的事,罗敷,等下你准备个马车,把小凤仙送到我府上,我和新岐先回去了。”

    说罢,顾仙佛调转马头,和邓新岐一道朝来路走去,身后的小凤仙看着顾仙佛的背影,眼神中慢慢闪烁着一缕说不清道不明的神采。


第二百四十章 枪仙



    傍晚,风雪渐渐变小,最后肉眼几乎不可见,在顾府玩闹了一天的赵煜与商桃花才踏上回宫的马车,乘兴而来,兴尽而归。

    与父亲一起用过晚饭,顾仙佛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在顾府这么大的宅院中,顾仙佛理所当然地拥有自己的一个小院,庭院不大,但被海婵收拾得非常精致,院内虽说是冯雪飘摇,却也有寒梅傲然挺立,屋内的地龙和火炉也是被海婵侍弄得通红,一进房间,就给顾仙佛一种温暖如春的感觉。

    “少爷回来了,茶我已经泡好了。”顾仙佛刚刚走进房间,海婵便站起身施了个万福,端过一杯温度正好的参茶。

    接过海婵柔荑中的瓷杯,顾仙佛一饮而尽,随后笑眯眯的看着海婵,一言不发。

    本来就腼腆的海蝉被顾仙佛瞅得脸颊通红,以微不可查的声音柔弱说道:“天色不早了,婢子伺候少爷休息吧。”

    顾仙佛解下身后防雪的狼毛大氅,海婵急忙伸出手借助,转身打算挂在门后。

    这一转身,顾仙佛便在身后牢牢抱住了她,虽说这是冬日,但是顾仙佛房间里本来就温暖如春,所以海婵穿的比春天还单薄一些,顾仙佛本就是有备而来,脱下大氅后,身上也就只有两件衣物了。

    这么一来,两人的躯体就紧紧贴合在了一起。

    “少爷……”海婵感受到了耳边那温热的呼吸声,芳心一颤,颤抖着声音说道。

    “怎么了?”顾仙佛把面庞埋在海婵那柔顺五黑的秀发中,嗅着女儿家身上独特迷人的体香,道:“你不是说要服侍我休息吗?”

    “是……是的。”海婵勉强伸出手把顾仙佛的大氅挂在门后,整个身躯柔若无骨般的倒在了顾仙佛怀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环抱着自己的顾仙佛,刚想说话,整个人就被顾仙佛打横抱起,三步并两步,扔到了里屋那张大床上。

    “少爷,这……这刚刚酉时啊,太……太……”海婵话语刚刚说出一半就被顾仙佛的大手打断,感受着自己胸前那只大手的作怪,海婵心情一阵激荡,面颊柔嫩,仿佛能被掐出水来。

    顾仙佛趴在海婵上方,聚精会神的注视着这个等了自己六年的小侍女,不可否认,她的容貌非常精致,黛眉弯弯,琼鼻小巧,最美的还是海婵的眼睛,黑白分明的同时仿佛又是清泪盈眶,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面藏着如汪洋般的思念又夹杂着少女的羞怯。

    当然,在欣赏自己小侍女绝世容颜的同时,顾仙佛的两只大手也没有停止作怪,不多时,原本衣装整齐的小侍女就如同一只小羊羔一般被剥光了仍在床上,雪白细腻的皮肤看得顾仙佛眼神中阵阵眩晕。

    “少爷,海婵这一生,都是……你的人。”

    在海婵这声柔软而坚强的宣誓中,两人的身体紧密的结合在了一起。

    俗话说,小别胜新婚。这天晚上,顾仙佛与海婵都像是疯狂了一般,接连不断的合欢了六次,直到过了丑时,二人才相拥着沉沉睡去。

    过度的疯狂必然伴随着相应的代价,第二天午时,门外传来砰砰的砸门声,才把二人从好梦中惊醒。

    “谁啊?大清早的扰人清梦,不想活了吗?!”睡眼朦胧的顾仙佛不耐烦的喝问道,起床气是他为数不多的弱点之一,这个时候如果拿公务来烦他,他做出的第一决断就是能杀的全都杀了然后继续睡觉。

    “佛哥儿……我……我是罗敷啊,你别生气你别生气,是新岐大哥非让我来敲门的,不是我的主意啊。”门外传来罗敷欲哭无泪的声音,而他身后看热闹的邓新岐则奸笑着躲在假山后面,生怕被殃及池鱼。

    “什么事?!”顾仙佛清醒了一些,但语气还是非常不好。

    罗敷赶快说明情况:“是这样的佛哥儿,我爹今天六十大寿,请了乾国最有名的戏班子来唱堂会,你……你来不来啊?”

    “不去!”顾仙佛没好气的说道,竟然是因为这点小事来打扰自己清梦,顾仙佛现在很认真的考虑京城昨天下雪是不是因为罗敷吃得太多的缘故,要不要把这胖子杀了祭天。

    “那万音园里,据说有个相貌不输于海婵姐姐的小娘子,很多文人雅士都想一亲芳泽呢!”不得已,罗敷祭出了邓新岐教给他的杀手锏,虽然这时候海婵可能就在房里,虽然可能三个月吃不到海婵做的鱼羊翡翠汤,但是罗敷实在没有主意了,只好出此下策。

    不多时,房内传出顾仙佛稳健的话语:“嗯,区区一个梨园之内,怎么会有如此国色天香之人,我家海婵早已经是闭月羞花、倾城倾国之姿,那梨园中怎么会有如此姿色的小娘子?这其中定隐藏了阴谋,待我前去查看一番,你们先去堂屋等我!”

    闻言,罗敷先是目瞪口呆,这六年不见,佛哥儿不要脸的功夫已经炉火纯青了啊,这番话虽然谁都会说,但是若论能说到如顾仙佛如此理直气壮的人,罗敷除了左相邓南风这等老狐狸,再也没见过活的。

    “傻愣着干什么?快走啊!要不等会药师出来,你这一顿揍少不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药师起床时的情况!”邓新岐从假山后一闪而出,拉着还在发呆的罗敷飞快跑向堂屋。

    房间内,顾仙佛在海婵的服侍下慢斯条理的穿着衣服,海婵脸上挂着温馨的笑容,对顾仙佛今天的行为一点也不生气,反而是一边给顾仙佛梳头一边嘱咐道:“少爷,今天前去注意安全,梨园之中鱼龙混杂,虽说能给罗老爷唱堂会的都是经过层层审核,但是不敢担保里面是不是有别有用心之人,万事还是做最坏的打算好,退一万步讲,若是那些人没问题,少爷行……行事的时候也要小心些,莫沾染上不干净的病。”

    顾仙佛握着海婵柔若无骨的柔荑,没好气的说道:“你把我当成罗敷那色胚了吗?我今天去是瞧瞧热闹,哪会像你想的那么不堪!”

    被少爷训斥,海婵也没有生气,反而婉约一笑,笑容中满是江南水乡女子的秀美和温柔,“少爷,圣人有言,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夫为妻纲,少爷已经过了加冠之年,海婵出身贫贱,自然当不得正妻平妻之位,少爷还是早作打算才是。”

    回应海婵这段话的,是顾仙佛深深的一个吻,接吻之时顾仙佛似乎要惩罚海婵的那番话,力量拿捏得稍重了些,待两人分开之时,气短的海婵都有些站不稳。

    顾仙佛扳着美人柔软的香肩,笑眯眯地问道:“以后还这么说吗?”

    “不……不敢了”海婵红着脸摇摇头,细声细语道,“少爷早些回来,在少爷不在京城这六年里,婢子又学会了几道菜,等晚上回来,烧给少爷吃。”

    “好,安心在家等着,我尽量早些回来。”顾仙佛刮了一下海婵的琼鼻,披上她递过来的狼毛大氅,转身出门而去。

    望着顾仙佛慢慢远处的背影,海婵这六年来第一次体会到何为小女子的幸福。

    待到顾仙佛来到堂屋之时,邓新岐罗敷二人正在和顾淮喝茶,不过顾淮喝茶喝得安然自在,邓罗二人却是如坐针毡,邓新岐还好些,能勉强答上几句话,至于罗敷,已经是汗如雨下,不能自已了。

    看到顾仙佛走进来,二人长出一口气。

    果然,待到顾仙佛跟顾淮请安过后,顾淮笑眯眯的摆摆手,道:“你们年轻人啊,自己去玩吧,晚上记得回家吃饭就好。”

    邓罗二人如蒙大赦,邓新岐还待施礼告辞就被罗敷一手拉着一个从堂屋内跑了出来。

    堂屋内的顾淮抿了一口清茗,脸上的笑容如常,只是嘴里念叨的话语不似刚才那般和善:“这两个小家伙,打磨一下未尝不可重用,不过邓南风那老小子铁了心的要把新岐这孩子往火坑里推,我是不是该拉他一把?不管了不管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可是南风啊,你做初一,我做十五,监察院给你就给了,我是看在新岐的面子上,若是你还不知趣想要伸手拿更多的,那就休怪我把你的手砍掉。”

    这时,顾名走进堂屋,一言不发地站在顾淮身后。

    “都准备好了?”顾淮眼皮也没抬,轻声问道。

    “一切准备就绪。”顾名点点头。

    顾淮放下茶杯,站起身,道:“那就走吧,我老了,但是不给阿暝置办好那些东西,我还真舍不得走。”

    顾名那个老人急忙上前半步,诚心说道:“老爷你可别瞎想,您的年龄比我还小,身子骨又硬朗,可不能自己吓唬自己。”

    顾淮一边往外走一边摆摆手,说道:“这都是命,不认都不行。”

    顾名跟在顾淮身后,乐呵呵道:“老爷,您是我一路看起来的,要说命硬,除了大少爷,就是您了,以前多少次必死之局都被您化解,我相信这一次,您定能逢凶化吉。”

    “以前啊,我那是跟人斗,现在不一样,这是跟天斗。”顾淮走出堂屋,看着天空中那一朵朵洁白的云彩,感叹道:“不过我那个老朋友说的也不错,与人斗,其乐无穷,与天斗,更是其乐无穷啊!”


第二百五十章 始于唇齿



    亥时一刻,天地一片寂静,世间万物都陷入沉睡。

    原本的篝火还在熊熊燃烧着,但是旁边却再也不复之前的热闹景象,只有一名守夜的小厮时不时地往篝火里添两根枯枝保证火焰不断。

    离马车几百步开外,有一名天字高手与数名马贼同时站岗守夜,那群马贼第一次服侍传说中的藩王,也不管王爷能不能看见自己的表现,一个个都把眼睛瞪得溜圆,就连眼前跑过一只兔子也恨不得一箭射死来炫耀一下自己战绩。

    那名守夜的天字刀客虽是守夜,却未睁开双眼,反而在一块平坦巨石上盘膝而坐,那口古色古香的狭刀就摆放在自己大腿之上,双手搭了个念桥,一边默默运行内劲一边以念头警惕地注视着周围环境。

    只是他的念头触及顾仙佛马车周围三丈的时候,却下意识地避开了。

    被绑在顾仙佛马车上的郑盈盈早就被顾仙佛并非恐吓的言论吓到,哪怕嘴里步袜在喂食之时被小蛮扯掉也老老实实坐在那里不敢再发出声响,但脸颊之上却绯红一片,眼睛迷离仿佛要滴出水来。

    刀客与郑盈盈的异象,其实都源于顾仙佛的马车内。

    随着一阵低沉压抑却也充满力道感的低吟嘶吼传出,马车内终于恢复了平静。

    守夜的天子刀客心中长出一口气。

    被绑在车轮上的郑盈盈长出一口气。

    婢子春水轻轻抬起一直埋头运作的螓首,展颜一笑后方才拿起一方手帕轻轻擦拭着嘴角,因为长时间运作春水身上已经出现了一些细密的汗珠,额前的几缕秀发也被汗珠打湿紧紧贴在绯红的脸蛋之上。

    精疲力尽躺在雪白狐裘中的顾仙佛长长舒了一口气,尽管春水容貌确实不可与海婵等人相媲美,但是此人身上却有着被岁月冲刷积淀下来的妩媚之气由内而外散发出来,尤其是现在这一刻,端的是一个风情万种的美人儿。

    春水仔细替顾仙佛清理身上之后方才取过搁置在旁边的一方狐裘替顾仙佛轻轻盖上,媚笑道:“爷可别着凉了,这玉门关的倒春寒,比别地来的更厉害一些,白天已经有些暖意,但是一到晚上,那股子刺骨的寒意却又慢慢显示出来了。”

    顾仙佛摸了摸自己身上这柔软顺滑且无一丝杂色的雪白狐裘,轻声问道:“春水啊,你说,做这一床的狐裘雪被,得杀多少只白狐?”

    春水不知顾仙佛为何突然说的这个话题,怔了片刻后便如实答道:“回爷的话,若是普通狐裘雪被,大多数是打着狐裘的名号,填充一些羊毛鹅毛之类的,撑死两三只白狐,不过既然是给爷您用的,白当家自然不敢糊弄,这床狐裘应当是全用的白狐颌下与脖颈毛发,约莫……杀了三四百只白狐吧。”

    顾仙佛笑了笑,一边感受着这床以三四百只白狐性命代价作为祭奠得来的狐裘雪被上所传来的柔软感觉,一边轻笑道:“是啊,区区一床被子,便要了这三四百只白狐的命,你说是白参将太过心狠手辣,还是人杀白狐就如同白狐捕杀山兔是天道使然?美丽有时候也是一份罪孽啊。至少,在它没有相应的能力保护自身的时候,那美丽便是一份原罪。”

    春水若是再听不懂顾仙佛话中深意,那脑子就不用在白起手下摸爬滚打数年了,当下春水面色凄苦,微微张嘴欲要说话,两行清泪却先流了下来。

    顾仙佛不为所动,只是望着马车顶棚上贴的金饰悠悠道:“春水啊,本王不知道你是真的在玉门关过不下去了,还是认为跟着本王走能有更好的生活,你先不用解释,本王不想听也不感兴趣,因为本王知道,为了今晚,你肯定已经编好了无数套说辞,你是个聪明人,像白狐一样聪明,但是实力还不如白狐,白狐好歹还有尖牙利爪护卫自己,你有什么?你一无所有,在这个混账的世道,女子生得好看些,那就是罪孽,这一点儿不管你承不承认,这都是存在的,若是你再丑上三分,白起岂会把你掳到山上吃闲饭?”

    春水面容暗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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