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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康雪-御炎-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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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师师惊讶道:“那不是非常危险?甚至会丧命?”

中年男人叹了口气,露出了些自嘲的神情:“所以才会没有进士愿意前往,都是些文曲星一样的人物,谁瞧得起粗鄙的武人做的事情?多好的借口!满口忠义,可唱戏唱起来比你唱的好多了,唱的我都相信了!”

李师师想要说些什么,却突然间听到了有人来汇报的声音:“主人,岳郎君到了。”

中年男人坐起了身子,整理了一下仪容,看了李师师一眼,李师师明白,立刻开始准备弹奏小曲儿,中年男人这才开口:“请。”

门外,岳翻得到了进入的许可,虽然早已知道请他的人是谁,但是古往今来,可以和皇帝单独在皇宫之外的地方相处的人,无一例外都是皇帝的心腹近臣,或者是亲信,而且人数相当之少,因为皇帝会离开京城这个命题本来就属于及其罕有的情况,而岳翻这样的,估计不管是之前的世界,还是如今的世界,都是蝎子尾巴独一份儿。

道君皇帝……

门打开了,皇帝就在里面,岳翻毫不迟疑的跨步走了进去,一股优雅的香气充斥着整个房间,入目所见,大概是岳家按照如今的财富增长速度增长一百年都买不起的家具和装饰物,岳翻越来越感叹,末世皇朝与农民革命,其实就是财富的过度集中和打散重组的过程,有意思吗?

房屋正中间的主位上端坐着一位相貌不凡的中年男子,不过本该阳刚的年岁,他的身上却出现了类似于女人的阴柔,太富贵了,一股富贵气,却丝毫感觉不到身为皇帝的威严和气度,他真的适合做一个醉生梦死的富家翁,玩玩文艺,但是要做文艺皇帝,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他的旁边还端坐着一位拿着不知名乐器的戴着面纱的女子,第一眼看到这个女子,岳翻的脑海中就浮现了三个字——李师师。

“还未感谢足下相邀,请在下到这样的地方来,确实不知足下是何人,不知如何感谢,还请足下告知在下身份,在下也好表示感谢。”岳翻这样说道。

中年男人笑眯眯的看着岳翻,打量了一会儿,微微点头道:“相逢何必曾相识,我……在下的身份,有那么重要吗?”

岳翻也笑道:“只是邀请,却不告知身份,自古以来,有这样的待客之道吗?何况此地如此奢华,能来到此地的人,非富即贵,能在这样的地方,更是富贵难测,在下区区乡间野人,见不到什么大世面,却也对此略有了解,人情世故而已。”

中年男人笑了出来,而后说道:“这可不像是能写出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之人所说的话,你的那首词,我……在下看了很久,每每念起,都觉得感慨不已,岳夫人之事,在下也感到很遗憾,不过岳夫人能够嫁给如此重情重义的男子,也是她的福分。”

岳翻心中微微一沉,继而露出了笑容:“足下说笑了,本来只是一首词,却不曾想被世人联想到了在下的家事,在下也是懊恼的很,早知如此,何必写下这首词,来到东京之后一打听,才知道在下的劣作居然被捧为上上之品,有价无市,还被官家喜爱,实在是惶恐不已。”

中年男人似乎有些高兴,于是问道:“呵呵呵,那可要恭喜了,不愉快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倒是在下听说六郎已经考取了相州州试第一名,接下来就要参加会试了,怎样,有何把握考取一个好的名次,甚至考取进士?”

一百三十二没有一个皇帝是简单的

很早很早以前,最开始接触了历史书的时候,岳翻很崇拜那些帝王将相,认为他们那都是非常好的好人,那个时候,岳翻区分喜欢与不喜欢的人,只有好人与坏人两个概念,书上写他是好人,他就是好人,书上写他是坏人,他就是坏人,很简单,直到一位老师在课堂上讲起满清乾隆帝读《三国演义》刘备白帝城托孤那一段,点评了一句“帝王心思”的时候,岳翻的整个历史观开始崩溃重组。

历史没那么简单,历史人物没那么简单,从古至今中国一共有多少人?又有多少人被历史记录下来,为人所知?他们在芸芸众生中脱颖而出,会是简简单单的好人坏人就能区分开来的吗?

这位徽宗皇帝,在历史上的人物形象是昏庸悲惨到了极点的人物,是自古以来汉家大一统皇朝的皇帝中最悲惨的前三名强有力候选人,甚至他就是前三名,被金国皇帝用拴羊的绳子拴在脖子上拎着在街上爬,和自己的儿子钦宗皇帝一起,不仅仅丧失了做皇帝的尊严,连最基本人的尊严都没有。

所有的妃子和女儿在眼前被金国宗室大臣将军乃至于侍卫轮着狠狠的侮辱,所有被俘虏的儿子和臣子被当作牛马任意折辱,北宋末代宗亲皇室全体,是整个汉家历史上最屈辱的一个集体,没有之一,他们的屈辱,也是整个汉民族的屈辱。

几百年后的大明末代皇帝尚且知道自杀以全尊严,大明宗室子弟一直斗争到死,而北宋皇室,连着他们的两位皇帝,除了一个漏网之鱼建立了苟延残喘的南宋小朝廷,全体一直在极北之地苟且偷生,被侮辱到了那个程度,居然连自尽而死以全尊严的勇气都没有。

他们居然是汉人的代表,代表了汉人当初的主体意识,他们被掳掠北上的时候,至少还有几百里的路途,除了宗泽一支孤军,居然没有任何一支军队敢于去抢回他们的皇帝,抢回他们的尊严,甚至连站出来喊一声的勇气都没有,当时的汉人,已经集体堕落了。

眼前,雍容华贵的中年男人,赵宋王朝最尊贵的最具有权力的男人,也是未来最悲惨的男人,就坐在那里,那个脸上带着一丝笑容的中年男人,就坐在那里,岳翻恍惚间,突然有一丝怜悯和不忍之心,他所代表的赵宋王朝,不仅仅代表了汉家历史最屈辱的一幕,却也带来了整个古中国经济文化最巅峰的时代,他们到底该被如何定义?

直到很久很有以后,最后的那一天,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岳翻才终于明白该如何定义他们,而徽宗皇帝也是一样,到了那个时候,很久以后的那个时候,他才知道眼前的这个男人,到底该被如何定义,这个时候,他们都看不清对方,不了解对方。

冷冰冰的几个字不能取代岳翻对徽宗皇帝的最初印象,至少现在还看不出他的懦弱和愚蠢,准确的说,做了皇帝的人,有几个是真正的懦弱与愚蠢?岳翻回答他的问题,是小心翼翼,且具有分寸的:“不敢说一定,至少有八成把握。”

徽宗皇帝点了点头,笑道:“恩,至少可以写出如此优美文章的人,考取一个进士,不算太难,在我大宋朝,可以成为进士,就几乎是预定了今后的大富大贵,六郎,你可想好了今后大富大贵时,如何享受生活吗?”

岳翻稍微愣了一下,似乎不知该如何回答,而徽宗皇帝心中微微一沉,不由得有些叹息,到底还是个人,逃不开富裕生活的腐蚀,纵使有才,也不过寇准之辈了……

“为什么说成为进士就能大富大贵呢?”岳翻开口了。

这回换作徽宗皇帝愣了一下,然后有些惊讶的开口道:“我朝待文人进士一贯优厚,考上了进士,做了官,自然大富大贵,这还用说吗?”

岳翻皱着眉头,开口道:“足下之言在下不敢苟同,考取进士做官,难道就是为了大富大贵?那在下经商一样可以大富大贵,为何要十年寒窗苦读考取进士?若是为了大富大贵而考取进士做官,那对于大宋朝而言,又会是怎样的灾难?

足下既然非富即贵,定然是有地位的人,在下不敢妄自揣测,也不敢妄作定论,但是这样的说法,在下断断不能接受,我朝的确待文人士子优厚,但是文人士子就一定是要为了大富大贵才去读书吗?而不是为了治国平天下?读书人,考取进士,做官,就该要为民谋福利,上不负天恩,下不负黎民百姓,这才是真正的进士,大富大贵?鼠辈之念耳!”

徽宗皇帝惊讶了好一会儿,看着眼前一脸不屑的岳翻,似乎有些恍惚,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已经离开他很久的那个人,那个人一样的刚毅,一样的坚定,一样的谋国不顾身,只是他已经离开太久了,久到连徽宗皇帝都快忘了他,那个人虽然不是很起眼,虽然不是很有才华,但是,他的刚直忠义,让徽宗皇帝久久无法忘怀。

真是想不到,真是想不到,本以为那个人就是大宋朝最后的忠义文人,却不曾想,还有一个,还有一个,而且,论才华,连那个人的父亲都不遑多让,一样的能征善战,却又是个文采风流的文人,上马治军,下马治国,出将入相,文武双全,范仲淹那样的完人,真的会再次出现在大宋朝吗?那是真的吗?!

好一会儿,徽宗皇帝平复了心情,笑眯眯的说道:“足下之言,让在下有醍醐灌顶,振聋发聩之感,天下文人之谬误,何其大也,何其大也!六郎,大宋有你,幸甚,幸甚。”

岳翻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方才一时激动,却是在下失礼了,还望足下莫怪!”

徽宗皇帝摇摇头,叹息道:“像你这样的年轻人,真的,在这偌大的东京城里面,人口百万的东京城里面,我已经好久没有见到了,不对,应该说,从来都没有见到过,我只见到过一位老者,和你一样的性子,一样的话语,可惜他已经太老了,走了,从此以后,我就再也没有见到过这样的人了。”

岳翻正色道:“只要天地正气不绝,江山代有人才出!”

徽宗皇帝哈哈大笑:“你便是天地正气化身而成吗?”

岳翻笑道:“不敢说天地正气,一州一地之正气,还担待得起!”

徽宗皇帝更加开怀,举起酒杯道:“好!好!说得好!妙人!真乃妙人!来来来,我敬你一杯!师师,奏乐!今儿个实在是太高兴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师师,李师师,果然是她,岳翻抬眼看向了她,看见李师师也在看着自己,双目相交,李师师微微低头行礼,虽然面带薄纱,却依然可以看得出倾城倾国之相貌,能在历史上留下姓名的女子,实在是难得,这样的女子,想来也是宋末的一抹别样色彩。

雅乐奏起,觥筹交错,恍惚间,岳翻似乎忘记了这位雍容华贵的中年男人就是当今皇帝,也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和他快乐的交谈着文学艺术上的事情,他忘掉了他的目的,他的计划,他的谨慎,只是一杯接着一杯的喝酒,仅此而已。

这是一次宾主尽欢的聚会,岳翻醉醺醺的被李师师扶着离开之后,满脸醉容的徽宗皇帝换了一张脸,眯着眼睛,向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内开口询问道:“如何,此人可信否?”

“言辞之中并无掩饰之意,醉也是真醉,酒后吐真言,他的话,可信,其人,也断然不是大奸大恶之辈,加之其年轻,老奴建议,不要让他在京城做官反而对他大有好处,至于吉虔二州,老奴以为,不过鸡肋而已,若是再给大宋一个范仲淹,吉虔二州也就值得了。”冰冷的声音缓缓响起,似乎已经在这里存在很多时了。

“好。”

一百三十三方浩并不担心这些事情

送别自己的人离开了自己的房间之后,岳翻脸上的醉意也消失的一干二净,这么些年来,酒精的轮番轰炸让岳翻练就了一身绝技——自我控制醉意识。

简单的来说,岳翻可以通过喝酒的数量多少和场面情况自我判定是否应该进入喝醉状态,并且在一定的程度上使用心理暗示的方法,让自己自我进入到类似喝醉的状态中,不仅自己相信,别人也会相信,然后,大脑是清醒无比的,甚至比平常还要清醒,酒精似乎无法干扰岳翻大脑的正常思想运作和口齿。

他说了很多醉话,无论怎么看都是喝醉了的,但是,他的大脑清醒无比,他的话也是经过的深思熟虑,在别人以为喝醉的状态下说出的,由此,岳翻断定了“酒后吐真言”是一句屁话。

他对着徽宗皇帝,对着这个世界的这个时代中最尊贵的几个人之一的赵宋王朝皇帝赵佶说了深思熟虑之后的“醉话”,岳翻相信,这样的效果会更好。

“小二,小五,小七,陈直,叶断水,公孙胜,你们六个人立刻前往我们在江南购置的土地庄园,去召集我们的人手,开始秘密操练,不得有误,更不得被发现,等我抵达江南为官之时,你们至少要给我练出一支六百人的队伍,可明白?”岳翻低声说道。

六人立刻点头应诺:“诺!”

“其余人就跟在我身边,看计划行事,我预计此次大比之后,我一定会被派往吉虔二州的某一地为官,那些地方几乎是没有官府力量存在的,我们过去了,虽然那比较危险,但是会少掉很多的限制,对于我们而言,也是一个极大的机遇,要在那里建立我们自己的根基,搜罗人才为我所用,你们可明白?”岳翻接着说道。

众人纷纷点头。

岳翻继续说道:“我们所做的虽然不是造反,但是绝对不是目前的朝廷可以毫无顾虑的,所以一定要小心谨慎,不到最关键的时候,不能把吉虔二州所有的匪患清理干净,须知狡兔死走狗烹,前车之鉴,后世之师,我将这个时间定为三年,三年之内,我们不能动用全力收拾匪患,而要积蓄实力步步为营。

你们都是我的心腹,你们也信任我,所以才会一直跟随我,我也对你们抱有同样的信任,你们愿意跟着我出生入死,甚至是放弃功名利禄,这一点我铭记在心,待我为官之后,我有一口饭吃,就不会让你们饿死,你们尽管放心,岳翻从来不会违背自己的诺言。”

众人互相看了看,齐声道:“愿为六郎效死!”

心腹们断断续续地离开了岳翻的房间,与此同时,也把怀疑和戒备的目光投向了淡定的坐在一旁喝汤的方浩,方浩熟视无睹,等到最后一个吴用离开了房间,并且把房门关上之后,方浩才无奈地笑了笑:“看来鹏展手下这些猛士都对在下有不小的戒心啊!”

岳翻白了方浩一眼:“我也一样。”

方浩摇摇头,开口道:“没有必要的,我不过是不小心听到了你们的谈话,就被你们怀疑成这样,几乎都要被软禁了,鹏展兄,完全没有必要的,我不会和你们为敌的,也不会干扰你们做任何事情,反正你们又不是造反,再者说了,我对你一直执意要去吉虔二州感到很好奇,你的理由,绝对没有说完对吧?”

岳翻深深地看了看方浩,开口道:“对,没有说完,我的理由很充分,很充足,虽然现在还没有发生,甚至除了我意外不会有任何一个人相信这件事情会发生,但是他一定会发生,所以我要去吉虔二州,还要把所有家人和家业都迁移到南方安全的地方。”

方浩露出了少见的严肃表情,他露出了这种表情,就意味着方浩进入了仙人模式:“究竟是什么,让你恐惧到这样的程度?”

岳翻有些吃惊:“你居然看出我是恐惧?”

方浩点点头:“能让你避之不及,甚至要背井离乡,提前做准备的事情,我想你真的有必要要告诉我,因为我们是同乡,你的家人和产业在相州,我的家族产业也在相州,老父老母和妻子都在相州,你想逃的话,至少也要带上我,说不定,我以后就要跟着你活命了,你说呢?”

岳翻直视着方浩:“说实话,我一点儿都不相信你,甚至很戒备你,比他们都要戒备,这次你偷听了我们的谈话,我甚至动过取走你性命的想法。”

方浩开口道:“首先我要解释,我只是肚子饿了起夜找你要吃的,而且也不是第一次,只不过这一次你们正好在谈话,我只是不小心,也不知道你们有这样的打算,然后我感到了你的杀气,所以我才会怀疑,到底是什么事情,让你如此恐惧,甚至不惜犯下杀人的罪过,甚至是我这个对你没有任何威胁的人。”

岳翻说道:“你对我有没有威胁我暂时还不能判断,所以我要控制你的行动,当然了在考试的时候我无法控制你,所以我要在那之前确定你是否对我有威胁,以此来判断是否要在那之前杀了你。”

方浩翻了翻白眼:“你根本就不想杀我,否则当时才是取走我性命的最佳时机。”

岳翻开口道:“你很自信?”

方浩点点头:“因为我自认为对你还是有那么一些些的了解。”

岳翻说道:“你不要总是那么自信,这一次只是你运气好,下一次就不一定了,换做别人,你现在已经死了,之所以你还活得好好儿的,也就是看在同乡之谊,以及你的父亲曾经对我岳氏有过帮助,所以放你一命,那只是一次而已,你父亲的帮助也就那一次,所以下一次我判定你有威胁的时候,你就没有好运气了。”

方浩又翻了翻白眼:“总是这样恐吓我有必要吗?大不了我对天发誓这辈子都跟随你出生入死,否则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死后也不得葬入祖坟怎么样?”

岳翻也翻了翻白眼:“对于你这种随时随地把生死大事挂在嘴边的人,我对于你发誓的信用程度表示质疑,老天爷是个混帐,专门坑害好人,坏人的话,他几乎看不见,否则现在怎么会遍地豺狼虎豹呢?佛家也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所以做坏人只要放下屠刀就能成佛,那些虔诚拜佛的人交了那么多香火钱,还是要被杀。”

方浩叹息道:“为何你总是那这样的恶意去揣测旁人的意图呢?你为何那么不愿意相信旁人呢?”

岳翻把视线放在了方浩手里握着的汤碗上:“像你这种一生下来就衣食无忧的富家二代公子,又如何能和我们这些曾经挨饿受冻被欺负的人相比?你从小锦衣玉食,无忧无虑,从来都是别人巴结奉承你,而我们随时随地都会被恶霸欺凌,被官府欺压,吃了上顿没下顿,我八岁之前,看遍了世态炎凉,所以,我不惮以最坏之恶意去揣测人心。”

方浩一时间无法应答,只能叹息:“的确,我从未被人欺压过,被你们拿刀架在脖子上,也是第一次……”

岳翻笑道:“所以,你以为所有人都是好人,但是在我眼中,所有人都是坏人。”

方浩摇摇头:“那可未必,在我眼中,我从来不认为所有人都是好人,我也不止一次地看到过家奴仗着父亲的名望欺压乡里,而你也不会把所有人都看作坏人,否则那些猛士为何甘愿为你效死?一般的人也就算了,他们都是人才,有才华的人,不会那么容易甘为人下。”

岳翻愣了一下,苦笑道:“或许是这样吧……但是,我别无选择……”

一百三十四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所以,到底是什么事,让你会这样做准备,你到底知道了什么?告诉我,这一点上,我和你站在一起,我的家人也在那儿!你必须要告诉我!”方浩前所未有的激动,站了起来,走到岳翻身前坐下,死死地盯着岳翻。

岳翻还能怎么说?告诉他再有三年金兵南下,整个河北都会在第一波攻势中受到重创,我们的老家也难以幸免?然后再过一年,金兵第二次南下我们大家都会死翘翘完蛋蛋,大宋朝就要退化成南宋小王朝了,大家会持续不断地遭受厄运,因为金兵还有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南下,每一次都会给我们沉重的打击,而且我们几乎没有抵抗的能力?

“我只能告诉你,尽量把家人和家业往南方迁移,越南越好,岭南也不是不可以,当然了,我会去吉虔二州做官,你要想把家人送到那里也不是不可以,现在还来得及,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要是迟了,万事皆休,我必须要警告你,有些事情,不是我们一个人两个人或者十几个人就可以做到的。”岳翻警告方浩。

方浩紧紧皱着眉头,看了看岳翻,又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把脸埋进了双手中,沉默良久,方浩抬起了头,直视岳翻:“你让我把家人迁移到南方,只有一个理由,北敌南下,大宋抵挡不住,北方沦陷,只剩下南方一隅之地,就像东晋那样,是不是?”

岳翻低着头,算是默认,而后方浩压低喉咙,说道:“北辽有那么强?!多少年了,百余年了,大宋和北辽之间都是恪守盟约,双方谁也奈何不了谁,难道北辽南下,就一定可以打败大宋?大宋还有精锐的西军,刚刚平定方腊之乱的精锐军队,和那么多强大的将军,你说大宋会连北方都守不住吗?!”

岳翻抬起头,直视方浩:“大宋最大的敌人,不是北辽!”

方浩愕然,不可置信地问道:“难道是党项人?还是吐蕃人?鹏展,这话,你还是不要说的比较好,说出来我也不信。”

岳翻无奈地摇摇头,深深的叹了口气:“不是,都不是,绝对不是他们,党项人连童贯都能对付的了,吐蕃人也是几百年没有大的干戈了,他们都不行,大宋也不怕他们。”

方浩紧紧追问:“到底是谁?鹏展,你告诉我,到底是谁?到底是些什么人?我从未听说大宋有强大的北敌会南下,我也不认为北敌南下,大宋百万军队会抵挡不住,我更不相信大宋会落得东晋的下场!”

岳翻只有冷笑,东晋的下场?东晋的下场绝对比南宋的下场好一万倍,东晋至少没有亡在异族手中,之后的宋齐梁陈也顽强的坚守住了汉家最后的衣冠,迎来了隋唐中华第二帝国的巅峰,可是南宋呢?被驱赶到了海边上的崖山,最后十万多人跳海殉国,中华文化精英一朝丧尽,一蹶不振,壮则壮矣,但那值得怀念吗?

大宋的确没有落得东晋的下场,因为大宋比东晋惨的多得多,作为代表,历朝历代汉家皇室,就没有比宋朝皇室更惨的!

“如果燕云十六州在手,如果长城在手,我倒可以说我们还有办法,哪怕到了最后时刻,可是我们没有,所以,我们注定了占尽了劣势,从燕云到中原,数百里之地一马平川,无险可守!你想想,若是有十万北方铁骑南下,我们该如何对付他们?用人命去堆?

我不夸张的告诉你,江南之役是我指挥的,最后一战就是我直接指挥的,三千西军铁骑硬生生把方腊二十万大军切成几段,二十万方腊步军!三千西军铁骑!我再以步卒分割包围,将他们全部吃掉!可若是没有骑兵相助,我不会赢的那么酣畅淋漓!

你知道骑兵对于我大宋而言有多重要吗?你知道燕云十六州对于我中原而言有多重要吗?若要对抗北敌,燕云十六州和骑兵缺一不可!我们却一样都没有!自古以来,从南往北反击,防御要塞和骑兵就缺一不可,骑兵是进取动力,要塞是我们的后手,汉武帝北伐匈奴为何成功?

他不缺长城做防御,也不缺骑兵反击,他什么都不缺,所以他可以倾尽全力打造十万骑兵北伐匈奴,也能拿出足够的步兵防御长城,即使卫青和霍去病战败,他也不会失去防御的能力,他其实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可是我们什么都没有,全国骑兵加在一起也不足四万,还分散于各地,更没有燕云十六州和长城作为防御手段,北敌铁骑南下是顺风顺水,一条黄河冬季结冰就和没有是一样的,而我们若要反击,却要往上仰攻,这样一来,劣势就非常明显了,辽人虽然已经腐朽,但是十万铁骑他们拿得出来!我们呢?”

更何况,辽人还不是心腹大患,心腹大患是刚刚崛起的女真人,还有他们的皇帝,完颜阿骨打!以及之后的二代皇帝完颜吴乞买!就是完颜吴乞买下令伐宋,拉开了这次悲剧的序幕!

方浩说不出话来,他不是不懂兵法的人,他是个懂兵法的人,他读过兵书,读过战略,甚至研究过骑兵和步兵的优劣点,参考过大宋建国之初太宗皇帝的两次北伐为什么失败,然后他总结出了一个无法忽视甚至无法弥补的要点,那就是没有骑兵!

汉武帝之所以可以北伐匈奴,就是因为他有产马地在手,他能打造十万铁骑,隋文帝和唐太宗之所以可以狠狠地收拾北方蛮族,也是因为他不缺产马地,甚至战马多到用不完,步兵都可以骑马上战场再下马作战,更别提他胸襟广阔,能够吸纳各族士兵进入大唐军队为他卖命,那些自幼生长在马背上的草原人的骑术,不是后天开始学习骑术的汉人可以比拟的。

这些都没有,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陌刀队,汉人技艺天下无双,打造出来的超强陌刀能让蛮族骑兵人马俱碎,但是那也需要很苛刻的条件,对于使用者的身体素质有很高的要求,只有文人书生都高唱着宁为百夫长的大唐才能打造出那样梦幻般的军队,大宋朝人多,比大唐还要多,但是却找不到多少人可以使用陌刀,或者说有能用的人,但是却没有马匹,难道要让陌刀兵徒步走上战场?

到了大宋朝,能够和骑兵一较长短的只剩下最后的绝技,弓弩,但是在平原地带,骑兵的速度被最大程度的发挥出来,步兵军阵的弓弩射击射不了几轮就要被骑兵冲到面前,所以必须要快速躲入军阵中,不能对骑兵造成更大的打击,只有在守城战的时候可以大量杀伤草原骑兵,仅此而已,所以,汉人在大宋朝是非常憋屈的,不仅外部因素凄惨,内部条件也拖后腿。

方浩只能徒呼奈何。

所以岳翻说的,方浩没有一条可以反驳,一旦北敌南下,大宋朝还能像当年澶渊大战之时,力挽狂澜吗?可是当初大宋朝有寇准,有王旦,有杨亿,有曹利用,还有李继隆这位超级战将,开国诸将之后还有战斗力,还没有像现在这样被圈养成猪,还能打仗!现在呢?大宋还有什么?六贼?

西军真的可以比得上当初的禁军吗?西军可以承担起国防军的职责吗?西军可以在最重要的时侯两线作战甚至三线作战吗?

这一切都是未知数。

所以方浩突然觉得浑身发冷,冷汗直冒,看着岳翻一脸安静地看着他,他几乎是想要生出膜拜他的冲动,但是他不能,他的尊严和他的身份不允许他这样,他还没有认为岳翻真的到了他必须要仰视的地步,一切都还没有发生,这只是猜测和推断,没有充分的依据和即将发生的征兆,所以他不会这样就相信岳翻,但是他紧紧握住岳翻的手,因为他相信,有了岳翻的相告,他至少多出了一份警惕之心。

于是不久之后,相州方氏也开始向江南转移产业。

但是这却是悲哀的,知道的人无能为力,甚至不敢告诉其他人,而不知道的人即使知道了这种事情,也不会相信,一百六十余年的平安富足和安定已经让大宋子民们失去了五代十国末代他们祖先的强悍善战和危机意识,整个中原之地充斥着靡靡之音,充斥着醉生梦死,大宋国都达官贵人们桌上的酒已经流遍了整个大宋,整个大宋都在醉生梦死!

怎么办?挽救?力挽狂澜?一个人?两个人?十七个人?

方浩再也没有询问过岳翻这些事情,而岳翻也相信了方浩不会对他有威胁,两人心照不宣的一起参加了会试,三天两夜的考试结束之后,两人又聚在一起喝酒,聚在一起吃饭,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但是,方浩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闲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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