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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康雪-御炎-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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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家的日子也就此算得上小康,不怕没有饭吃,不怕没有人来耕田,所谓耕读传家的家训也可以很好的贯彻下去,而岳翻的名声也越来越大,人们都说岳家小郎君是个神童,将来肯定要东华门唱名,然后当大官,做很多很多伟大的事情;张县令不来的时候时不时也会派人送书给岳翻,还会考较岳翻的功课,并且得知岳家小郎不愿意入学读书,觉得无聊,就会时常请一些水平很高的人来考校岳翻的功课,乃至于亲自授课,俨然把岳翻当作了自己的弟子。

所以岳家人都觉得如果岳翻是从张县令那里得知了什么不太好的消息,那么肯定是真的,不会是假的,难道,北辽又要南侵了?两国之间自从澶渊之盟以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大规模的战争了,甚至双方的关系都还比较友好,尤其是听说北辽目前自己也焦头烂额,被金人打的狼狈不堪,他们哪里有功夫南侵?

岳翻叹了口气:“北辽自顾不暇,那里有功夫南侵?”

岳爸爸岳妈妈还有岳飞都舒了一口气,但是还是对岳翻突然提起的南迁之事非常不理解,岳爸爸皱紧眉头询问道:“翻儿,你从不会胡言乱语,为父也相信你不会胡言乱语,但是既然北辽不会南侵,我等又为何要南迁江南?这里可是我岳氏家乡,还有祠堂祖宅,若是离开此地,你可知意味着什么?”

岳翻看着岳爸爸,说道:“父亲,若是我们全都死在乱军之中,祖宗传承断绝,那意味着什么?”

岳爸爸猛然瞪大了双眼,岳妈妈捂住了嘴巴,岳飞一拍桌子站起来,大喊道:“六郎!”

岳翻依然直视着岳爸爸,他知道,可以决定这个家的人是岳爸爸,不是岳妈妈,也不是岳飞,岳爸爸的眼睛瞪的很大,呼吸很急促,看着一脸平淡的岳翻,似乎整个身体都在抖动,不过很快的,岳爸爸的呼吸变得平缓,继而说道:“翻儿,别的姑且不论,江南姑且不论,你说若是北敌南侵,我等就要南下江南避难,是也不是?”

岳翻点点头:“是。”

岳爸爸怒道:“你为何不提报国之事?你深受朝廷恩惠,我岳氏有如今的生活,那几十亩良田,都是张县令给予的,都是朝廷的恩惠,是官家的恩惠,你为何不言及为国御辱之事,而是要南逃!”

岳翻看着岳爸爸,依然面色不变道:“那是张县令个人给予我岳氏的恩惠,和朝廷官家有何干系,我等要走,我自然会告知张县令,让他打点一下,调职去江南,以报张县令之恩惠,至于朝廷,与我何干?为国御辱?南逃?父亲,若是朝廷军队一溃千里,我等难道要等着北敌来砍掉我们的脑袋吗?我们这几个人可以和贼虏铁骑相较量吗?周师所言父亲都忘了吗!卢师兄和林师兄之言父亲也都忘了吗!”

岳爸爸猛然站了起来,扬起手做势要打,岳翻直直地看着岳爸爸,一句话也没说,岳爸爸的眼睛瞪得如铜铃一般大,面色扭曲,但是终究还是没有打下去:“此事不必再说!便是贼虏兵至我岳氏家门,此乃祖宗之地,岂可丢弃!宁可血沃乡土,绝不南逃!哼!”岳爸爸转身离去,连饭也没有吃完,以往,岳飞和岳翻要是剩下一粒米饭,都会被岳爸爸严厉斥责。

岳妈妈责怪的看了岳翻一眼,起身追上了岳爸爸,岳飞站在餐桌前,神色复杂的看着岳翻,他总是觉得,他看不懂这个弟弟,他或许可以明白年仅十岁的弟弟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但是他不能接受,北敌南侵,作为男儿,难道不应该奋起反抗,为国御辱吗?如果不是这样想着,他为何要拜师周侗,学习武艺?

“六郎,你……”岳飞想说却又没有说出口。

岳翻深深地看着岳飞,说道:“兄长,你放心,我一定会让我们一家人都安全的活着,无论发生什么,我们一家四口一定会平平安安,不会有一人出事,一定!”继而,岳翻一口喝干了最喜欢的鱼汤,转身离去,饭桌上,只剩下愕然的岳飞,还有一桌子剩饭剩菜……

四反抗与妥协

“兄长,要来了!”岳翻手持木棍,紧紧盯着岳飞。

“来吧,六郎,这是第七次了,可不要再输了!”岳飞手持木棍,自信的笑着,紧紧的盯着岳翻。

岳翻深吸一口气,咬咬牙,挥舞着木棍向岳飞展开了进攻,一招一式,如行云流水,岳飞不停格挡,显得游刃有余,虽是步步后退,仍然步步为营,进退有据,反观岳翻,虽然无论是招式还是速度还是力量都不在岳飞之下,但是缺少了一股进攻的劲头,虽说是练习,点到为止,但是完全没有侵略性的打击,对于岳飞却没有任何用处。

周侗微微地叹了一口气,看向岳翻的眼中充满了惋惜,天资如此卓越的孩子,他活了六十多岁,却只见过岳翻一个,他一生教授弟子不少,但是岳翻之天资,平生仅见,其余的弟子里面,无论是名震京师的禁军棍棒教头林冲,还是河北大富商,绰号玉麒麟的卢俊义,在天资上都不如岳翻。

周侗也微微有些不满,对于朝廷用人政策的不满,压制武人,抬高文人,使得前唐留下的尚武之风荡然无存,卢俊义在他看来是难得的帅才,林冲则是难得的将才,要是在前唐,他们的成就不会下于凌烟阁武将,但是在大宋……

林冲的郁郁不得志他看在眼里,卢俊义宁愿经商也不参军,他也看在眼里。

所以当他在垂暮之年收了岳家两兄弟做关门弟子的时候,还是有所犹豫的,若不是看着岳家大郎岳飞酷爱习武、喜读兵书,周侗是断断不会让这个孩子自毁前程,岳飞的天资也是上乘,但是身在大宋朝,是他的悲哀。

纵马奔驰属于有失体统,武枪弄棒属于斯文败类,购置刀剑就要被怀疑是否造反,在对文人出乎意料的宽容中,对于武人,是前所未有的苛刻与压制,正是如此,国家武力衰败至今,除了西军常年抗衡西夏尚有一战之力,其余禁军厢军早就是**不可用,林冲每一次来看望他时脸上深深的疲惫与失落,周侗不是看不出来。

至于岳家六郎岳翻,他的小弟子,他是最觉得惋惜的,不是说这个小弟子的前途不好,岳翻被张县令看重的事情整个相州都知道了,人们都传扬着岳翻是下一个“小晏相公”,相当的尊崇他,在文人这条路上,周侗有理由相信岳翻可以走到顶峰,所以当岳翻主动对他提出自己要习武强身健体的时候,他才如此激动。

文人习武,就是文武双全,这年头,文武双全的人越来越少了,读书人越来越喜欢纸醉金迷,整个大宋朝都洋溢着一股醉生梦死的味儿,从东京飘过来的那令人迷醉的味道,周侗躲在乡下都闻得到,最要命的是,这股醉生梦死的味儿,不仅醉了文人,也醉了武人,醉了军队。

岳翻看得很通透,请求自己收他为弟子的时候,他就说,朝廷暗弱,军队腐化,战斗力全无,北敌不南侵还好,北敌一旦南侵,大宋江山就是一层纸糊的窗户,一捅就破,那个时候,兵荒马乱的,要是没有一身武艺,面对铁骑钢刀,一肚子诗书有个屁用。

就冲着最后一句话,以及当初岳翻的年岁,周侗原谅了岳翻对朝廷的大不敬之罪,原谅了岳翻对江山的漠不关心,执意收他为弟子,但是周侗考虑到岳翻的名声,以及习武可能给他带来的影响,让岳翻在外人面前不要提起这件事情,只要随着岳飞一起来,他自然会传授武艺给岳翻,师徒之情,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就好。

什么时候,习武都是一件见不得人的事情了?

周侗深深为之叹息,而在进一步感受到岳翻的天资之后,这种感觉就更盛,岳翻的天资,领悟力,不仅仅体现在了诗书上,也体现在了武艺上,给岳飞讲解三遍岳飞才明白的,给岳翻讲解一半,岳翻就可以举一反三推断出来了,这种天资,还有近乎于过目不忘的记忆力,让周侗为之叹服。

周侗也深深了解这孩子内里的善良,他面色冷冷的,没有寻常孩童纯真的笑容,话也不多,语气也是冷冷的,平平淡淡的,对待谁都是如此,但是周侗还是看出了这孩子内心里面深藏的善良,还有对家人的关怀,从那把他亲自指导木匠打造出来的叫做“躺椅”的物件上,就看得出来这孩子心里面的细腻。

但是只有一点,周侗发现了,无论在什么时候,岳翻似乎都缺少一种下定决心的气魄,以及不顾结果的拼搏,他没有最坚定的意志,这一点,他不如岳飞,岳飞这孩子虽然在天资上不如岳翻,但是认准了一条道路,就会义无反顾地向前冲,不会犹豫,不会后悔,但是岳翻,似乎总是犹豫再三,迟迟不能决定,除了某些他似乎一早就决定好的事情,他会表现出惊人的执着。

而在习武方面,周侗认为比岳飞小三岁的岳翻在招式和速度上已经超越了岳飞,除了因为年纪小造成的气力不足以外,其他方面,岳翻强于岳飞,可是七次练习战,除了这一次尚且胜负未分,前面六次,岳翻全部落败,至于原因,周侗觉得都是一模一样的——没有侵略性,根本没有抱着打败岳飞的目的。

给人的感觉似乎就是如此,找不到侵略性,找不到岳翻进攻的野心和决心,似乎岳飞是为了获胜而进攻,岳翻只是为了确认自己的武艺,毫无进攻**,招式施展的稍微狠一些就要立刻收手,被岳飞逼到墙角的时候也能发发狠扭转局面,但是瞬间就被反扭转——他不喜欢争斗,害怕受伤。

周侗感觉到了岳翻心底里面的那一股子不自信的气息,那是限制岳翻发展的最大的障碍,如果没有了这个障碍,周侗相信,岳翻的未来不是林冲和卢俊义可以比拟的,或许,岳飞也远不及之。

他总是在最应该给予岳飞致命一击的时候收手,犹豫,被反应过来的岳飞迅速打败,完全没有接着战斗下去的机会。

这孩子,到底在顾虑什么?

周侗已经是花甲之龄,对于人世间已经是明明白白,这世道越来越不太平,贪官污吏横行,百姓生活困苦,岳家在两年多以前还是个四等户,属于下户,清贫,勉强度日而已,寻常会发生的被官府税官欺压之事也是常态,在他看来,岳飞和岳翻自小就是看着官府欺压百姓,豪强欺压弱者这种事情长大的。

岳飞和岳翻从小就看到了强者以各种方式掠夺、占有,并且还受到尊敬,被人羡慕,而弱者受到欺凌和轻视,岳家是贫农,贫农是社会的底层阶级,是末世中的弱者,他们的生活充满了苦难。

苦难是一个试验杯,把人放进这个试验杯,出来的会各不相同,选择反抗的成为英雄、选择同流合污的成为魔鬼、选择逆来顺受的成为懦夫,周侗确定岳飞选择了反抗之路,从他十岁的时候带着几个好友一起围殴横征暴敛的税官的时候,周侗就听说了岳飞的名字,收为徒弟之后,更加了解这位弟子是一个选择反抗,永不妥协的性子。

可是,和他在同一个环境生长的岳翻,为何却会是这样的性格?他知道岳翻智计深远,对于任何事情都有自己的看法,但是即使是对付旁人,他也绝对不会自己出手,而是找人帮他,他是幕后策划者,却绝对不是执行者,他缺乏抛头露面的勇气,他似乎更愿意做一个不为人所知的人,而不愿意自己暴露于大庭广众之下,对于恶人,岳飞选择斗争,岳翻却会选择退却,除非恶人逼迫甚急,否则绝不出手。

果不其然,第七次战斗,失败的依然是岳翻,他还是在最后时刻收手,岳飞反应过来,一棍把岳翻扫倒在地,终结了这场战斗,岳飞带着一些惋惜和不解看着躺在地上不作任何反抗的岳翻,开口道:“六郎,方才你有数次击败为兄的机会,你为何不下手?若是战场,你早就死了很多次了!”

岳翻躺在地上笑了笑,说道:“因为你不是敌人,是兄长啊!”

岳飞皱眉道:“那在战场上,真刀真枪的时候,你就一定下的去手吗?!”

岳翻又笑了:“不会有那一天的,我不会上战场,兄长,你也不会!”

岳飞收起了木棍,皱眉道:“大丈夫若是不为上阵杀敌,那又为何要习武?六郎,为兄从来都只为了参军征战而学习武艺,为兄也知道你不愿意做这些事情,为兄不会逼迫你,你可以去读书,考取功名,将来东华门唱名,光宗耀祖,但是你也不要把为兄想的那样不堪一击,纵使北辽再强,为兄也不会惧怕!即使面上刺字,为兄也定要参军报国,征战沙场!狄公就是为兄之榜样,你可明白?”

岳翻叹了口气,摇摇头,坐起身子,无奈的笑道:“兄长,你的对手,可不是北辽啊!”说完,岳翻站了起来,朝着周侗走去,留下岳飞一脸的不解与错愕……我的对手……不是北辽?那,那是谁?除了北辽,还有谁是大宋的敌人?西夏?区区小国,连童贯那个太监都能镇得住,算什么?

岳翻没有解释,他来到了周侗面前,深深的行了一礼:“师尊,弟子又败了。”

周侗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默默地看着岳翻看了一会儿,开口道:“翻儿,为师何止一次说过,你之败,不是败在武艺和身体上,而是败在心里,飞儿把你当作对手,你却没有把飞儿当作对手,甚至没有把任何人当作对手,要是如此,你纵使武艺天下第一又如何?受伤?翻儿,这不是理由,习武过程中,你何止一次受过伤?”

岳翻开口道:“那是为了武艺学成之后不再受伤,仅此而已,师尊,弟子从来不希望和任何人产生争斗,只希望平安一生,富贵一生而已。”

周侗闭上眼睛,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道:“翻儿,为师知道你不是普通的孩子,若是寻常的十岁孩童这样说话,为师定然会将之怒打一顿,废了他的武艺,懦弱之人就算是学会了武艺一样懦弱,勇敢之人不会武艺一样敢血拼,翻儿,你能告诉为师这都是为什么?你为何如此执念于安稳一生?习武之人不能欺凌弱者,但是遇到旁人欲图欺辱你,你难道不会反抗之?”

岳翻眨了眨眼睛,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终究没有开口,只是朝着周侗深深一拜:“师尊,时候不早了,还请师尊早些休息,弟子告退!”

五懦弱

岳飞的对手,不是北辽,而是金人,未来会做皇帝的赵构,未来会做宰相的秦桧,还有他们身后千千万万不知廉耻愚蠢至极的宋武人和宋文人,岳飞死于集体谋杀,死于时代的谋杀。

但是现在,谁相信?这个农家子弟,未来会成为南宋小朝廷的擎天之柱?唯一一个敢于和金军铁骑面对面较量的大将,乃至于堪称整个两宋三百年唯一一位具备进攻勇气的军事战略家?岳飞仅仅还停留在习武阶段,不久之后就会进化到好勇斗狠的阶段,至于战略家和名将?遥遥无期……

餐桌上,岳家的气氛依然比较紧张,面色严肃不言不语的岳爸爸,面色冷清不言不语的岳翻,把岳妈妈和岳飞夹在中间,有些尴尬……

“啊,飞儿,今日习武可有什么收获?周公可曾教习了你什么厉害的招式?”岳妈妈端着饭碗,故意把话说得很大声,岳飞心领神会,立刻也很大声的说道:“母亲,今日孩儿学习武艺大有收获,周师说孩儿已经学会了所有的棍法招式,很快就可以学习枪法和箭术,周师左右开弓之术可是声威远扬啊,孩儿甚为仰慕!”

岳妈妈很欣慰的笑道:“啊,是这样啊,那很好,很好,学会了周公的武艺,就可以拜托周公为你谋一份差事,你林师兄还在京城做事,那可是禁军教头,前途不可限量啊!”

岳飞大小:“哈哈哈哈,多谢母亲夸赞!孩儿一定努力学习!”

岳爸爸瞪了岳飞一眼:“餐桌之上,岂可如此无礼!食不言,寝不语,为父教导,你忘到哪里去了!”

岳飞顿时就萎了,低下头不说话,专心吃饭,岳妈妈刚想说写什么,岳爸爸一瞪眼:“还是你起的头,我平常如何教子你不知道吗?妇人之见!”

岳妈妈一脸委屈,不理睬岳爸爸了,饭桌上的气氛重归了方才的尴尬冷清,岳飞看了看岳翻,深深地为自己的弟弟那深厚的定力感到折服,可是太安静了实在是太不爽了,正当岳飞忍不住又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岳爸爸却开口了,对着岳妈妈说的:“今年雨水不多,土地多有旱情,你预先备着一些粮食,若是乡中人没有粮食吃,就给他们拿去度日,可明白?”

岳妈妈一脸的不情愿:“又要给他们?我们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都给了别人了,要是卖给城中富户,那可是好几倍的收获啊!”

岳爸爸皱眉道:“妇人之见!同乡有难,我岂可不伸出援助之手,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同乡饿毙路边?饿殍遍地?!城内米铺仓库已经有大量积粮,又有县府钱粮相助,无论是不是灾年,我们都可以有饭吃,有米可以卖,乡中人呢?我们省一口,就能救一条命!多大的善事?你啊你啊,为何就是不明白?!”

岳妈妈张嘴想要说什么,岳爸爸的表情越来越不善,岳妈妈到底还是没有把想说的话说出来,估计是考虑到如果说出来了可能会逼的岳爸爸动家法,对于一个要在两个儿子面前保持母亲形象的女人来说,这是不划算的,更别说岳爸爸才是一家之主,于是岳妈妈到底还是没有说话,认了。

岳爸爸叹了口气,说道:“嘴服心不服,真是妇人之见,区区一点粮食,和人望,哪一个重要?为五郎六郎未来前途考虑,我岳氏名望越好,他们的前途就越远大,还想不通吗?若是我们闹出了一个不顾同乡之情,坐视同乡饿毙的丑事,五郎六郎的未来都会被毁掉!”

接着岳爸爸转向了岳飞和岳翻,开口道:“旁的为父也就不多说了,为父的确是在为你们二人考虑,但是也是在为同乡之人考虑,乡里乡亲,本都是一样的人,救人一命,比什么都来得实在,人家饿得快要死了,我们却还有饭吃,只要给人家一口饭,一条命就回来了,一条命和一口饭,哪一个重要?为父知道你们读的书都比为父多,可是这件事情上,你们无论如何都要照做,不得有误!”

岳飞愣了一下,深深感到父亲这样做是正确的,所以立刻表示:“孩儿谨遵父亲之命。”

岳翻没说话,岳爸爸皱着眉头看着岳翻:“六郎,你呢?”

岳翻抬起头,放下了碗筷,把嘴里面的食物全部嚼完,咽下,开口道:“父亲说得很对,母亲,父亲做的很对,我们可以吃饱,又不是吃不饱,既然可以吃饱,不如拿这些粮食去提高我们自己的名望,提高岳氏良善人家之名望,京城里的相公们,最喜欢这些调调了,父亲,母亲,兄长,我吃完了,我先离开了。”

岳翻站起身子,离开了餐桌,留下岳飞和岳妈妈面面相觑,留下岳爸爸望着岳翻的背影不说话,良久,叹息一声,说道:“接着吃饭吧!”

饭后,岳爸爸趁着岳飞和岳妈妈整理家事的时候,慢慢踱步来到了岳飞岳翻兄弟二人的屋子外,这间屋子,原本住着兄弟六人,可惜,天灾连着人灾,伴随着岳翻的出世,岳家子弟一个接一个夭折,只剩下岳飞岳翻兄弟二人,他不会不疼爱这兄弟二人,尤其是小儿子岳翻,从小性格内向,六岁那年生了一场重病,整个人变得更加内向,面色清冷,丝毫看不到寻常小孩子天真烂漫的模样。

岳爸爸甚至怀疑过他究竟是不是小孩子,是不是自己亲生的那个六郎。

清冷的面容,淡淡的性子,无欲无求的样子,和张县令交谈的时候丝毫不见胆怯的样子,面对美味食物的时候稍微的动容,还有……岳爸爸都不愿意相信的那一份被岳翻深深埋藏住的怯意,对,怯意,怯意,就是怯意,不知为何而产生的,面对什么而产生的怯意,无论什么时候,岳翻始终把活着当作最基本的需求,寻常人根本不会去在意的事情,岳翻会在意,并且固执地认为这会对他的生命,乃至于全家人的生命造成威胁。

岳爸爸起初不以为然,但是无数次的经验和血淋淋的事实告诉岳爸爸,岳翻不是无缘无故这样做,而是真的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最初的惊讶和惊喜之后,岳爸爸发现了岳翻的胆怯……

或者用懦弱来形容更好?

知子莫若父。

岳飞胆大包天,爽朗外向,却有些鲁莽,而岳翻却是谨小慎微到了懦弱的地步,从不与人争,一旦遇到需要争取的时候,无一例外的退缩,除非旁人主动询问他,但是他却意外的智计深远……一文一武,一粗一细,一勇一怯,一大一小,一兄一弟,真的是天作之合吗?上天的意思?

本想推开房门,和岳翻做一番深谈,关于他突然提出的南下的事情,直觉告诉他,身为父亲的直觉告诉他,长期的经验告诉他,岳翻不会无缘无故那样说,而是问题已经严重到了需要抛弃祖业求生的地步。

可是,伸出的手,却无论如何无法推开那道房门……唉……

岳爸爸微微一叹,转身离开。

六勇气

林冲来了。

在岳翻和岳飞再一次前往周侗所在之处学习武艺之时,突然从密林中杀出一人,一杆亮银大枪直直的朝着岳飞和岳翻而来,岳飞大惊失色,急忙挥棍抵挡,岳翻眼神一转,露出了笑容,从容不迫地避开枪锋,拉住了被那大枪击退了五步的兄长岳飞,笑道:“林教头大驾光临,怎的一句话没有,就刀剑相向?”

大枪的主人看着惊魂未定的岳飞和从容不迫的岳翻,放下大枪,笑道:“小六,你的眼力是越来越好了,可为何不与我交手看看呢?”

来人正是林冲,周侗的第二个弟子,林冲,东京禁军棍棒教头,林冲,被人称为豹子头的林冲,小六,则是林冲对岳翻的称呼,同理,对于岳飞,林冲称之为小五。

岳飞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是林冲林师兄来了,重重的松了口气,只听得岳翻笑道:“既然已经知道来者不是敌,为何要刀剑相向呢?”

林冲微微的叹息一声,继而露出了笑容:“小五,你的武艺也大有长进,能够在那样的状态下挡住我的一击,很好,足以见到你并没有疏忽大意。”

岳飞一直很仰慕这位武艺高超的师兄,能得到他的赞扬,岳飞很高兴:“多谢师兄!”

林冲点点头,说道:“走吧,师尊等待你等许久了,一起过去吧,师兄从东京城带来了不少你们喜欢吃的,快来吧!”

岳飞欢呼雀跃,拉着岳翻就跑了过去,每一次林冲从东京城过来,都会带来许多好吃的东西,岳飞最喜欢吃这些东西,而岳翻也很喜欢,一边走一边看着林冲高大的身躯,不由得有些感叹,他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突然出现在这个世界的原因,根本不存在于历史的林冲和卢俊义出现在了北宋末年的这个时代,岳翻不知道这个北宋和历史中的北宋有何区别,一样的宋朝,一样的徽宗皇帝,一样的童贯老贼,一样的蔡京奸相,除了多出来的这些水浒英雄们……

既然已经有卢俊义和林冲的出现,那么别的人是不是也会出现?武松?宋江?晁盖?鲁智深?李逵?

岳翻喜欢读书,出于保全自己的附带产品,读书就是最大的喜好,一点生命危险都没有,除了《红楼梦》死也读不下去之外,其余三大名着都读过,《三国演义》读过七遍,《水浒传》大略看过四遍,《西游记》看过无数遍,虽然对于《水浒传》的具体故事了解的不详细,但是一百零八位好汉,还是记得清清楚楚,这位郁郁不得志的大才林冲,却也知道不少。

英雄,悲情英雄,只能这样说,别无他法。

这个稍微有些不一样的时代里面,林冲会不会还和另一个时空中一样,郁郁不得志,悲情到死?

岳翻不知道,他连自己是否会悲情到死也不知道,他是岳飞的弟弟,岳飞是谁?无论是什么时候,岳飞岳王爷永远是抗金英雄,金人会南下的,一定会的,岳翻相信,大方向是不会变的,不会因为突然出现了一百零八个原本不存在的人就会让金兵不在南下,况且宋江还是的确存在于历史中的人,这一百零八位好汉,在真实的世界里面,一定有着各自的原型,历史没变,变的,只是人名而已。

眼前的林冲和岳翻所记住的林冲没有差别,父亲是东京的提辖官,岳父也是禁军教头,算得上是出身官宦家庭,只不过不是文官,而是武官,宋代对武将的压制成功的消灭了前唐以来的勃勃尚武之风,使得北宋中期以后天下尚武之风荡然无存,“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的豪情壮志荡然无存,只剩下颇具讽刺意味的“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

在宋代做武官,需要一点勇气,要不然就是干脆的无耻,有抱负而没有勇气,是不能做武官的,别说文人鄙视武人,就算是平头百姓也鄙视武人,宋代对于武人的看法就是文人手下的一条狗,无论那个文人打了多少败仗,抑或是根本不会打仗,那也比武人高贵,文人掌握军权,就是比武人方便。

可是类似于范仲淹这样的文人在两宋实在是太少太少,范仲淹文武双全,那么所有的文人都是文武双全吗?更别说崇尚清谈和空中楼阁的宋代,出一个能办实事的官员是多么困难,靖康、建炎年间的武将们,都是在战火中逐渐成长,在失败与血泪中逐渐成长,而不是在战争前就崭露头角。

澶渊之盟以后,宋代武备废弛,仁宗以后的物质文明的极大丰富,已经注定了宋代悲剧性的结局,就连唯一一支具备战斗力的军队西军,也在军队**和军官**的双重作用下丧失了原本精锐的战斗力,只剩一个表壳,宋代的悲剧,已经不可避免。

这个时候,纵使林冲和卢俊义有再大的才华又如何?国家之间的战争,不是一两个人可以决定的,即使是皇帝也不能主导国家战争的胜负,需要考虑的事情太多,林冲纵使再有才华,再熟读兵书,那又如何?在东京城的大小相公的眼里,林冲只是一条狗而已。

南宋初期的一个宰相吕颐浩就对赵构说过,文人商议国家大事,哪里有武人的事情?武人只要负责执行就可以了,还拿出了汉高祖的一个典故来举例,直言文人是人,武将只是负责执行人的命令的一条狗而已,没有商议国家大事的资格,此话传出,不少武将都恨不得提刀入京斩杀吕颐浩。

自此南宋文武严重不和,对立相当激烈,数次北伐失败都有朝廷内部不稳,文人党争,文武对立,主战与主和之斗争等等,虽然吕颐浩这样说只是个人说法,但管中窥豹,可以得知宋代文人对于武将的基本看法——狗,执行命令的狗。

狗不需要有自己的想法,只需要执行命令就可以了,仗打赢了,那是文人的功劳,仗打输了,就是狗自己的问题,两宋之交,面对金人的攻击,宋军败退之凄惨,宋朝君臣之愚蠢,军事对策之荒唐,国家决策之荒谬,皆是由此而始,从被林冲掩藏在笑容之下的疲惫与不得志,岳翻就看得出来,宋朝的悲剧还是无法避免,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停留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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