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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远征军-第3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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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他忐忑的偷偷瞄着中,李缺确实有些震惊的张望着。
这些难民中,竟然有不少她认识的,尽管这些阿拉伯人绝不会认识她。
左面墙角那个头发秃了一半,皮肤沙皮狗一样当啷下来奄奄一息的老头子,就是在麦地那,刺杀侯赛因的任务中邀请大家敷衍的富商,他曾经可不是这幅干瘦的样子,而是个十足的老胖子。
李缺还记得自己命令手下阿萨辛弄死那个敢于斥骂自己的老太婆后,没过多久就传出这个老家伙又娶了几房年轻美妻,权倾一方的老头子没想到沦落到这个地步。
还有他附近靠在墙上已经饿得半死的中年瘦子,他是开罗总督阿德南的侄子,李缺走的时候记得他正在侯杰身边得宠,如今也是落魄如斯。
还有东面那个,南面那个,他们不少曾经是大马士革的权贵,如今却是背井离乡,挣扎在生死之间。
大马士革究竟发生了什么?或者说侯杰出了什么事?李缺被深深的触动了。
念头仅仅一起,就立马被李缺抛到了脑后,沉默了片刻,李缺蹲下了身子,注视着小男孩的眼睛问道:“为什么不去城内打工?”
“总督大人下令,不允许我们进城,不然的话,谁会让孩子进城偷东西啊。”领头去打李缺,刚刚还凶悍的阿拉伯大汉这会却跟失魂落魄的熊那样,捂着断掉的胳膊,催头丧气的开口解释着。
听着这话李缺眼中闪过一抹了然。
李捷来自后世,他对历史太了解了,明清之际偌大的辽东陷落,铁岭陷落,沈阳陷落,辽阳陷落,无不是女真人间谍混进城内,里应外合下的城,对于边疆之地的城引,闽国管理的极为严格。
不然的话那公子哥儿也不会丢了证明身份的功名这般紧张。
苏伊士的地理位置还格外特殊,除了一座故城,对于闽国尤为重要的苏伊士运河南关港口再无任何战略纵深,选入城的阿拉伯人与其他种族刘仁轨都是仔仔细细核对了三遍,这些来自阿拉伯腹地的难民,伊斯兰教的虔诚信徒,刘仁轨更不可能放他们进城。
无关慈悲心,完全是职责问题。
又是沉默了片刻,李缺无奈的叹了口气,回首跟着独眼秃头命令一般说道:“码头的脚力不是还缺不少嘛?你招募一些阿拉伯人进城打工。”
“可是,总督大人的禁令……”在一群阿拉伯大胡子渴望的目光注视下,大秃头为难的挠了挠头。
“我去找刘仁轨大人,我为他们作保!”
扶着膝盖站起身来,李缺很是郑重的说道。
第942章。侯杰完了
目送着李捕头淡然的背影走出了贫民窟,秃头脑门上,又是涌出了一层亮晶晶的油汗。
李缺让他准备接收难民,自己去找苏伊士总督刘仁轨做担保,语气说的淡然无比,仿佛一件很正常的事一般。
可刘仁轨是谁?挂兵部侍郎衔,同凤阁鸾台平章事,闽国水师提督,苏伊士总督,唐朝的宰相可与明朝的内阁首辅截然不同,明代内阁仅仅有票拟权,只不过向皇帝提出解决事情的建议而已,唐朝的宰相既有提出方案的权利,还有监督具体执行的权利。
就权利来说,刘仁轨可以自由的决策他任下的大政策,是苏伊士港口这十多万人口不折不扣的土皇帝。
李缺要和这位土皇帝讲价钱,而且似乎还有很大把握他能答应。
这个女人究竟是谁?刘仁轨大人的私生女?
越是琢磨不透越显出神秘的敬畏,送走了李缺,秃头心头的敬畏又多了一层。
事实上,李缺的地位比大光头想象的还要尊贵的多。
虽然苏伊士城变迁了许多,苏伊士总督府却没有变,还是那个城堡样式的建筑物,外围一圈高大的堡垒城墙保证了这里成为苏伊士城最后的屏障,水泥与巨石堆砌的城堡又不像西方石头城堡那样阴森寒凉,通风与保暖都在设计时候充分考虑到了,随着苏伊士运河越来越繁忙,附近民族的使节,商人们,各色各类人也如同牛虻一般蜂蛹到这里,恳求着各种各样事物。
每天从清晨开始,总督府门口肯定有一大条长队,皮肤黑白黄的都有,各种人焦急的等待着刘仁轨或者他的左右司马苏良嗣,武元爽来处理。
有的人买的早餐却到中午都没排上队,以至于周围挑着扁担卖盒饭的小商小贩生意都特别好。
就在胡汉商人等的窝火时候,眼睁睁的看着一个戴着面具的女捕头挤到了最前面,而且总督府的护卫还是点头哈腰迎接了进去,一大群政要眼珠子差不点儿没等飞了。
离得近的一个唐商,仗着自己同族的身份,好奇的凑过去问道:“小哥,这位,是谁啊?”
“管你什么事儿,老实等着得了。”守在府门口的差役小哥直接重重关上了大门,待遇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噎的那唐商直翻白眼。
尽管一年多时间,李缺来总督府的次数屈指可数,但出发去阿拉伯卧底联络之前,总督府的地形已经烂熟于胸,李缺驾轻就熟的找到了刘仁轨的办公室。
于当年长安落魄的小官截然不同,此时的刘仁轨宽大的紫色宰相官袍加身,戴着厚厚的毡帽,整个人恒坐于太师椅上,一股威严的气度油然而生,里的老远就让人心生敬畏。
不过这气度对李缺免疫,乍一进门,李缺就急急匆匆的对着办公桌前的刘仁轨一拱手,也没管什么官场规矩,直截了当的急促说道。
“刘叔父,城外的阿拉伯难民生计颇为艰难,侄女愿意为他们担保,请放他们入城……”
如此不顾及宰相威严,要是平时,估计宽容大度的刘仁轨还是得暗暗苦笑着摇摇头,可今天,他却仿佛很高兴一般,似乎连李缺说什么都没注意听,竟然径直的从座椅上站了起来,拖着宽大的衣袖亲自迎了过了。
“哈哈哈,贤侄女儿,你来的可太及时了,老夫正想派人来找你呢,来,坐。”
刘仁轨无比热情的给自己亲自搬了一把椅子,甚至还给自己倒了半杯热茶,这突如其来的亲热举动就算李缺都有些受宠若惊,等到刘仁轨也落座之后,李缺颇有些急不可耐的问道:“刘叔父,有什么需要到李缺的吗?”
刘仁轨也没藏着掖着,也是直截了当,而且很兴奋的从文件堆中抽出一张地图,铺开在李缺眼前,指点着苏伊士城附近一个个用红笔圈出来的地点对李缺亢奋的说道。
“贤侄女,老头子想拜你为将,去攻取伊利美莉亚,然后经由奈赫勒,直下加沙!”
“哈哈哈哈,这群阿拉伯蛮人,每每欺负我苏伊士地狭人少,欲做连城困死老夫,这次老夫要拿下他整个西奈半岛,哇哈哈哈哈!”
似乎真的是憋闷许久,扶着桌面站起,刘仁轨厚厚的毡帽都甩歪了,仰起头来开怀大笑,李缺却没笑出来,反倒是心头一突,惊愕的扭过脸问道:“叔父,你要,攻击阿拉伯帝国?”
奈赫勒,伊利美莉亚,都是阿拉伯人为了围困苏伊士,在沙地中建设的军堡,加沙更是巴勒斯坦南部沙地最大的城市,如果军队抵达加沙,差不多阿拉伯帝国的势力基本上被驱逐出西奈半岛,两国争夺的前沿就会想被推进两百多里,远远处于后方的苏伊士运河将稳如泰山。
如果刘仁轨的谋划成了,这对闽国在西亚的势力会是一个巨大的胜利,可这个时候刘仁轨突然想着攻伐阿拉伯帝国,却令李缺心头忍不住一突,一种莫名的恐慌浮现心头。
还以为李缺担忧,刘仁轨大笑着拍了拍李缺的肩膀,兴奋的解释道:“贤侄女不必担心,陛下已经授予老夫专攻之权,而且目前是千载难逢的好计划!”
故作神秘的停顿了一下,刘仁轨才卖着关子继续说道。
“侯杰,完了!”
“这怎么可能?”
满是不可置信的站了起来,尽管李缺没有亲临现场,她还是知道,侯杰登基那天,整个大马士革都支持他,而且咋一登基,侯杰就效仿闽国,进行了一连串行之有效的改革,大大改革了阿拉伯帝国的弊政。
如今,才刚刚一年多一点的时间,一个蒸蒸日上的王朝,怎么可能说垮台就垮台了?
而且虽然不想承认,从内心中,李缺竟然隐隐的不希望侯杰为之付出了那么大努力才得到的东西,就如此轻易的失去。
听着李缺的惊呼,刘仁轨心头的得意更加浓郁,卖弄一般踱步到了窗口,背着手看着窗外忙碌的苏伊士港,还是那么亢奋,略加了一点感慨的解释道。
“怎么不可能。”
“侯杰,太得意忘形了。”
一面点着右手指点江山,一面刘仁轨略带感慨的说着:“侯杰有些像杨广,即位之前,他艰苦朴素,勤俭自律,尤其是他能发自己披上一张画皮,阿拉伯人的画皮!虽然是敌人,可向他这么能溶于到异族的唐人,我刘仁轨都自愧不如。”
“哈哈,天佑陛下,登基之后,侯杰就变了,册封他父亲侯君集,祖先侯园等人为哈里发不说,还特意把哈里发后面加上皇帝两个字,特意把他唐人的身份区分出来。”
“阿拉伯帝国一面与麦加的叛军交战,一面与拜占庭人交战,国库吃紧,侯杰一面取消了阿拉伯人的年金特权,要求全民节俭,共同对付外地,一面却大肆自己修建宫室,他营建的大马士革宫,甚至比闽王宫都要打上三圈,原本富裕的阿拉伯人在他的统治下也是越过越穷,他不民心尽失谁,谁民心尽失?”
脸上的鄙夷更加浓郁,刘仁轨不屑的点评道:“侯杰也算是一员名将,不过登上了帝位,胆子却变小了,安卡拉之战,阿拉伯人的汇聚了整个在安卡托利亚的大军,超过十五万伊斯兰信徒大军与拜占庭十二万人决战,听说东罗马人用了一种希腊火的武器,咋一用出,侯杰就率先抛开大军逃跑,十五万人,将近一半葬身火海,整个土耳其丢了,国内民怨四起。”
“卡加托里之战,侯杰又是汇聚叙利亚优势兵力二十万人,与哈瓦利吉派五万骑兵决战,结果哈瓦利吉派骑兵拼着重大伤亡冲到侯杰面前二百米处,侯杰又临阵逃脱了,那一战,叙利亚主力几乎丧失殆尽。”
“而且侯杰万万没想到,他的死对头侯赛因没死,信奉到了哈瓦利吉派一方,侯赛因取代了原本被杀的哈里发祖拜尔,再次发出倡意,讨伐侯杰,前线的探马回报,如今侯赛因的大军已经打到了大马士革城下。”
“侯杰的私心太重了,他把哈里发从神位上降成了人间君主,变得不那么神圣,就失去了对阿拉伯人的号召力,东部,也门的埃米尔萨拉丁称哈里发,反叛帝国,正与侯杰的亲信,库法总督齐雅德酣战不已,东部军区已经抽调不出兵力支援大马士革。”
“南方,埃及也宣布**,北方,安条克正被拜占庭大军团团围困,国中,自称哈里发的阿拉伯贵族多如过江之鲫,其兴也勃其亡也忽焉,阿拉伯帝国,灭亡已经在旦夕之间了!”
买弄得叙述了一大堆,回过头来,刘仁轨还是那么亢奋的对李缺说着:“这正是我辈武人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贤侄女也知道,老夫麾下多是水兵,没有陆战的将军,所以老夫希望给你一万人,加上……”
“人呢?”
这时候,刘仁轨放才发现,太师椅还在剧烈的摇摆着,可是李缺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踪影,满是惊愕,刘仁轨还一路追到了走廊,探出头高喊着。
“贤侄女,叔父的话还没说完呢!”
听着刘仁轨的乱嚷嚷,戴着一副老花眼镜的武元爽也是挺着肥胖的身体急急匆匆从办公室中跑了出来。
“大都督,出了什么事了?”
第943章。我来了,你在哪儿
此时,李缺已经跑出了苏伊士城几里路了,战马在干燥荒凉的西奈半岛扬起半人多高的沙尘,单骑一匹在偌大的黄沙中显得如此孤独。
随着李缺的狂奔,银色面具后,几点晶莹却是被颠簸的战马甩出,最后消失在茫茫沙漠中。
没人说得清她与侯杰的感情。
小时候,跟着这个不靠谱的跟二瘤子一样小叔一起厮混大,去往吕宋的船上,灾难面前,侯杰像一个真正的男子汉那样保护着自己,在那个遍地食人生番的大道上,这个从小不被她重视的臭小子又一次又一次展露出令人不可思议的才华。
执子之手,与之偕老。最开始说的就是战士之间那种割舍不断的感情,后来才被形容到爱情身上,可不论怎么形容,形容她和侯杰的感情,都没错,吕宋一点点成为华夏的乐途,她与侯杰也一点点亲密的走到了一起。
哪怕后来又到了天竺,哪怕知道侯杰是自己的小叔,军中不少人依旧感叹,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直到曲女城那一把火。
后来,跟着侯杰去遥远的拜占庭执行任务,虽然李缺面上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可是她心里真的很高兴,每当看到侯杰像一个真正的名将那样,每每化险为夷,那一股自豪的感觉就像她自己有了这一切成就那样。
可是后来,侯杰的叛乱,又仿佛山一般压在了她的心头。
剪不断,理还乱,恨铁不成钢,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各种各样的情绪向毒蛇那样撕咬着李缺的心。
麻木着面具后面的脸颊,李缺死命的踢打着战马……
曾经经历了闽国入侵带来的战乱,李缺进入阿拉伯帝国时候,以为这里就是地狱了,可是如今,这里更加变成了一片地狱。
沙漠中,代表生机的绿洲都被铲平了,近些年好不容易恢复的农庄,城镇化为火海废墟,再也没有人安心生产,千年难遇的浩劫席卷着西亚,千里万里田荆棘,野道遗露征人骨。是如今阿拉伯帝国最真实的写照。
而且这场浩劫还在继续着。
大马士革,西亚的明珠,拜占庭与波斯时期,叙利亚最大的城市,附近沃野百里,生机勃勃,如今也变成了一片干枯,无数从沙漠中杀出来的哈哇立即战士,披着土黄色的皮甲,带着仿佛燎原的战火,不断围攻着簌簌发抖的城市。
城墙都被熏黑了,抛石机举起几十斤上百斤重的石头,狠狠击打在红黑色的城墙上,每每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像,城上城下箭雨纷飞,蚂蚁一样的沙漠战士扛着云梯,拼命地冲到城下。
然后就是黑色与黄色的交锋。
杀,穆斯林的刀沾染上了穆斯林的鲜血!杀,伊斯兰的剑刺进了伊斯兰战士的心脏,从建立之初就埋下的隐患诅咒如今还像嗜血的吸血鬼那样吞噬着这片土地上的生命。
而且一个人还不断的在战车上鼓舞着这杀戮。
“冲啊!杀啊!为了主的荣耀,还阿拉伯帝国一片清净天空,杀进这个魔都,杀死魔鬼的化身,暴君侯杰,杀!”
原本英俊的老帅哥丽安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脸伤痕累累,密布的刀疤如同一条条蚯蚓那样狰狞的爬着,绕是如此,侯赛因的吼声依旧让汉志阿拉伯一个个部落勇气倍增,拼死杀向大马士革红黑色的城墙。
一半是因为穆圣的后裔,哈希姆家族的亲自鼓励,一般也是因为对富裕的大马士革财富的贪婪,一个个穷苦之地的阿拉伯人拼命杀向城墙,砍杀着守军。
士气此消彼长,接连的战败,一座座箭塔倒塌在了投石机之下,而且还没有督战,坚韧的大马士革阿拉伯人依靠城墙艰难的守卫了八天,最终还是崩溃了。
禁闭着的城门忽然洞开,一个浑身是血的阿拉伯贵族骑兵大哭着出来跪伏在地上,高声大叫着:“看在安拉的份上,兄弟,我们投降了!”
贵族的投降得到的非但不是礼遇,而是成群的马蹄,心理圣战的那一面被贪婪所压倒,无数沙漠战士呼啸着争先恐后冲进南城门,刚刚开门的功臣转眼间被踩踏成了肉泥。
大马士革陷落了。
“主上,我们也进城吧。”
战车的边上,几个阿拉伯酋长恭敬的弯腰请着,不过看着浓烟滚滚的大马士革城,侯赛因却是惋惜的摇了摇头。
“多好一片江山啊!”
就在这个时候,惨叫声忽然从后面传了来,战马的奔驰,嘶鸣,自己战士的怒吼,临死之前的惨叫,让侯赛因惊愕的回过头。
一人一骑,居然从他大军的后方杀了进来。
看着那熟悉的银面具,闽人的皮甲,冷不丁,侯赛因感觉到脸上的伤口隐隐作痛,下意识捂住了脸。
“哈里发,让臣去,臣一定杀了这个敢搅局的混蛋。”眼看着李缺一人犹如战神那样冲杀在自己军队的后卫中,杀得人头滚滚,不知道多少个阿拉伯人掉落马下,十多个阿拉伯将军脸色都挂不住了,距离最近的哈尔桑加怒气匆匆的在侯赛因面前抱拳请战着。
谁知道看了一会,侯赛因却是摇了摇头。
“分开大军,让她进去吧。”
惊愕中,呜呜的牛角好吹响,李缺面前如云的大军当即分裂成两半,让出了一条道跑,没有一丝犹豫,收起已经杀得满是锯齿的横刀短剑,驾驭着不知道换了几次疲惫的战马,李缺一头冲进了大马士革城中。
“真是个勇士啊,同位主的信徒,真主为什么非要让这样的勇将站在侯杰那个异端身边呢?”
惋惜的看着短短交锋中就被砍下战马的几十骑,哈尔桑加遗憾的又是抱怨着。
脑海中似乎回荡起那一夜在麦地那,挥剑割断了另一个阿萨辛的咽喉,潇洒夺路出城的女刺客背影,侯赛因却又是摇了摇头。
“谁知道呢?一切主都是预定好的,也许,主也希望我们这些信徒多一点蒙难吧?”
城中,战火更加浓烈。
好不容易修复整洁的街道上,熊熊大火犹如恶魔一般不断蔓延着,无数的大马士革市民哭喊着四处逃散着,追杀在他们身后,成百上千怀着另一派政治主张的哈瓦利吉派战士满是狰狞的最杀着,杀得尸体狼藉血流成河。
一点儿也不比拜占庭人屠城手软到哪儿去。
曾经繁华的街道化为灰烬。
大马士革的大皇宫,哈桑时期就曾经是帝国最明亮的珍珠,侯杰当政后,又是对这里大加修缮,可如今,这里也是陷入了灾难的火海中,而且是遭遇劫掠最严重的地方。
“啊!!!”
惊叫这,一个希腊宫女惊恐的从着了火的宫殿中逃出,可旋即几个哈哈**笑着的沙漠骑兵就从四面八方围住了她,在她惊恐的呼救中拖到了一边,男人们当即撕扯起了自己衣服来。
“那面还有一个!”
没排上号欲求不满的骑兵忽然又是欢呼着指向了身后浓烈的烟尘,一个女人窈窕的身段儿展露了出来,想都没想,几个沙漠骑兵凶狠的扑了过去。
唰,寒光如月,雪亮的刀锋一个回旋,四个阿拉伯骑兵全都胸口喷血死倒在了地上,原本人人欺辱的女人变成了死神,看着李缺的银面具,更是有骑兵惊恐的大声喊道。
“阿萨辛!”
落荒而逃。
惊吓走了十来个哈瓦利吉派战士,李缺也没有追赶,剧烈的喘着粗气,却是一巴掌揪起了惊魂未定的希腊宫女衣领,大声喝问道:“你们皇帝在哪里?侯杰那个混蛋在哪里?”
“我,我也不知道啊。”
吓得都快哭出来,希腊宫女磕磕巴巴的回答着,立马让李缺失望的把她丢在一旁。
浓烈的烟尘呛得李缺都是剧烈瞌睡了几声,冲到了烈火熊熊燃烧的高耸仿唐大政殿门前,冲着里面孤零零的龙椅,李缺嘶声竭力的嘶吼着。
“侯杰,你在哪里?我来了!”
烈火熊熊,燃烧着雕梁画栋噼噼啪啪作响……
第944章。玉不全,则为缺
烤的干燥发脆的木材在火焰中发出噶啦啦的惨叫声,华夏宫室建筑的特点,大木支撑,严酷的烈火中,一根根采自高加索地区坚固防腐的雪杉木也再支撑不住,碳化严重的梁木轰然断裂,一根又一根的百年木柱轰然倒塌。
没了支撑,上百吨的华盖屋顶哗的一下彻底塌陷下来,龙头鸱吻,凤凰,狮子,一个个高高在上威严的脊兽也在这大灾变中摔得粉身碎骨。
如此大的火势,根本不可能是哈瓦利吉派士兵放的火,许多地方乱军还没有涉足,就已经火光冲天了壮丽的宫殿烧成了废墟,华美的园林乔木变成了焦黑的火把,浓烟滚滚中,李缺依旧毫不迟疑的向宫殿深处奔走着。
前方的大政殿,没有!后方的养极殿,没有!层层叠叠的亭台楼阁,万国建筑距离李缺离开时候已经变化了不少,她也仅仅能凭借着记忆摸索着。
穿过了丛丛着这熊熊烈火的宫室,一个庞然大物映入李缺眼帘。
原本大马士革宫中炫目的日月连池中的月池已经不见了踪影,在月池的基础上,高达七八米的巨大土台基底甚至遮住了半边天,上面亭台楼阁,华表日晷到处都是,巍峨的明堂耸立云端,如果要是平时,一定是无比的巍峨壮观,可如今,这里更像一个大火炉。
眼尖的李缺终于在燃烧着熊熊烈火的明堂前大理石台阶上,看到了一个坐着的人影,就算离着如此远,那人影依旧无比熟悉。
“侯杰,我来了!”
高喊一声,双手护住头面,顶着扑面而来的滚滚热浪,李缺闷头冲上了数百级的台阶。
来之前,李缺曾经想过回遇到什么样的侯杰,心丧若死,战战兢兢,痛哭流涕,疑惑着与敌拼下最后的性命,死的像个英烈一样,可是当她真的奔上了基底之顶,侯杰面前时候,看到的却是一个无比宁静的侯杰。
再也没了一丝阿拉伯人的模样,身上穿着黑色的九龙团袍,头上带着三梁冠,一头黑发束的整整齐齐,仿佛观看一场美好的话剧一样,静静地观看着眼前毁灭的一幕。
地处极高,烈烈的大风吹散了难以忍受的酷热,视野极广,满是烈火的宫殿,在战火下备受蹂躏的大马士革城,都尽收眼底。
出神的望着眼前宛若地狱一般可怕的景象,侯杰平静的像一湖水,平静的气喘吁吁跑过来的李缺都禁不住愣住了,甚至她有一种错觉,侯杰还是船上那个嘴硬到极点,用身体挡着自己的大男孩侯杰,一点儿也没有变。
恍惚中李缺一时间愣在了那里,就在这当口,眼前又是一片轰鸣之声,浓烈的火焰灼烧下,就算石头制成的希腊式宫殿都扛不住如此高温,石头崩裂,沉重的殿堂四分五裂,下方凯撒,大卫,精美的艺术品随之粉身碎骨。
似乎嗅到了石灰的味道,很陶醉的吸了一口气后,侯杰方才缓缓的回过了头,以一种很慢的语调庆幸的轻轻摇着头说道。
“你能在这里,真好。”
“一个偌大的帝国崩溃之景,可是千年难有,若没有一知己陪伴,岂不太寂寞了吗?”
这才回过神来,李缺立马紧张的拖住侯杰长长的龙袍衣摆,扯着就向下拖去,口中急促的催出道:“现在不是说闲话的时候,快走!”
嘶,布帛脱手而出,随着侯杰一摔,半个衣袖从漆黑的龙袍上被撕下,看着拿着半截衣袖惊愕的李缺,侯杰却是笑着向前探了探脑袋问道:“走?去哪里?”
这句话还真让李缺僵了一下,旋即她方才急促的回答道:“回闽国!”
“庄妃娘娘还有我都会为你求情的,只要不走漏消息,闽王也一定会答应赦免你的,到时候回福州,去马尼拉,回关中,去倭国,天下之大,去哪里都可以。”
“然后像个过街老鼠一般,听着人们唾骂我的名字,苟延残喘过一辈子?”
李缺再次怔住了,侯杰还是那么满是笑意的,甚至有些癫痴的摇了摇头。
“回不去了,呵呵。”
“那也绝不能坐着等死,你必须跟我走!”恼怒起来,丢了衣袖,李缺又是抓向了侯杰的肩膀,却冷不防侯杰得手也是突然抬起,猛地抓向了自己的脸,电光火石之间,李缺下意识的向后躲去,让侯杰扑了个空。
终于,再也没有了刚刚的从容,脸上满是渴望,甚至带上了不少哀求,侯杰渴望的望着李缺倒映着满天火光的银面具,踉跄的站起身向前追了两步,哀求的说道:“摘下你的面具,让我看看你的脸,好吗?”
点点刺痛从脸颊传来,无意识的捂住了左面脸颊,低着头,李缺抗拒的低沉问道:“这还重要吗?”
“对我来说,很重要!”
侯杰渴望中又带着丝丝惧怕的猛地点了点头,看着他的样子,咬着嘴唇,李缺终于轻轻摘了下戴了不知道多久的银色面具,一刹那,侯杰的瞳孔都是猛地微缩了一下。
一半天使,一般魔鬼的脸庞映入了他眼帘。
血腥混乱的曲女叛乱之夜,重重挨了刀疤刘马上一击,李玉儿一头跌进了熊熊燃烧的粮仓中,滚烫的粮草毁了她的半张脸。
左面脸颊上,一条条疤痕,水泡的痕迹狰狞的盘聚在如玉一般的脸庞上,甚至比毁了脸庞的侯赛因一道道刀疤还要恐怖难看,眼看着侯杰惊愕的目光,李缺,不,玉儿,又是难过的捂住了左面的脸颊低下了头。
女为悦己者容,没有什么比丑陋的出现在心上人更残酷的的了。
愣了片刻,侯杰竟然是神经质一般笑出了声,踉跄的向后又是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了刚刚的台阶上,不可置信的,狂乱的,惊喜的颤抖着脑袋,喃喃的说道。
“我就知道,我的玉儿绝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死了,你绝对不可能真的就这么死了,我一直不再相信。”
“哈哈,侯杰,你这个傻瓜,玉不全,则为缺,她早就在你身边,你为什么想不到呢,哈哈哈哈,侯杰,你真是全天下最傻的大傻瓜,哈哈,哈哈哈哈!”
再一次站起身来,张开双臂疯狂的向天大笑着,侯杰像个疯子一样,狂笑不停。
倒映着侯杰的笑声,明堂基址长长的汉白玉台阶两旁,高达五米的木质对角望楼再也扛不住火焰的吞噬,两两相对的轰然倒伏在地上,木摔得火星四溅,熊熊燃烧的楼阁刹那间将道路堵塞住了一半。
李玉儿也终于急了,丢弃了面具再一次拖住了侯杰另一旁衣袖焦急着吼叫着:“什么事日后再说,跟我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好,走,我们走!”
这一次,再也没有抗拒,回手拦住李玉儿的腰,侯杰却是拖着她一头向熊熊燃烧的明堂跑去,一面跑,一面还解释着。
“我在明堂中挖掘了地道,联通原来的埃米尔总督府,从这里可以逃出皇宫,远离大马士革这个是非之地!我们走!”
似曾相似的温暖在腰间传来,李玉儿下意思的将手覆盖在了侯杰满是粗茧的手背上,一丝抗拒都没有,义无反顾的跟着他冲进了火场。
头顶上。木质的梁木烧的劈啪作响,随时都可能塌陷下来,与大政殿差不多的龙椅屹立在着危檐之下,再也没有了淡定,侯杰满头汗水敲击着龙椅的扶手,片刻后,机关的声响中,龙椅所在丹殿都整个挪了开,黑漆漆的暗道缓缓展露出来。
没有一丝畏惧的陪伴在侯杰身边,把所有的恩怨情仇,大是大非都丢在了脑后,李玉儿平静的看着黑乎乎的暗道缓缓展露在自己面前,忽然间,她又是向往的回过头,看着侯杰焦急的脸庞说道。
“阿杰,逃出去后我们什么都不再管,直接坐船回马尼拉好不好?我不再是郡主,你也不再是什么哈里发,就我们两个,像那个时候一样,外出打渔,开一间小店,每天清晨一起看着日出,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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