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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远征军-第2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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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闽国在中东打了败战,却依旧没有影响京师的热闹与繁华繁华的朱雀大街车来车往,两边还有百姓冒出来摆个小摊,卖着香喷喷的胡饼羊肉或者猪肉卤煮,闽国倒没有大唐那么严格的礼节,就算宰相停下来买个饼解馋,也不会有巡城御史故意找蛮烦,当然,吃坏肚子也得自己解决。
不过这倒也不是京师的常态,就如同现在,就当薛之观马车拐过朱雀大街与明德坊交汇处时候,一大群披着黑色轻皮甲,挎着腰刀的警察府兵突然冒了出来,附近摆摊的小贩当即做了鸟兽散,一个个抱着大锅炉子顾不得被烫的哇哇直叫一溜烟儿消失在各个胡同中。
这要是被逮到了,出售的猪肉羊肉被没收了不说,还得交一大笔罚款,小贩儿哪个不是穷的叮当响,抓住了,一两年就白干了。
京师继承了唐长安城的格局,一个个市坊布置的犹如棋盘一般,靠近城门的东西八个市犹如形成了超级批发市场,东方与西方最大宗的货品贸易几乎都发生在这里,每天的市舶税不计其数。
除了这里,各个市坊中也有一小块区域划归市场,京师城太大了,不比长安小,如果全去东西市购买日用品,根本买不起。
当然,这些地方也需要缴纳昂贵的税收,物价相对高不少,不少低收入的市民不得不去苦寻价格更低的食物,就有了这些小贩的生活空间。
非市场交易区摆摊可属于违法行为,违反了市舶司《市场管理法》,但有需求,闽国也不可能控制如此大的低端消费,不得不也默认了这种局面,警察府兵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有三日一次的大朝会以及重要庆典时候,这才会出动清缴。
当然,某一个官员吃坏肚子或者某些人去报案,警察府兵还是会出动。
“该死的阿拉伯大胡子!”
一片骂声中,不论顾客还是小贩都四散而去,之所以骂阿拉伯人,无非这帮家伙信教不吃猪肉,也看不惯别人吃猪肉,京师城中举报的最多的莫过于他们,而且京师中最吝啬的莫过于这些阿拉伯大胡子,于是乎阿拉伯人的名声很不好。
不过这一次,倒霉的小贩们怪错了人,警察府兵出现时候,一片混乱中,一个披着黑披风冒冒失失的路人猛地撞在了薛之观马车上,撞得车都是一晃。
“官老爷恕罪,小的不是故意的!”
这年头可没有碰瓷,而且乘坐四轮马车的非富即贵,估计没等讹人呢,先被丢进监狱了,黑披风人点头哈腰,诚惶诚恐的道歉了半天,这才灰溜溜的在车夫喝骂下向旁边溜去。
不经意的一个碰撞,薛之观手头却已经多出了黑封皮包裹的竹筒,上面还用蜡丸严密的紧封着,上面盖着一个私戳。
长孙!
一面扭开蜡丸,一面薛之观确是不无嘲讽地摇头冷笑着:“长安的混蛋,要占便宜还这般小心翼翼,生怕惹上麻烦,见小利而忘命,见大利而惜身,这帮人也配叫做朝廷,称为帝国?”
就在薛之观的嘲讽中,一张信笺被他抖平,上面长孙无忌用无比恭敬的语言写的抬头当即映入眼帘。
薛弟亲启,愚兄揖手。。
薛之观的马车还向平常那样疾驰向内将军府,道路上马车还停在了一处薛之观常来的小酒馆中,靠窗的位置饮下了一杯热酒,薛之观瘦的跟竹竿一般的身影这才红着脸晃荡着回了马车,回府后就闭门不出。
兴隆坊的内将军府,左右两个胡同中几乎同时几个黑影几乎同时探了探头,发现没人注意后这才缩了回来。
“十二个时辰见识内将军府,一旦有异状,立刻上报!”
“喏!”
穿着布衣,犹如周围豪府奴仆般墙角下的黑影却是官派十足,随着他的喝令,十数个同样百姓打扮,有唐人有天竺人的密探立马答应一声,四散而去,满意的点了点头,密探头竟然如同鹞子一般,轻盈的踩踏上墙翻进了内将军府高大的槐树上。
“哼哼,燕子头田伯光,老子在江湖上漂时候你还是勾栏小混混呢,怎么也改不了那股暴发户做派!”
街边的小酒馆墙边,换了一身酒馆伙计装扮,薛之观不屑的从墙角探出了头。略微在脸上涂抹了些脏污,低着头,活脱脱的一个小伙计挑着菜担子从酒馆后厨走了出去。
京师北方,通化门附近的酒馆里,披着尖顶头盔,披着一身威武的盔甲,坐在满座美酒佳肴面前,胖大的唐军将军却是满头冷汗,犹如从水里捞出来一般,结实的巴掌捏的酒杯都攥出汗来。
反倒是一身破衣滥衫的中年伙计气度非凡的来回踱步,突然间,薛之观满是冷笑的猛地向前贴在了武将耳边。
“吴将军,你可想好了,贪墨军饷,吃空饷,发配婆罗洲之罪!那儿到处都是食人生番,他们可最喜欢吃有点油腥的!”
手拍在了吴将军肥嘟嘟的脸上,薛之观笑的很奸邪,隐藏在阴影中那张脸阴郁的犹如夜枭,啪啪的声音中,吴庞的冷汗更是夹杂着肥油涌了出来,结巴的说着。
“可,可,薛大人,私开城门可是死罪啊!”
“我是警察都督,我不说,你不说,谁能知道?”
犹如魔鬼那样,薛之观贴在吴庞耳边,诱惑的声音继续盘旋在吴庞脑海中:“仅仅是一点私货,警察部队人吃马嚼,开销也很大,闽王爷又一向御下森严,不少兄弟家都揭不开锅了,如果吴将军帮了我们部队一次,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
手拍在肩膀上,吴庞肿起来的鱼泡眼几乎闪烁出了金光,与警察都督做朋友,以后只要不犯到御史手里,几乎可以说一帆风顺了,做点什么都是人不知鬼不觉。
可,这个骤雨未来风满楼的时段,薛之观真可能仅仅偷运点私货吗?
纠结的脸剧烈变化着神态,一会变得贪婪,一会儿变得恐惧,在一旁,薛之观慢条斯理的捧起了一杯茶,也不去催促,好半天,吴庞终于是哭丧着脸垂下头,讨好的舔脸过来。
“薛,薛大人,真,真就运点私货?”
一刹那,笑容在薛之观的脸上绽放出来,颇为和蔼的站起身,薛之观又是轻轻拍了拍他肩膀。
“当然,我们是朋友吗!”
几刻钟后,吴庞红光满面出了春红楼的包间,肥嘟嘟的手还晃着对老板说着:“掌柜的,你这儿酒越来越纯了,今天爷高兴,赏你十贯钱!”
“哎呦,承蒙将军您抬**了!”八字胡的老脸都笑成一朵花了,过来作揖的掌柜的脸上谄媚的犹如要滴下水来。
另一头,酒楼的后院,换了一身行商袍子,甚至还贴上了波斯人的头发与胡子,薛之观摇身一变成了个胖子,舔着肚子大摇大摆出了门。
不过这时候,街上一队巡逻的警察巡逻队忽然整齐的慢跑来,宛若漫不经心那样,薛之观忽然垂下了头,解开腰上栓的钱袋,细细的数起钱来。
等待警察部队巡逻过去后,薛之观这才收起了钱袋,对着身后的几个小伙计歪了歪脑袋。
“城西巡街御史杨秋,他不一贯冥顽不灵吗?今个就让他见阎王!”
随着薛之观的哼声,三个小伙计连应答都没应答,仅仅是沉默的推起了车子。
一里外,在几个衙役的跟随下,披着绿色官服一个公人正等着和煦阳光,巡视在街头,忽然间从街角钻出了一辆车,猛地撞在了官员大腿上。
“你瞎了眼了,敢冲撞大人!”几个衙役暴怒的围了上来,推车的小伙计当即惊吓的跪伏在了地上,磕头连连。
“大人饶命,小的真不是故意的!”头上冷汗都冒了出来,那个推车小子惊慌的跪在地上,磕头不已,还好,中年巡街御史很和蔼,揉了揉大腿,随意的摆了摆手。
“好了,谁没有个犯错的时候,不必苛责!”
“哼,大人仁慈,不然打断你的狗腿!”怒吼着,衙役这才猛地甩开推车小子衣领,推着车,穷小子屁滚尿流的奔出了。
“你干的不错。”
另一处的街角,薛之观随手抛过了一个银币,天竺穷小子立马感恩戴德的跪下接过,口中念叨着谢谢恩公,屁颠屁颠滚了出去,等他走后,薛之观化妆后的胖眼睛忽然闪过了一阵戾芒,随手从手推车头上拔下来一根钢针,绿色的针头上挂着些许血丝。
另一头的街道上,噗通的一声忽然传来,旋即响起了几个衙役惊慌的大喊声。
“大人!!!”
第695章。老夫来也
城东,就靠近闽王宫的兴业坊一大片富丽堂皇的宅院威严的耸立在那里,练成片的亭台楼阁,勾心斗角,长青的花团树木绿茵阵阵,一个个门口蹲立得石狮子威严无比。
这儿是闽国的高档贵族区,住的都是闽国最顶尖的人物,武国舅府,江左萧家,王府,李府接连不暇,随便哪一家都是跺跺脚帝国震动的人物。
不过如此森严的侯门深似海中,占地最大的却是一片学宫,规整的五进院子,亭台中四处可见慈**博学的孔子像,孟子像,老子像等至圣先师,有汉以来的不少博学大儒也位列其中。
朱漆的牌匾甚至比一旁武国舅府牌匾都大一圈,上面用隶书端端正正写着。
太学!
这里就是闽国的最高学府,在闽国辽阔的疆域中,无数属国番国贵胄子弟在这里进学,也是无数学长梦想的求学之地。
就算如此,实际上太学也不足以在寸土寸金的兴业坊占据这么大一块地方,实际上还要归功太学有一个厉害祭酒。
老杨翊!
老家伙可以说闽王起家中心腹中的心腹,在闽王李捷起家时候,将好不容易保留下来的前隋骁果军余部好不吝惜合盘交给了李捷,又在李捷占据闽国,事业已经蒸蒸日上时候赫然急流勇退,将大权相让,专心教书治学起来。
如今闽国官员不少身居要职都是出身曾经的骁果军余部,老杨翊几乎是所有人的前辈,他老人家咬定要住在太学中,后辈们谁还敢住的比老前辈还要好?
也正是因为杨翊的激流勇退,无欲无求,他才成了李捷的绝对心腹,在李捷不在的时候历次担任监国任务,如今这一次亦是同样。
哪怕夜已经深了,老杨翊却始终没睡,拖着病体靠在榻上,听着单膝跪伏在床前那全身包裹在黑衣中,仅仅露出一双眼睛的矮小精壮汉子细细的禀告着。
如果薛之观在这里,也会大吃一惊,赫然几乎与他同列,闽国的情报头子之一,服部半藏!
也许,闽国的服部半藏可不止一个!
“回大人,回了府后,薛之观还是没有什么异状,仗着酒兴舞剑半个时辰发牢骚,炫耀他以往的功勋发牢骚,然后傍晚吃了些东西又一头钻进他新纳的第二十房小妾房里胡天黑地,没有什么异状?”
听着服部半藏的禀告,老杨翊的眉头却是禁不住挑了起来,捏着花白的胡须思量了半天,这才不确定的摇了摇头。
“一定没那么简单!薛之观此人鹰视狼顾,野心勃勃,在美索不达米亚沦陷的前几天,公干返回国内,也太巧了吧?今天他更是公然提出另立闽王,所图谋一定不小,绝不可能满腹牢骚那么简单,今天京师还发生了什么奇特的事吗?”
“回禀杨大人,的确有!”
小却锐利的眼眸中露出了警惕的神色,服部半藏绝对有着一个情报头子的警惕心。
“巡城御史杨秋今日忽然当街暴毙,仵作勘察过后得出结论血崩,可杨秋此人颇为勤勉,很少沾染烟酒,而且身体健康,怎么可能忽然血崩?还有东城校尉郭谦,北门都尉吴庞,南门巡街校尉安艾比儿中午时段分别不同时间到大酒楼挥霍一顿,行为可疑!”
“巡城御史杨秋?”
这个人还是杨家的后辈,听的老杨翊也忍不住皱起眉头,思虑了片刻,手指又轻轻敲击起了床榻硬木来,疑惑的嘟囔着:“这已经是第几个包庇而亡的六品一下官员了,从喜马拉雅关折冲都尉刁丝,到新河南行省御史张生,最近警察部队又是活跃的很,各种借口拿下了一批人,都非要害职位,天南地北哪儿都有。”
“薛之观究竟要干什么?如此异动,他必然图谋着什么!可要是谋逆,他的实力又是从何而出?”
“大人,警察部队暂时无异动,不过也不可不防。”
听着服部半藏的分析,老杨翊忽然猛地一拍床面,虎目圆睁,毅然决然的哼道:“绝不能让永徽曲女之乱再度发生,传令羽林将军李业诩,率领左右千牛卫从南门进城,明日早朝时间接替警察部队巡街任务,将薛之观的爪牙赶出京师!”
“喏!”服部半藏立马深深俯下头。
浓郁的夜色中,隆隆的脚步声在城南响起,夜色中,甲片闪烁着森森寒光,在兵部急文的缴令下,南三城门平南门轰然洞开,数不清的将士在夜色中悄悄充实进城墙的藏兵洞中。
就在这个时刻,北门守门都尉吴庞却是如同热锅上的蚂蚁那样来回转着圈,不断的向下方张望着。
“姐夫,这个时候可是敏感时刻,一个个御史眼睛盯得溜圆,要是被抓住了,不是掉脑袋,就是举家发配婆罗洲,咱们,犯得着为姓薛的冒这么大危险吗?”跟在吴庞后头,校尉郑六则是心口都跳到嗓子眼儿,依旧悲催的哭求着。
不料一句话后,吴庞肥嘟嘟的脸忽然一黑,怒哼着回过头吼道:“你小子还说!要不是你赌博输光了钱打军饷主意,老子能被你拖下水吗?老子告诉你!老子让警察部队那些狗子盯上,你小子也跑不了,不想去婆罗洲跟那些食人族玩命,就给老子惊醒点!”
“是,是,姐夫咱不一家人嘛,发那么大脾气干嘛?六子怎么能不跟姐夫同舟共济?”赶忙心虚的点头哈腰着,左右看了一圈,郑六这才心虚的陪着笑脸,忽然间,城下一抹火光映入了郑六眼中,这小子又赶紧一拍大腿:“姐夫,姓薛的私货来了!”
城门微微的开了个缝,吴庞,郑六,还有几个波斯籍贯臭味相投的府兵心腹小心翼翼的迎了出去,门口,拥着几辆马车,十来个彪形大汉早已经等的不耐烦了,一见几人到来,恼火的大声嚷嚷着:“这么慢,让老子几个在这儿吃风啊!,还有,门开的这么小,当老子是蚂蚁啊?”
“哎,几位警察部队大爷,小点声!”魂儿差不点没吓飞了,吴庞冷汗津津的悲催说到:“别招来人。”
“瞧你那点狗胆,还能发财,附近的警察巡逻队早让都督给支开了,出了事儿算老子的,赶紧把门打开!”骑在马上,数十个彪形大汉首领,一个八尺高的关中壮士尤为的不耐烦的嚷嚷着。
“可。”
“可个屁,老子走了几十天了,就等在城里睡个暖觉呢!”
吴庞的犹豫中,关中壮士自己已经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左右立马有骑士跳下马,自己大大咧咧推开城门。
真如同看到自己家娘们被别人剥了衣服,眼巴巴中吴庞与郑六心里憋屈,偏偏不敢声张,胆战心惊的注视下,十几辆车一一进了京师,可算松了口气,吴庞刚想关城门,却不防关中壮士拎小鸡子一样拎住了他肥嘟嘟的肩膀。
“忙什么,还没进完呢!”
在吴庞几个惊愕的目光中,隆隆的车轮声再一次在闽国柏油路上响起,披着蓑衣的壮丁气喘吁吁推着不少大车走来,在吴庞惊愕的注视下进了京师。
一股浓郁的不安油然而生。
胆战心惊的忐忑中,越来越多的人从通化门安静的进入庞大京师中,吴庞的恐惧也是愈发浓郁,直到后来干脆一屁股做到了地上。
骑兵!
同样披着大唐骑兵札甲,骑着突厥大马,杀机腾腾的骑兵!来自关中的骑兵在一杆长孙大旗引领下,同样静悄悄犹如幽灵那样,潜入京师中。
一辆华丽的四轮马车悠然行驶在队列的严密保护中。
“敌,敌,敌,敌,敌袭。”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的声调从吴庞喉咙中挤出,豆粒大的汗珠不断滚滚从他额头上流下,片刻后,他的衣甲上居然如被雨淋过一般,身后,郑六更是哆嗦的犹如打摆子一样,左右观望了许久,这才磨蹭着想向城内溜去。
这功夫,骑着马刚刚那个八尺关中壮汉却在这个时候回来了,换了一身唐军明光铠的他显得更为杀气凛然,倒提着一把狼牙枪上还见到丝丝血水流下,到了正好停在城门前的马车旁,壮汉轰然翻身下马。
“启禀相公,出了点小不愉快,不过前军还是在驻军军营中和谐住下了,请相公示下。”
“哦?”胖乎乎的手撩开了车窗,接下来,同样一张胖乎乎鹤发童颜,慈祥的脸从窗口探出,看了一眼巍峨的通化门城楼,旋即嘿嘿笑了一声:“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京师,老夫我也来了!”
没在吩咐什么,马车悠悠也是进了城,目送车走后,单膝跪伏的壮汉这才站起来,这时候,已经憋的膀胱发胀,憋出一股黄水后,通化门都尉这才语调流利了点,但依旧飚的一溜颤音。
“你,你们究竟是谁?”
满脸胡茬的大嘴忽然咧开,关中壮汉大笑着拍了拍吴庞肥嘟嘟的肩膀。
“某关中程务挺是也,我们就是薛之观薛都督的货物,放心,进了城我们会闷声发财,绝不给都尉惹麻烦!”
第696章。动荡
征召群臣的景阳钟提前响了半个时辰。。。
昨夜的露水蒸腾的整个京师都是雾蒙蒙一片,昨天诡异的朝局本来就让闽国朝官们彻夜难眠,习惯了晚上朝的一个个朝官都是迷迷糊糊摇摇晃晃的,夹杂在其中,也有不少人面露惊惧之色。
政局动荡,没准今天就是变革之期!
听说在东部巡查王府财政的秦贤妃携带闽王三子已经从东南亚返回,相比于李让的墨守成规,似乎闽王三子李恭更具有乖巧更具有可塑性,而且其母杨心怡与淑妃萧蛮儿关系更好。
如果闽王真的回不来了,似乎拥立更加李恭更符合外戚萧家以及整个朝堂的利益。
就在一片猜测声中,作为整个政治风暴之眼的薛之观施施然从内将军府中走出,甚至还迎着薄雾中的阳光抻了个懒腰,这才在景阳钟的荡漾中跳上了属于自己的四轮马车。
目送薛之观亲自向闽王宫行驶去,摇晃的车影消失在京师特有浓雾中,枝叶茂密的金合欢树掩护下,浓密的眉头忧虑的皱了皱,一个身手敏捷的健壮身影从树上滑了下来,片刻后,一只掩藏在树上不知多长时间的鸽子被他放飞出去。
几刻钟后,足足有二十多只鸽子汇聚在了闽王宫延英殿的西阁楼上,一条条消息被汇聚在一支纤纤素手中,片刻之后,头一次历经政变得萧淑妃颇为兴奋捏着纸条跑到了內殿,晃动中,连头上的步摇掉了都不知道。
“杨老,薛家恶贼已经抵达正阳门,宫门侍卫已经验明正身,要不要就地把他拿下?”
一张闽国的大地图整个儿铺在了桌面上,老眼昏花的杨翊正拿着放大镜费力的巡视着一个个小字标点,最近服部半藏收集到的情报全都被汇总在了大地图上,凶杀,拘禁,一个个事件发生地点也犹如一个放大镜般倒立在地图上,看着从喜马拉雅山延绵下来的放大镜把手,杨翊若有所思。
“应该不会吧!就算这条路走的通,禄东赞也会提前传来消息的!”
一点念头刚在脑海中形成,恰巧被萧蛮儿兴奋的声音所打断,颇为无奈从地图上扭过苍老的脑袋,杨翊费力的摆了摆苍老的胳膊苦笑道:“淑妃殿下,你忘了咱们定好的计划吗?必须在朝堂上通过监察御史发难拿下薛之观!”
“可这个混蛋大逆不道,竟敢妄图取代郎君的地位,他已经谋逆证据确凿了,杀了他死不足惜,干嘛还要走这些繁文缛节!”满是气愤,萧蛮儿娇俏的脸庞上再一次涌出浓郁的怒色,拳头捏的咯咯作响。
看着这丫头暴怒的样子,冷不丁杨翊回忆起那个在登州刁蛮任性的海盗丫头,那时候萧蛮儿也是这般冲动任性,一晃多年过去,似乎一点也没变,唯一变得,是她对李捷的感情。
能让差不点被吊死的丫头死心塌地到这个地步,李捷的采花宝典估计也到了情圣级别,感慨的又是摇了摇满是皱纹的苍老头颅,杨翊很认真的盯着萧蛮儿教诲起来。
“淑妃娘娘,政治不是游戏,有着其独特的游戏规则,就算是拿下,如果通过监察御史当庭拿下薛之观,然后哪怕罗织罪名处死这个野心家,群臣也会顺服,可如果贸然出手处死薛之观,群臣也会喘喘不安,因为我们破坏了游戏规则。”
“好吧好吧,都听杨老的,本宫这就出去调兵,以防万一。”风风火火的,萧蛮儿又是掉头跑了出去,看着这丫头冒失的身影,涵养如老杨翊都差不点没被一口气憋死,好不容易喘匀了气,老杨翊又是悲催的在背后大嚷起:“淑妃娘娘,这些你需要记住,以后需要您处理的政务还有许多。”
“我记那些东西干嘛,只要度过这个坎儿,用不了多久郎君就会从前线回来,到时候他和媚娘姐操心就行。”
声音拖得远远的,萧蛮儿已经没了踪影,远远眺望着,老杨翊却收敛了笑容,禁不住叹了口气,萧蛮儿对李捷有十足的信心,他却没有,一个月时间,闽王陷入几十万大军包围中,远隔本土几千里,四面八方都是阴谋与背叛,到现在都没有消息传来,很可能已经全军覆没了。
最好的处境是李捷被俘,阿拉伯人会开一个天价,哪怕把旁遮普以外万里疆域都交换出去,清空国库把李捷换回,老杨翊也在所不惜。
可为臣多年,杨翊太清楚他所侍奉的君性子了,看似圆滑游刃有余,实则骨子里却如同横刀的钢脊那样宁折不弯,如果闽*队被击破,恐怕李捷宁愿战死在军中也不会低头投降。
那样的话,就算再不甘心,杨翊都需要考虑闽国继承人问题,李让是他的学生,正如同其名,礼让,太平盛世如果他做一个守成之君可能是一代明主,可如今政治动荡下面临为闽王复仇的大环境下,李让扛得住吗?
另一个选择李恭还年幼,如果选择权臣辅佐,奋起全国之力到未尝不是个好主意,问题是,自己时间不多了,选谁来做这个权臣,将来不会夺去这天下又是一个问题。
七十二声景阳钟响渐渐停息,从一肚子事回过神,再没注意桌子上的地图,杨翊叹息着扭头也出了门,不论如何,在消息确定之前,他必须做好人臣本分,守好李捷留下的江山!
好好整理了下头上戴着的进贤冠,推开了前来搀扶的宫廷从人,杨翊大步流星的出了延英殿。
太阳的光辉终于刺破了浓郁的雾气,照耀在闽王大殿上,通过层层检验,对比鱼符验明正身后,数百个有资格上朝的大臣在各部主官领头下,鱼贯进入了宽敞的大殿,进挨着的红色大官袍犹如一大片红云般。
大殿中早已经被收拾好,一个个蒲团坐被宫人整齐的分列在殿两旁,若有若无的青烟在殿中弥漫着,那是上好的龙延香,云雾缭绕与淡雅的香气,更为这大殿增添了不少庄严肃穆之色。
本来应该位列在最前沿的紫袍宰相以及三公九卿们如今却是稀稀拉拉,除了杨翊,李捷的叔辈江夏王李道宗等寥寥几人,就算如李绩,宇文节,韩媛等长安避难而来,被赋予重任的关中老臣都是一身红色官袍。
为了防止重臣叛乱,重蹈上次覆辙,这一次权力中枢几乎都被李捷带去了中东,后来李捷在泰西封会盟西北诸多民族番邦,剩余一些大员如光禄卿萧娄竟,宗正卿李道玄等也都被招去了美索不达米亚。
如今维持朝堂运转的,多是各部副职,而且凤台栾阁宰相不在,失去联系一个多月,大量事物都因为缺乏决断人积压了下来,这种情况下,站在朝堂两列的文武大臣,几乎都有一股忧色与躁动。
强忍着一肚子事物,一个个大臣抱着笏板恭敬的等候在下方,只不过今天队形却有些乱,薛之观周围明显多出个空缺,不自觉中,挨着他的各部侍郎拉开一段距离。
高出一块的丹庭上,还是那个缴获天竺戒日王的纯金莲花宝座,只不过又添加了个九龙盘旋的外框靠背,让群臣等了一小会儿后,披着凤冠霞帔盛装的萧蛮儿这才与满是紧张,裹在宽大的黑衮龙袍监国李让漫步走出,依次坐在了金灿灿的金莲花椅以及背后的垂帘后。
因为她们代行的闽王大权,臣撩们还是一如既往的甩袖叩拜跪伏在地上,口中高声称颂起来:“臣等叩见闽王千岁,殿下万福金安!”
“免礼平身!”很小大人的挥起大袖,李让洪亮的嚷着。
又是叩谢后,群臣向两边分列而坐,到底心里藏不住事儿,从一坐下萧蛮儿锐利的眼神就没有离开过薛之观身上,只不过相比于昨日的锋芒毕露,今日薛之观格外的低调,默默坐在座位上一言不发。
黄门侍郎拉长了音调宣布朝会开始,每一个官员都是紧张的整理了下笏板,外头,金瓜武士大力的推动下,厚重的殿门轰然关闭,将殿内殿外隔绝成了两个世界。
只不过殿门刚刚关闭,忽然间步履森严的脚步声忽然从四面八方传来,披着结实的战甲,一队队的禁卫如同黑色的洪流那样,从四面八方汇聚到了殿阁之外,一把把锐利的长槊长戟杀机腾腾指向殿堂。
这一切却被大殿厚重的大门隔绝,殿内人一无所知。
另一头,数十个骑兵四个方向奔出宫殿,带着王命去撤换四门的守将,对于异动的四门守将,老杨翊已经失去了信任。
不过北门的朝廷信使才刚刚奔出宫门几百米,迎面未散去的浓雾中,忽然整齐的阴影若隐若现扑面而来,而且密集的马蹄,脚步声踩踏在石板路上发出数不清的声响,当即心头一惊,举起长槊,传令校尉高声大喝着:“前方何人?”
突然停顿了下,片刻后,密集如蜂的马蹄声轰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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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7章。长孙无忌拜见
隆隆隆隆~
马蹄践踏的大地都跟着震撼起来,惊愕中,西宫门的守门禁卫推着沉重宫门用力关闭起来,可眼见着两门之间距离越来越小,突然间一骑犹如黑色闪电那样划破浓雾突入城门中,一杆狼牙枪左右挥舞下,推着城门的数个禁军将士当即惨叫着喋血倒下。。。
“杀!”大惊之下,守门校尉拔刀大喝,十来个长槊兵当即从四面八方挥槊刺去,就算武艺高强,来将也是狼狈到擎着狼牙枪来了个铁板桥,十来柄沉重的步槊当即砸在了他狼牙枪柄上,压的健壮的突厥大马都是弯了腿。
但这时候,更多脚步声已经簇拥到了城门外,一个个巴掌推在厚重的城门外,整齐的关中呛呐喊而起,力量*裸的对抗下,尽管城内禁军咬牙切齿,额头上的血管儿都蹦了起来,城门还是一点点的被推开。
早已经准备多时的骑兵顺着被推开的门口水崩一样喷涌进来,杀机腾腾的长槊穿刺下,正与关中大汉酣战的十多个禁军当即惨叫着倒在马蹄下,杀出一条血路的莫名骑兵根本不在此纠缠,驾马狂奔着就向宫城内奔去。
慌张逃上了宫墙,西怀安门守门校尉望着下方数不清的精骑步兵拥挤在宫门前的大街上,几乎是哭着大嚷出来。
“向神龙门的守军示警!”
浓郁的雾气中,一支穿云箭还是发出了响亮的警告声,第二级宫门神龙门的守门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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