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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风(紫钗恨)-第1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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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被革的刘知县也只能勉强上任了,他知道乱军进城之后,第一个不会饶过他这样的士绅阶层:“请诸位大人放心,吾誓与离卦教郜永清不两立。”


  第548章 内幕

  郜永清就在城门外几百米处观望着战场。
  虽然名字叫“永清”,但是郜永清绝对属于大清朝最不安份的一个基层,事实上他是离卦教的大首领,世代从事传播离卦教,准备造反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
  离卦教是八卦教系统的一个分支,而这个八卦教可以说是有清一代最为传奇色彩的地下教门。
  如果说中国现代最大的邪教组织是属于基督教色彩的“东方闪电”与“三赎基督”,那么民国史上影响最恶劣的邪教是“一贯道”与“同善社”这种与日本人长期勾搭的教门,那么有清一代,影响最深远流传最广泛的邪教组织就是这个八卦教。
  八卦教传说中的祖师是李庭玉,但此人可以说是历史与传说相结合的人物,而他真正的创立者是山东单县人刘佐臣,按照八卦图的组织收徒设教,先后三代成为整个华北首屈一指的大教门,但是这一时期的八卦教尚无明显的政治色彩,以传教敛财为目的,甚至还公开买官,教主作过知县、知州之类的职务,只是到了乾隆年间,已经成为一个以反清为目的地下宗教。
  乾隆年间的王伦清水教起义,就属于八卦教系统发动的民变,而嘉庆十八年的天理教之变,也是八卦教的一个变种,因此长期以来八卦教都受到官方最残酷的镇压,屡屡有被处决、流放者,但是也把这个宗教内部的神话色彩推到了极限,甚至常常有某卦满门被流放之后,由信众千里奔波新疆流放地找到新教主的事例。
  到了咸同年间,河南、山东八卦教众大反,最有名的一支就是宋景诗,而以后的义和团,也同样与八卦教有着很深的脉源,甚至到了民国,还依旧有着圣贤道这个八卦教的变种。
  而同样是这个八卦教系统中的离卦一支则是八卦教中最有叛乱色彩的一支,长期以来都由郜氏一族执掌离卦一脉。
  郜永清就是这么一个地下教门的执掌者与独裁者,他的祖父与父亲都死于清朝的铁狱之中,但为了惊人的财富与权势,他还是飞蛾投火一般继续执掌着归德府这一支离卦教的教权。
  他看了一眼下面被绑得严严实实的一行人,大笑道:“楚震云我的好女婿,你愿意不愿意跟随无生老母,度此大劫!”
  那带头的一人呸了一口,然后骂了一句:“楚某人有眼无珠,上了你的大当,害了知府大人与诸位同僚也就罢了,还要与你同流合污,那是万万不能的!”
  郜永清笑咪咪地说道:“好女婿,我可是将闺女都嫁你了,你难道还不感恩图报?现在就随我这老泰山打破了归德府,度尽世上九十四亿良人去往乐土……”
  他说的都是八卦教的教义,只是这楚震云虽然铸成了大错,但却是台州时期的老干部,对于柳畅是一片赤诚:“楚某就是死了,也不会遂了你的愿!”
  郜永清当即冷笑一声:“既然执迷不悟,那就送到城下一并斩了,我受无生老母引度,可没有你这样的好女婿!”
  他继续劝了一句楚震云:“震云,现在是我们离卦的天下了,现在归德百里之内的红贼尽被我离卦击破无遗,山东也有我教中兄弟起事响应,连克八县,天下已经是我们离卦的天下,你何必执迷不悟!”
  他又以丈人的身份劝了一声:“你这一死也就罢了,红儿肚子的孩子谁来照顾?你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红儿与孩子着想。”
  楚震云虽是铁打的汉子,听到了这话也不得不沉思了一会,他现在已经犯下了致命的错误,不知有多少战友与同僚因为自己的错误而倒在血泊之中,但是他又不得不面临着一个艰难的事实,那就是那个可怜又可恨的女人,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
  他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要炸了,不由抬头看了一眼,想看一看归德城,但是却只能看到郜永清看起来赤诚,实际不知隐藏着多少凶险的眼神,他深呼吸,再深呼吸:“到归德的时候,别人都跟我说起张巡守睢阳的事,都说他保得大唐江山周全,几近完人,只是对妻妾太无情了点,我深以为然……”
  说到这时,楚震云却是对着郜永清咆哮起来:“但是现在我明白了,有些时候无情方是真有情,老泰山,剁了我吧!”
  见到楚震云软硬不吃,郜永清火气也大了起来:“拉到城下去,给我拉出去,直接剁了,我就当没这个女婿了!”
  他继续说道:“告诉大伙,给我猛攻,继续猛攻,不管填多少条人命进去,一定要拿下归德,等拿下归德城我们联手刘狗一起克开封收郑州,然后席卷天下……”
  只是他最后却是念了一句八卦教内的口诀:“无生老母,真空家乡……”
  “无生老母,真空家乡!”
  千千万万的教众随着这句口诀而涌向了归德城,还有更多的城市。
  ※※※
  “国家开创以来,就以此次叛乱最众最多。”
  说这话的是胡林翼,他现在是柳畅的内阁总理,因此许多虹军内部的秘密文件都对他公开,他手上就拿着这么几件从河南、山东、陕西、广东、广西各地报来的奏折。
  虽然他这个总理只负责经济事务,国防军事直接由柳畅自己负责,但是他现在也不得不对自己的幕僚说道:“触目惊心,触目惊心,不较往昔天国之乱逊色多少!”
  这一轮叛乱形成的原因,很大程度是由于新政权进驻以后的真空地带,在历史上这些教门、会党受到了清政府的严格限制,但是现在他们却利用这样的真空地带发展自己的势力。
  在这些奏折与文件之中可以看得到河南、山东是叛乱最厉害的地方,不但有历史上传统反政府的八卦教系统在其中兴风作浪,而且还有一些往昔不被关注的教门与会党参与其中,比方说山东的幅军,至于两广更是天地会与洪门泛滥的地区。
  只是对面的李鸿章却有自己的看法:“胡相,我觉得虽然说是来势泛滥,洪水滔天,但是有我皇明照万里,乱匪不难平定,只是……”
  “只是什么?”胡林翼看了一眼这位曾国藩的学生,暗暗感到一种悲哀。
  他的老师曾国藩自从被虹军俘虏之后,就成了柳绝户在政治上利用的工具,柳畅很懂得怎么样利用这位湘军统帅的剩余价值,而这位道学先生也欠缺足够的气节,据说陆子云只是用了一点手段之后,这位曾涤生就在政治上完全变节。
  事实不是政治上完全变节那么简单,而是这位曾涤生完全背叛了自己,他现在到处在虹军的监视之下向旧清朝的文武将员在野贤达宣讲,一开口就是那些柳绝户不知道从哪里引进来的新话,不是检讨自己的历史罪行,就是控诉道光、咸丰帝的阴谋诡计,有些时候甚至到了不知廉耻的地步。
  可比起李鸿章来说,曾国藩那完全可以说是表现良好,甚至可以说是人品高洁,至少他不会攀附什么,可是这位李鸿章李少荃自从进了内阁之后,就活跃得不得了,他嘴里说的都是那些新话,什么时候都与柳绝户站在同一立场上,甚至到了柳绝户如果说屁是香的,他李鸿章也会写上万字“屁香论”的地步。
  这好歹也是大清朝的进士,怎么就这么不知廉耻了!
  可是在内阁之中,胡林翼又不得不寻求李鸿章的帮忙,就象现在这样,他必须听取李鸿章的意见。
  要知道他并没有把自己在湖北的全套幕僚带到杭州来,他的幕僚或是不耻于他投降红贼,或是不愿离开湖北,或是柳畅个人的喜好,或是其它的原因,只有个别人来了杭州,他面临完全陌生的内阁班子。
  而且他虽然是内阁总理,可是内阁的权限很有限,还是面对着各位部长的争权,更主要的敌手是那些分据各省的督军,他完全是凭借着非凡的毅力才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至少那些已经完全掌握的省份,内阁有着足够的权力,以致于胡林翼也留恋起这个总理的位置来,只要再给他三五年的时间,他就是一位大夏国真正的权相,但是他必须从那些督军的心里虎口夺食,在这方面他更需要李鸿章的支援。
  李鸿章当即就有自己的说法:“胡相,你想想,这北至山陕,南到两广,甚至连江浙都有邪教起事,众至数十万,祸及数十县,国朝开创以来,仅此一例,就是前清伪朝,也只有乾嘉五省白莲教起事才有这个势头啊!”
  胡林翼已经明白过来了:“你是说这背后有人?”
  “对!”李鸿章当即回答道:“不但是背后有人,而且还是洋人!”
  胡林翼已经明白过来了:“俄罗斯人?”


  第549章 良言

  “没错!”李鸿章扫了胡林翼一眼,然后才说出一段往事来:“据说林则徐公临终之际,仍是高呼,中国之大患,必为俄罗斯,胡相,您不得不防!”
  “这是陛下要想的事,与我有何干系!”胡林翼看了一眼跃跃欲试的李鸿章一眼,却是什么都看不清。
  他不明白李鸿章的来意,而李鸿章则是捧起了茶盏,淡淡的茶香令满室生香,但李鸿章整个人也变得隐隐约约。
  好一会,李鸿章才语气深长地说道:“润之公,你是我师门长辈,与我老师是生平至交,我这个后生小辈相劝一句,您还是因时而变,多一些洞明达练为好。”
  胡林翼越发看不清眼前的这个李鸿章,他也捧起了茶盏,细细品了一口,回味这其中的意味,突然把茶盏往案上一摔:“少荃,我虽然长你几岁,但也知道你非凡夫俗子,素来敬重你,何以如此羞辱于我。”
  李鸿章脸上就多了笑意,他也把茶盏轻轻一放,起身离座,给胡林翼打了一个恭:“润之公,这是肺腑之言!再不作变通的话,恐怕大难将至。”
  “胡说八道!”胡林翼抓紧了茶盏,看他手擅抖不停,仿佛是把这茶盏揭破了:“我可不愿意学你老师,到处摇头摆尾,全然忘记了自己还是一个进士出身。”
  他明面上说曾国藩已经成了柳畅与虹军任意操纵的政治玩偶,实质却是说这位新话不离口的李鸿章,只是李鸿章反而露出了笑意,他直接落座,脸上带着十足的嘲讽:“是啊,我老师固然是有失脸面,可是现在外面怎么说,说陛下已经说了,三天不学习,就赶不上曾涤生了。”
  三天不学习,就赶不上曾涤生?
  胡林翼神色一紧,他是标准的高富帅出身,这一辈子事事顺利,从来没遇到过什么挫折,有一个好家世,有一个好丈人,有一个好老婆,有一帮好同僚,有一群好老乡,顺顺利利就成了湖北巡抚,后来成了内阁总理。
  如果说挫折,也就是攻打武昌城下的久攻不克,甚至还折了罗泽南这员大将,除此之外,他人生还真没有什么艰难险阻,但是对于这句意味深长的话,他却保持着足够的警惕性。
  这么典型的新话,只能出于那位柳绝户之口,这话里的意味可深远着,柳畅绝不可能说自己比不上曾国藩,而是意有所指,最有可能的就是他这位内阁总理。
  因此胡林翼不知不觉间就蹙了下眉头,眼神也变得闪烁起来:“那不是挺好,令师起复的话,那是我们湖南人的盛事……”
  只是话刚出口,他才想起了眼前这位李鸿章不是湖南人,而是地地道道的安徽人,而李鸿章则是对这个破绽闻所未闻,他十分正经地说道:“我老师如果东山再起的话,普通的位置可是安置不下他这位大神!”
  只是话说这里,李鸿章猛得将茶盏往案子一掷,茶水流了一地,没等胡林翼反应过来,他已经连珠炮一般说了出来:“胡相,润之公,老总理,我为你着急,您入阁一载有奇,建树颇多,可是这一载您是只做事不做人,到了现在,内阁之中有谁与您相互呼应,又有谁是与你倾心相授?胡相,您现在这个局面看似繁花胜锦,实则岌岌可危,若是有人在背后砸您一块大石头,有谁肯为您说话!”
  李鸿章这话一句快过一句,根本容不得胡林翼反应过来,等胡林翼真正反应过来,额头已经是尽是冷汗:“少荃,我是不愿意引入朋党之争啊!”
  这一年的总理任上,胡林翼确实有些建树,但是他在内阁纯是形只影单,也是不争事实,他自视颇高,加上出身高富帅,自然不愿意老老实实经营人脉,反而将内阁同事得罪了一大批。
  “您没有朋党,甚至连僚属都欠齐备,用的都是陛下给您的人!”李鸿章又重重地砸了一下桌案:“可是别人不这么看,现在没有胡党,只有反胡党,不然陛下一句随口之言,怎么在外面流传得这么广。”
  三天不学习,赶不上曾涤生?
  不管这句话是不是出自柳畅之口,作为内阁总理,胡林翼都知道这其中必有所指,他紧锁着眉头问道:“少荃何以教我?”
  李鸿章就差捊了袖子,直接就说:“润之公,我知道您只知做事,可是现在这个时候要通明达练些!您是应当去见一见陛下了!”
  “陛下?”
  胡林翼当然知道李鸿章,这所谓的“见”并不是公务上的来往,而是私下两个人的拜访与交心,他有过好几次这样的机会,只是以往因为自己的高傲,完全错过了。
  李鸿章说话声音越来越高,两只手就按在桌案之上:“我知道胡相现在对陛下有看法,但是您凭心想一想,现在真正支持胡相做事,还不是陛下吗?”
  胡林翼当然对柳畅这么一个崛起于草野的人物有看法,他私下还叫柳畅为柳绝户,以为这是草野山夫,除了有几分气运之外,根本不值一谈,别的不说,称帝前的燕王封号,称帝之后的贞元年号,只要落在稍有见识的人眼中,都要笑掉大牙了。
  何况这位贞元皇帝倒把金海陵的好色学得十足,而且他后宫之中都是些什么女人啊?两个广西大脚女人也就算了,居然还有洪秀全和天国将领遗弃南京的妻妾,甚至还纳了张乐行的小老婆,这样的好色甚至远远超过了金海陵王,有些时候他甚至想到另一个历史人物——梁太祖。
  可是李鸿章这一番言语,却是让胡林翼恍然大悟,他细细一想,这中枢内外,真正支持他做事的,也就是柳畅一人。
  是柳畅将他湖北破格提拔进京,直升为内阁总理,总领内阁诸部事宜,初期的内阁权轻言微,大小事务,甚至连财权与行政权都只掌握住微不可计的一部分,这些权力不是被柳畅控制,就是落在军方与诸位督军的手里,当然是固然胡林翼反复奔波,但若不是柳畅肯放权,内阁怎么能有今日的局面。
  柳畅这人虽然粗鄙,不通诗文,不知礼仪,对胡林翼却是充分信任,这几个月已经把几十项权力移交给内阁,现在内阁说话的时候腰杆都粗,这全是陛下的恩德啊。
  越是细想,胡林翼冷汗愈多,他连连向李鸿章拱手:“少荃教我,少荃教我,少荃教我!”
  李鸿章却是微微一笑,十分诚恳地说道:“胡相何需我指点,君臣相得,这是自古的美谈啊!”
  胡林翼已经明白过来:“为了俄罗斯人的事?”
  “没错,现在陛下还没明白过来,正是您晋见陛下的大好时机!”
  胡林翼仔细看了李鸿章,却觉得李鸿章的眼神深遂如海,除了几分赤诚之外,也看不出到底有什么用意,只是他自家已经是泥菩萨过江:“那好!我就去去晋见陛下,现在这个时候……”
  李鸿章接过了胡林翼的话:“陛下应当在小兵营。”
  ※※※
  所谓的小兵营,是杭州城内对于皇宫附近一座袖珍兵营的称呼,在历史上那是绿营兵的驻地,改换大夏朝之后,柳畅力行朴素,下面的人也不敢太过铺张,因此这座小型兵营在经过简单的改建之后,已经成为大夏陆军的最高司令部。
  因此在这里服役的军人只有极少数的军士,其余多数都是虹军之中极优秀也极年轻的军官们,他们往往是从各个师旅挑选而来,在这里服务上几个月或是几年的时间然后分发部队去,那个时候他们就是整个部队最重要的主官或是参谋长。
  只是胡林翼很少到小兵营去,他这个内阁总理在小兵营不太受欢迎,军官们清楚得知道他每进一次小兵营,就要从军方的碗里拔拉走一块肥肉,有些时候处于军方管制下的州县,有些则是军方原本享有的特殊权力。
  但这就是无可奈何花落去的现实,年轻的军官们只能用哼哼声欢迎这位稀客:“见过胡相!”
  虽然内阁没有设置丞相的职务,但是胡林翼是事实上的丞相却是不争的事实,赶紧迎出来的朱金雷难得露出些笑容:“胡相,您大驾光临,咱们不胜荣幸!”
  胡林翼看了一眼朱金雷和他们身后那些年轻得过份的军官,却是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来意:“陛下在吗?”
  朱金雷这才敬了一个军礼:“陛下在,但是……”
  “不大方便……”
  胡林翼知道柳畅虽然荒唐好色,但是从来不会因此误了公事,每天这个时候他肯定会在总司令部处置军政要务,有些时候给内阁的指令就是在这里作出,事实上大多数是柳畅作出决策,而内阁只是一个执行机构而已。
  因此他不相信朱金雷的说辞,直接就往里走:“我要晋见陛下!”
  只是他才走了两步,人高马大的朱金雷已经挡在身前,还是重复着那句话:“陛下不大方便!”


  第550章 霸气

  朱金雷双手一张,就象一座门神那样挡在了胡林翼的身前,却触及胡林翼最敏感的那根神经。
  他发了狠,就直接撞了上去,嘴里还说道:“我好坏也是内阁总理,敬我的人称我一声胡相,不敬的好歹称一句胡润之,你是什么身份,敢隔绝我们君臣的关系!”
  自从他进京以后,柳畅就特许他有随时晋见的权利,只是胡林翼一向以国士自许,倒不曾使用过这个权利:“陛下许我随时晋见,风吹雨打也要见,你敢挡我?”
  胡林翼带着两个随从差一点就撞在了朱金雷这尊门神的身上,朱金雷无奈向右侧退了一退,却不愿意放弃自己的职责,抓住了胡林翼的一只手说道:“胡相,实在是陛下真不方便,他现在正在接见外番使臣。”
  胡林翼又一次想起贡院那高高的院门,想要摆脱朱金雷的手,却怎么也挣不脱,朱金雷已经讨饶道:“陛下确确实实不太方便,要不这样,我派人进去问一问陛下的意思。”
  胡林翼掂量了一下,他要继续硬闯也无碍,只是他也知道柳畅这个人虽然荒唐好色,但是在小兵营这等军机重地却从来不会胡来,他将信将疑地问了:“果真不方便?接见的是哪国使臣?”
  他知道在军政外交上这些事务柳畅从来是不考虑内阁的意见,作出决策之后才命令内阁去执行,因此象接见外国使臣这种事,经常与他无缘,只有等柳畅敲定之后才会通知自己一声。
  朱金雷口风很紧:“且看陛下意思如何。”
  他交代了一个参谋赶紧去柳畅身边打探一下:“就说胡相求见,问陛下现在方便不方便?”
  约莫半刻钟之后,那个参谋在一位男装丽人的带领下回来,这位卡其色军礼服的女军官伸出了自己的手:“胡总理吧?请随我来吧,陛下已经恩准您可以一同旁听,事后再与总理您相商要事,随我来。”
  胡林翼心中得意,当即跟在这位女军官的身后往里走,越过一道又一道岗哨,心中也对这位女军官有些好奇。
  他知道柳畅的后宫规模不小,虽然不知道具体数目,但是杭城内外都说至少有数十之数,至少伪天王洪秀全弃金陵而走时,留下来的妃嫔连同当时金陵城内的好女儿都归了柳畅,其中既有小家碧玉、名门闺秀,也有有夫之妻、新寡文君。
  只是柳畅的后宫也不是摆设,她们当中许多人都是大家闺秀、小家碧玉,真正官宦之家的好女儿,因此也得了柳畅授的女官之职,替他处理政务,象石汀兰、杨长妹都极得宠,只是她们当中却很少有人是穿军服的。
  而眼前这位女军官,年纪虽轻,却是穿了一件西洋的将官服,胸前一片勋饰,腰扎武装带,腰佩银剑,手执马鞭,英姿飒飒,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因此胡林翼就顺口问问:“不知道姑娘是哪一宫的?”
  “胡总理请自重。”前面这位军官脸上就带了些冰霜:“我可不是哪一宫的,我是周秀英。”
  胡林翼一听这话,就连声自责道:“原来是周秀英周军长,得罪得罪。”
  虹军的几个军长,他都见过一面,只有这位统率整个虹军上万精骑的周秀英没见过面,因此他连连请罪:“真没想到竟是闻名天下的大刀秀姑娘,周军长,胡林翼方才说错了话,还请见谅。”
  胡林翼这么一位大人物向自己请罪,周秀英也不好意思:“胡总理客气了。”
  胡林翼小声地试探着:“陛下这是在接见哪国使节?如此郑重。”
  “是西班牙国使节。”周秀英精神十足地迈着步子:“很不识时务。”
  “很不识时务”这个评价一出,胡林翼心底就有数了。
  两人又越过一重岗哨,然后再由四位女内卫和六名男卫士检查过身上没有携带兵器或是其它违禁物品之后,才正式进入了柳畅平时处理公务的大堂,胡林翼一露面,柳畅就朝他招了招手,示意坐在自己身边。
  胡林翼抬头望了一眼,这次谈判可以说是精英会集,柳畅坐在主位,旁边好些虹军的高级军官与政务官,其中内阁的礼部副部长容闳也在其中,他看到胡林翼的时候有点难堪。
  对于容闳抛开自己这个总理,甚至不知会一声就跑来与西班牙人谈判,胡林翼心中自然有许多不满意的地方,不过他很快就被双方交谈的内容吸引过去。
  西班牙派来的使节并不是一位职业外交官,而是一位传教士,他手里拿着圣经,胸前挂着十字架,又高又瘦,颧骨很高,眼睛带着那种传教士并有的狂热,一开口就是上帝、惩罚,不肯作出实质性的让步。
  “你们已经侵犯了上帝的领域,菲律宾是西班牙王国神圣的领土,这块土地是上帝经由教皇国赐给西班牙,是西班牙历经三百年的开拓、经营与血汗才建立起来,你们不肯从菲律宾退出去的话,那么就会遭遇上帝的惩罚。”
  胡林翼小心地在柳畅身边落座,然后听到容闳据理力争,他指出了虹军的行动纯是自卫反击,是西班牙与菲律宾介入中国内战,支持叛乱的广东政府,所以虹军必须出兵予以惩罚。
  但是这位传教士确实不是一位合格的外交官,他咆哮着叫道:“你们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你们正在犯下人类历史上史无前例,你们没收了教会的财产与土地,把他们分给一群野蛮人,还把牧羊人赶出他们的草场,甚至把温驯的信众交给一群异端,你们等着上帝的审判吧!”
  柳畅打断容闳准备站起来发言的行动,他捧着茶盏说道:“对不起,传教士先生,我不信上帝,因此上帝的审判对于我们没有任何意义,我们就不要浪费时间吧,我可以提出我们最大程度的让步。”
  “我们可以与西班牙王国分治菲律宾群岛,西班牙人可以重返马尼拉和吕宋岛,在整个菲律宾,我们享有对等的权力,对于林梦楚在北部菲律宾作出的一系列改革,比方说对教会土地的再分配,驱逐西班牙传教士,我们可以给予适当弥补,教会与西班牙人的财产,可以从新菲律宾的国库中赎买,西班牙传教士与总督也可以回来。”
  “但是作为回报,西班牙必须承认现实,并承诺保持吕宋岛的现状,比方说事实上已经分配的教会土地与财产,这是我所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如果您愿意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奠定中国人民与西班牙人民的友谊。”
  胡林翼不由为柳畅的演讲而暗暗叫好,他不得不承认李鸿章说的有些道理,这位柳绝户并不是因为一点点运气才有今天的地位,至少在他这个年龄,根本组织不出如此精彩的演讲。
  何况他提出的条件也很合理,虽然菲律宾殖民地并不在内阁的管辖范围之内,那里是菲律宾督军林梦楚的地盘,内阁没有权限也没有能力管理如此遥远的殖民地,只能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但是他对菲律宾的实际情况还是了如指掌。
  西班牙使臣,或者说这位传教士却对柳畅作出的让步勃然大怒:“是你们侵犯了菲律宾殖民地,夺走了我们的教区、财产与殖民地,请记住了,我们耶稣会是经过几百年的努力才得以重返菲律宾,但是你这些侵略者、异教徒、异端却企图把我们的一切都夺走了。”
  “菲律宾是西班牙的菲律宾。”传教士握紧了拳头,他狠狠地瞪着柳畅和这些异教徒:“我现在也郑重地宣布,西班牙王国的要求很简单,立即退出整个菲律宾,并赔偿因为这次战争造成的一切损失,不然你就知道什么是上帝的审判了!异教徒!”
  柳畅也勃然大怒:“这是伊莎贝拉陛下的意思?”
  作为西班牙历史上的又一位女皇,伊莎贝拉二世是一位颇有悲剧色彩的君王,她三岁就登上了皇位,但是围绕皇位的战争却整整进行了两次,一直持续到一八四九年才结束,她正式执掌王国权力之前,却发现摄政的母后与那位优秀的将军因为改革的不同理念而先后退出权力的中心,接过权力之后更是面临着一个空前复杂的局面,他面对的是整个分裂的西班牙与一个极度衰败的帝国。
  伊莎贝拉连一个幸福的家庭都没有,整个西班牙都在传说她的放荡与失德,她只能全身心地投入到重建西班牙帝国的美梦之中,一八六零年她终于获得了一个不能称之胜利的胜利,成功地征服了摩洛哥,但是一八六七年,一次与旧殖民地智利的战争不但让重建帝国的一切迷梦都烟销云散,甚至连整个西班牙国内都陷入内战。
  因此柳畅并不认为伊莎贝拉疯狂到在远东展开一场大规模战争的程度,虽然西班牙还有向菲律宾继续投入兵力的能力。
  美西战争爆发的时候,西班牙在古巴投入二十万军队的同时(虽然这其中有战斗力的部队仅为一万两千人),还在菲律宾投入了四万二千人(其中西班牙人二万六千人),但是这个时空由于投运能力和国力的限制,西班牙顶多向菲律宾投入两万西班牙本土部队就是极限了。
  但是这位耶稣会的传教士却是宣布了柳畅的好意都将化作乌有:“请记住,这是上帝的审判!异教徒,立即退出菲律宾,并归还从菲律宾掠夺走的一切金银、财物,并赔偿全部的损失,否则就是你们的灭亡之日。”
  柳畅不把这当作一回事,菲律宾的西班牙人与南部的穆斯林打了整整三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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