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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狼公孙-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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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内容尚未写完,传来敲门声,张杨望着素帛上的字迹,叹口气将它吹了吹,收进怀里方才过去打开门,一名驿馆的官吏恭候在那里带来了城外的消息。
  不久后,张燕跨马连夜出城奔入三十里外驻扎的军营中,掀开帐帘,牵招全副甲胄的将他迎上、落座,然后询问似得开口:“稚叔已经知道了吧。”
  “已经知晓。”张杨点点头。
  呯!牵招一拳砸在长案上,震的甲叶轻响了下,他凶戾的咧嘴开口:“你来之前,我已将消息让快马传去定壤、代郡和上谷郡了,不管对方是什么人,敢朝云中过来,我就往死里打,稚叔,你怎么说?!”
  “非我汉人,又烧杀抢夺的过来,自然该杀,没什么可说的。”张杨握着腰间的剑柄,挺直脊梁,嗓音低沉几乎是吼出来:“身为汉臣,自该守土有责,岂能坐视不理,某愿随将军前去击敌,葬在阴山脚下。”
  呯!
  牵招再次砸响桌面,嚯的站起身,“说的好!”旋即,将地图取来在俩人面前铺开,“听闻大秦军队以步卒居多,如此想来,他们眼下还在稒阳附近,我连夜点上黑山骑先行过去,应该能将对方拖在云中边界上,稚叔携步卒和云中郡兵在后,大抵是能在第二天赶过来,构成防线。”
  星夜清冷,浩浩荡荡的骑兵冲出营地朝冒着星月朝西面奔驰起来,张杨集结营中步卒后,又派人联系了城中官员、将领陈述利害,到了下半夜,三千郡兵归于他麾下指挥,成千上万的目光望过来。
  马背上,着甲的身影拔剑,指向西面。
  “全军开拔——”他在夜风里大吼。
  然而,半月之后,公孙止正在上谷郡整顿兵马,准备出征,便收到的并非他们打胜仗的消息,败多胜少,被一步步逼的朝云中退过去。
  灿烂天光变得刺眼了。


第二百三十五章 针对罗马的动员
  六月,上谷郡,夏日灼热起来。
  打败袭扰居庸关的袁军之后,袭扰雁门的高干也跟着退去,并州以北,幽州以西引来短暂的和平,沿着太行八径的商人平繁的来往于上谷郡、幽、并之间,甚至有人拖儿带女的开始在此安家,买卖变得火热。
  此时这片地方的人们正处于高昂的士气当中,去年迁途这里的黑山百姓在安稳下日子后,开始有许多青壮谋新的出路,如今上谷郡有数支队伍番号,这也是公孙止后来加上去的,如黑山步骑、幽燕军、西凉军、狼骑,以及正在组建白狼义从,除去狼骑和黑山骑是从各军中挑选会骑马的精锐士卒外,其余各处募兵点都人满为患。
  “……番号就是一支军队的建制。”公孙止和李儒走在城墙上,看着下方各方募兵驻地排起长龙的队伍,夏日天光刺眼的照过来,前者手按在墙垛上,“必要时,给各支队伍竖立属于他们的旗帜,除了汉字旗不变,往后不再举将领的姓,不然太过容易让敌人知晓队伍是由谁在带领。”
  李儒皱着眉:“这样的变动,会不会让下面的将领有些不满,主公,还有一事,就是往后各方将领不得私自募兵,都集中上谷郡,若是战事吃紧,也会不便。”
  “不方便也得方便,起初会不适应,会有怨言,但时间长了就习惯了。”公孙止双手压着墙垛,高大的身躯豪迈威武,他望着下方笑起来:“番号旗帜乃是一军灵魂,士卒才会有归属感。”
  旋即,他眯起眼,沉下声音:“……统一募兵,然后训练、教育再调拨去地方,也会起到一定防止将来这些将领坐大,毕竟人都有私心,我若在旁还好,若是独领一方后,难免不会生出其他心思,一个军队,上层将领思想复杂,但士卒想法简单,只要让他们归属于我,忠的是我公孙止,就算大将有歪心,也不敢轻举妄动。”
  目光看向中年文士,竖起手指。
  “不仅如此,随着商人增多,工坊也陆续建起来,这是基础,往后军中所需兵器、战马、粮秣都要有这边按人头供给,兵器和战马会给他们配置双份备用,但粮秣一定要看紧。”
  他声音不高,但语气坚定,“不是我公孙止苛刻,文优,你看,这边境,除了九原郡外,都已连在了一起,家业大了,就得小心走每一步,我可不想将来又像当马贼一样四处流浪奔波。”
  “这就是咱们现在的家啊……也是你李文优的家,踏上了征程就不会有退路了。”
  李儒紧抿双唇点点头,随后躬身朝旁边的身影重重拱起手:“主公煞费苦心,为我等这些没有退路的人谋一个出身,儒感激不尽。”
  “别感激的太早,眼下不过只是短暂的和平而已。”公孙止将他扶起,“过个几年说不定就是检验我们的时候了,那时候就是面对一个庞然大物,输了,咱们只有继续在草原上奔波抢食。”
  灿烂的天光里,轻风徐徐吹来带来些许凉爽,城墙下方嘈杂的人声嗡嗡嗡的传来,在俩人所在城墙北面,一道快骑踏着尘烟由远而近,随后入城。
  李恪接到这份来自云中急报,快步跑上城头交到了公孙止手中,停下继续说下去的话语,他展开看下去,原本的笑容变得面无表情,纵然心里做好了会和那支罗马军队打仗的准备,但看完情报的瞬间,心情冷漠了下来。
  “主公……那支大秦兵马与牵将军他们打起来了?”李儒察觉出公孙止的变化,也大抵猜出了。
  “打起来了……”
  公孙止将扔下布帛,转身大步下了城墙,边走边对身后的李恪、两侧的传令亲兵,不断的下达调遣的命令。
  “派快马通知代郡的公孙越、邹丹领兵驻防定壤,换下离那边最近的华雄和高升,让他们先去支援云中,再派人去狼骑军营击鼓聚将,让阎柔、赵云领骑兵过来集结,潘凤、曹昂有伤在身,留守上谷郡,军师可随一行?”
  “儒也想见见大秦军队什么怎样的模样。”李儒随他一起上了马车,他继续说道:“既然云中战事爆发,那么儒也该遣吏去西凉马腾那里走一趟了。”
  公孙止握拳跪坐,点了点头,拉开帘子对传令兵吩咐:“另外,再通知南匈奴去卑和锁奴各自五千弓骑,在定壤与我汇合。”
  当所有事安排妥当后,他对驾车的士卒说了一声:“去军营。”
  车辕滚动,朝城外而去。
  ……
  府邸,屋檐下,蔡琰轻摇着摇篮哼一首曲子哄着儿子安稳的睡下,被解除禁足令的斯蒂芬妮百般无聊的撑着下巴望着那对母子,杰拉德则另一侧院中与典韦比拼力气,片刻后,被扔的扑在地上吃了一嘴灰尘。
  咚!
  咚咚!
  咚咚咚咚——
  鼓声隐约的响起在天空,趴在地上的魁梧身形爬起来,就见对面的巨汉连忙返回屋子取过一对铁戟,朝院外飞奔。杰拉德连忙跟出来,叫道:“那是什么声音?典……韦……跟声音跑去了。”
  蔡琰起身望了碧空一眼,抱过沉睡香甜的孩子,轻声道:“是要打仗的声音。”随后,进屋,吩咐一旁打瞌睡的香莲:“去将夫君出征的甲胄准备好。”
  小人儿跑开时,斯蒂芬妮大概也猜出了什么,朝女子背影拱了拱手,拉着哥哥朝自己一行人坐的院落跑去,大声嘶喊:“圣城的勇士们,战争来了——”
  远方,城外阎柔擦拭过了刀锋,噌的一声插进刀鞘,将架上的头盔取下,转身走向帐帘:“老牵,你可别丢黑山骑的脸啊!”
  铁盔按下头顶,翻身上马,望了一眼不远的一支伏地的黑色恶狼旗帜,阎柔抽响马鞭:“黑山骑,随我来!”
  两千骑拍响了兵器,缓缓移动着,随后加速冲出驻地,奔驰在原野上,朝最中央的那处巨大军营过去。
  迎面,骑白色战马的青年将领提着枪朝他看过来,沉默的点点头,抬起握枪的手,身后只有三千左右的骑兵缓缓停下马蹄,队形看上去有些凌乱,不过一张张脸上,精气神饱满,便是刚刚组建不久的白狼义从。
  “赵统领,一起入帐吧。”
  牵招作为老人,但对于这个武艺超群的新晋将领倒也颇为客气,赵云言语较少,拱了拱手后,二人并肩步入大帐内,身着常服的公孙止早已等候多时,见人进来,按按手掌,让他俩落座。
  “前几日与说过的大秦兵马入汉地的事,半月前那边战事已起,快马今日才到,牵招的能力我不怀疑,但他们加上郡兵也不过万人,大秦那边足有两万,对方能长途远征至此,绝非酒囊饭袋。”
  公孙止说话间,嘭的一下拍在桌面:“这场仗原本不想打,但大秦人杀了汉地百姓,溅了汉人的血,我就要讨个公道,关于那支兵马的装备、战法我已有一些了解,路上咱们边走边说。”
  此时帐帘掀起,两道身影进来,俱都戎装,曹昂脸上还有一道伤痕尚未痊愈,他捏着拳头叫道:“刺史,为何不让我去,我还能再战。”
  “兄长,续也要去。”公孙续抱拳上前一步:“驱逐外族,便是父亲的宏愿,作为儿子,岂能不理,请兄长成全。”
  “公孙续可以去,曹昂必须留下。”公孙止望着他二人,指着曹昂:“你身上伤还未痊愈,又失血过多,再长途跋涉,还没到地方,你就得体虚而死,辽东那场仗,你打很不错,我已去信给你父亲了,告诉他有一个勇敢的儿子。”
  曹昂闭上眼,使劲跺了跺脚,拱手离开,出了帐帘见到旁边抱着斧头的潘凤,瞪他:“你为何不一起进去。”
  “……做事要动脑子的。”他拍了拍脑袋,“你这样胡搅蛮缠肯定不行,看我的。”
  说着钻了进去,两息,又钻出来,灰头土脸的看了一眼旁边身影:“今天我脑子不好使,改日再来。”
  此后,俩人还在嘀咕,军议已经结束,公孙止与众将出了营帐看他二人时,嘱咐他们看好上谷郡,便是乘车回到家中。
  公孙止握着蔡琰的手坐在房中,罕见的沉默了许久。
  “要出征了。”
  “嗯。”她拍拍丈夫的手背。
  北方这片天地,酝酿的风暴已经完毕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援兵
  “……那大秦军队,多以步卒为主,你们要注意对方手中的长矛,可刺可投,防御起来很伤脑筋,这是我们从未遇到过的敌人……”
  “对方人数不多,但肯定是精锐,大秦重步依靠阵型和手中大盾,没必要就不用和他们纠缠接触,拖着打。”
  “敌人也有骑兵,但人数应该不会太多,只负责两翼避免骑兵骚扰,阵型后方显然是这支大秦兵马的精锐,到时让一支骑兵待伏,关键时候一直插对方后背。”
  ……
  金色的云团在天上飘着,云下是一支近八千人的骑兵队伍在西进,蜿蜒在官道上保持匀速奔弛。路上,马队前方军中重要的将领集结在一起,有着言语传出,做着一些战前的讲解,此次西进,与以往的战事颇有不同,大秦是遥远的西方国家,对方军队战法、配制、兵器都没有人接触过,可以说毫无经验可谈,而且从己方斯蒂芬妮的话语中了解,对方可谓是实打实的一支国家军队。
  要说乐观,怕是没有人能得意的笑出来。
  马蹄翻腾奔跑,稍后停息下来,不同图案的旗帜下,所属的骑兵俱都下马休整。公孙止翻看着李儒从斯蒂芬妮口中记录下来的情报,用刀刮去一块草皮露出土壤,刀尖画出一道道可能出现的阵型,与周围下马靠近过来的赵云、阎柔、公孙续等人商讨应对的方法。
  “……先投掷标枪,再接阵近战,这些人体格普遍壮硕,都有大盾和短剑,步卒对步卒硬打,我们会吃大亏,若是对方将整个战线齐齐推进,我们很难有把握取胜,士气也会降到最低。”
  清风吹拂白色的盔缨,随后取下夹在左腋下,赵云盯着用刀尖翻起的沟壑,皱起了眉头,神情严肃:“末将以为可采取在密林等地势并不开阔的地方伏击他们,只要不让大秦的阵型展开,一旦混乱起来,他们一身铁甲过于沉重,很难能快速反应集结。”
  “我不同意赵统领的想法。”阎柔摇摇头:“云中一带地势开阔,平地多于山丘,而且云中前面都是一览无余的原野,大秦的将领不会傻到放着云中不理,跑去山野间乱钻,既然步卒是主力,就该集中力量将他们敲碎。”
  公孙止听着他们说着各自的道理,没有出声打断,他前世的记忆里,对于历史上的罗马,影响大多都是取自电影里的战争画面,没有办法从中可以借鉴的方法,过去后,该怎么打,还需要接触几次,之后方才会有腹案,此时有声音在侧旁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要想打赢他们其实并非需要各位将军奋勇杀敌,长途跋涉远征东方,补给永远是至关重要的一环,只需将云中周围村子、百姓清去城中安顿,让大秦士卒无粮可夺,只需三四日,就会不战而败。”李儒有些体虚的说着,喉咙里就像卡了一口老痰,声音阴恻恻的让人不寒而栗。
  周围众将眉头皱了起来,俱都摇头,典韦呯的一下,磕响双戟,大声嚷道:“别人都打到家门口了,咱们岂能用这般阴谋诡计,当堂堂正正打杀过去,将他们人头亲手砍下来,方才过瘾。”
  “既然众位将军都愿以血勇之躯拼杀,那就当儒未说过此话。”
  李儒拢着双袖依旧笑眯眯的回了一句,随后退出武人的圈子,众人又说了一阵,过得不久便是重新启程,离定壤尚有三十余里时,有一骑扬着烟尘从西面过来,传递消息的骑兵飞奔着,到了近前跳马快步朝斥候统领李黑子过去呈上云中的情报,李黑子看了一眼,咬紧牙关飞速朝公孙止过去:“首领,华雄送来的消息,牵招和张杨二人连战连败,快要退到云中郡二十里了。”
  “哈哈哈哈……”
  公孙止捏着那份布绢陡然笑起来,裂开嘴:“真当大汉无人了?诸位,让这帮大秦人,看看汉人中的狼是什么样的。”
  “是——”无数的声音在背后高亢的蔓延。
  某一刻,他望着西面,低下声音:“西凉马腾的速度真慢啊。”
  ……
  初平三年,六月底,长安京畿三辅之地。
  一条消息自幽州过并州而来,北地出现大秦军队,一举击破五原守军后径直向动,一路烧杀抢夺,云中郡战事已起,这条消息送到西凉马腾手中,此人身形高大,面鼻雄异,据传乃是汉伏波将军马援之后,收到消息时,他正准备离开与韩遂前往长安。
  大厅之中,他看着手中布帛,一时间犹豫不定。厅外,响起脚步声,一名年轻的将领双手握拳,身形挺拔,却是豪迈的大步进来,他望着父亲手中的布帛,抬手震动甲叶:“父亲只管去长安领受官职便是,孩儿领军前往北方,去会会大秦军队。”
  上方,马腾望着中间只有十六岁,却是英武高大的儿子,抚须沉吟了片刻,点头:“孟起有此心,为父也不会拒绝,觐见和击退外敌都刻不容缓,如此你去也行,但你性子凶野当小心公孙止这头恶狼,这样为父再遣庞德予你做员副将,他性格沉稳,与你倒也相辅相成。”
  “如此,多谢父亲!”
  马超拱手说了一番,离去出了院门,与旁边等候的一道身影相互击了一掌,“令明可速去军营点起五千兵马,与我一道同行北地。”
  他一拳砸在手心。
  “终于可以出去了,大秦……我马孟起来了——”
  天光西斜,马腾打点行装,带着两千兵马朝东面长安过去,他望向远处的军营,一道道开拔的士兵身影浩浩荡荡的在马超的带领,朝北方拔营而去。
  “我儿矫健,当能安全回来。”他骑在马背上说了一句,随后转向长安飞驰起来。大秦一支两万人兵马东进这是汉朝中央尚未知晓的事情,当这些人正紧锣密鼓招兵买马,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两个月后的事情了,不少人为此拍案叫好……
  就在西、北两支兵马朝云中支援之时,那里的战斗还在激烈的持续着,不久之后,引发更大的震动。


第二百三十七章 身为汉人
  北方,云中郡西侧二十里,兵锋正在后撤。
  西面的天云红日正落下,有摇晃的身影过来将木栏上的尸体拖下,拔出贯穿血肉的标枪,抬起目光,蔓延的兵锋、鹰旗正从视野中朝后方整齐的退去,周围还有黑烟席卷冲上昏黄的天空,横跨两里的阵线上,还有火焰在燃烧,张杨吐了一口血沫,擦了擦嘴,掂量着那短柄标枪往回走。
  “大秦人退了,将尸体清理出去,堆到木栏外面……”
  蹒跚的脚步在走,他朝身边的士卒吩咐着,周围暗红的血渍与尸体交织在一起,有人费了很大力才将两具尸体分开,汉人士卒被一柄短剑捅穿了身体,却紧紧的搂住对方,牙齿咬断了那大秦士兵的脖子,这样的惨状还有许多,大部分都是云中郡的士卒,他们大多都没有多少作战经验,在大战开始时,只是拼着热血,冲了上去与敌人厮杀,牢牢固守木栏第一列阵线,三千人近一个月,死伤近半。
  死与未死的人躺在张杨的视野里,昏黄的天光下延绵而去,受伤较轻的正被同伴从尸体中拉出来救治,城中强行掠来的许多医匠的身影提着药箱平繁的奔波数人之间,依旧不够用。
  “张……将军……”
  一名呻吟的士卒浑身是血躺在地上,虚弱的伸出胳膊拉住行走的脚脖子,脖子颤抖的抬了抬,向上望着血迹斑斑的张杨,喃喃的声音很轻:“……我们……能……守住吗?”
  张杨蹲下来,发抖的握住那只手,眼眶发红,压抑的点头:“能!”
  “那……那就好……”伤兵满嘴是血的笑了一下,笑容凝固了,身下的土壤染的通红。
  这一刻,还有许多伤重的生命无声的断线了,收敛尸体的士卒垂着眼泪将同袍、敌人的尸体搬运堆到了木栏外面,形成另一道防御,倒塌、断裂的木墙正在被修缮重新立起来,昏黄的视野里,成群的乌鸦飞来立在木柱上,呜哇……呜哇……发出告死的啼鸣,恍如是一场凄凉的梦。
  不久,夜幕降下来。
  营地燃起斑斑点点的篝火,整个营地都在沉默,闪烁的火光映着一张张写满悲痛、麻木的脸上,昏暗中有人起身,朝那边独坐的身影过去。
  火焰噼噼啪啪的燃烧。
  张杨望着手中大秦人的短剑和标枪,沉默的看了一阵,脑海中想起之前的战事,让他感到绝望。
  六月初牵招带着一千五百黑山骑与对方接触,在标枪、密集大盾下吃了大亏,等到他带领步卒赶上,以近万对两万,发起一波波的正面进攻,然而对方的阵列犹如一堵墙壁的推进,双方先是箭雨互射,然后靠着步卒举着盾牌靠近、冲锋,然而对方步卒手中的长矛在十多步时,陡然投掷出来,轻易穿透盾牌杀死后面的士兵,再以短兵相接的方式,挥舞短剑举盾进行搏杀。
  而外侧的牵招的黑山骑同样被一支投掷长矛的骑兵缠住,根本无法迂回或者救援,当即立断之下,张杨鸣金收兵,接下来的一月内,不断采取防御的姿态与大秦军队周旋,起初对方只是试探之后。
  在六月十六那天展开攻势,打头的是一支身披厚实短臂胸甲持大盾的重步兵,张杨以三千郡兵存着消耗的念头,与对方殊死搏杀在木栏外,没有阵型,全是拼着毅力将鲜血和尸体铺洒每一处,牵招的黑山骑呐喊着侧方冲入敌阵,搅乱的对方阵型,折损上百人后,不得不撤出战场,张杨不断的调遣一队队的士卒补上缺口,凭借一股韧性在昏黄落下后,才将敌人打退。
  六月十八,大秦军队休整一日后,再次推进攻来,这一次,大量出现带着红色横向冠羽铁盔的百夫长带着一名举旗的士卒率领上百人的小队突入木栏后方,张杨带来的六千幽州精锐步卒同样以小队的方式投入了战场,与对方正面展开厮杀。
  六月二十,张杨也带着亲兵开始在战场奔走,求援的信函发了出去。
  六月二十五,开始全线后撤,边打边防御,牵招被打散,不知去向,不断后撤的战场上,张杨祈祷着他会出现在战场的某一处……
  ……
  啪!
  枯枝折断在张杨手中扔进火堆里,远远近近有脚步声过来打断了他的思绪,魁梧的身形将一柄斧子丢到旁边,拱起手:“张将军……打不得了,七千多同袍,如今只剩四千人,就连牵将军的骑兵都不知去向,干脆后撤退入城中防守吧。”
  张杨望过那人,名叫曹陀,是军中一名都伯,也是骁勇,大秦冲入木栏时,带着麾下士卒杀了一名百夫长和掌旗手。
  “……不能退。”张杨拾起地上枯枝,深吸了一口气:“援军很快就来了,让弟兄再坚持几天,打到这份上大秦人也不比我们好过的。”
  那边,身形上前一步,声音拔高吼了出来:“可援军再哪里?云中的兵马能抽调的都过来了,也死的差不多了!再打下去,从幽州过来的老兄弟们也会跟着死绝——”
  篝火的周围更多的脚步声走来,无数士卒围拢靠近,目光集中在坐在火堆旁的张杨身上。
  “就算死绝了,也要守下去!”
  张杨陡然站起身,眼眶微红的盯着曹陀,“退了,就意味着,我们没有能力保护身后的百姓,我们是士兵,就该为这片土地流血!”
  “……”曹陀撇过脸去,陷入缄默。
  此时,那边张杨继续响起话语,语气稍缓和一些,他目光看过周围每一张脸:“……你们当中有人怕死,我也怕死,可我更怕丢人,敌人在我们的地界上横行,若是龟缩城中,传出去,外族人嘲笑我们说:看,他们打不过,就只会缩起来。”
  “不仅是自己的颜面……也是丢了汉人的脸。就下午的时候,一名同袍他快死了,他拉住我问能不能守住。”张杨紧咬牙关,浑身微微颤抖,压抑的发出声音:“……我说能!说完,他笑着死去了……”
  低沉压抑的言语中,对面,曹陀低下头捡起了斧头,周围士兵捏着兵器沉默着。张杨擦了擦眼角的一行湿痕,胡须下,咧嘴笑起来:“不管怎样,我们都要守下去……”
  “……就因为生为汉人啊。”
  “岂能在外族面前堕了威风——”
  他的声音在夜风里飘着。
  黑夜静谧着,良久后,一道道身影沉默的散去,曹陀扛着斧头看了一眼火光前的张杨,鞠了一躬,营地里,静谧的夜色中响起一片片磨刀的声响,有人撕下了布条将手掌与刀柄死死的系在了一起,或将默默的望着刀锋,面露狰狞,也有人抱着兵器睡觉中,咧嘴笑起来……
  张杨阖上眼,坐下来,伸手掏出那张尚未写完的书信,咬破了手指,接着写下去,面容肃穆。
  奉先吾兄……
  ……
  天蒙蒙发亮。


第二百三十八章 汉魂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驻扎金河沿岸的军营响起号角声,一条宽两丈深一丈五的壕沟沿栏栅外围形成方方正正的形状,黑色中起伏的帐篷内,一道道身影远远近近的钻出,朝鹰旗下集合过去,中央最大的一顶帐篷。
  魁梧宽壮的身形披上了白袍,他睁了许久的眼睛,一直望着青冥的天色,有卫兵过来通报了全军集合的消息,才将他神思拉回来。
  “指挥官,全军一万七千六百三十二人集合完毕了。”卫兵声音响亮,周围数道脚步声走过来,小下声音提醒,“将官们都过来了。”
  弗瑞腾西斯收回视线扫向从火把光中过来的几道身影,英俊的脸上露出笑容:“……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们结束了远征,带着荣誉回到了罗马,白色的街道、干净的房舍,还有漂亮的贵妇向我们抛洒鲜艳的花瓣,在梦里我都能闻到那股香味……而我将皇帝面前被授予贵族的荣誉。”
  “指挥官的梦见证了我们的胜利,很快就能回到故土!”五名将官举起手中的兵器,大笑起来。
  “但愿如此……”弗瑞腾西斯朝他们点点头,然而他保持着微笑平举了手臂,掌心朝下:“……我也从不怀疑矫健凶悍的罗马士兵们。”
  “那么……先将那支塞留斯的骑兵解决,没有后顾之忧,将那处顽强的东方人俘虏吧,夺取他们的食物,继续东进找到那个上谷郡的地方,带上斯蒂芬妮和她哥哥一起回去接受神圣的裁决。”
  五名将官齐齐伸出手臂,“罗马万岁——”
  方形的军营杀气冲天,随后,鹰旗蔓延。
  ……
  天蒙蒙发亮。
  有沙沙的脚步声在周围,牵招从浅睡中醒来,林外的天色依旧很暗,冰凉的寒意正从身上退去,浑身上下,十多道伤口传来火辣的刺痛,伤口上就像有蝼蚁在啃食血肉般难受。闭上眼睛,黑暗回来,一幕幕画面在眼底闪过去。
  一千多名骑兵随他一起冲向如潮水般的敌人,箭矢、标枪飞过头顶,扎进举盾的身体里,有人自觉冲上来填补了空缺,大叫:“冲啊——”
  “……凿穿他们!”
  嘶吼、呐喊,一道道奔驰的身影夹稳铁枪长矛,这些人从牵招的视线里、身边飞奔过去,这些人平素都是粗野豪放,说着浑话,然而此刻咬牙瞪目,坚定的往前冲锋。
  一直冲……淹没在了如水的敌人当中。
  昏暗中,牵招陡然睁开眼睛,细密的汗珠密布脸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恍惚之间,有人过来旁边带起血腥味,人与火把在那里动,拿过水袋和一点干粮残渣递过去,牵招看了一眼,是都伯苏仁,伸手将取过水袋仰头灌了一口,低声询问:“将士都怎么样了,咱们还有多少人……”
  “还有一千弟兄,基本各个都带伤,不过还好,大家心里还憋着一口气。”
  “那就好,救援信应该已经发出去了,最近的华雄和高升应该会很快赶过来,没有猛将破阵,很难撕开一道口子,大秦这帮狗杂碎就一只王八,缩在盾牌后面,冷不丁还会咬人。”
  “将军,我们只是吃了没与大秦人打过仗的亏,不了解他们。”苏仁全身血渍都已结垢,手臂、腰上都包扎了起来。
  牵招点了点头,伸手将干粮推回去,又喝了一口清水,周围黑山骑陆陆续续的起身牵过了战马,他转过视线,拍了拍苏仁的肩膀:“……走吧,休整的差不多,咱们再去找大秦狗的麻烦。”
  “不与张将军那边汇合吗?”
  身影起身,牵招握过缰绳,翻身上马:“就让张杨继续守着,这次,我们从侧面迂回去偷袭大秦人的营地,烧光他们所有东西……方才解恨。”
  “将军不可啊,张将军那里已守了近一月大抵已是极限,若是不去汇合,撑不了多久!”
  名叫苏仁的都伯连忙上前去拉住对方战马,被一鞭子抽开,牵招抬起鞭子指着他,暴喝:“糊涂,我这是围魏救赵之计,攻必救,大秦人的脑袋除非和李恪那厮一般,只有一根筋,不然必会回援。”
  “牵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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