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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狼公孙-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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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止嗯了一声,转身上马:“走,随我回家。”他低头看了一眼弟弟,笑起来,扬鞭纵马前行。
不久,公孙止入城的消息传遍全城。
……
公孙府邸。
小巧的身影听到消息,急急忙忙朝回跑,飞快的穿过长檐走廊,大呼小叫跑进后院,半途中撞倒一名侍女,也不管对方,边跑边喊:“夫人!夫人!回来……回来了……”
睡过午觉的蔡琰正在花园中散步,与蹇硕说着府里的一些事,听到慌慌张张过来的丫鬟传讯,蹇硕浓眉皱起,哼了一声,“夫人面前怎的大呼小叫,成何体统,杂家是看你这小丫头欠缺管教了。”
香莲吓得缩了一下,一向仗着夫人恩宠,在府里横着走,但到底还是惧怕眼前这位从宫里出来的宦官,尤其是怕听到对方嘶哑尖细的嗓音,感觉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
“蹇管事不要吓唬她,小孩子本就是这样天真烂漫的性子。”蔡琰笑着为小丫鬟开解一句,随后才问道:“香莲,你说谁回来了?”
那边,小身影胆怯的瞧一眼蹇硕,小声道:“自然是家里最大最大的那个回来了。”
“府中谁是最大最大的那个?!”
一道声音自后方过来,蹇硕随即躬身,小丫鬟抬高声音转身:“当然是我家主人啊,难道是你……”童稚的声音卡在喉咙,脸垮下来,急忙弯下身不敢再说话了,一旁,蔡琰抿嘴笑了笑,快步朝过来的身影迎过去,视野中,距离渐近,一身戎装的公孙止把白驹解下扔给李恪,对典韦李恪二人道:“行军这么久等会儿你们找蹇管事一人领一个府中侍女暖被窝,看上的话就不用送回来了。”
“还有这好事……”典韦连忙拉过那边的宦官,催促还愣着的傻小子:“走啊,咱们挑人去。”
“不去,女人有什么好的,还占一半的床,我去城外军营找华雄,他说教我西北那边的摔跤……”李恪扛着狼牙棒就往外走。
典韦也不管他,推搡着蹇硕就离开这里:“走走走,府里有没有会唱曲子的……”
“有啊,买进一批色艺双全的……用来演奏跳舞的……不过夫人说不能随意糟践她们。”蹇硕有些为难的看了看夫人,硬着头皮和这粗汉解释。
“……那有没有屁股大,腰板粗的那种……就是床上很带劲的……”
“那你要找夫人的女兵了……全是你说的那种……”
“……不行,她们太野了……”
说话声远去。蔡琰看着离开的两道背影,眼底已经笑出花来,手挽自觉的住了丈夫:“夫君哪有这样糊弄部下的,传出去多不好。”
俩人相互搀扶走在花园,公孙止看着她隆起的肚子,脸上也不自觉的笑起来:“这倒也没有骗典韦,夫君能活着回来,还多亏他背着走了十来天的山路。”
“伤的很重?”
公孙止点头,想起那十余日里的昏昏沉沉,也是心有余悸:“……基本下不了地,更别说骑马了,就像浑身力气都没了,眼皮都抬不起来,估计就算有一个幼童都能置为夫于死地。”
蔡琰吓得握紧了丈夫的手,咬紧了双唇,愣了好半晌说不出话来,一股令她感到战栗的恐惧爬满后背,引肚子抽痛一下,脸色顿时煞白,细密的汗珠布满额头,呼吸都急促起来。别人受那样的伤,她都没有多少感觉,可发生自己夫君身上,那又是另一番感受,甚至多了揪心的疼痛,捏着丈夫的手臂更紧了。
“夫……君为统帅……何必亲冒石矢上去厮杀。”女子的声音有些哽咽。
“不去不行啊,本就是溃兵,如果主帅激不起士卒斗志,后面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感受到妻子的担忧,拍了拍她手背,“不过好在一切都闯过来了,走,回房给为夫敷药……顺便脱光让我看看孩子长多大了。”
蔡琰含着眼泪,打了他一下:“不正经。”然后破涕笑起来。
天光偏斜,灯笼比平时早早的挂上屋檐,主心骨回到了府邸,家中多了许多笑语之声,小丫鬟香莲趾高气昂的指挥着仆人四处挂灯笼,又呵斥着某个侍女准备糕点水果,端着木盘的两道身影怯生生的点头,托着走过长廊,远远看着长檐下走过男女,就要过去,旁边的同伴伸手拉了拉她,摇了一下头,余光中侧面一名大汉持着双戟领一队士卒巡逻而过。
俩人只得低头离开。
低声交流的暗语在某一些人间传递,不久之后黑夜降下,馨黄的灯光笼罩后院,公孙止用过晚膳后,与蔡琰回到暖黄的房间,香莲打了水进来,服侍着二人泡脚,随后退了出去候在门外。
此时的夫妻俩聚少离多,但相对的默契还是有的,身处这样的大环境,很多事情都需要去包容体谅,尤其是聪慧的女子,很是心疼自己的丈夫。夜深人静下来,俩人相依相偎着,没有太多的话语,只有属于两人难得的相处时间。
侧院,恶汉交卸了差事,找到了这边的小厮,在众多侍女中扫过,心潮澎湃的揉着手掌,虽然他并不好色,但三个月行军打仗带来的压抑还是有的,冥冥中他指了一位相貌颇为看上眼的,身材也比其他女子壮硕一些,便是搂着离开,去往自己的偏房。
夜变得更加深邃,风刮过长廊,呜呜咽咽的吹响,某个房间传来女子的呻吟,男人粗野的喘息,在风里变得断断续续的飘远、飘散。
入冬以后天亮的比较晚,屋外静悄悄的,但有些许脚步声,有人贴着门扇通报一声:“主人,郡丞和李先生在侧厅书房等您。”
房内的帷帐轻摇,公孙止轻轻坐起来,看了看身旁还在熟睡的女子,替她遮盖好被子,轻脚下了床,侧方的香莲听到动静,打着哈欠过来帮忙穿戴衣袍,穿戴间,他叮嘱小丫鬟:“早饭的时候,吩咐厨房那边多主注意吃食。”
“嗯,还请主人放心,夫人饮食都是由婢子们先尝了的。”
系好腰带,公孙止拉开房门,跨出去,笑了一下:“蹇管事还把宫里那一套用到这里来了,不错!”
说着,与门外的李恪数名等候的侍卫一起离开。辗转长廊,来到书房,李儒和东方胜早已恭候多时,正在小炉上烤火,见到大步进来的身影,起身拱手,那边挥手让他们坐下,随后也落座。
“政事上的事,我没那么多精力去管,到时候看结果就行,不过在说互市之前,我要说一个更重要的事!”公孙止招手让人取过羊皮地图挂起来,手指点在上面两处:“来年开春,袁绍必定会拿下幽州,这已经是他碗里的肉,改不了了,但是我要在军都山修建一座居庸关,不仅只是这一处,并州雁门郡那边的句注山,也要修关隘,就叫雁门关!”
两只大手狠狠按在上面,他眼下的势力上:“……既然咱们吃不了两块肥肉,那就各咬一小块下来,让袁绍领着残缺不全的两个州,心疼死他——”
李儒和东方胜没料到首领一回来的动作会有这般的大,面面相觑起来……
……
天光放亮,难得出了冬日阳光,气温微微有些上升。蔡琰醒过来时,正好是太阳升起来的时候,看到身边已无人,问了小丫鬟才知晓天还没亮就和东方胜两位文士商议事情去了,只得叹口气洗漱起床,然后与众女子护卫去吃早点。
路过书房时,里面的谈话依旧在持续,她笑了一下,也不去打扰,轻手轻脚的离开。
“……修建关隘确实花费时日、人力和财力,但不用我们来出,文优不是想要将那些商人联合一起来吗?没问题……只要他们组成团体,也是一股很大的力量……”
李儒捻着胡须,眼里闪过喜色:“主公的意思,是让那些商人去做?这道是一件省事的法子。”
正说话间,房门陡然打开,巨汉的身影堵在门口,探头张望片刻,像是找什么,随后调头想要走,被一旁守候的李恪叫住:“首领谈事情,慌张的跑进来做什么……咦,你今日怎么迟了这么久?”
“我不知道主公在书房谈要事……”典韦抠了抠脑袋,眼睛里还有些迷糊:“……我那对铁戟不见了……我找遍府里上上下下,所以才来迟了。”
李恪扬了扬手中狼牙棒:“自己吃饭的家伙都能弄丢,昨晚把自己折腾糊涂了……”
首位上,公孙止正欲继续与李儒说话,手指举在半空僵了一下,目光重新回到颇为尴尬的大汉身上,眼睛眯了起来。
嘴角咧开,声音降下了温度:“……把蹇硕找来。”随后目光看向一旁的李儒:“看来,府中有‘贵客’啊!”
后者起身拱手,心灵神会的离开。
……
后院,用过早饭的女子正往花园那边走,一面等丈夫谈完事,一面走动消食,迎面几名侍女端着木盘过来,目光有意无意的看向挺着肚子的蔡琰,木盘下,手指微动从宽袖中摩挲起来。
……
两丈。
寒光隐隐闪烁露出锋芒。
……
莲步轻迈,被搀扶的女子微笑着与旁边数名女卒谈笑,片刻后,她眉头微皱,紧接着呻吟一声,捂着肚子靠在女侍卫怀中。
当中有生育经验的侍卫大胆的摸一下蔡琰隆起的腹部,脸色紧张,着急大叫:“夫人大概要生了……快去通知太守,姐妹们快护送夫人回房,把稳婆叫来——”
无数双脚步飞奔,周围听到动静的府中侍卫也在靠过来,加强了警戒,那数名迎面而来的侍女慌张的退到一旁,不敢动一下。
公孙止的夫人要生的消息,顷刻间传出,华雄、高升等一帮老人着了戎装带着兵马入城警戒起了府邸周围,整座城池仿佛如临大敌一般夸张……
第二百零二章 撕图匕显
上谷郡沮阳悄然戒严,整个公孙府邸人影走动,侍卫严格的看着每一个过去的侍女、家仆。周围来来去去,无数的人在聚集,平日蔡琰身旁侍候的丫鬟们在翘首以盼。
大院内,公孙续半举着手显得有些紧张,拉过身旁的公孙越,颇有些紧张:“我也快当二伯了……咱们公孙家有下一代了,有些紧张,兄长的第一个孩子千万要平平安安才好。”走动片刻,又翻出腰上系着的玉佩,拿捏手中:“这是当年父亲给我的,三伯,你说我用来给侄儿当礼物可好?”
公孙越见他模样,脸上笑了笑点头,松下一口气来,好在这侄儿并未因公孙止接受了他兄长所有兵马而感到嫉妒,知进退也是一门学问。
“送随身之物才是大礼,你兄长可不缺贵重的东西。”他颇为欣慰的拍拍对方,说话间,院外一群人喧闹着,大步朝这边过来。
为首的乃是高升、华雄,身后牵招、阎柔等一大帮将领簇拥着跟来,高升伸长脖子朝后院的方向张望:“还没生下来啊。”
“女人生孩子哪有那么容易。”
“首领还在那边等着,咱们也就在这里等吧。”
……
内院,公孙止与李儒坐在偏厅喝着酒,不远的侧房听着女人一阵没一阵的痛苦呻吟,以及稳婆不停的鼓励言语,屋外的走廊,丫鬟香莲捏着拳头压在小嘴上,脸色煞白的盯着那间房里的动静,这里少有人走动。
余光里,蹇硕跪伏在长案前面,手不停的扇着耳光,嘴角挂着血迹,直到长案后喝酒的身影轻说了一句停,挥舞的手掌方才悬停下来,宦官跪伏磕头:“是奴婢一时大意,一时大意,府中出了内贼,应是两月前买的那批婢子,她们不过一群弱质女流……”
“弱质女流才好啊。”公孙止放下酒觞,挥手让他起来,话语停顿了下,听了一声隔壁凄厉的痛呼后,声音冰冷:“一群女子顶多小偷小摸,谁也想不到会陡然变成一群刺客,这才叫让人防不胜防,起来吧,把嘴角血迹擦干净。”
蹇硕连忙起身,擦着嘴角一边说道:“奴婢这就着府中侍卫把她们抓来。”
侧席上,李儒放下温酒,摆手:“蹇管事稍待。”蹇硕停下脚步,转过身来时,文士说道:“此去未免打草惊蛇,让这些人四处逃窜,既然她们心怀歹意,必然会选择一个大家都认为不会松懈的时候动手……蹇管事,你且附耳过来。”
蹇硕看了一眼首位上的公孙止,对方点了下头,他方才靠近过去,听了几句后,眼睛眯起来,咬牙切齿的露出阴狠。
“军师尽管放心,硕一定布置好府中侍卫。”旋即,遮掩了下有些红肿的脸,悄悄从侧门离开。
待人走后,公孙止取过酒壶斟满,端起酒觞大口饮尽:“……到要看看谁想取我一家三口的命。”
觞丢在长案上呯呯响的顷刻间。
“哇哇——”
隔壁侧房之中,陡然传出婴儿洪亮的哭泣声,公孙止一颗心终于落实,旁边李儒起身恭贺,公孙止大步已跨出房门,径直朝隔壁产房过去,走过拐角,守候的那些粗壮妇人就像是自己生了孩子一般红光满面,见到过来的身影,齐齐拱手:“太守,刚刚稳婆出来说是一个大胖小子,母子平安——”
“母子……”
绷紧半天的脸在这一刻终于有了松动,喜笑颜开,大手一挥:“通知下去今日府里所有人都有赏,吩咐厨房那边,今夜大摆宴席,家中大小仆人也可在侧院入席。”
下面、周围额廊檐众人欢呼起来,香莲急忙挥手大叫:“你们不要吵着夫人和小公子休息,都走开!都走开!”
不管外面的情况,公孙止推门走了进去,挥手让正清理的几名稳婆先出去,迫不及待的走到床榻前,看着虚弱沉睡的女子,以及旁边的襁褓,里面露出一张皱着的小脸,丑丑的样子让前世、现在都初为人父的公孙止忍不住想要抱一抱。
发抖的手伸过去又缩回来,一向冷血的人有些手足无措的不知道怎么下手去抱这团软绵绵的婴孩,深怕自己用力过大了,片刻后,公孙止平静下来,轻轻的坐到床边,就那么静静的望着自己的儿子,一会儿又望了望陷入沉睡的妻子。
房里陷入安静。
“谢谢你……老婆。”他轻声呢喃。
随后,他轻掩上门,朝下方人群挥手:“开宴——”
十二月六日,这天下午,公孙止的第一个孩子出世,整个府邸便是一片隆重热烈的气氛,夜幕降下来后,处处张灯结彩,将夜晚照的如同白昼,府外迎门处敲锣打鼓,过来道贺的大多都是军中一系和府衙中的官员,只有少部分乃是城中大族,当然这样的大族又与中原的世家门阀还是有差距的,但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宴会设在府衙和府邸之间的大院里,两边侧院则是家中侍女、仆人上席的地方,终究不可能全到这边吃喜宴的,大部分还是斟酒上菜,忙完后方才与人交班。
正厅之中,公孙止特地让仆人搬来了定做的大圆桌,军中一系老人,以及东方胜等几名文官俱都围拢过来,只不过对于这样与公孙止这般近的吃饭倒显得拘谨起来,席间倒也没人谈论军事政事,高升拉着华雄踏着凳子叫嚷着拼酒,粗野豪迈,旁边,牵招与阎柔沾着酒渍在桌上画着什么阵型,俩人似乎借着聚宴的机会,也在讨论骑兵军阵。
公孙止正与东方胜说着话,夹菜的筷子在菜盘停顿的一瞬,目光朝李儒看去,就在李儒侧面的厅门,三名青衣侍女过来传菜,侍卫检查过后,放行这边,摆上菜肴时,公孙止目光微动,那边的文士陡然伸出手抓住正递菜盘的一双手,摩挲过去。
“美人这手真是嫩滑啊……”
“这位先生,你喝醉了,奴婢只是府中侍女,一双手粗糙的很,哪里称得上娇嫩。”青衣的侍女赔笑的在说,另一边侍女靠近公孙止背后时,李儒摩挲着挣扎的手背,老脸凑过去亲的脆响:“……长的这么标致,当侍女可惜了,不如到我府上吧……哦,对了,美人是哪里人士,听你口音也不像是上谷郡,告诉你……我也不是这里的人,我是西凉过来的……同为异乡客,不如就今晚做个伴吧。”
“先生……你放开手,盘子要掉了。”那侍女有些着急起来,“奴婢确实不是上谷郡的……是被卖到这边为奴。”
说话间,公孙止背后,另一名青衣侍女莲步轻缓下来,目光不动声色的端起酒壶给旁边拼酒的华雄斟满,拖着木盘的另只手,手指弓起来,待那边紧张的侍女说道“奴”字时,双眸转过来,陡然迎上旁边同样转过来的公孙止,四目正瞧上。
桌布掀动的一瞬,木盘滑落,暗锋露出寒芒。
呯——
噗!
弯刀抽出圆桌的下方,与刺来的匕首磕碰溅起火花,下一秒,青衣侍女被侧旁华雄重重的一拳打在后背飞扑在地上一滚,窜出厅门,另外两名侍女娇躯已被阎柔、牵招捅出数刀倒地死去,追出门,翻滚窜出的那名受伤女刺客想要混入下方人群,迎面狼牙棒砸来,整个人倒飞摔回石阶上。
她挣扎起上身,大喊:“杀公孙止——”
抓起匕首插进胸腔,血光溅起来,周围宾客微微张着嘴看着死去的女子,一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就在有人准备上前询问,“杀——”的喊杀声陡然响起。
十多道身影从各个方向踏着极快的步伐,挥舞匕首,歇斯底里的呐喊:“杀公孙止——”
皆是女子的声音。
第二百零三章 意外之功
“杀公孙止——”
声音犹如水面的涟漪荡开扩散,远在后院,八道窈窕的身影踩着奇快的脚步,穿行高挂的灯笼,人手身前一搭,跑动的女子撕去外面严实的衣裙露出贴身的黑衣,猛的踏上同伴的手掌,翻上墙壁落下,黑暗中,刀光陡然自墙根划破眼帘,“不好,有埋……”鲜血哗的从白皙的颈脖喷出在墙壁洒出一道弧线。
尸体呢喃着倒下来,墙上七道身影降下地面,刀兵在墙根延展碰撞响起巨大的动静,娇斥的女声厮杀冲破阻拦,这些身材窈窕的刺客非常敏捷,在百来名粗壮的女卒拦截下,狂舞匕首硬生生杀出来,细小快速的刀锋唰唰在人的双肋划破皮甲割出一道道的血线,交战几息,留下一条命后,剩下六名刺客接近内院寝房。
一道短矛呼啸飞出檐下,带着剧烈的破空声直射一名刺客面门,那女子娇容怒叱双手的匕首格挡,将短矛斩落,叮当落地一瞬,檐下黑影跑动冲出,嘭的一声,步履踏上木栏跃起,背后剩下五柄短矛不断的从手中飞出。
叮叮叮……
短矛被挥舞的匕首打落,也有一人动作稍慢,被呼啸而来的短矛贯穿胸口,带着女子的身躯钉在一丈外的木柱上。剩下的人已不多,但依旧不要命的往前狂奔,其中有声音呐喊:“让公孙止知道什么叫心如刀绞,杀了他妻子和孩子——”
掷完短矛的庆护卫近身厮杀比较一般,眼下咬牙领着数名侍卫从角落冲出扑过去,那边,五名女刺客率先踏上石阶,扑向房门,随后门扇猛的打开,大脚蹬出来。
檐下,灯笼轻摇,陡然间剧烈抖动。
带头的刺客犹如炮弹般倒飞撞向身后同伴,翻倒磕在柱子上,呕血从地上爬起时,五名刺客的目光此时才看清,房门口犹如小山的身躯堵在那里。
典韦捏紧拳头,大步踏出,朝冲来的庆季等侍卫挥手:“她们留给我——”
随后,目光望向这帮女刺客露出残忍的狰狞。
“以前不杀女人,今日要例外了!”
……
前院。
温柔的女声能让人如沐春风,歇斯底里尖锐的女子喊叫,令府邸中大部分宾客汗毛都竖了起来,呐喊的声势并未持续多久,早有准备的亲卫狼骑都是战阵经验最为丰富的一批骑兵,眼下虽然没有战马,但战阵的配合依然不是十几个刺客可以冲破的。
正厅大门,华雄提着虎口刀奔出,一刀将一名跃起的女子斩断在空中,鲜血倾洒时,声音暴喝:“结阵——”
檐下的狼骑哗的拔刀站成一排,其余方向三五成群的小队伍互相配合着朝这些发狂的女人合围过去,院中宾客吓得往后缩成一团,想要跑走也被门口的侍卫用兵器恐吓着拦下,以免引起混乱让刺客趁机逃走。
手中挥舞锋利匕首的刺客从檐下被逼迫到庭院中,桌子椅子被掀翻,摔的粉碎,她们虽是女子,但大多目露凶戾,眼见走不了,一个个犹如母虎般直冲石阶上那道高大身影。然而,面对的,不是单打独斗,而是劈过来的重重刀光。
噗——
有女子断了手臂嘶叫着往前冲,随后整个身体被数柄刀锋砍的破碎,外围的数名女刺客被摧枯拉朽的砍翻倒地,中间三名女子颇有些武艺,在周围同伴倒下时,猛的籍着空隙,挥舞匕首劈倒一名狼骑守卫,钻出重围朝公孙止以最壮烈的姿态冲过去。
“首领小心——”
“太守躲开!”
李儒和东方胜在后面大喊,想要冲过来,被侍卫拦下。那边,石阶之上,公孙止负着手猛喝:“让她们来!”
六柄匕首以扇形的形状展开,一瞬,空气中有金铁断裂的声音,半截匕首飞旋刺破灯笼扎在屋檐的梁木上,整个庭院都凝固了。
鲜血滴答滴答的落在地上。
虎口刀劈断一柄匕首,斩开了右侧刺客的半颗脑袋,一柄宽长八面铁剑,握在苏仁手中穿过左侧女子的胸口,将对方整个人都挂在了上面。公孙止一动不动看着悬停在鼻尖的匕首,轻描淡写的挥手拨开,中间的女刺客瞪大着眼眶轰然扑倒在地上,后脑勺露出半截箭矢,对面屋檐下,徐黑子收弓朝这边走来。
“首领,这边的刺客就这么多,没有外围接应的。”他踢了踢地上的尸体,目光凝重:“属下认为她们应该是被豢养的死士。”
公孙止抿着唇,目光冰冷扫过对面聚集在门口的宾客,“继续摆宴吃喝,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离开府邸半步!”
说完,带着一众将士拂袖离开,大步朝内院过去,穿过链接的廊桥,这边的战事早已结束,李儒推算的没错,对方真正的目标不会是公孙止,可能会用调虎离山之计,将府中侍卫注意力吸引到前院宴席那边,这里会用精锐的刺客突破,至于目的,无非是杀人或绑架以此来要挟这头白狼。
然而,再精锐的刺客遇到力大无双的巨汉,连波澜都掀不起来。
公孙止等人过去时,厅中不停的传来骨头碎裂的声响,厅中恐怖的身形一手抓着一道身躯砸在地上,满地都是人的碎块。
“让你们偷我戟……让你们偷我戟……老典吃饭的家伙,你们也敢拿——”典韦看见过来的身影,扔下手中不成人形的躯体,伸手将身体上扎着的几柄匕首拔出来扔到地上,“主公,全撂下了,都是些疯婆娘,本想留一个,结果都冲上来送死。”
公孙止早有预料会是这样的结果,让人过来给他包扎,随后快步走到门口,打开一条缝隙看了看里面,母子二人安稳的睡着。
庆季急忙过来拱手:“启禀主公,属下擅自在窗户后面加了兜网和牛皮,防止刺客用箭矢乱射,同时也减小外面打斗的声响,以免吵到公子和夫人休息。”
“你是谁的人?”
“小的,是东方郡丞的护卫,被加派过来的。”
公孙止转身:“赏!明日后去狼骑找华雄或高升报道!”便是带着兵将重新回去前院,这边庆季兴奋的拱手,连忙朝周围女卒提醒:“众位姐妹,还请搭把手,把地上血迹尸骸打扫一二……”
另一边,公孙止回到前院大马金刀的坐下来,这里的血迹、尸骸、破碎的桌椅已被打扫,换上了新的,若不是空气里还残留血腥气,根本看不出这里之前还刚刚发生过厮杀。
李儒端过温酒过来压惊,坐下说道:“唯有的线索,只剩下那名跟蹇管事做买卖的牙人,此时若还在城中,必被捉拿,若不在……”
这边,公孙止饮了一口酒,目光扫过屋外颤颤兢兢吃饭的宾客,垂下眼帘:“若换作是我,也不会待在城里,而是城外等待消息传出,毕竟这里来的都是死士,唯一能传出的消息,就是我或者我妻子、孩子的死讯。”
李儒赞赏的看着公孙止,对于这位主公,他是越来越满意了,手指重重点在桌面,声音低下来:“宾客出不去,外界自然不会有消息,只要主公假意传出家中有亲人死去,咱们只要监视城外谁人会趁夜逃走跑回去报告消息,就找到蛛丝马迹了。”
“范围要控制,省得引起更大的混乱。”说出这句话,公孙止显然已经赞同了李儒的计划。
“儒自然明白。”
不久之后,一则惊人的消息只在城外小范围的扩散,原本漆黑的夜晚,一顶顶驻扎城外的帐篷点亮,陡然听到这些消息的人大多惊疑未定,停留下来继续观望事态,然而,某一小撮人只需要知道结果,便不再北地停留,带着并不起眼的队伍快速离开上谷郡,飞速南下,想要钻入山林。
后半夜凌晨,马蹄声如雨急骤,大片大片亮着火光的骑兵展开尾随追杀,那支队伍方才知晓自己中计了,平坦原野上他们哪里是这些公孙止麾下骑兵的对手,慌不择路下跑偏了方向,遁入前方的丘陵。
然后……与另一支半夜没有睡眠的家伙给劫上。
“……我娘就说是我是有福的嘛。”膀大腰圆的身形顶着牛角盔,让人举过火把打量对方慌张的神色后便下了结论,开心的让部下将他们给绑了。
“想不到大半夜赶路,还撞上一伙小毛贼,是不是迷路?没关系,我带你们回上谷郡。”
这伙人欲哭无泪。
第二百零四章 正字如冕冠,天地乾坤
荒山丘陵,渺无人烟。深色的漆黑下,光秃秃的树林遮掩着一道道飞驰的轮廓,厚厚铺陈的落叶上,狼掌蔓延这边踩出沙沙声,冰冷的眸子透过树隙望向隐约的火光。
那是数十人从这里经过,随后传来笑声,话语在说:“想不到大半夜赶路,还撞上一伙小毛贼,是不是迷路?没关系,我带你们回上谷郡。”
身形壮硕彪圆的潘凤,在马背上挥斧让麾下数名亲兵将那神色慌张的几人给绑上,丢上马匹,其中看似头目的在哀求:“这位将军,我们几个只是来上谷郡做买卖的,只是外来的异族太过蛮横,把我们几个货物钱财全劫了去,他们又要杀人,只得连夜跑出,想要南归回家。”
“买卖人?”
潘凤打马上前几步,肥厚的双唇笑起来,伸手在对方脸上拍打:“我未来上谷郡之前可是冀州上将潘凤,又率领上万弟兄剿过黑山贼,张燕听到我名头都要抖一抖,你们几个小伎俩岂能瞒住我?上谷郡外商异族云集不假,但你要说夺货杀人,本将可不信,商人可把财物看的比命重,真要有事,你们岂会不找官府?一看尔等神色仓惶,浑身虚汗,分明是做了亏心事方才如此,本将可说的对?”
“冤枉……将军冤枉啊……”那人还要狡辩,夜林中陡然有鸟儿扑腾翅膀乱飞的声响,哀求叫嚷的身影仰起头朝那边望过去,树林一片漆黑,不知名的动物沙沙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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