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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狼公孙-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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般,从各个方向朝黑山悄悄过去,当中也有一些过冬的衣服被褥之类的物品。
  而另一边,庞大的太行山脉里,一轮迁途也在拖拖拉拉的进行,不过也出现了个别反弹,让张燕脸色很不好看,入秋之后,不久就要进入冬季,这个时候让人动身,一部分黑山民众自然是不肯的。
  这样紧张、反抗的情绪一直持续到了冬月。


第一百二十七章 攻势前兆
  太行山脉,树叶枯黄飘落下地,脚步走在上面,传来沙沙沙的轻响。
  张燕一身大氅,内置披甲在数名心腹头领陪同下行走在山间,四下的林野传来嘈杂的人声,随后停下往那边看了看,有人连忙过来汇报了一下情况,转身又跑了回去,朝人群发出嘶吼般的指挥。
  “将军,咱们真要将人迁过去,到时到了别人地盘,就得受人管了。”后方头领中,伤势早已恢复的郭大贤低下声音,不过周围同伴亦能听的清楚。
  前方走着的身影,负着手转过来望着他,摇摇头又转回去,看着前方的树林继续走:“不迁,今年冬天就是咱们最后的时光了,公孙止咄咄逼人,眼馋我这山里的人口,无非也是为争天下嘛……说到底,和咱们这些人有什么区别,一个山贼,一个想做窃国之贼……他娘的……不都是贼吗……”
  “可是……”郭大贤咬了咬牙:“将军,那咱们这么兄弟怎么办?那公孙止就一座城,不见得能让咱们十多位头领都有官位,于其投他,不如去投别人?”
  前方的目光看过来:“投谁?”
  “投……”
  “投袁绍?咱们才和他打过仗,他心胸还达不到那么宽广容得下我等。”张燕陡然吼道:“投东郡曹操?他也不过一城之守,还就在邺城不远,投他不过是在找死!刘虞死了,幽州就剩公孙瓒,他是公孙止的爹,拖着几十万人咱们周围还能投谁?!你说啊!”
  青牛角、左髭丈八等人走过来,想要劝说:“将军,咱们也……”
  “都别说了——”
  那边声音在怒吼,将他们斥的往后退了半步,张燕一挥手:“知不知道再打下去,咱们的根就全断在这片山里,当年大家做了黄巾、盗匪也是迫不得已,如今有一个让他们重新当普通百姓的机会,可以堂堂正正走出大山,你们还想他们困死在这里!是不是?!”
  “……不是。”郭大贤垂下头,撇过脸去,“可咱们人也不少,也可以自己杀出去,比如并州,那里兵将薄弱,咱们过去攻下几个城,把山中家眷安置过去也是一条出路啊。”
  沙沙的脚步声靠近过来,他抬起头,张燕已走进,伸手抓在他肩膀上,手指捏紧:“然后呢?你以为我当初就没想过?当初丁原离开并州的时候,我他娘的就差点忍不住杀去并州了,可热血归热血,你自己睁大眼睛看看,咱们是黑山贼、黄巾、冀州各地盗匪纠结起来的队伍,我告诉你,打下一座城池,咱们前脚一走,后脚就有人造反。”
  说完,张燕朝他嘀咕一句:“不长脑袋!”随后,转身继续前走:“让他们加快速度,在第一场雪来之前,我要看到第一批百姓踏上前途。”
  “是!”众人拱手大喝。
  以他们为中心视野升上天空,阴沉的天云翻滚着,风带着冬日的寒意拂过山麓,满山遍野之中密密麻麻的身影拖家带口的在走,黑山中被命为管事的小头目拔着脚飞快在林间穿梭,不断朝行走的人群重复呐喊。
  “……大伙心里不要难过,离开这里咱们才有新的活法,可以去外面随意的走动,听说上谷郡那边地广人稀,有大量的土地分给你们,田产也都属于你们自己的,想种什么都可以,知不知道,这是张将军和北方的公孙首领为我们挣下的……乡亲心里不要埋怨……他们也是迫不得已……到了淇水、林虎两地,那里有食物和御寒衣物……”
  人影跑在乌泱泱的身影当中,声音夹杂嘈杂里变得断断续续。在另一边的山腰上,老妪护着土屋尖叫着挥舞手臂不让过来带她离开的黑山贼:“什么狗屁的上谷郡,我就要坐这里,我儿子就要回来了,他还要娶媳妇,这是给他留的,你们不能带我走……”
  老妇人的神智有了问题,众人中有人是认识她儿子的,上个月,在于毒军中已经死了,死在袁绍的伏击。尖叫声里,老妪被架了起来,她身后的土屋随后众人被推倒,趴在一名黑山贼肩膀上挣扎着,哭的撕心裂肺。
  西面的淇水,西北面的林虎是山脉中间唯一的两个盆地,由山中大队大队走出的百姓朝这两个集合点缓慢的迁移,崎岖的道路上,妇人怀中的襁褓里,婴儿不安的大哭,老人哆哆嗦嗦拄着拐杖被人群挤的歪歪斜斜,这样的天气里,冻的发抖,随后缩在树下、岩石缝里,被人遗忘。身强力壮的青年、成年男人背负家中有用的物件,不时招呼掉队的女人或孩子,若是除去遮掩的林野,漫山遍野挤的都是人的身影。
  就连平时凶残的狼群、饿虎也不敢轻易触碰这支庞大难以想象的迁途。
  ……
  支撑这庞大迁移的人之一,此时方才睡醒过来,繁忙嘈杂的山寨外面,从太行山脉里走出的军队,在昨天夜里到达了,公孙止在蔡琰服侍下穿的比平日正常了许多,金纹花边的交领长袍,一条狐绒披肩挂在肩上,下颔的短须也被女人打理的整整齐齐。
  “这支西凉军的将领乃是正经人,李儒除去阴暗恶毒,也是读书人,夫君该给他们留下好印象,省得让他们以为投错了人。”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骂他们……”公孙止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行头,笑着捏了捏妻子的脸,“好了,我过去了。”
  旋即,打开房门,白狼大摇大摆的跟在后面,朝山寨正厅过去,此时天色将暗下来,公孙止这一觉,睡的有点长。到了厅外,一排排披甲持枪的黑山骑见到首领过来,站的笔直,将枪柄敲击在地面,发出整齐的嘭嘭声。
  “首领到——”站在门口的蹇硕连忙报名,随后转身小步走在进去的身影后侧。
  人声喧闹鼎沸的大厅,原本跪坐喝酒的众人齐齐站了起来,右侧客座上,两道身影互相对视一眼,也跟着站了起来,看到那边披着狐绒的身影龙庭虎步走上首位虎椅。
  “这就是公孙止……好气势……”披甲的将领旁边,一身破旧的儒袍的中年文士捻着须尖暗自点头。
  “原来是他……”将领看着走去上方的身影,觉得眼熟,陡然想起来蔡侍中的女儿被虏后,他去追人的记忆。
  虎椅前,宦官取下首领肩上的狐绒,公孙止朝下方按按手,坐下后,众人方才跟着坐下,他目光看向右侧的将领时,露出笑容:“说起来,我与徐将军算是第二次见面了。”
  “原来老徐和我家首领还是熟人啊……从头到尾,你也不说,等会儿自罚三碗!”华雄拍着桌子咧嘴大笑起来:“这是你自己撞上来的……”
  那边,徐荣笑了笑,朝上方拱手:“那时,首领有急智,耍的徐某都迷糊了,不想今日却又相见,难得是缘分。”
  厅中众人笑声骤然起来,潘凤拍着几案,手指比划着叫道:“对!就是他娘的缘分,我潘无双也算智勇双全,几次都落到首领手上,还是徐将军一语点醒我,这真是缘分才对。”
  “不跑了?”牵招转头看他。
  “跑个求……难道还去做几百老弱的头头将军?”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笑声中,公孙止自然也看到了徐荣旁边的中年文士,开口:“这位就是李儒,李文优?”
  “是!”李儒倒也不拘束,起身拱手躬身。
  公孙止端起酒觞,埋头喝的瞬间,目光瞥向他,语气陡然变得冷漠:“杀一个皇帝什么感觉?”
  周围笑声顿时静了下来,只剩下火盆中树枝燃烧的噼啪声,李儒满脸惊忧的望着那喝酒的身影,不由颤了一下,毒杀少帝刘辩,这是他这辈子都无法让人接受的,他的名声成也此事,坏也此事。
  被问及到,他手心都捏出了冷汗。
  片刻之后,上面酒觞放下来,公孙止咧嘴笑起来,露出白森森的牙齿:“肯定不一样,若有机会,我也想杀几个!”
  听到对方的话,文士陡然松了一口气,毕竟对方想要杀他,无论有什么妙计也敌不过几把刀刃劈在身上。
  公孙止取过小刀片下一块肉吃进嘴里,“不过,你们来的不巧……”
  “……要打仗了!”
  ……
  南面,邺城。
  袁绍气急败坏摔碎了许多东西,拂袖走在屋中,对着下方半跪的几道身影看了一阵,随后不在意的挥手:“我儿之事不怪尔等,天寒地冻的,你们也不用去找了,专心在营中练兵,明年开春,兵发黑山——”
  ……
  北面,蓟城。
  公孙瓒看着书信,笑着对周围邹丹、严纲等人扬了扬手中布绢,负手在暖和的屋内来回走着。
  “我这儿子,真是什么都敢去挑拨,眼下又纠结黑山贼张燕去打袁绍去了,真是闲不住啊。”他回过头,看向众将:“……干脆,咱们也去凑个热闹,顺便拿几座城池过来,已报当日袁本初坑我之恨。”
  众人拱手:“听主公调遣!”
  公孙越从外面回来,带来一个并不好的消息:“大兄,鲜卑、乌桓的部队在集结,像是要为刘虞报仇。”
  “那就先把他们收拾一顿,再回来帮我儿。”
  大抵是这样的话语中,远去城门,赵云单骑而行,跑出数十丈回头看了看巍峨的城墙,奔向让他有些迷茫的南方。
  又要打仗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闺中话
  这个冬天里,公孙止不管前世还是今生都是第一次涉猎到迁途这样的事情,还是如此庞大规模的迁移,再加上开春以后会出现的战事,就算他并不常挂在嘴边上,整个山寨的人或许都是明白这是多大的压力,下面的各层头领也有人过来寻他问过若是失败了之后的事。
  “失败了……再打过就是。”他便是这样的说起。
  关于这个问题,年关里,没有人再来提及。山寨进入冬月以后,寨中老少妇孺也加入了迁途的队伍,整个寨子彻底变成了兵寨,从早上到旁晚,呼喝、嘶喊的身影挥舞兵器,练习战阵的变化。新加入的白马义从如何听狼喉辨认命令等等一系列的训练。
  蔡琰自从父亲死后,也出现了明显的变化,这是公孙止已经发现的问题,不过并未让他做出预防,毕竟这样改变的女人,或许才能更加坚强,适应这样的环境。每日旁晚用过晚膳后,女人都会捧着兵书给下方歪歪扭扭的头领认识字体,讲解语句中含义,就如高升这种大字不识的粗糙汉子也勉强了读出数十个字,当然蔡琰并不是看过兵书就是兵家大师,大体上她也只能将含义解读出来,让下面带过兵的头领去领会。
  偶尔也会让山下驻扎的徐荣上来山上将领兵心得讲给这些糙汉子听。公孙止有时看到这幅画面,隐约觉得更像是现代军事学院的雏形。
  不同的声音在厅里粗野的齐读,视线自那边收回,公孙止转过身看着身旁的独臂身影,吐了一白气,在那儿说:“……徐荣反而是最快融入进来的,李儒心眼多,为人谨慎,这次不能带在身边,与你一起去上谷郡,最好将他与徐将军分开,给他找些事做……反正……到了那边就要靠你来维持局面。”
  临近年关,以及跨年后的战事,寨中气氛越来越紧张起来,黑山百姓的迁途只是进行到了一半,张燕等人已加派了人手在山中搜索看是否还有遗漏下来的。另一方面,公孙止将东方胜和李儒、徐荣派遣过去安扎屯驻上谷郡,一是为了平衡黑山军做大的可能性,二是加强边境的守备,好让柯比能的人不敢轻易袭扰。
  “此行,你的任务关乎我们能否站稳脚跟……”公孙止拍了拍独臂书生的肩膀,“那边的事,全靠你了。”
  东方胜反手紧紧把住伸来的手臂,点头:“……咱们相遇是一场缘分,一起从危难中起来的,我不帮你,谁来帮你,再说这个家是区区亲眼看着一步步壮大的,岂能轻易让外人将它消弭。”
  那边沉默了一阵,微微开口:“明日一早你将要起程,早些回去休息吧。”
  “区区告退!”
  望着转身走下石阶的背影,公孙止陡然开口叫住他,书生回头看过来,这边拱起手:“路上保重。”
  “首领且安心。”那边回礼过来:“……区区一定将完整的城池和百姓交回到您手上。”
  转身,潇洒的离去。
  身后大厅之中,解读已经完了,三三两两的头领勾肩搭背的走出来,见到公孙止站在那里看着夜色,他们一一行了礼,随后相邀着回去喝酒吃肉,毕竟到了年关,虽然过不成年了,但该吃的也是要吃,自己图个乐呵也是一样的。
  “……年关过后,就要和吕布、袁绍打了,袁绍怎样不知,不过听说飞将吕布可是不得了,麾下骑兵俱都是精锐,咱们要是真硬碰硬怕是有些问题……”
  土屋中,就着火盆燃起篝火,一些下层的头目围拢火堆烤着一些熟肉,装有酒的羊皮袋在他们手里转动,操练一整天,喝酒解乏是常有的事,何况寒冷的冬天,不过军中不得饮过多的酒是常识,所以十多人才喝一袋酒。
  “怕个屁,没听说首领从白马将军那里借了一员大将过来吗?说不得能和吕布厮杀一场,再说咱们队伍何时与人单对单厮杀了,吕布再厉害,咱们一通箭雨过去,还怕他不死?到时候顺便也把袁绍的脑袋也摘了,把邺城打下来,让咱首领也坐坐大城,说不得将来做了皇帝,咱们也跟着升官发财。”
  “去去……越说越离谱,首领上面还有白马将军……怎么做皇帝?”
  火光里,有人挥挥手赶紧让他们嘴门把住,“这些话不要乱说,皇帝还在呢。”
  “在不在的有什么用?到处都在打仗,怎么没见他站出来管管。”有声音反驳着,不爽的朝火里吐了一口唾沫,“这样的皇帝不要也罢——”
  屋外三道身影走过这里,听到里面的谈论声,驻足停留听了一阵,前者皱眉时,蹇硕小声道:“奴婢去呵斥他们。”
  公孙止伸手摇了摇,脚步跨了出去,旁边的女子挽住他胳膊,将头靠过去,轻声道:“你心里有事了……是因为他们说夫君想做皇帝吗?”
  身影沉默着没有说话,宦官很自觉的掉到后面,远远避开俩人的亲昵。一路回到阁楼,进了房间,公孙止依旧皱着眉头。
  过的片刻后,他才犹豫的开口:“我现在才一座城,都还未进去过,为什么下面的人就开始盼着我做皇帝了……”
  “因为人都是想走上高位的……这世间谁不想高人一等?”窈窕的身影将男人的大氅取下挂上,委身蹲下,握住那双粗糙的大手:“汉高祖不过一介地痞无赖,十战九败也开创西汉两百年,夫君至少在起点上,比他好上许多,只是……”
  紧锁浓眉的脸在暖黄中微微抬了抬:“只是什么?”
  手指轻柔的抚过男人的手背,俏脸贴上去,看着几案上摇曳的烛火,声音温婉:“只是夫君适不适合当皇帝而已……这也是夫君心里纠结的事情。”
  最近大规模的迁途、迎接开春的战事已经让公孙止精力疲惫,这些都是蔡琰看在眼里的,甚至她比任何人看的更加清楚一些。
  “夫君比项王颇为相似,但比项王多了一些好的,能听从下面人的谏言,也不会看不起任何人,对于投靠的都能真心相待,不然人心早已散了,也不会在夫君困苦的时候还紧随左右。”
  蔡琰用脸轻轻摩擦着男人的手背,像只猫儿一样。
  “……可是夫君太过快意恩仇,这不是一个当皇帝该有的,夫君明白吗?”
  下面的那双手动了动,捧起女人的俏脸,公孙止直直的盯着她,声音低沉了下来:“那你说,为夫该做一名统帅?给人当狗?”
  “那也不至于……”蔡琰握住那双手,缓缓起身:“……妾身想,中原战乱,不能便宜了外族,妾身见到了边境的苦难,不想往后让他们有机可乘,但是杀戮只能杀怕他们,可百年后,夫君故去,他们又会卷土重来……做这些草原人的王,成为他们的单于,再施行汉制。”
  嗡嗡嗡……话语还在响。
  公孙止起身走到窗前,望着山寨中斑斑点点的火光,吸了一口气,吐出,白气飘散在空气里,脑袋里有些混乱起来,女子的话让他记忆闪出现代的词汇。
  汉人做异族的王。
  殖民化……
  天空飘下雪来,夜晚过后,天地间已是白雪皑皑一片,过去后,就是初平二年,当白雪化开,绿芽重新抽绽,群山之中,号角在吹响,这一天,骑兵在大地上集结,延绵的旗帜从山中走出。
  黑山,张燕跨马同样拔出了战刀。
  为最后一批百姓撤走,做最后的一战。


第一百二十九章 虎与狼
  冬雪化开滋润泥土,枝条抽出绿芽,吕布披上了甲胄持画戟,严氏搂着又长高一截的女儿望着他出门,过去亲手为夫君系上披风,如今七岁的小姑娘在颠沛流离中,逐渐明白了许多东西,不再像曾经那般哭泣。
  “爹爹早日回来。”她微笑着踏出院子的身影挥手。
  吕布冲女儿笑了笑走出宅院,跨上赤兔马时,一片肃容,一抖缰绳飞驰出了这座小城,城外的军营肃杀延绵、大量的骑兵已经在活动战马了,步卒正在做最后的检查,沸沸扬扬各种呼喊、甲叶碰撞的声响汇集在这片军营上空。
  自开春以来,情况简单明了的露出峥嵘,黑山张燕竟主动出战,这让吕布不免觉得此人怕是活过头了。
  号角声吹响,整个军营仿佛都活了起来,开始大规模的集结,而后随着层层将领的指挥飞快的踏出了寨门,张辽持枪飞奔过来:“奉先,刚刚接到消息,张燕出兵常山,兵马不过万余。”
  “步卒留在营中……”吕布策过马头,语气淡然:“……省得让人说我吕布击贼寇,也要以多欺少。”
  成廉等人愣了一下,急道:“主公,此乃战事,岂能以常理对待,若是张燕设的圈套,我等兵少,总是要吃亏的。”
  “一帮乌合之众再多又何妨!”马蹄原地踏动,吕布目光平和,回过头看着他:“曾经有位老人与某说过,要走一条自己的路……”手捏紧,拳头挥在空气里:“……现在……我就是在走!”
  风卷过他的声音高亢的飘向远方。
  赤兔唏律律长嘶一声,狂奔而出,马背上画戟挥开:“出发——”身后,马蹄如雷滚过大地,并州狼骑推倒了寨墙,从天空俯瞰而下,近万人的骑兵密密麻麻汹涌的追逐着前方披甲持戟的身影往北面常山而去。
  风拂过城墙上的旗帜,袁绍站立城头遥望远处向北卷起的烟尘,眯了眯眼,侧旁郭图小声道:“主公,吕布此人性情极傲,见利忘义,手下兵将俱都是虎狼之徒,留在身边到底有些威胁,此战过后,还是撵去别处为好。”
  “先让他替我打着……此事以后再议。”说了一句,负手下了城墙,对于他的想法自然是想要圈养一头家犬帮忙看家护院,毕竟天下善用骑兵之人,屈指可数,就如麾下颜良、文丑二人,猛则猛,御兵之道,尤其是骑兵,与之相比,还差上许多。
  不过,既然张燕来了,就试试吕布,再然后便是北方的公孙瓒……袁绍便是这样想着。
  初平二年三月十一,黑山军出现在常山,战事逼近,来往常山的商旅慌慌张张连夜离开此地,百姓拖家带口逃去其他郡县投奔亲戚躲避战乱,或躲进家中紧闭门户,这样的情况自张燕的军队进入常山地界后便是开始了,城外官道上偶尔出现的小市集,也作鸟兽散走的精光。
  三月十五,从邺城郊外赶来的并州骑兵也踏入了常山,一路寻着黑山军过去,相隔数里稍作休整一日后,吕布带着成廉、宋宪数十精骑而出。
  ……
  “列阵——”
  漫漫长风掠过人的嘶吼,拂过大地上一道道紧密的阵型,往后,左右两侧一拨拨的黑山士卒分布各处维持阵型,这些黑山士卒说是精锐,但真要说起战阵上熟练程度,山上终究缺少合格的将领。
  阵列看似紧密,然而士卒身体素质和纪律并非都是一致,参差不齐是这支由贼匪组成的军队常见的状态,哪怕杀人再多,被外界渲染的可怕,黑山贼也是脱离不了贼的名号。
  “将军……这次吕布带骑兵而来,若是公孙止不来接应,我们可能都会死在这里。”郭大贤担忧地说道:“……并非兄弟怕死,可咱们的根都迁去了上谷郡,要是死在这里,咱们就真的给人做了嫁衣,不划算啊。”
  他侧前方两步远的骑马身影并未回答他,而是看着前面远方,呢喃开口:“怎么会……吕布这厮欺人太甚……”
  “什么?”
  郭大贤顺着目光过去,一支数十骑的马队奔行在阴云下的原野上,一抹火红的战马越奔越近,顶束发金冠随着起伏剧烈的摇曳,披百花战袍拂在风里烈烈作响,一身吞金兽头连环铠,尤为瞩目。
  “吕布……杀过来……”郭大贤有些恍惚,惊醒过来时拔刀催马上前:“全军列阵——”
  话语声尚未及时传达铺开,便是感受到了山雨欲来的气息,马蹄声翻腾轰鸣,冲锋的身形几乎弓了起来,一杆画戟挥舞间声音咆哮:“区区贼人安敢挡我的路——”
  红色的战马猛的一踏地面,溅起尘土的瞬间,对面手持长枪的黑山贼发出嘶吼着跨步迎了上去,刺向直冲而来的马匹腹部。
  赤兔偏转,人立而起,马背上吕布轰然劈下画戟划出一道巨大的弧形,披风扬起的一瞬,金铁的擦刮声、枪杆被劈碎的咔嚓声接连响起,数道血浆抛洒,身影坠地死去。枪林再次过来,红色的战马仗着速度迅速拉开了距离,冲向另一边,画戟劈波斩浪的杀进人堆里,几乎与他接触的黑山贼都是一触既倒,这边阵列的头领名为青牛角的大汉带着亲卫持着大刀悍勇的冲杀过来。
  “吕布,你敢小视我等!”口中暴喝,跃起挥刀。
  戟尖从人的颈脖里拔出,那边束发金冠的身形策马转身,刀锋贴近劈过来,而在下一刻,吕布口中一声暴喝:“尔等也配——”这声暴喝之中,画戟呼啸横扫,砸在刀锋上,呯的一声金鸣,整个大刀断裂开,半截刀身飞上天空的同时,青牛角的双臂、肚子被挥来的戟锋划拉撕开,身子在半空断成了两段,血肉漫天飞洒倒飞回去撞在身后跟来的亲卫士卒身上。
  成廉、宋宪等人带领的数十骑也在朝吕布所在的位置冒死发起冲锋,毕竟赤兔马快,将他们甩下一截,此时赶过来,见到自家主公竟独自一人一骑杀入敌人阵列,惊出一身冷汗,便是不要命的冲杀过去。
  “哇啊啊啊啊!”这些数十骑都是吕布亲自调教出来的悍勇之辈,对于御马冲阵自然也有心得,躲开刺来的第一枪,怒吼着操作战马汹涌的撞进了人堆,刀枪劈砍挥刺传来血肉噗噗的炸响,无畏的朝前方犹如猛虎的身影靠拢。
  厮杀的前方,人影持着兵器混乱的游走,吕布一戟刺进看似一名黑山头目的胸膛,催动战马将痛苦嘶叫的身体往帅旗那边疯狂推进,吓得周围黑山贼不断的让出一条道路,混乱之中,陡然间,马蹄疾驰的声响从侧方冲过来,他顿时勒马一停,双臂猛的朝那边一挥,戟尖上的尸体飞了出去砸在跑动的人堆里,戟锋劈向过来的骑士。
  呯——
  巨大的金鸣交击声响,画戟砍在铜杆上,火星都跳了出来,对面,持枪的双臂上,甲叶哗的一下震响,雪白的马蹄竟都向后退了半步。只见那将一匹白马,一抹雪白盔缨下,面相俊伟,手持一柄龙胆亮银枪。
  吕布微微皱起眉,看也不看周围,反手一戟劈死想要偷袭的贼兵,一夹马腹挥戟杀了过去。
  “相貌堂堂,何以从贼——”
  方天画戟怒斩而下。
  ……
  远方,地平线上,数千骑兵已经结阵,里面重骑的铁甲正在穿戴,然而被披着大氅的身影挥手停下,他看着那边厮杀的战场。
  “吕布还真是……勇猛,正好,我连重骑也不用出了。”公孙止抬起手。
  “全部轻骑,准备!”


第一百三十章 虎跃平原
  战场之上,厮杀的呐喊声、金鸣交击汇集成一片,成廉戳过枪头,在一名黑山贼颈脖带出血线,拔枪勒马朝另一边偏过头去,十多丈外一白一红正捉马纠缠着厮杀开,两柄挥舞的长兵在混乱的人群中扫开空旷的圆形。
  他怕主公有失,扯动缰绳正要冲去帮忙,长枪、刀兵明晃晃的冲过这边,砸了下来,一匹战马急骤狂奔,“将军小心——”这样的呼声里,长枪扎进横侧冲来的马匹,带出浓稠的血腥气,战马吃痛往下坠倒的一瞬,马背上的骑士呼喊出声的同时,将手中长枪投了出去,从黑山贼胸口穿透,斜斜钉在了地上,空手的那名并州骑兵与战马轰然倾倒扑了出去。
  厮杀混乱的阵列当中,数十骑的冲锋,连成了一片,横冲而来,鲜血疯狂的飙洒在尘土中,映出骇目的殷红。
  另一边,两匹赤红、雪白的战马互相围绕兜转,挨近时,马嘴撕扯对方的皮肉,凶猛如狮虎相斗,偶尔马蹄踢起来,击在对方肌腱抖擞的皮肉上,响起阵阵闷声。
  上方,两马之间,龙胆亮银枪快速繁复的挥刺,如电般抢攻,枪影憧憧。迎面一杆方天画戟挥舞,当的一声,月牙小枝准确截住了对方刺来的枪头,吕布手腕扭动,双方兵器上发出金属摩擦的声响。对面,赵云攻势稍被阻,迟滞一瞬,画戟陡然一转,放出枪头,带着剧烈的破风声挥斩而下。
  赵云一勒缰绳,马头偏斜,戟锋擦着玉狮子转动的前肢侧面过去,画戟的尖锐一端划过地面,带起无数的泥土四溅,土中一枚石子呯的崩飞出去,砸在一名黑山贼额头上,鲜血都溅了起来。
  霎时,勒缰偏转的身影,双臂猛的一甩,亮银枪轮出一道巨大的半月扇了过去。戟尖刚好划破地面,吕布余光中见到一道黑影几乎在空中弯曲的挥抽而来,猛的一抬戟身,便是梆的一声巨响。
  白袍持银枪的将领并非以力量见长,可陡然挥力而来的一扫,也比普通将领大上许多,粗大的戟杆碰撞,吕布双臂只是抖了一下,咧嘴勾起轻笑,眸子里的神色像是认真了,拨马回正身形,戟杆翻转过对方枪头时,画戟的锋刃也在瞬间挥舞开,那边赵云急忙收枪挡回身前,与那柄画戟呯呯呯呯的发出无数碰撞,枪影、戟影之间火星不断闪烁,刺耳的金铁交击的声音接连不断的传来。
  战马相错分开,吕布轮圆画戟陡然向后最为猛烈的一斩,那戟锋几乎是将破风声化作了咆哮,对面,赵云转身一挡,整个身形上,甲胄哗的一下震抖的翻起叶片,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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