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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狼公孙-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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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赴宴?”严氏朝女孩温柔地笑道:“玲绮想骗你爹爹还早呢。”
“没有骗人!”
吕绮玲鼓鼓两颊,指着后面:“刚刚有人来请爹爹去司徒府吃酒,玲绮知道了就把他打发走了。”
“司徒王允?”吕布放下酒觞皱着眉头,但随后还是起身,“为夫还是过去看看,上次是送女儿,这次又想干嘛。”
严氏起来送到门口,掩嘴笑了一下:“大概是第二个女儿……”
“哈哈哈……”
吕布大笑起来,“再送我这次可就收下了。”
“你敢。”这次换吕玲绮扬起了小拳头,“……玲绮会打死她。”
马蹄踏过地砖,远去身后的府邸灯笼下的母女,没入黑夜的街道,我们的视野拔高升上万家灯火的城池,远去东面,那背靠山脉的山麓,视线拨开云层,穿过弥漫的雾气,斑斑点点的烛火在山岭上的村寨亮着。
最高的那处山寨上,喧闹的声响持续不断,山上粗豪与达官贵人的宴会不同,这里摆满了酒席,燃起的火把、篝火映红了天空,整个山寨的人沸腾起来,人影幢幢拥挤着互相举着大碗喝酒,妇人抱着孩童坐在角落小心的吃着熟肉,视野里到处都是热闹一片,甚至有人脱去衣袍和别人打架,引来周围喝彩,往日里有仇隙的借着酒劲破口大骂,骂着骂着,又抱在一起叫着兄弟。
再往里去,大厅里几张大桌,坐满了人,一部分是山寨中的老人,另一部分则是一些头目,剩下的是华雄、曹纯、高升等一批白狼原的人。
“趁着酒劲,你们今天有机会开口索要一些东西,女人、兵器、房子都可以,只要我公孙止有的。”
上首位,说话的声音已经有些醉意。
不过有人还是大着胆子起身:“首领,我想一把铁剑……像那个外邦男人那种的……不过可以小一点……”
“咱汉剑有双手的,想要就找人给你打一把。”公孙止便是满足了对方。
随后名叫阎柔的青年站起来,拱手:“首领,我想练兵,带一支骑兵。”
周围喝酒的人停下来,大厅里一下变得静谧,单独带兵这样的事,一般是上位者亲自安排下来,主动这样申请的倒是有显得突兀。
“好。”那边想也没想的点头,“你想给那几位老人报仇,我也没忘,练好兵我们一起杀回去。”
得到允诺,阎柔挺起胸膛,深吸口气刚要拱手感谢,就被旁边的华雄挤飞,“首领,别忘了我,我可以是被你强行从西凉军里拖来的……”
“还有我老高……”
“我也是……”
“还有我!”
吵吵嚷嚷的声音,一个个老兄弟咋咋呼呼的瞎凑热闹的起哄,外面听到大厅中的热闹,酒宴的气氛被推到了高潮,随后降下来,已是深夜了,大部分人带着家眷已经回去,只有小部分人喝醉了就地躺下呼呼的打鼾,偶尔还有声音在喝酒叫骂。
公孙止沐着火把的光芒看着夜色,身旁的独臂书生紧跟在后,“曹石一死,张燕肯定坐不住了……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披着大氅的身影沉默下来,脸上哪里有半分醉意。
“好好谈谈,他会接受的。”
不久之后,天也快亮了。
第九十四章 天光似海
“驾——”
鞭子抽在空气脆响,青冥的天空,云与云之间繁密的星辰逐渐隐去,东边泛起了天光,清晨的微风拂过人的脸颊还带着些许的凉意,一道道骑着战马的身影划过平原、山坡、丘陵,遥望前方的大山。
队伍偶尔会停下歇息,马匹甩动着尾巴在山坡啃食带着露水的嫩草,为首的身影站在山坡断崖的位置望着东边云层吐露出的一缕金辉,慢慢在大地铺开,照了过来,然后眯了眯眼。
“曹石……一个蠢货。”
唇微微张了张,呢喃出声,金色的光芒照在脸上,驱走微寒和露水,早在赶来的途中,原本缓缓而行的队伍,一天前接到曹石被人剁了的消息,便是加快了行程。
他原名叫褚燕,已经三十多岁,当年黄巾爆发时,纠结了一批人聚众为盗,纵横山水间,四处出击,在混乱的世道聚集了万人,后来黄巾被平定后,他再次回到北方,与张牛角一起霸占黄河以北的山区。
那时候他很喜欢用武力看待事物和人,可随着张牛角死后,数十万人的担子压过来,有些看法渐渐变了,他开始看书识字,性格也变得沉稳起来,为了笼络众人,也改姓张,毕竟这世道会逼着人变得,不变的大多已经死了。
几年后,他联络、并了常山、赵郡、中山、上党、河内等地的贼匪,势力膨胀到了极致,就连朝廷也无力争剿他们,然而皇帝死了,新皇帝被控制,各路诸侯没有解救的意思……张燕很清楚的知道,乱世快要来了,剩下路的该怎么走,已经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外来并入的贼匪,有部分与他并不是一条心的,比如中山的雷公曹石,原本是用来试探公孙止的一枚棋子,可惜还没发挥作用,就死了,这让他下一步举起的棋子无法落下,就像一盘棋,对方二话不说陡然把棋盘给掀飞,让他有些手足无措。
对于掀了棋盘的人,张燕心里其实有颇多的复杂情绪,早前依赖于对方交换的战马,让自己山中也凑够了数千骑兵,理所当然的,他该是感谢对方的,可当那个叫公孙止的人真正从草原到了这里,他又是不愿与对方过多的纠缠。
这人是头狼,在草原上凶戾、自由惯了,一旦受不了约束,会怎样呢?或许是一摊死水里荡起涟漪,也或许就像块巨石轰的砸进水潭掀起巨大的水花,把所有站在水边的人淋一头湿。
“但愿……是我多想了。”他望着那片天光,轻声的呢喃。
休整了一阵后,马队再次驰骋起来,快马先去了大宁山通报、约见那个人,天光西斜,下午的风吹起来,变得凉爽的时候,在山外的一处拱起的山坡上,两人再次见面,后方各自带来数百人守卫警惕。
俩人在山坡摆起了凳子,坐下互相拱起了手,“曹石他……”双方沉默了一阵,张燕还是先开了口。
“他这里……”公孙止将一个包裹扔在地上滚过去,“……你不方便动手,我替你杀了。”
张燕拱手,点了点头,自始至终没有看过脚边包裹里的人头一眼,“公孙首领仗义出手惩治黑山军中不成器的家伙,飞燕先谢过……”
“平难将军先不要说言不由衷的话。”那边,身影抬手直接打断对方的话,脸上露出笑容,一只手放在膝盖上,身子微微前倾:“……将军不喜我到你的地头,但我公孙止还是来了,可我来,并非想与将军争夺什么。”
西斜的天光柔似流水,铺砌二人身上。张燕被人打断话语并不恼,沉默了片刻,朝对方拱手:“愿闻其详。”
“平难将军大概也知道,我是被人逼到了这里。”公孙止抬头看了看彤红的天空,“其实我想往东回去投靠父亲,总会比现在过的轻松,但有些事让我不愿回去,内部的勾心斗角,互相攻伐,并非我所想看到的,那样只会让草原上的异族趁机壮大,你说是不是?”
微风抚动青草,卷过一缕发丝在视线里摇摆,张燕微微点头:“公孙首领想的周到,不过……一来就杀人,张燕也在其他众兄弟面前也不好做。”
“他们没时间表态了。”凳上,身影站起来,负着手走了几步,声音低沉下来:“将军大概也知道袁绍已经坐拥冀州的消息吧,你说他与韩馥相比,谁更厉害一点?”
凳上的身影没有过多的思考,摇头:“自然是袁绍,韩馥不过守家之犬罢了。”
话音出口,张燕显然已被引到了问题上,阖眼叹了一口气:“看来公孙首领不仅仅想在中山站稳脚跟,还想让黑山军与袁绍拼杀一场。”
他说到这里,那边走动的身影也停下来,回头看了一眼,见张燕闭着眼睛,回走大氅一掀,重新坐下来:“袁绍初得冀州,人心、根基尚未稳固,若是等他真正站稳,岂能允许身旁还有一支黑山军藏匿山中。”
张燕睁开双眼,盯着公孙止许久,终于开口:“……他袁绍也未必能铲平我黑山数十万之众,公孙首领太过危言耸听了。”
“四世三公遍地门生故吏,加之威望,很快就能拉起大军,何况他身边有谋士、猛将,你黑山军有谁能拿的出手?比人吗?他有冀州百姓为基础,比粮?你以山中贫瘠之地与冀州富庶能比吗!论兵甲,几年后他能虐你十遍不止。”
公孙止坐在他对面,话语连贯的说出。张燕想要反驳,闭着的嘴张了又合上,想来他也明白其中关键。
“容我再想想。”
手指头捏的关节发白,整理下衣袍,张燕站起身往坡下走去,“改日再答复公孙首领。”
公孙止站起来,望着他走回数百人当中翻身上马,随后拱起手,对方也拱手告辞,带着队伍返身去了东面的某个驻地。
风拂过人群,山坡下有人上来望着远处那边离去的人影,“……张燕心里有些动摇,但他家大业大,自然有了顾虑,一旦开战,不知会死多少人。”
“……他没有选择的。”公孙止眯起眼帘说了一句,便是转身大步往回走,大氅掀起时,他翻上马背,发下命令。
“让华雄、高升准备,打着黑山军的旗号,先把中山国的世家大户虐一遍练练兵,让这些世家去逼袁绍开战。”
第九十五章 狼吻下无幸者
推开窗扇,远山云雾飘渺的晨景映在眸子里,窗棂前摆放的花骨朵在昨晚悄悄的绽放了,飘着花香,在晨光里显出鲜艳的颜色。
蔡琰一身素白立在窗前,山寨下方的村子传来人声的嘈杂,偶尔会有鸡鸣犬吠或者孩童挨打的哭声,显得忙忙碌碌,但很有生气,想到了当初白狼原时,如果鲜卑人不来,大概也是这番模样了。
往日迁途中她都未想过一些事,到了这里后见到繁忙又真实的村落、粗野淳朴的乡民,原来自己已被那男人带走中原已有一年多了,也适应了这种生活,只是想起家中的父亲和妹妹,心里多少是有些失落的。
一年多以来发生了许多的事,但对于那个男人的感情,回想当初扭捏的心态,蔡琰现下觉得有些好笑,或许身边的这个人离的自己太近,已经习惯了存在,而且对方那种不屈、甚至有些野蛮、霸道的做事方式,更让她感到心里安稳。
吱嘎一声,门打开。
身后吹来一阵微风,蔡琰收回思绪,捋了捋青丝偏头看去,“今日这般早就过来,外面忙完了吗?”
公孙止大步走到几案后坐下,沉默的点头,片刻后方才开口:“准备出去打猎了。”
与曾经的狼穴石洞相比,这间房还算宽敞,家具一应俱全,蔡琰缓步过去,在他旁边坐下,倒了一碗温水,细眉微皱:“累了一月,才休息几天……”
“原本不该和你说这些……但还是忍不住过来看看。”公孙止将那碗水拿起,顿了顿,又放下:“……冀州易主,袁本初坐了州牧,以他的名望,要不了一年就会站稳脚跟,到时终究免不了一战,不如趁眼下他根基未稳,袭扰一番。”
“袁绍……”
少女微微张了张嘴,眼睛瞪大,她在洛阳时自然清楚四世三公家的一些事情,对方也是很有能力的人,公孙止之前的敌人根本无法与他相比,“公孙……你怎么要和他打……袁绍麾下猛将、谋士很多的啊。”
公孙止看她一阵,露出微笑来,伸手握住对方的小手,“关心我了?怕我一个不小心死了,成寡妇?”
“都什么时候还有心情说这样的话。”蔡琰挣扎抽了抽手,拿不出来,只得仍由这个男人握着,只是脸上泛起红晕。
随后那边用力,将她整个人拉到了怀中,就听公孙止说道:“……这次出去不会有危险,城池不去,就猎一些世家大户,夺一些粮草以备将来北上,顺道将山寨中的八千人拧成一股绳,不然不堪大用的。至于袁绍,自然有张燕去对付,他算是被拉下水了。”
脸颊贴在温热的胸膛上,蔡琰闭上眼睛,“你这样做,将来那些世家不会放过你的,他们很记仇……表面上他们没有实力,可一旦想要害人,手段比谁都肮脏。”
又补充了一句:“……你也变得有些坏了,那位张将军事后反应过来还不恨死你。”
“恨不恨的不重要了,我只是把可能出现的局面,提前摆在了他面前,至少现在的袁绍要比往后的要弱上许多。”
“那他们往后呢?得罪了袁绍,往后怕是不好过了。”
少女的声音很轻在男人怀里舒服的拱了一下,双手交叠搂住膝盖,猫儿似得,将自己缩在公孙止的怀里,“其实……他们过的好不好,无所谓,那是张燕该想的,琰现在只想的是你,你把我掳来,就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不管啊。”说出这样的话,少女身子都在颤抖,也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
“好!”
公孙止低头看着像块红布的俏脸,伸手在她下巴捏了捏,“……要是那天真要打不动了,要死了,我也一样会把你带在身边……因为你是我的女人。”
“霸道……”蔡琰抖抖睫毛,小声的在怀里嘀咕,然而双手搂过了男人,搂的很紧。
听到少女小声的嘀咕,公孙止大笑了一声,这是几日来最真实的开心,自从管理起山寨后,并不能像从前那般随心所欲了,很大程度上,他越来越理解张燕的顾虑,队伍一旦大了,方方面面的事情,不是靠指派几个人就能做的,还要监督、观望执行的麾下人的能力,如果说一个家需要顾问柴盐米醋,那么他现在就管的是无数个家组成的集体,触碰到的事更加庞大,若是换成一座城池、一个国家那又是怎样的画面,想来当皇帝比现象中的累。
粗糙的手拂过青丝,公孙止带着笑意:“此次出去,你有什么想要的,冀州多世家大户,我给你找来。”
“如果可以……我想要一张琴,如果可能再要一些书籍”少女说出口,又笑了笑:“我想弹给你听,等你空闲的时候,讲一些书里的道理与你。”
公孙止点点头,在她额头上亲吻一下,然后放开少女,站起身来,那边温柔的看过来时,他已转身离开,门阖上,蔡琰快步走到另一扇窗棂前,推开,风呜咽的拂过青丝在额前摇曳,视野下方,密密麻麻的身影在集结,千余轻骑已在这座木楼下方等待。
身旁大氅的身影走下木楼翻身上了马背,没有命令,他身后的骑士便是默契的整齐上马,山寨间回荡出轰的齐响。
黑色战马背上,公孙止看了一眼上方窗棂后的少女,温柔的神情已经恢复到面无表情,勒马甩鞭:“白狼原——”
“狼!”千人齐喝。
呜……嗷……
狼喉在小马贼口中吹响。战马缓缓移动调转方向,犹如一股黑色的洪流穿梭过村落的街道,冲向寨门,周围密密麻麻的步卒也俱都从四面街巷汇集跟在后方,踩着轰轰轰的脚步蔓延出去。
将近一万人的队伍分成三股出山,周围乡镇、城池根本没有察觉的情况下,轰然扑了过来,在中山某个驻地暂时安扎的张燕收到消息时,整个人脸都白了,他的预感成真,那头狼终于呲出了獠牙,一口咬住的不仅仅是他一个,还有远在邺城正志得意满的另一个人。
袁绍。
不久之后,第一把火在上曲阳燃烧起来,以迅猛的速度朝东面烧了过去。
第九十六章 贼锋(一)
六月底的一个夜晚,巍峨的城墙在星河下静悄悄的立着,火把映着新换上的袁字旗帜在夜风里招展。城池的南边一处宅子染上的红色尚未褪去,断了双腿的男子在名叫韩馥的老人怀里哀嚎,望着举着火把似长龙的队伍从府门离去,阖上眼叹了一声。
夜色微凉,自城南韩府发生的“意外”传递到了这座城池新的主人手中,书房亮着暖黄的烛火,长案后面身长伟岸,威严长须的身影正皱眉看了看手中的消息。
“……韩馥受辱,其子双腿尽折,怕是元图之计吧?我等方才坐拥冀州,人心尚未稳,有些操之过急了。”
左侧青铜灯柱下,一文士打扮的身形走出来,约莫四十多岁,下颔长须,上唇八字短髭,细眉长眼,身形消瘦修长,名叫逢纪,元图乃是他的字。走上前来,拱手:“主公所虑甚是,可也切莫大意,韩馥虽让出冀州,他手下如耿武、闵纯等人肯定不会就此甘心,主公不愿害他性命,纪只得怂恿军士欺辱,让韩馥自行离开冀州,既成全主公不杀之仁德,亦能将心怀异心之人,彻底断绝念头。”
屋外敲更梆子声过去。袁绍只是嗯了一声,手指敲在几案上,沉吟了片刻,缓缓笑着开口:“……元图所虑正是我所忧,杀他有损威望,那韩馥若是明日请命离开……就让他走吧,留在这里指不定哪天突然死了,岂不是让冀州人以为我袁绍乃好杀之人。”
话语停下的一瞬,看着烛火的身影微微偏转了一下目光,补充:“那上门欺辱韩馥的人叫什么名字?”
“回主公,叫朱汉,原是韩馥手下从事,因不受待见,此时韩馥失势,便上门做下这事,这人大概也存了讨好主公的念头。”
手指在衣袍上弹了弹,起身走出长案:“着人把他杀了……首级悬挂城门上,顺便贴上告示。”
“是。”
逢纪躬身让过走来的身形,之所以袁绍要杀那人,他心里自然是明白的,这是告诉冀州所有人,他袁绍也是知恩、明法纪之主,非阴险小人。
思绪飘了一下,他便随着前方的身形走到屋外,前方的声音刚在说:“夜已深了,今日就到这里……”另一侧的檐下,家中仆人急匆匆的快步走来,将一卷布绢呈上来。袁绍理开,仔细看了上面的内容,眉头再次紧锁。
那是自北面传来不好的消息。
“……主公何事?”逢纪上前小声问道。
待他说完,那边,袁绍将布绢递给文士,声音变得低沉:“你自己看吧。”随后挥挥手让仆人离开,背负双手走在檐下。后方的逢纪扫了一遍字迹,眉头皱起来,捻起胡须思索。
六月十五,黑山贼袭击中山国上曲阳附近村镇,屠赵、王、李三姓大户三百余人,开粮仓分发百姓,上曲阳县令率众追击,被击溃。
六月十八,南行唐遭受黑山贼袭击,贼人饶城池而走,劫掠周边富户,散财于民。
六月二十三,灵寿县发现黑山贼踪迹,已朝东窜去。
……
行文之间,大多记载黑山贼沿途行踪,也有一些出兵讨贼,却被对方轻易摆脱,也或被对方边打边走,拖的不成阵型,随后被这伙贼人拦腰截断,杀的大败溃散。
这边,下摆轻摇,步履走过一阵,停了下来,袁绍转过头看向身后的身影。
“元图有什么想法?”
“疑点颇多。”逢纪从布绢上收回视线,走上前去:“黑山就在邺城西侧,其张燕纪也略有耳闻,不像他的作风,倒是与鹿肠山的于毒相似,可此人不可能绕过朝歌、荡阴二城去往两百里之外的中山国,除非他不要他的鹿肠山了。”
夜风拂过檐下灯笼,袁绍皱着眉头,背负在后的手握紧:“如此说来,中山国的是另外的贼匪?真是好胆啊……”
“主公,此事还需周详考虑,对方大抵是看出主公初握冀州,想趁火打劫罢了,也或者还真是张燕等人设的调虎离山之计!”
“嗯?”袁绍微微眯眼,走出两步:“何解?”
逢纪抚须道:“黑山有数十万之众,国家未乱时,不敢出山,如今太平已过,想必张燕心里有了想法,故意在百里之遥制造杀戮,引主公大军过去,然后偷袭邺城。”
“倒有可能……”
袁绍思虑一阵,便是点头:“张燕故意这般激我,岂能随意入他之瓮,眼下还是稳定冀州为主,中山国那里便派颜良、高览二将率轻骑过去驱逐就是。”
“确实如此,只要追逐这三股黑山贼,对方便无下手之机,不久自会退散。”
片刻,二人边走边聊了一阵,文士便是告辞离去。这一晚是初平一年六月底,距离中山国贼匪肆虐过去半个月,方才此时上报到了邺城,原以为只是平常贼匪,各城能应付,然而对方却不与兵卒缠斗,只是远远骑射,随后离去,继续沿途针对性的造成抢夺、破坏,半月里被屠、被抢的世家大户足有二十余家,伤亡四五百人,靠东面暂时安全的世家大族人心惶恐,深怕被这些来去如风的贼匪盯上,纷纷到府衙请愿。
便是遮掩不住,才拖延到今日送到邺城,就在袁绍与逢纪分开的这晚,纵横在中山国周围的三支疯狂黑山贼做出了让世家更加恐惧的举动。
……
六月底,北方,中山无极县,一场大雨在夜里急骤的落下,遮盖了人的视野,天空上的云层电闪雷鸣划出一道道惨白的冷光。
“这场雨来的真是时候,真他娘的凉快……”马蹄兜兜转转踩过积水,马背上手指抹过刀锋,垂下来,雨水从刀尖滴落地面。
闪电划过夜空,照亮了他的身后,乃是数百骑沉寂的立在大雨中,就像一樽樽灰色的石像,而中间为首的身形弯刀缓缓拔出,指向不远的一处宅子,是城中豪绅置在外面的大宅子,门匾上的甄字,他不认识。
“准备破门——”雨水划过眼角,公孙止张了张唇。
响箭射向天空。
第九十七章 贼锋(二)
大雨如注,只有两盏灯笼在门口摇摇摆摆,雨帘之中,战马上跳下十多道身影,踩着水花朝那边亮着的大宅院飞快跑过去,数人搭手成梯,后面的身影口含刀刃翻墙而上。
……
深夜,整个宅院清冷安静,偶有一两间房透出光芒将人的影子投在窗棂上,外面雨簌簌冲刷树叶的声响,府中家仆提着灯笼持着棍棒四处巡逻,从檐下转到了大院,随后下意识的抬头,天空好像有声音传来。
响箭飞上黑夜。
“什么声音……”这是第一个人喊道。
“怎么……墙上有人——”后面有人发现了不对,灯笼照过去,院墙上冒出模糊的人影,便是大声喊出话语,下一秒,一支箭矢擦破落下的雨滴,嗖的一声,从黑色里飞过来,血光溅起时,灯笼落在地上,烛火熄灭。
咣咣咣——
铜锣在手中飞快的敲响,那名仆人在院中大喊:“来人,有贼寇……啊!”最后一声是惨叫发出。
空气带着箭响,第二道黑影射过来,声音戛然而止,铜锣落在地上,剩下的两名仆人吓得转身就朝院后跑过去,他们身后的院墙,十多道身影降下来,府邸房门有人听到声音探出半个身子:“谁?!”
冲来的身影并不答话,挥手就是一刀,将人劈了回去。门闩抽开,数名狼骑将府邸大门打开,此时府中的房间在听到惨叫和逃跑家仆的呐喊,点亮了灯火,侧院那边先是数十只脚步踩着积水朝这边冲来。
几乎在同时,府邸大门打开,黑压压的一众身影步行冲进宅子,就在门房的檐下一字排开,弓弦挽动,随后崩响。
冒雨而来的府中家丁持着刀兵棍棒还未冲到对面,空气里尽是飞蝗般嗡嗡的声响,密密麻麻的羽箭冲进雨幕的对面,人影一道道的倒下,鲜血染红了雨水四周蔓延开。
还有未死的人挣扎的抬了抬头,模糊的视线,魁梧雄壮的身躯走过来,挥起长刀劈下去,华雄举起手臂招了招,数百名狼骑分成十多拨分别冲进不同的方向,遇到反抗的人大多都是一箭,或一刀劈过去,这府邸上护院的家仆人数倒也不多,身手就比普通人强上一点,遇到陡然杀过来的狼骑,稍微抵抗了一下,就被杀了十多人,余下的立刻丢下兵器不敢再抵抗了。
前庭后院迅速被控制起来,那些偏院的丫鬟、老妪被驱赶出屋,在大雨中集结,偶尔当中还能看到几对野鸳鸯裸着身子缩在一起。一名看似四五十左右的男人迅速整理好衣袍从战战兢兢的人群走出来,想来是府邸里管家一类的人物。
“这位大王……”对方朝那边高大的身形拱了拱手。
公孙止食指竖在唇间朝他嘘了一声,李恪从另一侧小跑过来,小声道:“后院……的主屋没人……不过床是温的。”
“呵……还躲起来了。”公孙止嘴角弧起似有似无的笑,便是看过之前那名男人:“我来此处求财求粮,不想多伤人命,给我万事好商量。”
“是……是是。还请大王派人随我一道过去。”那人看了一眼满院的仆人、护院低了低头,也不再犹豫。
公孙止偏了偏头示意跟上去,小马贼低声道:“首领,你脖子疼吗……”
“……让你带人过去跟着他。”公孙止踹了这傻愣的呆子一脚,李恪捂了捂被踢的位置傻笑的揉着鼻子,连忙招过几名狼骑,便提着那男人走出了这里。
“床是温的,显然这府邸里有地窖,去把他们搜出来。”公孙止眯上眼帘,看着漫天大雨一阵,招来一名浑身湿漉的丫鬟,“进来,我有事问你。”随后,转身走进了正厅。
被叫到的那名侍女浑身发颤。
……
另一边,黑暗隐隐有窸窸窣窣的声响。
微微的光亮从梯子上方掩盖的缝隙透进来,偶尔有脚步声过来,掩盖了亮光,又走过去,隐约的两道身影拥挤在一起,捂着嘴不敢吭声。
过了片刻,火光从头顶缝隙过去。
“……小妹不要怕……过不了多久贼人就会走的……你不要哭……知道吗……娘和二兄他们天一亮就会来的。”指缝间女声颤抖的说着,身影的轮廓也是止不住的发抖。
早在贼人杀进府中时,原本就比较机警的姐妹二人听到动静,早早跑出了房屋,藏到家中一直都有准备的暗室。年龄大一点的少女自然明白被贼匪捉了去会是一个什么样的下场,她有些后悔今早那么迫不及待的带着妹妹与管事先到这边别院。
“早知道……留在城中就好了。”她轻抚过怀中更小的身影,轻声的说了一句。
怀中,小手扯了扯姐姐的衣裳,清脆稚嫩的童音小声反而安慰:“六姐……不要担心的,我不怕,这里很隐蔽,以前躲在这里,娘都找不到。”
说话间,她们头顶投下的光束隐没,接着便听到重物挪动的声响,拥在一起的两道身影瑟瑟发抖起来,黑色中看不见对方的神色,不过大抵是惊慌的。
“找到你们了。”粗鲁的嗓音陡然从头顶传来。
昏暗的视野上方,轰的一下,刀尖插下来,木屑爆开四溅落在她们头上,尖叫顿时响起,魁梧的身形探进大半个身子,一手抓住了瘦弱的肩膀直接往外提,撕扯尖叫,在黑暗里混乱成一片。
“放开我妹妹……”尖叫中,少女冲过去抓住那人的手臂,奋力的用另一只手去厮打,然而俩人都被一起被对方一起提出了暗室,一肩扛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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