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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狼公孙-第2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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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匆匆的从另一边离开。
同一时刻。
酒肆靠街边的位置,一道身影放下酒觞,看到过去的队伍大部分侍卫离开去往别的方向,眉头紧锁了片刻,还是结了酒钱,一把取过靠在边上的铁枪,走了出去。然而拐过街角的一瞬,视野在前方展开,原本离开的队伍排在街道中间,十余名侍卫拔刀持枪一字排开。
“果然敢跟来。”东方钰擎剑走下车撵。
那人横枪站在原地愣了一下,急忙转身要离开,晨光透过树枝,斑驳照在地上的一瞬,远处一支羽箭呯的钉在他挪动的脚边,离去的三十多人,又转了回来,将后路堵上,就听祝公道的声音:“把他拿下——”
长街上,一片片刀光拔出鞘来。
“祝统领,且慢。”也在此时,公孙正走出车厢,跳下马车后走到一众护卫前面,朝对方拱了拱手:“这位壮士,我有一事不明,为何要来行刺于我?”
那人余光瞄了瞄后侧那名持枪的青衫男子,仅从对方的动作姿态上,武艺怕已经在他之上了,原本想要逃离的脚步驻在原地不动,看到下车,颇有礼节的公孙正,他还是拱了拱手:“天地不公,自然有人行侠仗义。”
“你们是如何发现我的?”前话刚说完,他又追问了一句。
东方钰见合围之势已成,也不担心对方能突破这些白狼神教教兵的包围,一边将剑插回鞘内,一边回到公孙正身后站定,“你才出师不久,连游侠都算不上,藏形不藏身的道理也不懂,如何能瞒得住我等。更何况你后侧那位,当年在北方绿林可是有名的游侠,祝公道。说吧,你受何人指派而来。”
“不知道什么绿林,也不是什么游侠。”那人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只看着人群前方的公孙正,“更不是功名利禄跑来这里行刺,只是为我家父、母亲……”
他说到这里话语渐有些激动,脚忍不住踏出了半步,惹得四周侍卫哗的齐齐举刀,气氛变得肃杀。公孙正抬手让他们不要紧张后,方才询问对方:“这位壮士的意思,是正的父亲杀了你父母?”
“哈哈哈哈,不是他还有谁?!”男子呯的将长枪拄响在地上,咬牙切齿的挤出声音:“当年我父亲乃是雁门郡太守郭蕴。而你父亲不过一个马贼!他带着人溜进城里,夜袭了府邸,将我父亲杀死,累的我母亲带着我躲到幽州偏僻的乡下苟延残喘——”
所有人视线之中,公孙正沉默了一阵,陡然向激动的男子拱手躬身下去,这才周围甚至那人也都怔了一下,他吼道:“虚情假意!”
“并非如此,实乃正代父亲向你和你母亲赔罪。”公孙正面色肃穆,语气诚恳没有讥讽的意味,“当年父亲之事,我从母亲那里听过一些,但也只为父亲向你和你母亲赔罪。”
“你的意思,我父亲死有余辜?!”
公孙正摇了摇头,“郭太守治理一方,清剿匪类是职责所在,而我父亲当年也是草原最大的马贼之一,被剿也实属正常,可官要杀贼,那贼为了活命,也要做垂死挣扎。换做壮士,你是否坐以待毙?”
“可我会走。”
“……但如果知道被人算计,作为马贼若不报复回去,怎能服众?而且你我的父亲本就水火不容,立场不同,被杀了,就像下棋一般输了,只不过这里输了,就是丢掉性命。”
不等对方反驳,公孙正的声音持续。
“设想,那日若是我父亲报复不成,反被你父亲杀了,你也会不会觉得这样的贼子死有余辜?这当中本就是拿命来搏的。”
“可我父亲是官,是太守!”那人吼了出来。
公孙正挥开宽袖,声音也拔高:“谁规定只能官杀贼,贼就只能被杀——”
声音响彻这条街道,被阻隔在两边的行人、车辆不少人踮起脚,伸长脖子朝这边望过来,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维持治安的差役过来,也都被一名侍卫丢去一枚令牌,吓得赶紧帮忙阻拦过往的行人。
街道上安静了片刻,公孙正语气稍缓:“所以,我只向你母亲,和你这些年受的苦赔罪”随后,他挥了挥手:“我知道壮士对于这些话,并不愿意听进去,既然你来了,那好……”
说着,公孙正拂了拂衣袍,将腰间佩剑解了下来,递给满脸疑惑的东方钰,便是大步走到对方三步距离停下,深吸了口气,“我就站在这里,手无寸铁,你来杀我吧。”
“胡闹!”
“回来——”
祝公道和东方钰的声音几乎同时响了起来。就连对面的刺客都有些惊愕,“你……你当真以为我不敢动手!”下一秒,抬起了枪锋就要刺过去。
然而,公孙正还是一动不动,睁着眼睛看着几乎抵到鼻尖的枪尖。
“你真的不怕死?!”枪终究还是停了下来,那人捏着枪柄一时间都不知该不该刺下去。
“不怕!”
公孙正伸手拨开尖锐的枪头,轻声道:“因为,我死了,有千千万万的人会给我陪葬,天下如今就要一统,你来时,也见到了没有战火烽烟的土地是如何的生机勃勃,可若我死,这天下会如何?我父亲会不会再次举起屠刀?失去继承人的晋国,刚刚归附的诸侯会不会再次蠢蠢欲动?战事再起,那他们的性命,是算在我父亲头上,还是算在壮士的头上!”
那刺客双唇微微嚅动,神色犹豫不定的后退半步,陡然“啊——”的长叫起来。
“……到时,壮士杀的不只是我公孙正一个人,而是整个天下烽火之中逝去的百姓,那你又与贼人有何不同?到头来,你也成为了那样的人,满手血腥,沾的不仅仅是仇人的血,而是无数的无辜之人。”公孙正看着对方彷徨的脸庞,步步紧逼:“你现在来杀我,与亲手葬送你自己,你母亲多年来的委屈有何异?!”
哐当一声。
铁枪掉在了地上滚动,刺客目光已经转为暗色,嘭的一下跪了下来,他跪的不是面前的公孙正,而是一些心理寄托的其他东西,然后,宽厚的肩膀微微抖动起来,呜呜咽咽的声音哽咽低泣。
公孙正伸手按在他肩膀上,也在对方对面蹲了下来,“人这一辈子要经历许许多多的生命在自己身边离开,然后人才会变得更加坚强勇敢,这是我父亲跟我说的,他时常做好战死在外面的打算,也希望将来我和我的母亲不要悲伤,你的父母也不希望壮士就这样把命看的这么不值钱。”
“当年的乱世是什么样的,我不知道,只听外面的人说起过。但如今天下安定,百姓不再受饥荒、战乱之苦,那些在战乱中死了亲人的百姓,仍旧会继续活下去,也比如你我。”
低泣的声音渐渐没有了,只有嘶哑的声音开口:“公子说的……郭淮明白。”
“明白就好。来,起来。”
在一片惊愕的目光里,一场刺杀就这样消弭了。就见公孙正将那名叫郭淮的人搀扶起来,替对方拍去灰尘,脸上的笑容是一片温和。
“先贤为我华夏子民开拓出最好的土地和江河,有着肥沃的农田、茂密的林野、山丘,给予我们休养生息的地方,如今世道太平了,好好让百姓喘口气,就不要再打下去了。”
公孙正握着他的手,拉着郭淮走去马车:“走,当年我父亲杀了你父亲,让你受苦,今日我还你一个兄弟,无论苦难还是富贵荣华,正与兄长共享之——”
一起走上车撵,神色肃穆,当着众人的面,重重的拱起手:“——一起看太平繁华!”
声音越过众人耳朵,冲过长街,白云如絮之下,是繁华的街市,行人熙熙攘攘传出笑语、谩骂,偷窃之人被人抓住殴打一顿,递送官府;满座的酒肆,贵客听着声乐,观赏着舞蹈,不时阔绰的额外打赏;农人带着没有见过世面的孩子走过一间间商铺,挑选实用满意的东西;城外的商队为一丁点钱财与买家争的面红耳赤;满载货物的商队,已经去往南下的道路上,走过延绵的山脉,憧憬之后的能卖一个更好的价钱。
丰富多彩的万千生命里,有人在这渐渐安定的世道离开,也有新的生命降临,将无数的故事继续延续下去……
曾经犹如伞盖的桑树下,多了一块崭新的墓碑,豹头环眼的黑汉带着名叫刘禅的孩童在这片清晨里打扫落叶,温热的阳光照下来,余光里,有一道青色的身影骑马而来,他抬起头望去,眼眶不自觉的溢出了泪水:“……二兄。”
夏风抚动枝繁叶茂的巨树,纷纷扬扬的叶子落了下来,掉在对揖的二人肩上。
悠长的江水向东,交卸战事之后的年轻夫妻纵马奔驰在岸边,不久停了下来,走在草地上,望着在晨光之中摇曳的芦苇,吕玲绮轻轻靠在夫君的肩头,小声说了一句:“我想要一个孩子了。”
已蓄起短须的陆逊搂着她,望着升起的阳光点了点头,在女子额头轻吻了一下:“为夫早就等着这句话好久了。”
说话的唇间,还残留青丝上淡淡的清香。
阆苑转折的府邸之中,孙策坐在庭院一棵树下,看着蹲着马步,举枪有些偷懒的儿子,手中掷去一块细石丢了过去,少年连忙端正了身姿继续保持不动,只是身子忍不住的发抖,引得不远端着早膳过来的乔莹一阵埋怨,但随后,又窝进了丈夫的胸膛里。
长廊延绵,周瑜牵着妻子走在檐下,看着那边的一幕,轻笑出声。
战乱引起的坚城之中,公孙止带着江东文武走在城墙上,看着一处处破损的地方、房屋正在勤劳的百姓手中修缮起来,已有皱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大乱之后,当要大治了。不光是江东的百姓遭受此难,从北到南,这么多年来,没有一处能让人安生,对此,朕深有体会……真的是不能再打了。”他转过来望着那边一众躬身的文武,城上的风拂过来,袍袂猎猎飞起,雄浑的声音回荡在这片灿烂的阳光下。
“休养……生息,这是朕的担子,也是尔等职责,诸君与朕一起共勉!”
笔直延伸开的一道道大小文武,齐齐拱手,声音也回荡在这片天空下,“陛下万岁——”
城下,延绵铺开的是密密麻麻的军队,无数的刀兵举了起来,在这夏日的天光里发出震响轰鸣。
“陛下万岁——”
“陛下万岁——”
天云如絮,流转。
这是新的时代了。
第七百八十一章 沧海桑田(上)
冬去春来,白皑皑的积雪化去。
庭院中的老树抽出了新芽,头发花白的老人身材亦如往昔般的魁梧挺拔,负着手看着兵器架上摆放的蛇矛,沉默了一阵。外面有小跑的脚步声传来,他回过头瞪过去,一个扎着牛角般发髻的小脑袋探在门边笑嘻嘻的不惧。
“阿爹让遵儿来叫祖父该出门了!”孩童说完,转身一溜烟的跑了。
老人笑了笑,伸手拉过一块黑布将那杆兵器遮起来,小跑的追在后面,惹的孩童哇啊啊的尖叫,一路冲到前院,两个儿子、两个女儿还有儿媳,一大家子都等候在那里,张苞伸手将跑来的孩子抱了起来,与走来的父亲并肩出府。
远行去娄桑村祭拜刘备的墓,已是家中每年都必须要做的,只是路途遥远,到了那边,估计也与往年一样天都黑了,马车里通常必备父亲途中需要休息的软塌,只不过今年的路程缩短了许多,大部分道路都重新修缮一番,铺上了打碎的细石,虽然颠簸,却是好走了不少。
堪堪到的下午黄昏,娄桑村里早就热闹了起来,两辆马车停下,张苞去将老父搀扶下来时,身边的儿子张遵已经飞快的跑去村口,与一名年纪相仿的孩童玩耍起来,不多时,一身青袍头发全白了的老人走出来,面上浮起了笑容。
“翼德,你可来迟一步。”
张飞拍拍儿子肩膀让他去将去祭祀的香火,随即才笑着迎了上去,微黄的阳光映着两位垂暮老人的影子走在地上,看着村中依旧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不免有些感慨:“二兄,你我都这般老了,你瞧这树还是原来的模样,一点都没变过。”
“树活千年,人只有百年,哪里比得了。”
“这次二兄过来,就不回河东了?”
“不回去了。”关羽望着那边绕着那颗大树大呼小叫追逐的孙辈,笑了笑:“一来二去,身子骨经不住折腾,这次过来,就让他们给我在兄长墓旁边挖个坑,等哪天两脚一蹬,卷张席子埋了就是。”
俩人过去接过了递来的三炷香,恭敬的在爬有青苔的墓碑前拜了拜,然后插在香炉上,他们身后,两家大大小小共计二十多口人,也在两位老人插下燃香后,恭敬的鞠躬跪拜一番。
“兄长,你看现在这世道多好,我与翼德也算三世同堂,儿孙满地跑,努力再撑几年,说不得就四代同堂了。刘禅如今也过很不错,在北都晋阳当大官,改日弟修书一封给他,替兄长骂几句,让他赶紧滚回来看看你。”
关羽擦了擦眼睛,旁边的张飞笑了起来:“大兄,你看二兄越老越是爱哭,不过你也放心,我俩将来铁定过来陪你,到时候你可要给我们挪点地出来,还像从前那样一左一右护着你!”
风吹过西云,桑叶哗啦啦的一片轻响。
晋国皇帝结束最后一场战事已过去十一个年头了,十年大治,让曾经战乱的土地再度繁荣起来,拱卫中都许昌的曹昂整理出了父亲曾大致写出的户调制,得到公孙止的首肯,对土地拥有者只收取每亩四升的税粮,一定程度上减轻了百姓身上的负担。
十年间,除了田地改制外,以军事为中心的北都晋阳从未对周边国家停止过威慑,平定江东第四年,越人在日南郡煽动造反,危及九真郡,坐镇蜀地的张任、严颜得到晋阳军令后,在次年挥兵南下,一战灭五万越人,斩首三万级立成京观。
然而班师回蜀,老将严颜年事过高,加上水土不服病逝于军中,被公孙止追谥:定侯。
江水叠浪,扑在河滩,注定了老一批将领将渐渐退出第一线,走入朝堂,成为晋阳军事中心的将军集团,而中原许昌则成为经济中心,春暖之时皇帝会待在晋阳处理军务,太子则在许都,春冬交替,俩人再交换,保证一旦动兵,国内仍旧处于安稳,和军队后勤不受干扰。
同时,也因为公孙止只有一个儿子,所以并不存在子嗣朋党的争夺太子位可能。
很少有人知道,这十年间,皇帝的另一个儿子回来过,只有知情的几人陪同游遍幽、冀、并三州,在晋阳学习了一年后,方才返回西方,临走时,迪马特的眼神里多少是不舍的,可是他知道,另一边也是无法割舍。
而他的母亲任红昌两年返回一次,后来变成了三年,对方每次回来都要了一些道士炼丹的丹方,对于长生近乎痴迷的程度,甚至还说:“等炼出了长生不老药,要让夫君做一个真正的万岁皇帝。”过了几年之后,她便很少再回来了,公孙止想来,她的年岁也大了,那股疯劲儿也禁不住这般折腾。
夕阳西下,晋阳城外草场,有两匹战马缓缓往回走,昏黄的光芒里,身形有些佝偻的老人望了望西日,“听说凉侯带着家中兄弟杀到车师国去,把人家国王给宰了。”
“呵……温侯说差了一点,他还把人家王女给抢回来给他儿子做妾。”另一匹棕色战马背上,公孙止须发花白,脸上笑起来,皱纹都堆在了一起,“年轻真好,不像你我这般垂垂老了。”
“陛下可有我老?”吕布身材比常人高大,年龄上去后,佝偻也比别人更加明显一些,此时须发皆白,看着夕阳叹了声:“还是年轻的时候好啊,哪像现在这般,骑马都只能骑温顺的,有次偷偷出来溜达几圈,回去被振儿、玲绮埋怨好久,老妻更是闹的要和我分榻睡,今日要不是陛下过来相邀,怕是在家中晒日头。”
吕布或许骑马累了,有些浑浊的眼睛低下来,看去旁边的公孙止,“陛下这是心里有事啊,关于什么的?”
“……确实有一些。”公孙止勒了勒缰绳,沉默了片刻,偏头道:“天下太平这么多年,往日那些军队也在这里繁衍生息,温侯有三年没有理会政事了,可知现在有多少人?”
“二十万?”
“差不多了……这些人身体里流有汉血,有鲜卑、匈奴的血,也有西方诸族的血脉,一个个桀骜不驯,争强斗狠,天天巴不得想打仗,辽东半岛才洗劫过一次,郭淮差点收拾不住,就渡海跑去倭国了,惹的邪马台女王三番五次派使者过来哭喊,朕耳根子都听的烦了。”
他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吕布望着他,面色却是带着复杂的笑容,摇摇头:“陛下这是担心不好处置这批人了,给太子留下隐患。那这事我还真帮不上忙。”
“其实这事还真不好假手于人,这些兵马从小受父辈的影响,杀人、吃人都看的不重,又野性难驯,倘若朕突然死了,就怕惹出祸事来,给正儿添麻烦,他又没打过仗,而能打仗的将军们也都一个个老了,没老的,朕又不放心,毕竟还要杜绝割据这样的事来。”
眼看天快黑了,两人也慢慢回到那边等候的队伍之中,吕布朝他拱手作别:“陛下是皇帝,操心的又何止天下,旁人哪里敢过问,就算敢过问,也不一定左右陛下的心思。”
“朕知道了,温侯也回去吧,省得严夫人又和你分榻而眠了。”公孙止站上车撵朝他挥了一下手,才钻进去,乘车离开。
望着兵戈如林的队伍蜿蜒回城,吕布身边站在两个孩子,大的有十岁左右,小的不过六七岁是吕振的孩子,不过都是男童,年龄较小的孩子仰起小脸,拉着老人的袖口指着远去的队伍,脆生生地问道:“祖父……祖父……那个人是谁啊,好威风。”
“这你都不知道,那是皇帝。”年龄大的男孩名叫陆抗,他哼了一声,颇有其母亲的气势,抱着双臂:“外祖父以前说过的,你又记不住。”
“才不是,毅儿当然有记住啊。”吕毅扯了扯吕布的袖子,“那是不是皇帝啊,祖父。”
吕布摸了摸小童的发髻,牵着他们走回马车,一边上去,一边笑道:“是啊。”他站在车撵回头看了一眼,快要消失在黑幕里的帝旗,喃喃开口说了一句:“……他是皇帝。”
夕阳落下最后一抹光芒。
回城的队伍前方,一匹快马飞奔过长街,迎着进城的队伍冲过去,不等马停直接跳了下来,在一名持狼牙棒,满脸大胡子的壮汉面前低声说了几句,后者脸色一变,急忙勒马回转,来到御驾侧面。帘子掀开一角,传出公孙止的声音,“李恪,什么事慌慌张张?”
“首领……”他轻呼了一声,后面的声音变得只有皇帝能听到。
“回宫!”
声音短促而急切。
不久,行进的队伍速度陡然加快,冲向宫门,刚刚降下的夜色里,有一个陪他走过二十多年女人倒下了。
下了车撵,步履踩过一节一节石阶,甘露殿前已有几人焦急的等在外面,见到过来的皇帝,如今三十余岁的太子迎了上去,还没开口,就被公孙止拂袖扫开:“外面等着。”伏寿拉着公孙怜望着他脸上的神色,也不敢过去宽慰,对方径直走进了寝殿。
轻摇的帷帐里,有人影趟在里面,青铜灯柱燃着火焰淡淡的黑烟在空气里时断时续,或许是听到脚步声,床榻上的妇人动了一下,睁开眼睛。
“陛下来了……臣妾……臣妾……”
她想要起来,被公孙止按下去,坐在床沿:“不用起来,今日怎么就突然病了?为什么不早点派人通知朕回来。”
“臣妾不想打扰陛下……”
“叫夫君吧。”
蔡琰干裂的嘴唇挤出一点笑容,点了点头,轻唤了一声:“夫君。”被子轻轻掀开一角,她出一只手在男人脸上摩挲。
“臣妾的父亲是大儒,身在这样的家里,除了琴棋书画,很少有什么新奇的事……原以为,与那卫仲道成婚……就像许多女子一样,过完这辈子……直到遇上夫君……又蛮横……又不要脸……可就那样,臣妾成为你的女人了……但从未后悔过……那时候的夫君,骑着高头大马,让人害怕,也让人感到安全……”
公孙止握住她的手贴在脸上,“你怎么说这些话,别说下去……”
病榻上的妇人摇了摇头。
“……就让臣妾说完吧……我能感觉到……感觉到再不说,将来没有机会再说了,正儿为人仁厚,太过正气,将来少不得要吃亏的,还有皇孙公孙铖,还需要夫君多替臣妾看顾……我走后……走后……”
“别说了,谁允许你说这些话的,朕杀了他——”
蔡琰手轻轻他掌中拿出来,抹去男人眼角的水渍,已经不怎么明亮的眸子里泛起了水雾,“夫君哭了……不过夫君别怕,也别伤心,就当臣妾先去下面一步,为夫君扫榻叠被……你是皇帝,不能哭的。”
白皙的手臂慢慢放了下来。
“……臣妾也有小心思……走在前面,心里就不会有太多的伤感……臣妾很高……高兴……能在最好的时候,遇到……”
“……夫君。”
夜风呜呜咽咽的跑过外面的走廊,挤进来的风抚动着灯火摇曳,闪烁在皇帝的眸底,他紧紧握着妻子的手,望着一滴水渍从闭着的眼帘里缓缓划落出来,掉在木枕上。
“为夫就咬牙使劲再活十年,你要在下面等我……”公孙止抚着老妻的一缕缕白发,把她搂了起来,在耳边轻声说道。
只是已经没有声音回应他了。
第七百八十二章 沧海桑田(下)(主线完结)
青龙二十一年,晋朝已是所有土地上最为强大的帝国,西起中亚,东临大海,北至草海、冰原,南跨热带茂林,作为这个国家的皇帝,手握无数人的生死。
曾经从西方伴随狼王回来的西征军、各族联军已经在这片浩瀚的草原上扎下了根茎开枝散叶,拥有自己的牧场,时光荏苒,老的一批死去后,他们的子嗣继承了父辈的军职,纵然一部分没有加入军队,但数量已是翻倍了,其中大部分崇尚白狼神教义的人,充满了攻击性和掠夺性,这是那位已经老迈的皇帝在十年前早有预料的。
公孙止如今已是七十高龄,坐镇北方,自然压得住这些狼性十足的骑兵,一旦将来哪天故去,这批人将是整个天下不安定的因素了。青龙十二年到二十年间,秘密前往西域的人去了一拨又一拨,就算常侍身边的李恪、典满也并不知道皇帝到底要做什么。
但时间从未有过停留。
青龙二十一年,盛夏夜晚,还有轻微的蝉鸣在暮色里一阵没一阵的鸣叫。地上、书架堆满文卷的书房内,灯火照着长案后的皇帝执笔书写着什么,已经老的没有牙齿的宦官蹇硕闭目养神坐在角落的软垫上。
“蹇硕……”笔尖停了下来,公孙止望着案桌上的灯火,眸子有些浑浊,“把灯火拨亮一点,朕有些看不清字了。”
老宦官在角落阴影里睁开眼,颤颤巍巍的起身,他背驼的有些厉害,但眸子却是在昏黄里显得格外明亮,伸手拨弄一下灯芯,屋中明亮起来,“陛下,老奴觉得政事还是都交给太子做吧,你身子熬不起夜了,再这样下去……”
“朕就是想熬,活到现在,早就想死了。”公孙止在黄绸上写了几个字,忽然叹口气,揉了揉眼皮:“今夜,朕一阵心惊肉跳,眼皮也跳的厉害,总有不好的预感。”
蹇硕谄媚的笑了笑,给皇帝端来小炉上温热的羹汤,“那是陛下年龄大了,熬夜所致……”下意识的又住嘴,朝脸上扇了几下,“老奴说错话了,还请陛下莫怪。”
“怪你做什么,朕本来就老了,霸着这皇位,让正儿坐了二十多年的太子……”公孙止舀了一勺汤喝进嘴里,随后又继续书写,就在安静下来的时候,门外陡然响起急匆匆的脚步声,典满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陛下,有急事。”
“进来!”皇帝轻唤了声,依旧伏案书写。
门扇推开,夜风挤进来时,典满轻轻把门关上,拱手轻道:“陛下……宫外刚刚有温侯府上传来消息,温侯他骑在马背上……去世了。”
那边默不作声,只是书写的笔墨都停了下来,然后,哗的一声,绣着鳞爪的宽袖将墨砚、笔架、竹卷扫了出去,噼里啪啦摔在地上,看着全白的须发怒张的皇帝,吓得典满、蹇硕二人连大气都不敢喘,低头躬身在原地好一阵,才听到公孙止嘶哑的说出话语。
“将温侯生前所用之物,一并葬在九原故乡……另外秘密将太子叫来,还有诸葛亮、王烈、王朗、华歆、钟繇等人也一起招来这里,朕有事要与他们说。”
十多匹快马驰出皇城,带着皇帝的诏令飞奔各条街道,原本熄灭的灯火在一家家亮了起来,随后乘着马车朝皇宫汇集过去,以为皇帝病重了,走在宫道之间,就连各种说词都想好在心里,然而进了书房,皇帝负着手正站在屏风前,看着上面绘制的一幅:马贼横抱一名红袍女子的画。听到众人进来拜见的声音,公孙止只是抬了抬手,让他们坐下来。
“招你们过来,是有一件事要与你们讲……朕决定再次西征。”
他转过身来,目光扫过众人,与儿子,“……不用你们同意,照办就是了。”
……
不久之后,怀揣圣旨的令骑以百里加急速度蔓延上草原、上谷郡,无数接到即将再次西征消息的各部兴奋的穿戴上了甲胄,就连并没有军职的人也拿出父辈的铠甲和兵器,毕竟这次皇帝允许了,而且他们也想去西面看一看,父辈曾经的故乡。
三十万军队调动的迹象根本瞒不住,就在动静传出的第二天,已经开始朝四周扩散、回传到晋阳,远在江东、中原、益州的孙策、张任、魏延等远西征军将领,有的已老走不动了,一些已经故去,接到传来的消息,已经是最晚的时候,忍不住坐在家中愁叹。
而晋阳,军队汇集之中,潘凤从床榻上坐起来,大叫长子潘渊:“快扶我起来,为父还要走一趟西域,拿铠甲来——”
事实上,这些人哪一个不是人精,活到这般岁数,哪里看不出来公孙止想要做什么,征东将军府邸,老人将一头银发梳的整齐,在老妻的帮助下穿上了许久未曾再用的亮银铠,提着龙胆凤鸣走出房中的时候,两个儿子站在那里看着他,红着眼睛不敢说话。
“为父一身征战,从不停歇,陛下远征,我亦如从前那般跟随左右,尔等有什么好哭的,将来你们也要如此,尽心辅助太子。”
说完,大步走出府门,翻身上马而去。不远的方向,遇上一步一步走来的两道身形,各自双戟、虎头刀,却也是垂垂老了,见到骑马提枪而来的赵云,相视片刻都大笑起来,典韦两年前得了一场大病,身体显得虚弱,每走一步都需要许褚搀扶,不过此时却是犹如当初的豪迈。
“子龙,一起走吧——”
如今还能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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