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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狼公孙-第1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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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归总,汇集起来。
六月十一,右翼东北方向一百里,出现大秦三支军团,乌桓、匈奴两部接敌,半日后溃败,贵霜八千军队溃散,半数被杀,一日后,匈奴阿浑牙与乌桓楼班汇合一处,再次与敌方交战,再败。
六月十二,左翼西南方向一百五十里,鲜卑所部与数支大秦军团交战,泄归泥数次阻扰敌阵推进,都无功而返,折损近三千鲜卑骑兵,正在后撤重整当中……
同日,正西帕拉米尔出现大秦兵马,安息骑兵、大宛骑兵正在御敌,无法增援南面鲜卑所部。
十五,乌桓、匈奴与东北方向三支大秦军队再次交战,乌桓所部被击溃,匈奴后撤,其中两支大秦军团直奔西征军右翼,事态危及!
十七,大宛军队战败溃散,倒冲战场,安息骑兵后撤休整!
同日,鲜卑泄归泥麾下大将郁筑鞬冲入大秦军阵,斩杀对方将领,自身与相随的两千骑兵俱没于敌阵。
十八……
十九……
天与地的气息变得不详起来,各个方向的紧急战报汇聚过来,在一点点行进的庞大军队里显得诡异,及不可思议的喧哗,携带消息的斥候在奔走,接收到内容的军司马连忙转呈上去,到处都是战马飞奔的身影。
公孙止骑在绝影背上,手中还捏着最早送达的情报,目光平视着前方,显得安静。
第六百三十七章 灼风(二)
“都督,战事不妙啊,大秦人突然打的这么凶猛,外面的匈奴、鲜卑人撑不了多久,末将怕兵败如山倒,危及到我西征军本阵这里。”
话语在侧旁响起,公孙止看着远方无垠的原野,好一阵,听到声音时,目光稍稍波动了一下,随后有些干涩的闭上。能联想到三处战场是怎样的画面,徐徐推进而来的罗马军阵,这边轻骑杀过去,不敌后,溃败遁走,然而罗马人将阵线一步步继续推动,将看到的每一个敌人碾压在脚下,尸骨成山,血流成河,朝着这边奔逃而来。
从第一线汇集过来的情报,上面记载的时间来推测,罗马那位皇帝应该是布下重兵围困,同时发难,与他、贾诩想的一样,只是数量有多少,有没有全部暴露出来,这才作为一军之统帅想要知道的结果,而死多少人,倒并不是太在乎的,公孙止这半辈子里,发起兵戈,直接、间接死在他手里的人,堆起来也有一座山那么高,更何况,死的都是外族人,而他们就是为了这目的去送死的,一路烧死抢夺,拿了无数的财富,也该付出点代价了。
毕竟,这位狼王一直睁只眼,闭只眼就是为了能将乌桓、鲜卑他们用在这样的形式上面。
沉默了片刻,公孙止睁开眼睛:“不急,大秦人出现的军队还是太少,泄归泥、楼班他们继续熬。”
荀谌骑马靠近过来,刚好听到这句话,拱手道:“都督用兵险着,但也要看时候,如今外面乱成一团,几路兵马一退再退,就怕威胁到左右两翼,而且我们商队就在后方,随时都有可能暴露在大秦人的骑兵视野里,都督,下令啊!”
“我说了不急!”
陡然的暴喝响起,公孙止猛的转过头,眼眶泛起血丝,“大秦人的军队不一口气打残,一旦陷入胶着,时间拉长到一年两年,我西征军后勤怎么办?兵源怎么补充?兵锋正盛的这口气一旦没了,安息人会跑,贵霜人也会跑,就连小小的大宛也会没了战心,到时候鲜卑、乌桓、匈奴会怎么想?”
公孙止捏着缰绳,身子微微倾斜吐出一口气来,声音低沉:“……到时候会不会背后捅我们一刀?”
刚还劝说的文士,以及周围将领陷入沉默。这边,公孙止朝他们摆了摆手:“这事,你们不要再劝,如何打我心里自然清楚。”稍缓,他陡然哈哈一笑。
“但若这场战事失败,你我乃至三军无人能还,但从军以来,我公孙止就没想过有一天能安稳的活到老,多一天就赚一天,多杀一个敌人,我能笑着死!”七星刀拔出,举过头顶:“传令左右两翼的温侯和孙将军,必须挡下大秦人的进攻,西面战场让夏侯渊过去,不把大秦所有军队拖出来,这场仗,就是我们输了!”
四周传令马蹄声远去。
天光垂斜,北面,洪流倒卷的贵霜人朝这边翻滚过来,一部分与大队跑散的匈奴骑和乌桓骑迂回分开,绕过了前面,有人在大喊:“大秦人的军队来了——”
铁蹄绕去远方,前方,人数只有六千的军队驻扎在这里,并州旗帜下,赤兔马不安的摆动鬃毛,已显出了疲态,旁边一杆方天画戟插在地上,披着兽面吞头连环铠的身影翻身上马,伸出手在马脖上抚了抚,随后目光抬起,目力所及的远方,扬起的土尘,高举的人马旗帜隐隐能看见了,兵器映出的天光密密麻麻,仿佛交织出了海洋,朝这边慢慢地推过来,大地都在对方脚下发出沉闷的响动。
“准备!”吕布从土里拔出画戟,轻说了一声。
他后方列阵的并州铁骑发出轰的一声齐响,那是长矛尾端砸击在地面的声音。而前面身着甲胄的将领骑马穿过人头攒动的前方,呐喊:“列阵!”声音传开,一名名身穿铁甲,持大盾的士卒握着铁枪、环首刀沉默的开始列阵,沉重的大盾在前面轰的落下,铁枪、长矛如林探出,然后压下组成枪阵,这名沉默寡言的将领随后在中间勒马停下,望了一眼远方三面旗帜,也就是说,要同时面对三支军队的进攻。
高顺咬紧牙关,促马转身朝后方的骑阵过去,见到正在活络战马的吕布时,他低声道:“温侯,贵霜、乌桓人败的太快,大秦人兵马士气正盛,不可触及锋芒……温侯,还是带麾下骑兵兄弟们先行离开。”
“放肆!某家还从未临阵退缩……”
喝斥的声音还未说完,高顺再次靠近一点,抓住了赤兔的缰绳,眼眶微红,有些急了:“温侯!大秦人有备而来,肯定设下了圈套的,只要护着中军无恙,我们才不会败,你带兄弟们先走,顺与陷阵营断后!”
话语顿了一下,不远的少女正好望过来,高顺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玲绮还在,温侯不疼惜女儿,可顺把她当做亲侄女看待,一旦陷入恶战,根本顾不上的……温侯与玲绮带并州骑兵兄弟们先走,这里我能守下来!”
他一拳嘭的砸响胸甲,声音高亢拔高:“顺能守下来,温侯先走!”
远方马蹄声、脚步声越发清晰。
“你……”赤兔马焦躁的刨着蹄子,马背上,吕布紧抿双唇看着他,又望去那边的少女,阖了阖眼睛,陡然一勒缰绳,沉默的转开了马头,少女望过来:“爹爹,什么事?”
“随我离开!”
“可这里要打……”
“随我离开!!!”
虎吼般的咆哮声传在风里,少女看着已经很少动怒的父亲突然变得暴躁,一时间不敢再说话,周围三千并州铁骑也俱都不敢有什么言语发出,缓缓调转了方向,开始向后撤,速度越来越快。
风抚动百花袍。
跑出一截的赤兔马停了停,吕布转过头回望,高顺站在列阵的三千陷阵营之中,朝这边缓缓拱起手,他的声音响起:“温侯,保重——”
披风招展,火红的战马长嘶一声,转身离开。战阵之中,高顺放下手长出了一口气,随后拔出腰间的环首刀,策马转过方向,瞪大眼眶望去越来越近的三支大秦军团,猛的挥刀:“当初组建陷阵营的时候,诸位兄弟可还记得,我说的话!”
“陷阵之志!”有人在阵中大喊。
下一秒,整个军阵,紧密排列的三千身影都在同时齐齐呐喊:“有!死!无!生!”高亢呐喊的声音震响这片原野。
向来冷静缄默的高顺,举着刀跑过众人视野之中,声音拔高到了极致:“让大秦人看看,人多有什么用!大汉威武——”
“迎战!”的嘶吼响彻的一瞬,战刀映着渐斜的阳光斩下。
战争距离缩到零。
……
南面二十里,奔行的马队突然停了下来。
吕布提着画戟,一手拉着缰绳如同一尊雕塑坐在马背上,耳中隐约听到后方传来的兵器碰撞、厮杀呐喊的声音,周围并州狼骑、女儿吕玲绮……许许多多的眼睛在看着他。
“爹爹……”吕玲绮轻声唤了一声,促马靠近过去,吕布微微偏过头,少女已经来到旁边。
捏着缰绳的大手松开,抬起,伸过去,握住玲绮的手:“你爹爹从没有做过丢弃兄弟的事来,往后也不会……”
“那我们回去杀光……”
握住的大手陡然抬起轻轻在少女的脖子捏了一下,说话的声音断了,吕布看着昏迷的女儿,“但你不能去……往后的路,要自己走了。”他转过目光扫过周围的骑兵:“来五十骑,其他人带玲绮回到中阵……这是军令!”
有人想要说话,然而那边,方天画戟一转,划过天光,战马嘶鸣声里,铁蹄已经踏了出去。
“……高顺,等某家。”他说。
风扑过脸,披风招展。
第六百三十八章 灼风(三)
呜——
战号声里,尖锐的短矛飞过天光,夹在成百上千的箭雨中,甚至附近还有拳头大小的石块一起划过长长的轨迹,朝对面严密的方阵覆盖下去,这密集阵型中,有声音歇斯底里的呐喊:“防御——”
高顺已经跳下战马,两边有亲卫举起大盾顶在他上方,然后,周围便是哗的齐响,一面面盾牌自士兵手中翻起,将握弓弩的同伴保护起来,手指捏紧一瞬,耳中全是乒乒乓乓的声响,同伴举盾的手臂都在微微颤抖,石块、箭矢不断掉落在脚边,有些擦过缝隙,钉在人的脚背上,咬紧牙关挤出痛呼。
外面嗡嗡的声响稍缓,倒霉的士兵蹲下咬牙将脚掌上的羽箭拔了出来,鲜血还从箭头一滴滴落下,阵中就听将领的声音呐喊:“还击!”
头顶遮蔽视野的大盾移开,这名陷阵营士卒起身抬起手中的黄弩,跛脚上前半步,视线清晰展开,整个阵线地面、盾牌上,插满了箭矢和石块,甚至最前排有同伴被投来的短矛连人带盾穿透,钉死在地上。
前方盾阵,身形蹲下,黄弩在这一刻,弦音一片片的绷响,推进过来的罗马前阵的前方,投掷石块的散兵集群里,血花不时在人的身体上绽放开来,尸体中矢倒下,很快淹没在后方移动的方阵里,这些顶在前方的罗马青年军由成年军在后方监督,步伐不紧不慢,坚定而森然。
“塞留斯人的阵型也没什么不同,围攻!”
烟尘弥漫,摇曳的人马旗帜下,着半胸甲红披风的罗马将领在后方看着塞留斯人的还击,观望了一阵,抬手发出命令,军团鹰织旗官随后让人吹响了军号,最前列的投掷散兵开始拖着同伴的尸体开始回撤,萨尔玛提亚雇佣骑兵如流水般从大阵两侧奔涌而出,其他另两支帕提亚军团中,同样有骑兵杀出来,宽阔的原野上,迂回出两道弧形,朝那边的敌阵左右环抱过去。
而中间,罗马步卒以军阵的方式展开正面碰撞,脚步渐渐开始加速,刹那间,这片原野全是人的脚步、马蹄踏响大地,传入人的耳中都变成模模糊糊的嗡嗡声。
铁盔下,汗水淌过脸颊,高顺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撕下甲胄延伸出的一片布帛,将战刀系紧在手心,使劲抓握——
“比阵战,我陷阵营就是吃这口饭的,大秦矮子!”
轻声的话语中,军中司马、校尉已经做出了应对,面向冲来的罗马军阵两侧士卒迅速转向,将盾牌狠狠扎进泥土里,面对左右突进而来的骑兵,他们将手臂长的铁棒支撑在大盾后面,或人的腰后,死死顶住,分出的一部分士兵拥挤在一起,长矛成林斜斜向上,尾端呯的抵住地面,形成密密麻麻的矛阵。
有颤抖的声音,巨大的、歇斯底里的大喊:“——陷阵!”
“杀!”
三千人咬牙嘶吼,弩矢停止射击,开始后退,两侧,迂回而来的萨尔玛提亚冲击骑兵,冲势已成。
轰——
轰轰——
高速冲锋战马一片片撞上铁盾,先是轰的巨响,一名持盾的陷阵营士卒直接向后平移,鲜血带着肉沫从口中喷了出来,下一刻,犹如海潮延绵拍开的声音席卷而来,一匹匹战马撞上来,大盾凹陷、偏转,有的马匹硬生生的撞死,上面的萨尔玛提亚人掀飞起来掉进枪林,也有的直接在马背上被数支长枪穿透身体,血花噗噗噗……一连串的在锋线上溅起,身体挂着枪林上,战马悲鸣长嘶翻滚坠地,四蹄挣扎乱踢,击打在盾牌、或骑手的身体上,有冲入人堆重骑挥舞长矛从敌人身上带起碎裂的皮甲和鲜血,更多的铁枪长矛刺来,伴随金铁擦刮声,将冲入进来的骑士顶下马背,随后被蹲在地上的陷阵营士卒一刀戳进颈脖杀死。
歇斯底里的呐喊、惨叫、兵器交击的声响不断暴响,并不算长的锋线被推挤向后凹陷,有人被压在战马身下挣扎,同伴跑过来,接替他的位置,踏着人的尸体、战马的尸体,嘶吼着将弯曲的防御重新顶回去,冲刺的骑兵后方,萨尔玛提亚人还在不断骑马冲上来,或游走外侧射箭,而交锋的阵线后面,陷阵营士兵顶盾推挤,长矛疯狂的照着人、战马抽刺,大量的尸体都在这一刻推积起来。
呯——
刀锋挥斩,高顺斩断射来的箭矢,推开身边的亲卫,冲向正前方嘶声大喊:“……稳住,准备接阵——”
视野对面,奔涌的脚步越发密集,甚至能清晰的看到大秦人的相貌、须发,当中,有人抬起了手臂,猛的朝这边做出投掷的动作,高顺正在呐喊,迎面一道黑影越过人的头顶飞来,一名亲兵飞奔扑上,盾牌在他手中顶了上去,一杆短矛钉了过来,士兵手中的盾牌发出嘭的声响,尖锐的一端直接穿过盾牌,连带那士卒手臂都被洞穿,旁边有人跑去搀扶,他咬牙捂住血口:“没事……没事……死不了……”
穿透的盾牌被拾起来,高顺拔出那柄短矛。
他向来沉默寡言,为将清白,也没有什么妻儿父母,跟随温侯转战过许多地方,打过董卓、打过曹操、后来也打过袁绍,身边曾经的兄弟一个个的死去,新加入进来的,他也不愿意去了解他们的名字,因为那样会让他感到伤心。
只是现在不一样了。
高顺握住那柄短矛慢慢抬起,远方如潮水般扑来的罗马军阵,僵硬的脸上有了笑容,然后,发出声音:“……我等身以许国,当死战,杀!”
短矛轰然从他手中掷了出去。
飞去的方向,脚步声也在瞬间轰然炸开,展开两百丈的锋线上,两边士兵瞪裂眼眶的看着对方,顶着盾牌发出歇斯底里的呐喊,脚掌奋力踩在地上的一瞬,无论是奔跑的罗马士兵,还是顶盾嘶吼的陷阵营士卒都绷紧了身体,用尽了全力朝前压了过去。
那是怒涛般的碰撞。
轰轰轰——
花纹颜色的盾牌与漆黑的铁片盾牌相撞击,破碎四溅开来,巨大的声响延绵响成一片,怒吼的身形在撞击中被长枪捅进口中,从后脑透出,林立的长矛、铁枪都在两边近乎疯狂的抽刺,短剑、环首刀在枪阵下,从缝隙里、或盾牌上方不停劈砍、捅刺,血肉爆开,捂着脑门血流如注的士兵惨叫倒下,只着短裤的罗马士卒凄厉的抱着被砍下来的大腿在地上翻滚,不知哪里刺来的长矛捅穿了他的脖子,所有的生命在这一刻都显得脆弱,却有坚韧的屹立,毫无保留的,用野蛮的姿态碰撞在一起。
……也是意志的比拼,看谁先崩溃。
……
南面,零零散散的马蹄声响了起来。
只有五十名骑兵驻马在附近地势高处,为首的身影一杆方天画戟斜斜垂在地面,座下赤红战马喷着粗气瞪着远方交织的战场,发出亢奋的嘶鸣声。
“大秦人……”
上面,大手轻轻安抚它,猩红的披风在风里招展卷动,戟尖在轻声的话语里缓缓抬起,马蹄也在同时迈了出去,朝着那边的战场,咧开嘴角:“……哼。”
赤兔嘶鸣咆哮,飞驰而下!
第六百三十九章 灼风(四)
厮杀呐喊如潮,战马坠倒的悲鸣声、箭矢擦响,人的惨叫、怒吼,金铁的碰撞声混杂在一起,在耳边沸腾。有士兵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旁边有声音再喊:“退后,来人给他包扎啊——”
鲜血染红了高顺半张脸,从一具尸体拔出刀刃,朝那士兵冲了过去,拥挤的人堆里摇晃的士卒血流满面回过头,看到自家将领正跑过来,颤抖的伸手去抓地上的兵器,指尖触到刀柄的瞬间,身后传来嘭的巨响,两扇大盾被挤开一道缝隙,披甲的战马冲了进来,手中的长矛一轮朝周围扫开,便是呯的脆响,去捡兵器的身影朝前扑了出去,鲜血顺着鼻孔、口中流出,渗进了泥土。
“——我要宰了你!”
双脚猛的发力,朝着那边突入进来的敌骑,他便是这样怒喝一声,周围已有士兵扑了上去,十多柄长矛、战刀从两边同时探出,扎进那人大腿、也有的抵在甲胄上,发出金属的摩擦声,那萨尔玛提亚重骑“哇啊啊——”凶戾的嘶喊,疯狂的挥舞长矛想将两边的塞留斯人逼退,然而偏头,视线挪移之中,一道人影拖着长刀冲了上来,跃起,刀身泛着森寒挥舞到了极致。
噗!
唏律律——
巨大的厮杀声里,微不足道的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发出,刀锋切断了矛杆,狠狠劈在这名萨尔玛提亚骑士的马头上,血肉、骨渣溅起,战马长嘶一声带着血浆侧倒在地,那名萨尔玛提亚骑士翻滚几步,还想要起身,高顺飞去就是一脚,将对方蹬的再次跌倒,一脚压住他抓握腰间刀柄的手,一脚踢飞了这名骑兵的铁盔,双目通红的看了一眼泛起惊慌、恐惧的西人的脸,抬手就是一刀斩下。
人头在地上滚动,外围潮水不断从三个方向推过来,接触的锋线向前方延伸,全是密密麻麻的人头攒动,无数的身体提着长矛、刀锋、盾牌拥挤成了一片,剧烈的冲撞只是一瞬间,一旦抵挡下来,稍微缓和了许多,但也是地狱般的景象,阵线歪斜,陷阵营中间待命的士卒便是飞快的补充上去,接过重伤或死去的同伴的位置,继续呐喊对杀。
三万人冲击三千人的阵型,后者的抵抗如大海中的礁石般,依旧岿然不动。
“手不要松——”
“把吃奶的劲用上,让大秦矮子见鬼去吧!”
“我的手……我的手!”
“把他拖下去……拖下去……后队来一个人补上,快啊!咦……那边的是谁?”
悲戚、愤怒、嘶声呐喊的各种各样声音里面,高顺咬住手掌有些松了的布帛,他所在地势相对要高一点,余光之中,一抹火红的颜色跑动在夕阳的残红里,他转去视线,双唇颤了颤:“……温侯。”
战场外围,徘徊的萨尔玛提亚轻骑同样也注意到了这支只有几十人的意外闯入者,然后,一名女骑士吹了声口哨,带着相同数量的轻骑朝那边迎上去,起伏中,她挽起弓箭,照着最前面那人射了过去。
箭矢穿过彤红的天光。
“某家不杀女人,但战场就没有男女之分。”
马蹄翻腾,方天画戟倒悬,抬起,猩红的披风哗的一声招展抖动,箭矢在半空直接断成两截落地,那萨尔玛提亚女骑士怔了怔的同时,对面,那团火红像是燃烧过来一般,以极快的速度与她擦肩而过,就连跟随过来的五十名并州铁骑也俱都没有理会这名女性骑兵,直接朝前方过去。
他们背对的后方,那名萨尔玛提亚女骑兵还在马背上,下一秒,窈窕纤细的身形陡然摇晃了一下,涂抹染料的脸微微低垂,殷红的颜色铺满了马背,散发热气的肠子从裂开的皮甲里翻了出来,悬在半空,不久,她保持坐着的姿态断气了。
三面人马旗帜下,靠东方向的罗马军团,白面无须,一头短发的罗马军团长正望着前方的战场,仔细的检阅前方传回的战况,对于敌人的布置,抵抗的意志之类,都是作为将领必须要揣摩的,发下几道命令时,掌旗官过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抬起手指着侧面,这名军团长转过头,眼睛眯了起来。
“五十个塞留斯骑兵?”他白净的脸上泛起笑容,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让萨尔玛提亚人解决就是,我们该将注意力放在对面那支塞留斯军队上,那支军队应该是塞留斯人的精锐吧,对方的将军就会是重要的人物,让前方士兵加快速度攻破,将他俘虏……”
笑容在此时僵硬在脸上,话语停了下来,随后声音拔高到极致,尖锐刺耳:“萨尔玛提亚人在做什么?!”
视野推过攒动的人头,残阳下,那团火红卷过静谧的土尘,拖出长长的烟尘弥漫,迎着疯狂奔驰而来的吕布的是三名萨尔玛提亚轻骑,才堪堪抬起弓,身体就被箭矢穿透,坠下马背,也有挺矛撞过去,那边,狂奔的马蹄陡然转向,吕布侧了侧上身,避开矛头的一瞬,将矛杆抓在手中,“滚开——”凶戾的暴喝里,单臂一夺,将那名女骑士直接从马背上拽了下来,身体翻滚中被卷入后方的并州骑兵马蹄下。
速度依旧不停的在这片战场东面,跑出巨大的半圆,也不与数量众多的轻骑硬碰,自始至终,他的目光一直都盯着最近的罗马军团后阵,显眼的大旗下面的骑马人影。
“给我争取时间!”
吕布大声喊出口的瞬间,身后跟来的五十并州铁骑展开横阵,将从后面追上来的萨尔玛提亚骑兵拦截下来,边跑边射箭,拖住对方。人马旗帜下,掌旗官望着速度极快的那名塞留斯骑兵,心里隐隐泛起不安,担忧的看向旁边的军团长:“阁下,我觉得从这里转移,或许比较好。”
“打了这么多年仗,我从未见过一个骑兵能有什么作为,他还能冲入这里来杀我?”
“阁下,我们在后方,卫队也只有五十人……”
下一秒,风驰电掣而来的骑士已经清晰起来,猩红的披风犹如鲜血在他们视线之中,迎面铺开。
画戟带着破空声凶狠的斩下,伴随赤红的战马亢奋嘶鸣,数柄长矛、长斧在半空断裂,飙血的身体撕裂的倒飞出去,人马旗帜下,那名军团长目瞪口呆的看着直接杀过数名骑兵阻拦的身影,喉结滚动,吞了口唾沫,随后拔出腰间短剑,而身边的掌旗官已经不见了踪影。
“塞留斯人,罗马的勇士从不会临阵退……”
话语间,纵马飞奔,短剑刺了过去,籍着天光,眸子里倒映出一柄极长的兵器也同样刺了过来,刺出的手臂悬停下来,鲜血从撕开的颈脖顺着戟锋滑落,对面,吕布看也不看他,只是微微侧脸扫过正围过来的罗马卫队,手臂一转,一挑,人头从双肩上抛飞,随后被他接住,一勒缰绳,极快转去方向,摆脱罗马卫队的围堵,马蹄再次踏上宽阔的原野,飞快的奔驰迂回,赤兔兴奋的撒开蹄子,带着对方的骑兵兜转,迂回陷阵营东侧一处高坡上,披风轻扬,吕布勒住缰绳,抬起了手臂。
风卷过原野。
“哈哈哈!大秦人也不过如此——”
霞云如潮汐般席卷,赤兔马发出长嘶,兴奋的人立而起,撕裂开的披风展开卷动,高亢雄浑的声音被风带着吹过下方战场,无论厮杀的人,还是拥挤准备冲锋的罗马士兵,循着声音望去那人立而起的战马上,夕阳的红霞之中,举着人头的身影,犹如战神。
“是温侯……温侯来了!”
“叫尔等蛮夷,知晓我大汉飞将的厉害!”
“弟兄们,温侯回来了,杀啊——”
下方,抵御的锋线上,一名名陷阵营士兵亢奋的呐喊出声音,原本与对方僵持盾阵在片刻间,朝前齐齐推进了半步,高顺收回了目光,握紧刀柄深吸了一口气,扯开嗓子歇斯底里的呐喊:“——推!”
几乎在这“推”字落下的瞬间,所有人都在用力,脚掌死死蹬在地上,盾牌抵着盾牌发出难听的摩擦声,“推!”两千多人齐声呐喊,爆发出上万人的错觉,锋线上,第一排的罗马士兵连带手中的盾牌都在后退开来。
厮杀变得更加惨烈。
不久之后,天色渐暗,传出收兵的讯号。高顺精疲力竭的坐在一具战马尸体上,汗水夹杂血垢一起聚在下颔须尖上,后方,沉重的脚步声过来,他抬起头,水袋递在面前。
“温侯为什么还回来?”
吕布拍拍他肩膀,在旁边坐下,目光望着打扫战场,或是推积、搬运尸体的陷阵营士兵,偶尔有士兵偷偷打量这边,与威严的眼神对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吕布嘴角跟着笑起来。
“因为某家的兄弟都在这里。”
……
天光渐暗,往南十数里,同样惨烈的战事发生,塞维鲁部署下的军队开始逐一浮出水面,原本集结的世家商队在收到战事到来的时候,就集结往东面泰西封方向后撤,恰巧遇到来自亚美尼亚的一支罗马军团,对方见到这支庞大数量的队伍,先是愣了一下,探明情况后,便展开了攻击,队伍中的羌人与护卫们依托装载货物的辕车、马车发起抵抗,战场内外到处都是厮杀的人影,小部分不愿遭到损失的商队想要独自逃回泰西封城,被罗马雇佣骑兵拦截,引起更大的混乱。
而此时,一支千多人骑兵正从北面撤下来,与溃散的商队相遇了。
第六百四十章 灼风(五)
天色彻底的黑尽,没有星月,呜呜咽咽的风里不时传来野兽的嘶吼。
寂静的原野上,偶有吱吱呀呀的声响从远方过来,渐渐变得清晰,黑色里显出人影走动的轮廓,接着是辕车,然后更多的人也走了过来,这是一支逃散的队伍,遇袭的混乱中,加上黑夜难以辨别方向,也不知走到了哪里。
有骑马的人影带着几人从队伍中分离出来,草间的虫鸣戛然而止,几人中传出细细碎碎的话语。
“公孙都督那边肯定陷入包围,伯言,我们不能就这么走下去……要不还是等到天亮,先暂时返回安息人的泰西封,还能与其他商队汇合。”
“是啊……黄昏的时候,那场战斗来的太突然,也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了。”
“我也这么认为,还是先退回泰西封观望局势后,再做打算。”
“先别说了,听听伯言怎么说,这次能从混乱中全身而退,还是多亏了……”
那人说话声里,其余三人望向那边从马背上着书生打扮的青年,后者下来,朝诸人拱了拱手:“天色已晚,等会儿寻一处密林,先让大家休息,至于是返回泰西封还是寻找公孙都督的主力过去汇合,一切还是等天亮后再议。”
说话声显得有气无力,毕竟经历了一场生死考验,对于从未上过战场的人来说,光是看到血肉横飞的场面,手脚都会发软,何况还要从这场突如其来的战事里全身而退,陆逊朝他们抬了抬手:“暂时先这么打算吧,只是这次公孙都督败的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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