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伐清(熊猫)-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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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爷能不能先给一点,垫垫肚子。”这个军官大着胆子,目光在李延鹏和他的同伴的身上扫来扫去:“饿得厉害呀。”

李延鹏和周围的几个同伴对视了一眼,从怀里掏出了干粮口袋,掰下一块,塞到了这个俘虏的嘴里。

“谢谢军爷。”俘虏一边含混不清地道谢着,一面急忙用力咀嚼,把那块干粮咽了下去。

“军爷,小人也要。”看到这一幕后,周围的俘虏们也纷纷嚷起来。

不少同伴学着李延鹏的样子,都从自己的干粮袋里取出一点,给每个俘虏嘴里都放上一块。

“这就是鞑子的精锐?”李延鹏摇摇头:“原来精锐的甘陕绿营就是这个样子。”

……

高明瞻在确认邓名率军抵达后,也当机立断决定逃跑。高明瞻逃走后,谭诣还试图率领士兵抵抗一下,可是谭诣的号召得不到普通清兵的响应。发现高明瞻逃走后,不敢投降的清兵就跟着一起出奔,剩下的不等明军来劝降就人人席地而坐,摆出一副听天由命的模样。见事不可为,谭诣也急忙带着随从夺路而逃。就这样,明军不费吹灰之力地接管了一座又一座的清军营地。

问明情况后,邓名立刻让狄三喜带骑兵去追击高明瞻和谭诣——谭诣居然再次出现,真有些出乎意料,邓名对狄三喜道:“这厮害死了李千总的恩公涪侯,上次重庆一战,几乎置我、赵千户和周千总等数千人于死地,今天就盼着将军为我们报仇了。”

狄三喜大声应是,催动全体骑兵去追谭诣。他在心里打定主意,哪怕就是放跑了高明瞻,也要把谭诣生擒活捉回来。

邓名的卫士并没有跟着狄三喜一起行动,出营后,狄三喜就让一百五十名骑兵分成五队,向不同的方向追去。跟在狄三喜身边的,都是他的心腹亲卫。

“大人不是说,当年洗蜀王府的就是赵裁缝么?”见到四周没有外人,一个亲卫好奇地问道:“怎么赵千户就跟在邓先生身边,邓先生还让他执掌中军,好像完全没有猜忌的意思。”

“是啊。”另外一个心腹也有类似的疑问。

刚见到赵天霸的时候,狄三喜本人也吓了一跳,虽然知道邓名不是爱记仇的人,不过赵天霸可是当年蜀王府的直接责任人的独子,他们从没想到邓名居然可以宽宏大量到连赵裁缝都不计较的地步。

“这当然是南华老仙的交代了,你们难道没有听说过吗?”狄三喜煞有介事地说道。现在那个关于蜀王世子遇仙的故事在建昌传得神乎其神,无人不晓。见到赵天霸后,狄三喜反复思索,觉得自己找到了唯一合理的解释:“老仙家说的是不计较所有西营的人,晋王、赵裁缝不也都是我们西营的人嘛。”

“是啊。”总的说来,狄三喜的心腹们对此事还是感到高兴的:“邓先生连赵裁缝都不计较了,那肯定更是不会和我们算旧账了。”

“嗯,此事要尽快通知王上。”狄三喜想的要比这几个手下人多得多。他和赵天霸的关系并不好。以前孙可望掌权时,狄三喜作为冯双礼的心腹,对所有晋王府的亲卫都看不顺眼;三王内讧后,赵天霸这些晋王府的人每次到冯双礼营中都趾高气扬,从没拿正眼看过狄三喜他们:“赵千户可是晋王的人,你们说,赵千户这么巴结邓先生是什么意思?”

“啊!”经狄三喜这么一提醒,他的手下也才意识到问题的重要性:“难道晋王要改换门庭了?”

“哼,晋王知道他拥立的那个天子不行了,胆小如鼠,逃去缅甸不敢回来了,晋王多半是想换人了,就让赵千户往邓先生身边凑和,想给自己找条新路。”狄三喜口气轻蔑地说道,但随后脸上又露出一丝忧虑:“邓先生可是我们带头拥戴的,可不能被晋王抢走了。”

虽然狄三喜并不把高明瞻当作第一目标,但高巡抚没逃出营地多远,就打消了继续逃亡的念头,一边找个洞穴藏起来,一边打发亲兵回来向明军请降。

这几个亲兵拦住了狄三喜的马队,表示高明瞻愿意在得到人身安全保证后向明军投降。狄三喜考虑了一下,虽然邓名好像和高明瞻没仇,但对于巡抚这样等级的高官,明军很可能会杀了然后传首全军。除了不知道邓名会如何处置高明瞻以外,狄三喜倒是知道邓名很注意他的信用,所以不敢贸然替邓名答应下来,就让几个骑兵把一个高明瞻的亲兵带回大营去见邓名。

如果邓名答应了高明瞻的要求,那问题自然顺利解决,如果邓名不答应也不怕,这不是手里还有几个高明瞻的亲兵么,狄三喜自信有很多种办法能够让他们开口,说出高明瞻的藏身之处。

狄三喜这里距离邓名的营地并不远,很快传令兵就带回邓名的口令,接受高明瞻的投降。和狄三喜的使者一起返回的,还有高明瞻的那个亲兵,邓名向他亲口保证,不会伤害四川巡抚的性命。

失去了大军后,高明瞻一伙儿人肯定无法活着逃回剑阁,因此邓名的保证已经是他们能够得到的最好待遇,这几个亲兵把狄三喜带去高明瞻的藏身地。已经累得快虚脱的四川巡抚,在手下的搀扶下,踉踉跄跄出来向狄三喜投降。后者派一队骑兵把这条大鱼押送回营地,然后继续寻找谭诣的踪迹。

高明瞻被送回大营后不久,赵天霸也急匆匆地赶到。

“高明瞻那贼在哪里?”愤怒至极的怒吼声从帐外传来,赵千户人随声到,闯进帐中见到高明瞻后,赵天霸更是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扑上前大声喝骂道:“高贼你也太无能了!不让士兵吃饱饭,不认真修筑营地,连武器、盔甲都丢了。你这是来打仗的,还是来送死的?”

赵天霸越说越是气愤,恨高明瞻恨得牙齿发痒。

“我起早贪黑地练兵,一个多月来没有休息过一天!晚上别人都在睡觉的时候,我还在检查新造好的旗帜,一天睡不了三个时辰那是常事啊。”赵天霸激动得有点情绪失控了,他双拳紧握,就要扑上去痛打高明瞻一顿。邓名等人急忙将他拦住,好说歹说,才把赵千户拉出营外休息。

数万明军陆续抵达,邓名下令全军扎营休息。至于那些被俘的清军,邓名也提供给他们热气腾腾的熟食和面汤。

被俘的几千清军身体状况都非常差,有不少人还在发烧、泻肚,邓名命令从成都尽快运来一些被服。听说后面还有一批散兵游勇依旧在山里挣扎,邓名就和手下商议组成搜索队,由向导带领着到山里去搜索幸存者:“准备一些担架,要是清兵走不动了就把他们抬回来,以救人为第一目标。要是发现了武器、盔甲,记录下位置就可以了,我们以后再去捡,反正那些东西没有腿也跑不了。”

第34节经济

等到任堂和李星汉的后队赶到时,得意洋洋的西营骑兵又送来消息,说谭诣也被他们追上逮住了。听到谭诣被擒,那些出身谭文军的卫士眼都红了,李星汉迟疑了一下,对邓名要求道:“敢请提督让卑职把这贼押送回都府。”

那些谭文的旧部也都要和李星汉一起去押送谭诣,他们不想明目张胆地破坏邓名不杀俘的名声,就想以押送谭诣回成都为借口,在半路上宰了他给谭文报仇,事后找个谭诣试图逃窜的借口。

根据这个时代的道德观,李星汉等川兵川将的要求是很正当的,他们有义务为恩主谭文报仇雪恨,就算他们直截了当地提出这个要求,邓名都不好断然拒绝。其实就算是李星汉在三军之前公开把谭诣碎尸万段,邓名也不会为了谭诣和李星汉过不去,而且军中也不会认为邓名的包庇有任何不对之处,毕竟谭诣在重庆城下害死了数千名明军,血债累累。李星汉现在提出的这个办法,只不过是找一个借口,现在卫士们都把邓名的诺言和名誉看得很重。

不过邓名迟疑了片刻,终于还是摇了摇头:“谭诣谋杀涪侯,谋杀了重庆城下几千将士的性命,不可以不明正典刑,与其让他糊里糊涂地死在这里,不如送交奉节,督师可以在法场上给涪侯和重庆的阵亡将士一个交代,祭奠他们的在天之灵。”

见到李星汉和几个卫士的脸上都露出失望之色,邓名知道他们是在遗憾不能亲手替谭文报仇,因此又马上补充道:“先把谭诣关起来,等我们攻打重庆时,就由你们几个把他押送回去献给督师,到时候你们可以向督师请求由你们来行刑。”

作为同秀才功名制度的开创者,邓名还没有将此事向文安之,他目前返回奉节的**是一点儿也没有。

“多谢提督。”听到邓名这个解决办法后,李星汉等人稍觉宽慰。

……

狄三喜这些日子在成都过得不错,在成都军民中也算是声名鹊起,见成都周围的情况趋于稳定后,狄三喜就让人回建昌向冯双礼报捷。等寒冬过去,山路好走一些后,狄三喜就会启程返回建昌。最近这些日子狄三喜闲来无事,就在邓名耳边嘀咕了一些李晋王的坏话,暗示此人是永历的死党。

邓名对这些挑拨离间的话不置可否,反倒与狄三喜说起一些交换人丁的事情。刚一听说邓名有意用粮食从建昌换人口后,狄三喜就表示邓名这实在是见外了,若是成都缺少人力,庆阳王以下都很愿意提供帮助。不过邓名坚持要用粮食换,如果是白拿庆阳王他们的人丁的话,第一,邓名不好意思拿很多,而他希望能够持续不断地用粮食交换辅兵的人身自由,他一向认为只有等价交换才能把生意长久地做下去;第二,邓名即使被建昌的将士视为未来的君父,他也需要拿出利益去交换军头手中的东西,如果白拿就会欠下人情,这种债将来不知道需要用什么代价去偿还——比如说,冯双礼给了邓名一万个人,然后因为需要人力,又去把嘉定州的百姓掳走一批,那邓名到底管还是不管?

听说邓名有持续交换人口的打算,数目更可能高达万人之后,狄三喜也就不敢大包大揽,而是谨慎地表示,只要不影响建昌众将的军屯,邓名拿粮食换人应该没问题。正如邓名猜测的那样,虽然建昌对没有背景的平民百姓狮子大开口,一个男丁要五十石粮食才能赎身,还要求他们自己负责用牲口车把粮食运去。但如果交换对象是邓名的话,狄三喜表示价格完全可以商量。假如成都这里的某个百姓有亲戚在他狄三喜的军中,邓名要替那个百姓把亲戚要走的话,狄三喜不但认可三十石左右的粮食的交换价格,也可以接受其它的交换品,比如布匹、武器、盔甲或是别的物资。

明军在城外经过反复搜索,最后抓获了七千名清军俘虏。还有四千多清兵一直没有找到,到了正月底,明军估计他们幸存的可能性非常之小,就停止了进一步的寻找。

如何处理这七千个俘虏又成了一个大问题。本来邓名想把他们都变成百姓从事农田开垦,但如果让他们开垦田地的话,是不是给他们同秀才的身份就会成为一个麻烦的问题。如果不给的话,这些人就难以和本地军民融为一体;但如果给的话,又担心成都的军民会有怨言,尤其是军中的士兵,他们现在还是如同秀才的身份,这些俘虏反倒比他们的特权还要多。

除了俘虏以外,剑阁、江油等地的驻军也有不少问题需要解决。见到成都这里欣欣向荣后,江油等地的驻军就不想返回自己原来的驻地了。而且这些地方的军官还担心他们手下的辅兵不会和自己共进退,若是真要离开成都,多半辅兵都会选择逃离军队,留在成都附近开荒当同秀才。

邓名很欢迎这些军队留下,无意把这么多人放走,回到成都目前无力控制的江油、剑阁等地去。万一将来清军又发起进攻,这些地方的驻军未必能起到阻拦敌军的作用,反倒会给入侵的清军提供人力和向导。

不过剑阁、江油的军官在表达了留在成都的意愿后,就开始向邓名索要军屯的土地,很让邓名头疼。现在刘曜和杨有才都没有军屯,原先他们和刘晋戈形成同盟,打算把成都附近的百姓统统当作军户的屯兵对待。邓名到达成都以后把所有的百姓都接管过去,刘曜和杨有才重新又生出建立军屯的念头。

“军屯既没有效率,又占用大量的人力,”邓名把包括刘晋戈、袁象在内的卫队成员都召集来商议:“大家想想,有什么办法不但不给他们军屯,反倒能说服他们把手中的辅兵都交出来?”

卫士们面面相觑,谁都拿不出好主意来。之前刘曜和杨有才代表军方来要待遇,就是因为他们感觉可能会保不住他们的辅兵了。邓名答应他们提高士兵的待遇,帮助他们保住对军队的控制,时间还没有过去多久,如果流露出剥夺他们手下辅兵的意思,肯定会让军方的将领寒心。

“我们当然不会白白拿他们的东西,而是要向他们买。你们觉得,拿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让他们把辅兵心甘情愿地让给我们,再也不打军屯的念头呢?”

依旧没有人能够回答邓名的问题,邓名只好让大家回去再好好想一想,但不得把此事外传,以免让军方认为邓名想要卸磨杀驴。

结果第二天,刘晋戈就又来找邓名,说他想出一个主意,那就是拿俘虏交换众将手中的辅兵:“这次我们抓到的七千俘虏里,有近五千是辅兵,这些人没有什么危险,就是让他们到刘帅的手下效力也没有什么可怕的,反正刘帅肯定把他们当苦力用。用这五千人我们可以换出五千本来的辅兵,这些人都是我们自己的人,分给他们土地去开垦好了。”

“这个办法不错,你还有什么想法继续往下说。”邓名听得连连点头。如果成都本来的士兵还在军中吃苦,新来的俘虏却能立刻享用低税,开垦大片荒地拥有自己的家产,不但军民心里可能会觉得不服,就是邓名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公平,有损军心士气。

得到了邓名的肯定,刘晋戈不由精神一振,继续说道:“这些战俘都是我们才抓到的,如果立刻给他们和我们原来士兵一样的待遇,显然也不好。”

“嗯,说得有理。”邓名猜测着,刘晋戈下面可能会建议剥夺这些俘虏的人身权利,把他们变成和其它地区辅兵没有区别的苦力,这个建议显然和邓名关于未来的设想有冲突,也不利于把这些俘虏转化为自己人——虽然不必立刻把这些俘虏当自己人看待,但也不打算永远把他们当成敌人。

刘晋戈从来想问题都是直来直去,很少能提出这样有头有尾的计划,邓名知道这次刘晋戈显然动了很多脑子,所以他也要注意语言、态度,不能打消了对方的积极性。正在琢磨如何委婉地拒绝刘晋戈的建议时,邓名听到刘晋戈还有下文。

“因此卑职建议给这些战俘一个接近如同秀才的功名,”出乎邓名的意料,刘晋戈居然考虑得相当周到:“现在对他们可以使用有限的肉刑,也不能让他们随便行动,以免他们找机会逃亡或是打探我们的情报。但这个功名可以在以后改为如同秀才,在将来的某个时间,比如一年以后或是立下了足够的功劳,也就是说如果他们已经被证实是可靠的人了。等他们变成如同秀才后,就有资格被新俘获的俘虏替换出来,不再做军户了。”

“等等,等等。”邓名抬手打断了刘晋戈的发言,一脸疑惑地问道:“这都是你想出来的吗?”

刘晋戈的脸腾的一下红了:“先生明鉴,昨天熊游击正好到卑职那里去做客,看见卑职愁眉不展,就问起卑职有什么烦恼,这些都是熊游击帮着卑职想出来的主意。”

“这家伙。”邓名哼了一声。

“这都是卑职口风不紧,并非熊游击之过。”刘晋戈见邓名的脸色不善,急忙替熊兰辩解起来。虽然之前他既看不起熊兰的出身,更不齿熊兰的为人,但是熊兰这次在成都的表现让刘晋戈对他刮目相看:“而且熊游击说他一定不会泄露出去的。”

“他?他当然不会泄露出去,他可比你小心谨慎多了。”邓名听得笑起来:“他一定是见到我连日召集你们议事,猜测我们可能有什么难解的问题,权衡之下觉得你和他的关系不错,也最有把握打听到风声,就找个借口到你那里问东问西,然后借你的口说给我听。”

刘晋戈听得满脸惊讶:“不会吧?熊游击还特别叮嘱卑职说,一定不要告诉先生这些是他的主意。”

“哈哈,”邓名大笑起来:“我说不能泄露,你都能告诉他,那么他叮嘱你的事,你怎么可能替他保密呢?”

笑过之后,邓名就让一个衙门的兵丁去把熊兰找来,并对刘晋戈说道:“刘兄弟啊,世上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令尊那样对你句句都讲真话的,尤其是熊游击这种人,在困难的环境里挣扎求生好多年了,他的一言一语多半都有目的。”

说到这里邓名轻轻叹了一口气。穿越到这个时代来一年多了,邓名感觉自己的心计也增加了不少,幸亏过去看过一些心理分析的书籍,又接触过影视媒体的丰富信息,才能在眼前这个复杂的世界里逐步成长。

很快,熊兰就高高高兴兴地跟着衙门的兵丁赶来。

熊兰建议,除了用新俘获的五千人交换刘曜手中的辅兵外,还要让狄三喜把那两千甘陕绿营的战兵带走:“这些人都是以杀人为业,让他们留下来辛苦种地他们未必心甘情愿,而且他们人数也太多。这次因为缺衣少粮,提督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他们拿住,但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将来若是鞑子再次来进攻都府,这两千人里说不定就有心怀叵测之辈。”

熊兰本来认为都杀了最省事,一劳永逸,还不用在这些人身上浪费粮食。不过和刘晋戈交谈后,熊兰改变了这个看法。刘晋戈把邓名那句“政府最重要的职责就是挣钱”也转述给了熊兰听,这句话给了熊兰极大的触动。

“若是把这两千人编入刘帅他们的军中,只怕是更加危险,他们平时可以互相串联,而且还有机会接触到武器,这样提督晚上真能睡得着觉么?所以,以卑职之见,不如干脆统统送去建昌。现在建昌和晋王接壤,他们就算想逃跑也无处可跑。再说建昌的人多,两千俘虏不算什么。鞑子离得远,无法攻击建昌,他们也没有闹事的机会。”

“我可以用这批人从建昌那里换一批人回来。”邓名问道。

“提督高见。这些俘虏都是战兵,身强力壮,就是当苦力也比普通的老百姓强,建昌那边肯定是愿意换的。再说提督可以用三个换两个,或是四个换三个。用不可靠的俘虏换回对提督感恩戴德的百姓,何乐而不为呢?提督还可以向每个老百姓要五千元的欠条,就算能换回一千人,也是五百万元的欠条啊。”

去年成都附近的保护费只收了三万八千石,折算成欠条也还不到四百万元。熊兰说:“从刘帅那里交换出五千辅兵后,或许还可以要他们交一些赎身费,从军户身份变成百姓,要个几千块欠条其实也不算多吧?”

“不,政府虽然要挣钱,不过有的钱最好不挣。”邓名立刻摇头道:“我帮百姓从建昌赎人,这个要欠条没问题。但对于本地的辅兵,与其要赎身的钱,还不如让他们记得我们的好处就行了。”

“提督说的是,卑职糊涂了。”熊兰连忙道歉。

“还有一个军屯问题。”邓名继续问道:“我不想再继续办军屯,这个你有什么想法么?”

如果是任堂和刘曜在这里,说不定又会奇怪邓名怎么视祖制为无物,但熊兰显然丝毫没有把朱元璋的军屯政策放在心上:“只要提督改屯兵为募兵,不就解决了吗?”

邓名摇摇头,这个办法他也分析过:“每个士兵每月需要一石口粮,就算发给他一半,也要半石。军饷给欠条至少也要五十元,刘帅的兵都加起来有差不多一万人,一个月就是五十万,一年光欠条就是六百万!”

现在欠条还没有什么信用,一个月五十元的军饷估计士兵会心生不满。除此之外还有训练经费、武器费用,一项项加起来绝对是天文数字。这样滥发纸币,用不了多久就会出现恶性通货膨胀,让欠条变得一文不值。

“反正也不是真金白银。”熊兰对邓名的想法不太理解:“提督可以发包饷。”

“什么是包饷?”邓名问道。

“比如收矿税,因为不知道这个矿能够出产多少,就干脆定一个数,交够了以后就随便采。”熊兰解释起来。

“嗯,这个是包税,我明白。”

“募兵后将官为了多讨饷,肯定会虚报人数,提督可以定一个包饷数字,然后就按这个人头发。比如定个六千人吧,没有军屯,辅兵没法用来产粮食;军饷也是定死的,多养活士兵就要多花费,这样养辅兵不但无用反而要多开销,各将官就会主动放人出去种地了。”熊兰觉得发给军队的欠条可以多一些,不必斤斤计较,反正军队也是要拿这个东西去换百姓手里的东西。

“总之这个事不要再提。”在这个时代,那些不知道宝钞的人也就算了,但凡对宝钞有点了解的人,在他们印象中纸币就是用来骗钱的东西,能撑多久就撑多久,撑不下去两眼一瞪,翻脸不认账就是了。邓名能够理解熊兰的想法,但是绝对不能同意。

来见邓名之前,熊兰一直认为邓名不会拒绝用纸币骗钱,不会在乎几年后的纸币信用问题,而他的几个建议也都是建立在这个预设前提上的。现在这个假定不成立了,熊兰只好从头再想。

第35节面谈

熊兰一时间拿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刘晋戈也没有了主意,见状邓名就让他们回去再想,反正邓名绝对要维持纸币的信用。

几天后,邓名又召集了心腹们议事,熊兰这次也有机会参加,虽然卫士们都对他显得有些轻蔑,但熊兰也不在乎。

首先谈到的还是经济问题,见邓名如此为难,就有人提出采用专卖的办法来回收发出去的欠条。盐铁不必说,包括农具、布匹、衣服在内的所有生活资料和生产资料都由都府衙门负责生产,一概不许平民自行买卖,而所有这些物资都要收欠条。

话还没有说完,任堂就率先表示反对:“盐铁也就罢了,但其他的东西怎么可能都由我们来组织生产?如果衣服做得不够,那么就会有百姓受冻;如果农具不够,那就会影响生产。如果做得太多又该怎么办?”

“每个人都必须买,按人头算。”提出建议的那个卫士还有些不服气。

任堂冷笑了一声,这时其他人也听出不妥来:“这不是变相收税吗?收重税不就和提督的意思相违背了吗?”

“不光有这个问题,我们现在铁、布都有限,棉花还要靠从湖广走私这个供应给军队的盔甲和武器不同,做一大堆用不了的东西出来,我们有那么多的生铁和棉花好浪费吗?”任堂大声反驳道,转过头对邓名说道:“此事玩玩不可。”

邓名感觉这听起来有点像配给制,他感觉在物资相当匮乏的情况下倒也不是完全不可行,不过那需要相当精密的计算,负责执行的官僚系统也需要经验和效率。但无论是数学人才还是官吏人才,邓名眼下都比生铁和棉花更缺乏。

赵天霸犹豫了片刻,也说出了他的看法:“当年孙可望倒是用类似的办法治理过云贵……”

据赵天霸介绍,孙可望就曾建立过大批的工房,如果士兵和百姓的装备、工具受损,就送到工房去修理,工匠会在规定的时间内修好;如果某户需要农具之类的东西,也会由工房负责生产。

“但孙可望实行的是军屯。”孙可望对云贵的治理相当于一个放大版的军屯制度,他确实提供给西营大量的军用装备和生产工具,但产出全部归西营所有,和邓名先行的制度完全不同:“而且孙可望和提督也是完全不同的人,无论是工房的工匠,还是屯田的农兵,如果达不到孙可望的要求,他是一定会杀人的,提督能够狠的下心和孙可望一样吗?如果达不到要求的数量或质地不好,就要被处以从鞭挞到剥皮的刑罚。”赵天霸说道:“卑职很怀疑提督能否做到。”

“我做不到,”邓名立刻答道:“你不用怀疑了,而且都府现在有这么多人给我杀么?”停顿了片刻后,邓名又问道:“清军攻入贵州的时候,这些工匠和农兵应该不会拼命抵抗、誓死保卫朝廷吧?”

“这个卑职就不知道了。”赵天霸摇头道:“那时卑职已经在奉节了。”

“嗯。”邓名不再追问,而是说起另外一个议题:“刘帅他们已经答应了我的要求,同意接受五千战俘,同时让他们手下的五千辅兵退伍。”

熊兰提出用战俘交换军方的辅兵时,邓名还拿不准这不是一个好主意,毕竟这是军队,理论上应该由更可靠的人来组成。所以当邓名向刘曜提出交换人员时,还担心对方会不同意,没想到刘曜、杨有才他们都认为这个提议相当合理。在军方将领看来,让这些新抓到的俘虏在田间劳作才更危险,因为百姓难以控制,容易私下进行串联;而在军中,这些辅兵本来就是苦力,还要受到各种军规的制约。对这些辅兵来说,军营更像是一座大监狱,只要持有武器的战兵是由可靠的士兵组成就很安全。再通过分化瓦解,提拔心向明军的积极分子等手段,一段时间后自然就慢慢转化了。

刘曜和杨有才虽然不像贺珍那么有经验,但听上去也知道不少对付俘虏的办法,听他们讲完后,本来有些担心军队安全的邓名转而同情起那些即将入伍的俘虏了。不过邓名也知道自己还没有什么资本,不能同情心泛滥,所以就决定暂时不过问刘曜他们打算如何治军。

“暂时没有解决军屯的办法,我也养不起这么的兵,所以还是要给众将屯地。”现在军方依然拥有一万一千多人的部队,邓名也彻底放弃了早前的一揽子解决念头:“我和他们说过了,分给他们的屯垦地不能与都府的开荒冲突,起码一大半要去都江堰附近搞军屯,除了屯垦外,他们还得帮助清修水利。”

“俘虏都已经被刘帅他们接受了,预定转为民籍的五千辅兵也已经安置到营地里,我打算对他们进行一场面谈,然后再放他们出去开荒。”邓名说道,这五千人不仅有刘曜、杨有才的手下,还有从剑阁、江油和绵竹来的人。

“面谈?”任堂好奇地问道。

“是的,我准备了一些问题。”邓名拿出了一些纸张,把它们分发给众人,经过长期的努力,现在他手下的这些卫士总算都能看懂纸上的字了。在座的人中,熊兰目前是文化水平最低的,两个字里起码有一个不认识,不过邓名也给了他一张,一会儿邓名会逐个题目念给他听,散会后熊兰也可以带回去由师爷秦修采帮忙加深记忆。

邓名的问题都是关于农业生产的,比如问辅兵计划开垦多少土地、需要什么样的工具、需要向衙门借多少种子粮和口粮,以及他们有什么难处,需要衙门向他们提供什么样的帮助。

“五千人都要问过来么?”看着写满一页纸的问题,李星汉有些吃惊地问道。

“是的,”邓名严肃地答道:“所以我一个人忙不过来,我需要每一个识字的人帮我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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