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伐清(熊猫)-第87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辅兵帮他们开垦军屯,但总有一些比较富裕的,他们拿出积蓄为自己赎身,免去了军户身份。听说成都这里有大片无主的良田后,这些人就带着家人翻过雪山,来到成都附近。

“提督请看,”使者指着一处比较大的农舍说道:“这些肯定是滇民的家,他们有家人,所以盖的房子比较好。”从这个农舍过去后,又走了一段,使者又指着远处一个异常简陋的茅棚说道:“这个屋子一看就知道,主人肯定是原来建昌的辅兵,单身汉,舍不得花力气给自己盖屋子,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可以了,全身的力气都用来开垦荒地了。”

这些成都附近的新移民并没有形成村落,大片的土地中零星坐落着他们的房舍,每个农舍周围有一圈田地。这些新田就像是荒地海洋中的孤岛,这里一块、那里一块,邓名的卫士们看到后都感觉有些奇怪。

“这一点儿也不奇怪啊,一开始倒是有人想建村子,但是后来都自己分散出去了。”使者笑着解释道,从建昌赶到这里的人,心里惦念着的都是邓名的许诺,人人想着开垦几十亩土地出来,一些特别有雄心的百姓,甚至琢磨着要为了画出上百亩的地盘来。

这刚刚是第一年,年初又耽误了一些时间,一个男丁肯定不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实现他的愿望,只能开垦出有限的一些田地来。但在他们心里,在已经开垦出来的田地外的那一圈荒地,也是他们的领地,不希望被其他人占据。

已经安家的人若是看到有人想开垦他们土地周围的荒地,就会第一时间赶去,竭力说服新来的人换个地方安居,最常见的话就是:“这里到处都是荒地,你不用非要挨着我家门口吧?”

这话确实没错,而且新来的人第一不愿意起纠纷,第二也有类似的雄心,所以都远远地选一个没人的地方安家,在开垦着家周围田地的同时,还憧憬着明年能把更多土地纳入名下。

邓名抵达成都时,刘曜、杨有才和刘晋戈已经带着人在城门口迎接。来成都的时候,刘晋戈还是孤身一人,现在他身后也有了一小队随从,看起来颇有点官威了。

成都城内的景象也和上次完全不同,邓名没有看到种地的士兵,城门也都打开了,城门楼上下都有士兵在站岗巡逻。

“多亏了提督送来的这两万人啊。”见到邓名后,刘曜也是连声称赞着,他告诉邓名,由于有了这两万人的税收,成都的守军已经不需要自己从事全部的生产活动了。

“这么点人就够了吗?”邓名闻言有些好奇:“我刚才听说开垦了大概三、四十万亩田,就算三十万亩好了,这不过三万石粮食的税收,这够都府的守军吃的吗?”

“当然不够,不够。”杨有才连忙解释道:“所以我们还是有军屯的,我们也解除了六千多人的军户身份,让他们出去自己开荒,现在守军还有六千人,收了三万石的粮食,再加上军屯产出,够官兵们吃饱了。”

“收了三万石的粮食吗?”邓名有些担心移民的生计,又问道:“他们初来乍到,今年又要开荒、又要种植,还耽误了一些农时,产量怎么样?”

“提督啊,我们这里可是天府之国,虽然耽误了一些时候,但是每亩产量也有一石多。”杨有才说每个男丁至少开垦了十二亩地,就算刨去一石的赋税,自己也能剩下十多石:“一个月有一石粮食啊,天天干饭吃饱还有的剩啊。现在大家都说,这粮食多的吃不完,得找个婆娘来帮忙吃啊。”

“哈哈,”李星汉听得笑起来:“一个月一石的粮食,莫说是养一个婆娘,就是两个、三个也养得起了吧。”

“是啊,这是第一年,产量比较差,今年开出来的田,明年产量翻一番是肯定没有问题的,明年还可以再开几块地。提督放心,都府周围的人都不会饿着的。”

“嗯。”邓名连连点头,又提醒了一声:“但即使产量翻番,我们还是要十亩收一石的保护费,不要多了,这样才能鼓励大家好好开荒。”

“提督说的是,我们心里有数。”刘曜和刘晋戈一起答应。

来到成都的衙门前,邓名等人就被数以百计的百姓围住了,这些百姓纷纷向邓名发出欢呼声:“十亩一石,提督爱民啊。”

一开始邓名还笑吟吟的,听了一会儿后,眉头就微微皱起来了,等进了衙门后对刘曜等人说道:“怎么喊声这么齐整?是你们教的吧?”

刘晋戈最年轻,闻言顿时变成大红脸。

“提督明见万里。”依旧是杨有才跳出来解释:“听说提督来都府后,这些百姓就涌进都府要见提督,要当面向提督表示感谢,末将想了想,就让他们喊这句,不至于乱哄哄的嚷些什么都听不清。”

“是吗?”邓名脸上还有些疑惑:“不是你们强拉来的吧?”

“怎么会?”刘曜笑道:“提督这样的善政,当然都是自愿来的。”

邓名又看向刘晋戈,后者也连连点头:“确实都是自愿来的。”

“嗯。”邓名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他前世在电视上见惯了形式主义,那群众表演比今天衙门前的这帮可要逼真多了,不过邓名本来也就是打着点到为止的念头,并不打算一定要彻底揭露。毕竟现在也不是农忙时间,就算是形式主义,大概也不会影响到百姓的生活。邓名觉得稍微说一句,让成都的守将知道自己不是特别好糊弄就可以了,以后大概也就不会搞这种门道了。

成都招待邓名的饭菜很不错,还有鲜嫩可口的猪肉,杨有才指着那头小猪说道:“今年我们开始养猪了,不过大都还没长大,等明年这些猪长大了,士兵就有足够的肉吃了。”

……

安排邓名休息后,刘晋戈请赵天霸、周开荒等数人去他家做客,来到刘提刑官的府邸后,主人就让他的亲兵取出一坛酒来,亲自给周开荒他们满上:“知道提督不喜欢喝酒,所以晚上没有拿出来,来来来,今夜我们来喝个痛快。”

跟着赵天霸、周开荒一起来的还有任堂和穆潭,这两人也都好酒,刘晋戈一面劝酒,一面拿出珍藏的果子招待客人。

“都府这里的日子不错啊。”周开荒称赞道,刘晋戈拿来招待他们的酒虽然是刚刚酿造的,但一尝就是知道是粮食酒,上次来的时候他记得城内种着地、衙门里养着鸡,可是饭菜伙食很差,更没有酒喝;现在城内、衙门都干净很多,但有酒有肉。几个人聊起分别以来的经历,一直谈到半夜,刘晋戈又杀了一只鸡给大家做夜宵。

“都府这里,雨水充沛、土地肥沃,种什么都活,才开垦,第一年就能打粮食,确实是好地方啊,比三峡那里不知道强到哪里去了。以前都府那个样子,主要还是因为之前人实在太少了,而且刘帅、杨帅他们和手下都已经绝望,根本无心生产。”刘晋戈感叹了一声,迟疑了一下,突然说道:“不瞒几位兄弟,其实我还有点秘密,不过你们得替我向提督保密啊。”

“什么事?你娶老婆了吗?”周开荒大笑着问道。

刘晋戈嘿嘿笑了两声,没有马上回答。

“尽管说好了,我们替你保密。”几个客人都喝了不少,纷纷大声说道。

“今年都府周围开了三十八万亩地,但我们收的粮食其实不止三万八千石。”刘晋戈轻声说道。

“哦?你收了多少?”周开荒随口问道。

“大概收了十万石吧。”刘晋戈心平气和地答道。

“什么?”周开荒大叫一声:“你们收了十万石?提督不是说十亩才可能收一石的吗?”

“提督让我收的是保护费,这笔是三万八千石,但是这些人新来,大都是向刘帅、杨帅他们借的种子,还有农具,这些东西总要算利钱的吧?”刘晋戈不慌不忙地答道:“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吧?”

“可,那也收不出六万多石粮食的利钱吧?”任堂忍不住插嘴问道。

“都府的城防也要整备,刘帅打算让这些人服徭役,可为了照顾他们的开垦新田,所以大都减免了,刘帅就和我商量,既然免了这些百姓的徭役,那让他们多交点粮食总可以吧?”刘晋戈双手一摊:“若是都府防备不善,万一鞑子打来百姓去哪里藏身呢?而且外地修建烽火台,供养哨兵,饲养马匹,这都要粮食啊。你们看,鞑子这不就来了么?”

“嗯,嗯。”周开荒吭哧了两声,低头不语,他本想说:都府可不止用粮食干这个,还酿酒了。不过今天周开荒自己也喝了不少,没发把这声责备说出口。

“这件事,按说应该和提督说一声的。”赵天霸也觉得刘晋戈他们有些自作主张,不过吃人嘴短,今天刘晋戈盛情款待,赵天霸口气也严厉不起来。

“其实也就是今年而已,等明年他们自己有种子了,也就不用向都府借种子了。”昨天得知邓名突然来到后,刘晋戈、刘曜和杨有才都吓了一跳:邓名在湖广和南京的捷报传来后,都府这里也痛饮一场,庆贺邓名的大捷,那时他们都以为邓名会直下江南,然后北伐,恐怕没时间再来成都这里看一眼。

“我们确实是自作主张了,但也是为了提督的大业考虑,”刘晋戈叹息了一声,又动手给几个客人的酒杯斟满酒:“粮食种的再多,如果我军不能从中受益,那么对我军又有什么好处呢?如果我们守不住成都,那这田地难道是给鞑子种的么?”

没有人能够反驳刘晋戈的话,成都这里的周开荒等人都是有目共睹,他不止一次地给没有来过成都的赵天霸等人讲述过这里的破败之像。

不管刘晋戈他们是不是违背了邓名的意思,但是成都开始重建烽火和驿站系统,开始养马、生产武器,而且城门也都有士兵在巡逻。

“好吧,我们不向提督提这件事。”周开荒他们都答应下来。

“要是提督听到什么风声?”刘晋戈又道:“四位哥哥也想帮小弟遮掩一下,以后绝对不会有这种事了。”

除了吃酒外,刘晋戈还给几位客人都准备了点礼物,临走时不由分说一定要他们收下,虽然不多,但每人也都有二两金子:“几位兄长,这是弟弟一点心意。”

除了周开荒外,其他三个人都是初次见面,但刘晋戈表示和赵天霸他们都是一见如故,因此这礼非送不可:“几位哥哥跟着提督南征北战,花钱的地方肯定不少。”

……

在赵天霸去刘晋戈府上做客时,大批川军出身的卫士也被刘曜拉去赌钱,刘曜和杨有才亲自下场,陪李星汉搓麻将,另外一个陪同的也是有游击衔的将官。

今天晚上李星汉感觉手气特别旺,一向逢赌必输的李星汉,一晚上就赢了十两银子。在湖广、南京等地,邓名手边虽然有几百万银子流过,但他并没有多给卫士多少零花钱,从一月一两涨到了二两而已,穷惯了的卫士们还挺满意的。

看到一晚上就赢了几个月的零花钱,李星汉笑得嘴都合不拢了,高兴之余还有些不好意思。中途去方便时,见到了同样满脸笑容的武保平等人。他们也说今天晚上运气特别好,无论玩骰子还是牌九,都是连连获胜,多的赢了十几两银子,少的也有七、八两。

说完在湖广、南京等地的事迹后,李星汉就随口问起成都这里的情况,听刘曜吐露多收了些粮食后,李星汉一开始也有些吃惊。

“虽然没有十石,但每个男丁至少剩下了五石粮食。”刘曜一边打牌,一边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都府百废待兴,不得不多收一点,只要保得都府平安,百姓们也是情愿的。”

“哦。”李星汉虽然觉得有些不妥,不过看看自己眼前的银两,才赢了他们这么多钱,似乎也不好板起脸孔说话:“开垦新田很辛苦,若是吃不饱就太苦了。”

“两个月一石粮食,吃干饭没问题的。提督仁爱,这点我们怎么会不记得?再说就是今年一年而已,烽火台什么的,也就是修建的时候开销大些,等我们修好了也就不会花费太多了。”杨有才说道:“现在都府库房里还有四万多石的粮食,提督收拾高明瞻的时候,这批粮食正好派上用场。”

“这个也是啊。”库房里有这么多粮食,对付高明瞻当然会更有把握,想到这里,李星汉也感觉多收一些确实有其必要性。

“等高贼来的时候,这些粮食当然要拿出来供养将士、用来悬赏招募壮士,不过倒是若是提督奇怪这么这么多,还要劳烦李千总帮着遮掩一二,等打退了贼人,我们再去向提督请罪。”杨有才说道。

“嗯,杨帅放心,事情的轻重卑职心里自然有数。”

第26节告状

笔者按:在书评区见到有热心的读者讨论赞助笔者一事,笔者非常感动,不过感觉无此必要,大家看笔者的作品就已经是足够的支持了。

==============================

今天李延鹏进了城,门口的卫兵觉得他走路鬼鬼祟祟的,眼睛还不停地向四周乱瞟,就把李延鹏拦住盘问了半天。李延鹏如实报出姓名,还有自己居住的地方,以及他今年在成都周围开荒的经历。卫兵虽然没有发现什么破绽,但总感觉这家伙有些奇怪,回答问题的时候脑门上还一个劲地冒汗。

但折腾了好半天,卫兵也没有任何发现,把李延鹏全身上下搜了个遍,也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物品,最后还是把这个农民放过去了。

用背进来的木材和粮食换了一点成都府专卖的高价盐后,李延鹏扫了一下身边的街道,确信没有任何人在注意他,于是就低着头,向城中心的衙门方向走去。在衙门周围转悠了一会儿,李延鹏最后把目标锁定在了两个明军士兵身上,这两个士兵穿着明显和本地军户不同,衣服和盔甲看上去都要好得多,而且李延鹏感觉他们身上还有一种特殊的傲气。

在李延鹏不停地打量任堂和穆潭的时候,他们也早注意到这个在衙门前探头探脑的人了。不光是任堂和穆潭两人,其他衙门前的卫兵也警惕起来,已经有人朝着李延鹏走过来,想问他到底为什么要在这里停留。

“邓先生在这里面吗?”见到有人走过来后,李延鹏额头上的汗顿时更多了,他不等来人开口就抢先问道。

走过来的两个本地军户上下打量着李延鹏,冷冷地反问道:“你是谁?问这个干什么?”

“冤枉啊!”李延鹏突然大叫一声,就朝着衙门口那两个打扮与众不同的人扑过去。

但还没有等李延鹏扑到那任堂的脚下,他就被身边的两个士兵抱住,接着按倒在地,一声怒喝在他耳边响起:“你这厮要干什么?”

虽然被按到在地,但李延鹏还是一个劲地喊冤,任堂首先反应过来,快步跑过去让士兵松开地上的人,和颜悦色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找提督有什么事?”

“提督?”李延鹏一下子懵了。

“提督就是你口中的邓先生。”

“哦,哦。”李延鹏马上大叫起来:“邓先生不是说十亩收一石粮吗?今年小人辛辛苦苦开垦了十六亩地,打了二十石粮,已经被他们拿走十一石了!”

“胡说!”衙门前和任堂他们说话的几个士兵,就是隔壁提刑衙门的兵丁,听到李延鹏的喊声后,这几个士兵都面色大变,呵斥道:“休要胡说,我们什么时候拿过那么多?”

现在邓名并不在衙门里,而是去兵营检查士兵训练和装备情况去了,任堂听完后顿时脸就沉了下来。昨天得知成都这里多收了百姓一些粮食后,任堂就心理斗争了很久,最后觉得也不算太多,现在大敌当前,不好给同僚拆台;此外也觉得农民手里的余粮也不少,不至于过不下去,所以就忍住了没有向邓名汇报。但看到这个农民居然跑来喊冤,任堂顿时觉得问题性质严重了,他推开提刑衙门的兵丁,把李延鹏带进衙门里询问。

“虽然我已经答应保密,但如果农民的日子过不下去了,那我也不能因为一个承诺就继续隐瞒下去。”任堂心里想着,让李延鹏把事情都说出来。

据李延鹏所说,打了粮食以后,提刑衙门很快就来收取十亩一石的保护费,除了这些以外还有借用农具的租金、种子的利钱,都是利滚利的高利贷。李延鹏也不懂算学,衙门说多少就是多少,结果要交四石多的粮食。

“还有呢?”这个任堂倒是已经听说过了。

“还有打狼钱……”

李延鹏的话才一出口,提刑衙门的兵丁就七嘴八舌地嚷嚷起来:“这可不是我们收的,是刘帅他们收的。”

“而且都府城外真的有狼,为了让百姓不被狼袭击,杨帅带着兵在城外打了好几个月的狼,前后打死了上百条,打了一个月的狼后,就再没听说谁被狼叼去了。”另外一个士兵委屈地说道。

“是有狼。”李延鹏也承认道:“杨帅带着兵打狼,小人也是感激的,小人开荒的时候起早贪黑,遇到过至少两次狼了,杨帅打得好。”

“那你抱怨什么?”听到对方也承认这是实情后,一个士兵气哼哼的问道。

“可要得太多了啊,打下粮食后,都府的兵就上门了,说这打狼钱要算,而且也是利滚利,算起来小人得缴一石粮。”

“一石粮多吗?被狼咬了你命都不知道还在不在,就算你命大,受伤了还怎么开荒?”提刑衙门的士兵声音越来越大,气势也越来越盛。

“是,小人知道的。”受到对方威势的影响,李延鹏的声音逐渐变小,不过还在嘀咕:“但除了打狼钱,后来又来收抓蛇钱、打豹子钱、打老虎钱,小人也没听说打了老虎啊。”

提刑衙门的士兵大部分都说不出话来,但有一个喝道:“你这刁民,就算没打死老虎,但也把老虎赶走了!亏你还知道怕狼,难道就不怕老虎?不怕豹子?”

任堂问了一下,成都府的驻军用这些借口前后又拿走了李延鹏两石粮,当时李延鹏气不过,就去提刑官衙门告状——邓名曾经进行过宣传,说如果百姓感觉受到欺压,可以向提刑官申诉——但刘晋戈拒绝受理。

说话间,得到消息的刘晋戈急匆匆地赶来了,见到提刑官后,李延鹏声音变得更小了,但依旧倔强地说下去:“出刘大人衙门里出来后,小人还被都府的兵捉走,挨了一顿打。”

任堂把李延鹏刚刚叙述的事情对刘晋戈说了一遍,刘晋戈掰着指头一算,叫起屈来:“这也就八石啊,再说农具、种子钱,还有打狼,这都是实事啊。”

“还有损耗呢。”李延鹏豁出去了,他说以上八石都是明面上的数字,但是收粮食的时候,无论是提刑衙门还是总兵府,都要让农民缴纳损耗。理由就是路上颠簸,粮食可能会洒,也可能会翻车掉沟里,所以要多征一部分作为损耗,这些加起来又是一石多;而且后来征税的时候,兵丁有时还会掏出个米口袋,从农民家里铲一铲子粮食装走,这叫征税的辛苦费。

刘晋戈毕竟是个尚未年满二十的年轻人,刚做官没有多久,脸皮还没有锻炼出来,顿时哑口无言。

“还有盐巴,也越来越贵了,满满一口袋粮食都换不到多少。”李延鹏最后说道:“算上换盐巴的粮食,衙门从小人这里拿了十一石粮食了。”

“这个也要算?”沉默半天的刘晋戈再次嚷起来:“这是刘帅派人去城外煮的石盐,运回来卖的,这个卖得再贵,也不能算是我收的税啊。”

“也就是说你剩下了九石粮食,”任堂想了想,对于一个单身汉来说,这些粮食倒是依旧够吃饭的,远没有到活不下去的地步,甚至比湖广等地的农民还好不少。想到这里,任堂就转向刘晋戈:“是不是你还要接着收什么?”

“没有,绝对没有了!”刘晋戈发誓道:“最近两个月都没收过了。”

李延鹏证实刘晋戈没有撒谎,最近确实没有新的赋税名目,不过他还是感觉有点多:“总要留下明年的种子粮吧,不然又要借提刑衙门的高利贷,还要继续换盐,剩下的其实也不太多了,连都府里卖的农具都买不起了;小人明年还想多开点地,可是小人自己忙活不过来,本想养牲口的……”李延鹏絮絮叨叨地说着,没有牲口、没有农具,他就算想多开点荒地也应付不过来,而且他计划至少养一条狗看门,免得再遇上狼,可这些看起来也都养不起了。

“我们现在要和鞑子打仗,你还不知道吧,鞑子已经要来打成都了。我们不得不多收一点儿粮食,好把鞑子打跑,等我们赶走了鞑子,你们才能安心种地。”刘晋戈耐心地解释起来:“今年稍微忍一下,明年收成会更好的,到时候你就有粮食换牲口了,狼不用怕,杨帅会替你们都打了的。”

“可还是要收打狼钱。”旁边的任堂冷冷地说了一句。

“任兄,穆兄,借一步说话。”刘晋戈把任堂和穆潭拉到旁边,向两人求情道:“有些事我也确实不知道,是下面人自己做的,我以后一定好好管教,可现在鞑子都要来了,别在这个节骨眼上给提督找事。我这个提刑官可有可无的,但要是提督责罚了刘帅、杨帅他们,这对大局不利啊。”

任堂默不作声,感觉现在确实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要真是邓名一怒之下要和刘曜、杨有才、刘晋戈他们算账,那岂不是要内讧了?

“这个人我先带走,等打退了鞑子,我一定去先生那里负荆请罪。”刘晋戈说道。

“你打算怎么对付他,又要打他一顿么?”穆潭问道。

“怎么会?我请他好好吃一顿,让他消消气。”刘晋戈保证道。

“好吧,这事我先不和提督说,不过我跟你一起去。”任堂说道。

刘晋戈确实请李延鹏吃了顿饭,任堂始终在边上陪同,最后亲自送这个农民出城。

等任堂回到衙门时,邓名已经从军营回来了,正在和卫士们讨论训练方案:“这几天剑阁那边就该有消息了,我们就能知道清军到底有没有来,到哪里了。都府这里的士兵吃的不错,身体都很好,但是武器还是差了些,盔甲更几乎没有,我们要抓紧时间造一些……”

邓名给卫士们都安排了训练工作,让他们明天就到军营中去,帮助刘曜他们操练士卒。等到会议结束后,任堂也和大家一起离开。

一直等到天黑,任堂估计同伴们都睡着了以后,他才偷偷摸摸地来到邓名的住处,看到里面好像有火光,他就上前轻轻地敲了敲门。

“进来吧。”门里面传出了邓名声音。

任堂推门进去,看到邓名点着了蜡烛,正在纸上算着什么。

“提督,我可不是喜欢背后打小报告的人。”任堂首先声明道。

“嗯,不是。”邓名问道:“你想告诉我什么?”

“在我说之前,我希望提督能答应我一件事,那就是在打退高明瞻前,就当没从我口中听到过这件事。”现在与邓名独自相处时,他的心腹们都已经用“我”作为自称,长期以来邓名反复的要求和提醒总算见到了成效。

“没问题,你说吧。”

任堂把白天的事情汇报了一遍,期间邓名一直没有说话,任堂也从他脸上看不到喜怒。

报告结束后,任堂说道:“我知道提督任命提刑官,是想让小刘将军和小袁将军保护百姓,但官官相护本来就是常事,小刘将军又年轻,犯错也是难免,希望提督不要苛责他。”

“这是我的错。”邓名轻叹了一声:“我不该让审案的人来收税。”

任堂楞了一下,不明白邓名所言合意,因为在他的印象里,收税和司法从来都是由同一个官员来负责。

不过未等任堂质疑,邓名突然猛地一抬头,侧耳听去,同时伸手在嘴唇前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好像有人来了。”邓名用极其细微的声音说道。

确实如此,任堂也听到一阵细碎的脚步传过来,最后停在了邓名的房门外,接着就有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任堂顿时脸色一变,他可不希望被人发现自己深更半夜到邓名这里打小报告,他环顾了一下,就要往床后面藏。但任堂才向床后的方向跃去,就被眼疾手快的邓名一把拉住,急速地对着任堂摇了摇头,接着指了一下桌子。

虽然不明白邓名为何不同意自己躲到更安全的床后面去,但任堂没有时间多做思考,急忙闪身藏到了桌子后面。

“进来吧。”

随着邓名这声吩咐,任堂听到门“呀”的一声推开了,他躲在桌子后面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接着就听到李星汉的声音:“先生,我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吧。”

“是昨天晚上的事,不过先生你先答应我,别生气啊。”

“好吧。”

“也别告诉别人是我说的。”

“没问题,但如果你不小声点,大家就都被吵起来了。”

“嗯。”李星汉的声音小了一些:“按说我是不该和先生说的,因为我答应保密了,不过仔细想想,还是应该让先生知道……”

……

李星汉说到半截的时候,任堂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响,听上去像是有人踢翻了什么东西,邓名又发出了嘘声,还有急促的话语:“好像是朝着我这里来的,是又有人来了吧。”

“那……”

任堂听到李星汉慌张地小声说道:“我躲到床后面去。”

“不行!”邓名急忙阻止道。

“那我去桌子后面。”好像在李星汉说话的同时,他已经迈步走过来,任堂的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

“不,你躲到箱子后面去。”邓名的命令声又一次传入耳中。

李星汉的脚步声消失后不久,任堂又听到细微的敲门声。

“进来吧。”

“不知道又是谁来了。”任堂在心里猜测着,刚才听到邓名把李星汉轰到箱子后面去的时候,任堂先是心里一松,感到如释重负,但接着又察觉到了什么。拼命回忆了一番刚才自己对邓名报告时对方的表情,任堂确信那上面没有丝毫的惊奇,心中若有所悟的任堂轻轻转了一下脖子,向床后望了一眼,那里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到。

……

李延鹏离城回到自己的住处后,并没有在家里多呆,而是举起火把去邻居那里。

屋子里已经有一群庄稼汉在等他,见李延鹏进来后,所有人都把目光投了过来。

“我没有挨打,刘大人还请我吃了顿饭呐。”李延鹏关上门,在众人中坐了下来:“但也没有见到邓先生。”

听李延鹏叙述完经过后,众人脸上都浮现出失望的表情,过了片刻,其中一个人收起了失望之色,用一种先知先觉的口气评价道:“我早就说了吧,根本没有用的,官官相护。”

“这是邓先生手下的人不给通报,要是见到邓先生,邓先生肯定会让他们以后少收些粮赋的。”另外一个人争辩道:“邓先生说过十亩一石,邓先生总是言而有信的。”

“邓先生还说若是有不平事可以去向刘大人鸣冤呢,可你要是不缴粮,刘大人也会给你一顿好打。”屋子角落的一个人用低沉的口气说道,一边说一边轻轻抚摸自己的小腿,当初这个人曾尝试反抗,以邓名当初的许诺为由,反对提刑衙门和总兵衙门的征收数量,结果被成都的兵丁打了一顿——也就是在邓名治下,要是搁在以前的官府,绝不会只有几棍子而已。

“可邓先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