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伐清(熊猫)-第2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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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用清军兵力分散的机会各个击破——在忠县、万县一战中,李国英就是这么吃的大亏。
而现在明军抛弃了他们最大的优势,集中兵力来和清廷的中央军主力对峙,那就等于解除了对两江部队的压制。以前因为明军水面压力过大,两江部队不得不分散坚守各个坚城,现在就有了集结起来前来助战的机会。
但没想到,两江部队依旧是原先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即使遏必隆反复通报南京、南昌,称明军的主力都在淮安一线,他们不太可能在渡江时遇到伏击了,但蒋国柱他们还是坚称明军依旧在长江上保留了强大的兵力——不过要说明军能强大到一边集中起十万军队和清廷中央军对峙,一边还能保持对南京的优势,那遏必隆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信的。
而随着最新的报告传来,遏必隆对战局就更看不懂了。
这次北京派人送来的信件中包括了祖泽溥奏章的内容,见到祖泽溥转而支持议和了,遏必隆也和索尼、鳌拜他们一样,猜到祖泽溥多半是被登陆的明军打垮了。
看到这封报告后,李国英虽然还是不相信邓名去山东了,不过对自己原先的判断也产生了一点怀疑:“赵天霸就是个匹夫之勇,赵副将说打垮他易如反掌、不费吹灰之力,要是他带兵去山东,能打得过山东总督吗?”
……
一直和两江扯皮到了十一月十五日,局面依旧没有发生任何有利于清军的转变,遏必隆望眼欲穿的援军连个影子都没有。他盼望着前后夹击明军已经一个多月了,但就是实现不了。反倒是祖泽溥把应该派来淮阳的北方援军扣了一部分,还说山东绿营已经自顾不暇,不可能继续支援江南战场了。
今天朝廷又送来新的八百里加急,称祖泽溥报告邓名正在席卷胶东,不久前把莱州知府熊森的印信缴获,送到了青州城,看起来莱州已经沦陷无疑。而去莱州等地侦查的天津水师也被明军打垮了,得理不饶人的闽军一直追到了天津港外,可怜几十艘清军战舰只逃回来了两艘。据幸免于难的水师官兵说,莱州、登州海外的明军舰队是一眼望不到边,没有一万艘也得有个七、八千艘。索尼和鳌拜狠命挤了挤水分,觉得明军水师大概在一千艘上下,能够运输十几万军队。
现在济南与登州的联系也断断续续,送信的使者都是从胶东半岛南边摸出来的,据说现在登州府的前线军营已经人心惶惶,官兵都知道他们背后有一支强大的军队登陆了。祖泽溥还称,登州逃出来的使者还辨认出了大量川军的旗号,祖泽溥要求朝廷立刻给他派去援军,或是干脆将他罢免。
祖泽溥连这话都说出来了,显然是再也支撑不下去了。而北京则有些生气地催问淮阳前线,他们到底是想打还是想退。北京觉得邓名带走了川军的主力,但有两江官兵支援的遏必隆还是不敢与剩下的明军作战,虽然朝中对遏必隆的胆量有些失望,但索尼他们依旧信任遏必隆的指挥能力,如果遏必隆决定不打这一仗,北京也会支持他的判断。
“你现在还认定邓名没有去山东吗?”杰书质问李国英道,本来遏必隆也有相同的看法,不过现在辅政大臣的观点发生了动摇,所有的质疑都落到了李国英肩上。
“川军的主力肯定是没带走,”李国英信誓旦旦地说道:“如果邓名真的去山东了,他怎么可能只带那么一点人马?”
现在江北的明军位于清军的领地上,被中央军黏住了,随时可能被四面八方赶过来的清军团团包围起来。在这种凶险的情况下,李国英不认为邓名会把最精锐的部队带离主战场——如果这里只有夔东军和崇明军,李国英还会认为邓名是想用杂牌军拖住清军,带着他的川西主力吃肉,可是对面明明有大量的川西军。
“总拖下去也不是事。”刚抵达战场时,杰书确实相当紧张,对遏必隆和李国英言听计从,他们两人都同意的战略杰书也不会反对。不过现在和明军静坐了很久了,杰书渐渐克服了自己的紧张情绪,北京的文书里的不耐烦也是显而易见:“到底是打,还是先去收拾在山东登陆的邓名,你们两个人倒是给个准话。”
“奴才以为应该等下去。”李国英认为最好的办法就是坚持遏必隆提出的战略:“贼人师老兵疲,而两江官兵会不断地恢复元气。贼人迟早要退兵,或是主动来攻打我们的营地。山东必定不是邓名,奴才确信他的主力就在这里。”
“到底还要等多久,五个月,十个月?还是五年、十年?”杰书的口气变得更加不耐烦,见李国英一下子回答不上来,杰书就冷笑了一声:“你真是属乌龟的,怪不得邓名拿不到你的重庆,而你五年来也无尺寸未进。”
遏必隆倒是认可李国英的建议,不过正如康亲王说的,到底还要等多久才能见到两江的官兵来助战?要是再拖上几个月不见动静,而且邓名确实带着大军去山东了,那失去耐心的北京一怒之下说不定会给他扣上一个贻误军机的罪名。上次高邮湖之败,遏必隆的名誉就已经受到影响。
“我看我们还是进攻吧,”杰书打算强攻明军的营地看看:“说不定都是虚设的旗号呢,被我们一冲就垮。如果贼人很强,确实是川西贼的主力,那我们至少心里也就踏实了,知道邓名肯定没有走。”
顿了一顿后,杰书又补充道:“就算邓名真的去山东了,而这里的留守兵力也很强大的话,我们打一仗再退兵,也好和朝廷交代。”
这种强攻的事情,当然不会让珍贵的八旗去干,杰书决定派北方绿营打头阵。
第29节解围(下)
邓名跟着扶清灭明军离开莱州的时候,大清任命的知府熊森正被缙绅议院好吃好喝地软禁在城里。
莱州的缙绅议院成份复杂、鱼龙混杂,尤其是听邓名宣布他不会立刻派大兵来山东后,议院有不少人更是琢磨着要留条退路。本来都自建团练了,这和杀官造反也没有什么大区别了,但邓名不断给大伙吃定心丸,首先就是法不责众,清廷再蛮横,也不敢把半个省的缙绅和大侠同盟都杀光;其次就是邓名还传授给他们不少理由,光是清除小人不行,“清君侧”这个口号已经被古往今来的叛贼用烂了。
“你们完全可以说是迫不得已,为了保存效忠朝廷的火种而不得不委曲求全,”邓名估计随着扶清灭明军的不断壮大,迟早缙绅议会会意识到他们根本不用怕山东总督,不过现在还是需要继续给那些墙头草壮胆,毕竟现在缙绅议院里的墙头草还是大多数:“只要全胶东的缙绅都参加议院了,那清廷就会大赦,不然胶东这个地方就无法统治了;但如果你们心慈手软,让一大批缙绅得以置身度外,那清廷就找得到帮它维持统治的助手,你们被赦免的机会就会小很多。”
邓名的鼓吹让更多的缙绅横下一条心,要把每一个邻居都拉进议院来。这样做不但壮大了缙绅议院的实力,而且也让他们的党派更加复杂,不但没法把高云轩这些邓名特意培养的军官踢出胶东的扶清灭明军,反倒要极力拉拢他们——等关系混熟了,高云轩等人应该也能在议院中找到自己的同盟。
因为大家都惦着在邓名撤兵后接受清廷的招安,所以现在大家也不敢把事情做绝,更不会有人挑头说要杀熊森熊知府。一开始还有人担心这会导致邓名的不满,但邓名却慷慨大度地表示他不会质疑莱州议院的决定,这是他们山东人的内政。
三堵墙的军官对邓名的决定也有疑问,虽然邓名保证过要尊敬莱州的缙绅议院,但熊森等人是清廷的正式官员,而且杀了他还能起到投名状的作用。
“不错,这确实是一个很好的投名状,不过缙绅们也很清楚这点,他们肯定会竭力把自己撇清,我要是强行让他们参与,多半会激起反抗和不满;而且不患寡而患不均,要是有几个人沾上血洗不干净了,他们和那些没沾上血的就不是一家人了,其他人也会琢磨着把他们献出去给清廷当下台的台阶。不行,我希望他们福祸与共,要倒霉谁都别想跑,这样他们才能合作得更好。”邓名觉得熊森不死也有其他的好处,比如让他多看看缙绅议院和自己合作的内幕,将来缙绅议院迟早会觉得这人是烫手的山芋,放又放不得,杀也杀不得:“还有最后一点,要是我想杀熊森,说不定立刻就会有人去向他买好,说不定还会协助他出逃来为自己赢取清廷的赏识。而现在我不杀熊森,这些墙头草就没有买好清廷的机会。嗯,不错,一会儿我要贴个榜文,宣布我有意赦免熊森,想劝说他为我效力。熊森将来肯定也会利用这个为自己脸上贴金,称他在我的威逼利诱下守住了大清的臣节——这样清廷说不定就不会追究他的失土的责任。不是有买好清廷和熊森的机会吗?我先把路都走了,让缙绅们无路可走。”
……
因为邓名和缙绅议院各有算计,所以熊森和其他知县都得到了不错的待遇,被俘后没有一个人被处死。
在进入登州府后,扶清灭明军包围了县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威逼、拉拢本地的缙绅参加议院。虽然对熊知府为首的外地流官很客气,但对于本地妄图独善其身的缙绅,扶清灭明军可是一点不客气。山东缙绅之间本来就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一般都会找到他的世交、同窗甚至是老师去劝说,大部分缙绅扛不住人情加威胁,就此加入了议院,向扶清大业提供粮饷和兵员。
但有时也会碰上那么一两个顽固分子,说什么也不肯和大伙儿共患难。这个时候,扶灭明军就会按照在莱州的老办法,把这个家伙抓起来公审他的通邓罪行。如果这个时候该人幡然悔悟,还是可以进入议院的。有两、三个刺头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哭哭啼啼地宣布支持扶清大业。在扶清大军敲锣打鼓地护送着他们头戴金花,骑着高头大马回家时,他们往往还在痛哭——不过扶清灭明军对此视而不见,议院里的人大都是过来人,他们把这称之为“喜极而泣”;当上议员后,还会给他们家里挂上一个“忠君爱国、扶清灭明”的大匾额。谁敢在夜里偷偷摘下来,那就是现行通邓犯——在裹挟缙绅入伙方面,缙绅议院是做得越来越纯熟了。
但是有两个不开眼的死硬分子,在公堂上依然高呼着“誓死不从贼”,被污蔑为贼的缙绅议院同仁当然大怒,把两个叛贼都拖出去砍头。其中一个在侩子手面前时,仍在大喊着:“吾今日不愧大清,不愧皇上”。这个私通邓名的叛贼被处死后,缙绅议院把他的家产都充作军需,所有人甚至包括他的朋友和亲戚都冲着无头的尸体吐了一口痰——这丧尽天良的家伙,居然想独善其身,靠出卖大伙儿的性命来向清廷邀好,真是死有余辜。
自打去年的年中以来,牙山上的于七所部就一直度日如年。位于接官亭的于七大庄园被杰书给烧了,这可是当时山东乃至全中国最大的私人别墅。康亲王见到接官亭于家庄园的规模后吓了一跳,因为这个庄园居然比他的亲王府还要富丽堂皇。
接官亭再向东,就是牙山山区,方圆七、八百里。于七和他的同盟藏身其中。被康亲王大军驱赶入山的义军高达十几万人,其中固然有不少是于七的朋友,但更多的是周围的百姓,还有一些没有功名的小地主以及他们的佃户。
见到牙山山区的地形复杂,而且于七经营了多年,防备十分坚固,杰书和遏必隆就放弃了强攻的念头。他们命令军队环绕牙山,在各条通道上都设立了营寨岗哨,然后把周围的侠客、山贼、农民、百姓驱赶进入牙山山区。每次有大批民众被清军赶来时,岗哨就放开一条路让他们进山,然后再关闭通道不允许他们离开。
虽然于七很有钱,也事先储备了不少粮食,但十几万百姓加上他们的亲属,能在一年内就把于七的储备吃个精光。虽然康亲王在江南告警后离开,但余下的清军依旧不折不扣地执行着康亲王的部署,严守牙山周围的通道,不允许任何人活着离开。
在看到大批难民涌入后,于七的一些盟友就意识到了威胁,一些人主张坚决驱赶,绝不允许他们靠近山寨;更有一些山贼主张干脆把百姓杀了吃肉,就当是清军给赶两脚羊来了,等清军意识到他们的奸计不能得逞后,也就不会继续赶人来,那样清军就还是需要强攻牙山,或是提出议和的条件。
于七在起义后一直优柔寡断,在这个问题上也没有表现出足够的残忍,他不但没吃老百姓,而且还接纳他们进入山寨,提供给他们必要的口粮。那时祖泽溥也参与围山,发现于七的行动后,这个和父亲一起守过锦州的宿将哈哈大笑,恭喜康亲王叛贼不足虑,并源源不断地把更多的百姓驱赶入牙山地区。
今天,张定南张大侠带着弟子们巡视防区。
杰书离开山东以后,兵力不足的清军没有驱赶更多的百姓进山,让于七的崩溃来得晚了一些。尽管如此,牙山的储备还是见底了。现在百姓多得已经无法靠山寨容纳了,很多人就徬着山寨搭建简易的帐篷,带着家人躲在里面,靠于七每日分发的一点粮食度日。
已经是冬天了,山寨发给这些难民的口粮配给已经减少到了每人每天二两。每天都有人冻饿而死,张定南从难民营前走过时,一些百姓用明亮的眼睛盯着他——据说越是快饿死的人,眼睛就会显得越亮。
不远处一个人冲着张定南一行人磕头:“给个馒头吧,把小女领一个走吧。”
跪在这个人旁边的两个女孩,一个看上去十二、三岁,另外一个可能也就是八、九岁,她们的头上都插着草标。她们的母亲已经在痛苦中死去,而父亲依旧幻想着有一个能让他女儿吃饱饭的人来领走他的孩子。
昨天中军帐里又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军粮已经不可能支持到正月之后,很多山贼都强烈地要求于大侠停止给难民供应粮食。
他们对着于七叫道:“如果好汉们都饿死了,那这些百姓还是活不了。”
在众人的威逼催促下,于大当家的竟然流泪了,他称这些百姓都是他的乡亲父老,也是因为他起兵才受到的牵连,又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饿死呢。
想到这里,张定南长叹了一口气。站在局外人的立场,他很容易看清于七的问题:于七没有孤注一掷的勇气,对清廷始终心存幻想;也没有断臂求生的狠辣,眼看山穷水尽了,还是没有杀出去和堵路清军决一死战的勇气。于七的才能只配做一个大侠,除了心性以外,也缺乏军事能力——于七之所以没有突围的勇气,也是因为他很清楚,他离开牙山就会战败。
不过,若是张定南被换到于七的位置上,他也不敢说自己就能做得比于七好,能够狠下心吃人,或是练出一支敢死队去突破清军的封锁——不过,张定南觉得自己至少敢去尝试一下吧。
昨天的会议后,于七宣布,好汉们的口粮也要加以削减,以图坚持更长的时间,等待局势的变化——再拖上几个月,好汉们恐怕连去尝试一下的气力都没有了。
难道就这样活活饿死在这里吗?
“师父,师父!”正当张定南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看到一个亲传弟子满脸喜色地跑过来,远远地就冲着自己大喊:“解围了!官兵解围了。”
“什么?”张定南大吃一惊,心里不禁又腾起了希望:“难道朝廷真要大赦了,要招安我们了吗?”
第30节成长(上)
因为扶清灭明军占领了莱州府,接着又马不停蹄地攻入登州府界,登州方面就不顾一起地把包围在牙山四周的清军调回去了。如果被扶清灭明军断了登州清军的老巢,那牙山前线的两万清军也就成了丧家之犬了,游弋在渤海上的福建明军也可以直接利用登州的港口和扶清灭明军取得联系。
一直到包围牙山的清军撤离后,于七等人还被蒙在鼓里,他们并不知道包围圈外发生了什么事。由于粮食耗尽而且屡战屡败,义军就连突围求援的行动也早已停止,完全是在包围圈中困守。得知清军居然退走后,张定南一边派心腹子弟去核实,一边急忙向山寨里的各位头领们报告。
很快,于七等众首领就闻询赶来,这时张定南还谨慎地在山区的外围探查,生怕突然遭到绿营部队的偷袭。其他首领也都有类似的担忧。大家整整折腾了一天,不断地试探着前进,扩大搜索范围,但发现清军的封锁线上已经空无一人,各个路口上都无人防守。
当天太阳下山后,牙山派出敢死队摸黑潜入以前的清军军营,证明确实没有什么埋伏,清军是实实在在地撤退了。根据敢死队对清军营地的侦查,他们发现营地里的灶已经有好几天没用了,看起来清军主力可能在三天前就离开了,这几天守在营里的不过是些故布疑阵的断后部队。今天最后一批断后部队撤退时,有部分绿营士兵纵火焚烧了一些哨所,浓烟冒起,这才被巡山的张定南大侠的手下看出破绽。
虽然急迫地想知道清军到底为什么离开,不过由于义军事先不知道清军撤退,也多日没有尝试出去抓俘虏了解敌情,所以大家商量了半天还是没有得出任何结论。有些人甚至怀疑这是登州部队回府城过年去了。这种猜测虽然很多人觉得不太可能,不过其他人的猜测同样是毫无根据,就是那些怀疑明军发生影响的人,也说不清这到底是江南的战局吃紧,还是山东的周边又出什么乱子了。
“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出去收集粮食。”张定南大侠依旧担心清军去而复返,对于和绿营在野外打正规战他是完全没有信心,眼看山寨里就要断粮了,那不管清军到底因为什么原因退兵,抓住这个机会储备粮草才是当务之急。
大家纷纷给张大侠的主意叫好,于七也拍板定下来,全军出动,到周围去收集粮食——经过这几个月的围困后,于七的威望降到了很低的水平上。因为大家都看出来他既无战胜清军的手段,也没有带领大家取得赦免和招安的方案,简而言之,现在牙山包围圈里的各位首领都明白,要是清军又回来了,大家继续跟着于七多半还是死路一条。
趁着收集粮草的机会,有几个首领不辞而别,带着手下逃出了牙山这个看起来很好、但其实却是死地的根据地。其他人也私下嘀嘀咕咕,商议若是清军真的又回来了,大家就这么呆在山里被包围着,就能拖延时间获得宽大处理么?
不过于七没有办法,不代表其他人有办法,对于如何打败山东的绿营,大伙儿都一点儿主意也没有。这些日子来交锋多次,别说甘陕绿营和中央军,就是山东绿营,他们也一次都没有打赢过。哪怕只打赢一仗,也能给大家一点鼓舞,但总打总输,最勇敢、武艺最高强的好汉们也都喋血沙场,这让活着的人们实在看不到希望。
“如果朝廷要招安我们,我们的条件应该是什么?”全军出去搬粮的同时,于七又把首领们找来议事。当初造反的时候大家心气挺高,纷纷表示领头的于七爷说什么也得拿个总兵当当,其他德高望重的江湖前辈也都得分个副将、参将的,最起码也得捞个将军当当。
不过被包围在牙山多日,大伙儿已经没有什么要求了。康亲王大军进入山东以来,清军的战事异乎寻常地顺利,所以清军就不打算宽恕任何一路江湖好汉。在牙山遭到围困后,义军中也有意志不坚定的人出去投降,但清军却不肯接受,而是尽数屠戮,并驱赶进来更多的百姓。这让大家都知道一旦山寨被攻破,无论男女老幼,这牙山周围的好汉、山贼或是百姓都肯定会惨遭屠杀,所以才咬紧牙关坚持下去。
现在清军突然退兵了,手下也纷纷出去给山寨补充粮秣,大家的信心又恢复了一些,无论清军是想回府城过年,还是需要增援其他战场,那都说明清军没办法长久地在牙山周围耗下去。既然清军耗不起,那义军就又有了谈判的余地。于七认为,至少可以说服清廷赦免牙山里所有的人——看到清军把更多的乡亲赶进山后,于七就意识到清军打算彻底屠灭栖霞周围的居民,而于七认为这是他给乡亲们招惹来的祸害。
“原来我还有个把总的差遣,现在我也不要了。”以前于七能够让山东布政使忌惮,也不是因为他的把总身份,而是他密布山东的江湖朋友,操控在于氏手中的大笔黑道买卖,以及于七多年来积累下的巨额财富。而现在于七几乎失去了他所有的一切,他在城中的买卖都干不下去了,江湖好汉死伤惨重,剩下的人也对他感到失望,而于七的财富也在这次起兵中花去了七、八成。
虽然很多人都感到咽不下这口气,但事实摆在眼前,这就让很多好汉失去了斗志——争富贵失败,自己人头落地也就算了,还让宗族跟着一起覆灭,还要送家乡父老一起去死。
只有极个别的好汉表示既然起兵了,那就和清廷不共戴天,他们向于七告别,带着他们的手下离开,返回各自的山寨。
……
在牙山周围的义军正忙着搜集粮草搬运回山时,邓名已经带领军队与登州绿营发生了好几次交战。
扶清灭明军成立以后,组织结构和原先的义军有了很大的不同,缙绅们送来了子弟和佃户,而且还说服了不少绿营军官加入到军队中。除了莱州的绿营以外,甚至连青州府派来的杨秋及其部分手下也摇身一变成了扶清灭明军的军官。
邓名一开始并不打算过多干涉扶清灭明军的建设,只打算提供必要的军事训练。不过看到大批绿营军官加入后,邓名忍不住开始介入,把这些人抽出来组建了一个教导营,凡是青州府、莱州府的军官,都被放在这个营中负责训练新兵。
今天扶清灭明军继续向府城方向开进时,遇到了兵力高达数千的一大股绿营部队。
“好多的人马。”看到这支绿营出现后,高云轩的脸色郑重起来。
他在邓名的提议下,被缙绅议院任命为扶清灭明军的总兵。不过这支军队与其说是高云轩在指挥,还不如说是邓名在控制,从分队行军,安排路线,到扎营形成掎角之势,以及粮草运输和人员机动的道路分配,基本都是邓名和他的部下在负责,高云轩等人就在边上看着。
随着邓名一声令下,扶清灭明军就急忙摆开阵型准备迎战。现在带队的军官除了高云轩这样的江湖好汉,还有不少是缙绅家的秀才。这些军官也习惯了从邓名的手中接过命令,在登州就是这样,每次都是保国公在战前发号施令,在战后把大家聚集起来讲解战术安排的理由,而高总兵则和其他人一样只有在边上听着的份。
“国公再考虑一下,提督我军的军务吧。”在大家乱哄哄地布阵的时候,高云轩又一次说道。缙绅议院里一直有很高的呼声,那就是让邓名出任扶清灭明军的提督,不过被邓名婉言谢绝了。
现在邓名依旧摇头,身为大明的保国公,巩焴还到处煽风点火想要坐实邓名的大明宗室身份,他要是当了扶清灭明军的提督,似乎有些太说不过去了……好吧,其实邓名倒不太在乎张煌言他们会怎么腹谤,反正他们也不会拿棍敲他,但奉节的文督师是个槛。邓名从巩焴那里知道,由于他想让烧神主牌的巩焴担任大明巡抚的职务,文安之就已经很不满了,若是知道邓名不但亲手拉出一支扶清灭明军,而且供给他们兵器,还赤膊上阵出任该军的提督,说不定文安之又会生气了。
两军列阵完毕,很快对面就开始敲锣打鼓,一起向扶清灭明军发出怒吼声,而扶清灭明军这边也不甘示弱,朝着对面的清军喊打喊杀。
“这些清军有点意思。”邓名看了一会儿,不由得对这支绿营刮目相看。扶清灭明军这边人数过万,而且后面还不断有人陆续到达,清军那边明显人要少。以邓名在登州攻伐的经验,看到扶清灭明军人这么多,还有盔甲、盾牌,被喊上一会儿后,清军就会出现逃兵了。
而对面的清军士气不堕,也没有看到有大批士兵开小差从阵后逃走,说明这不是一支由县城兵丁组成的普通营兵。
“让三眼铳大队出击!”邓名用力地一挥手,身边高云轩的传令兵急忙发出旗号。前面的军官看了一会儿,大部分人都正确地理解了邓名的命令,很快,数百名步兵就走到阵前,手持从祖泽溥那里缴获来的三眼铳,向着敌军露出了黑洞洞的枪口。
第30节成长(下)
经过长期的训练后,川军现在都能做到踩着鼓点前进,即使是战前才征召来的士兵也在日常军训中接受过足够多的训练,完全能够理解和服从军队的金鼓旗号。但扶清灭明军依旧做不到,现在只有少量军官明白擂鼓就是前进,但还是经常会搞错,或是听不清鼓声而瞎走一通。
“砰!”
“砰!砰!”
三眼铳响成了一片,听到这齐射声后,全军都为之一振,因为经常有人嚷嚷听不清鼓声,邓名也无法分辨他们到底是真的听不清,还是不愿意上前打仗,所以就暂时改用三眼铳来发令。不得不说这东西用来指挥的效果比金鼓要好很多,谁也没法再说什么没听见了。
第一次发铳就是要军队注意:我们要开始进攻了,做好准备。
上万的明军已经恐吓了对面的清军半个时辰了,可对方还是没有出现大量逃亡,这让扶清灭明军意识到对面乃是劲敌,不少官兵都心里打鼓,希望能够再多吓唬对方一会儿。见邓名宣布要进攻了,不少士兵心里惴惴不安,但也只好打起精神准备进攻。
随着第二声铳响,三眼铳大队就迈开步子向前走去,整排的扶清军都跟在后面前进。三眼铳的射击相当响亮,还能腾起不少烟雾,起到一些遮蔽敌人视野的作用,一开始邓名用三眼铳做指挥器材时,还把不少扶清军吓倒了——那些新参加军队的秀才和佃农的见识还不如江湖好汉们,从来没有听过这么大声的炮响,被雷霆般的铳声惊得腿软。
不过邓名告诉他们这也就是听个响,而且根据邓名养马的经验,只要见识过爆破城墙后,战马就不太害怕铳声了。事情的发展也验证了邓名的判断,听过几次城墙坍塌的巨响后,扶清军对铳声确实不太敏感了。
不过对面的清军受到的影响不小,这批清军是刚从牙山前线撤下来,计划返回登州的,不想前面的友军都过去了,他们却被扶清军堵在了后面。由于和义军交战过,或是至少见过中央军和义军交战,所以对面扶清军发出的凶狠吆喝并没有吓破这些清军的胆子,他们甚至还反着叫嚷,想吓跑对面的一些胆小鬼。
不过这个计划没有成功,对面的扶清军明显战斗力远在义军之上,看到好几千清军大声叫唤,还拼命地用武器碰撞盾牌,居然义军没有大批开小差的。当扶清军向清军发射火铳后,清军的士气更受到沉重的的打击——对面的贼人拿的不是木棍而是刀剑,而且他们居然还有火器,不但不逃跑还试图和官兵打上一仗。
扶清军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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