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伐清(熊猫)-第1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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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提督是担心这个。”不少商会的老板闻言都笑起来:“怎么可能发生这种事?”

“未必不会有,世上打着劫富济贫旗号,想要不劳而获的人可不少。”邓名说道:“只要不违反‘让支持朝廷的士人收益’这个原则,所有这个分赃会的协议提刑司都会认可,会被视为和律法一样的条文。”

“提督,既然是常设。”代表们听邓名一口一个分赃会,终于有人忍无可忍地说道:“那敢请提督给这个会起个好名字。”

“哦,分赃会不好吗?”邓名反问道:“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大家的思路千奇百怪,总的说来就是要标榜这是一个代表着善良、正义的会议,不过这些辅兵出身的人文化有限,大部分都提不出一个好名字来,勉强提出来的几个也都十分不顺耳。

“就叫帝国议会叙州府分会吧。”邓名琢磨了一会儿,拿出了一个他认为非常威风的名字来:“和参议院一样,能在议会里有把椅子的人,也会有个议员的头衔。”

大家议论了一会儿,没有人懂得什么叫帝国议会,也没有人能说出这个名字的不好,于是就纷纷表示同意了,至少这个名字比分赃会要强太多了。

“我们是叙州府分会,那帝国议会又是什么呢?”既然有分会,那肯定会有总会,邓名面前的老板中没有哪个是傻子。

“就是全川的分赃会,就比如这次的战俘问题吧,都府肯定会和叙州有矛盾,叙州分会就是管叙州内该如何分,而帝国议会就是管都府和叙州该怎么分,将来可能还要加上重庆、嘉定州;等到王师光复几省以后,帝国议会就开始管省与省之间该怎么分。”

邓名说这也是一个常设的会议——不一定有常设的议员,可以在有分赃需要时召集议员到某处开会,但帝国议会这个机构不会被取消。

“都府会同意我们商议吗?”有些叙州人还有些担心,毕竟成都有二十五万个同秀才,而叙州只有两万七千个同秀才。

“当然,有句话叫‘无代表不纳税’,你们听说过吗?”这么时髦的宪政口号,邓名知道眼前这些人肯定不知道,他不过是卖弄一下穿越者的知识而已。

正如邓名所料,老板们纷纷摇头,但叶天明沉思片刻后,反问道:“提督,这是不是‘不让我们参与分赃,就别想让我们出钱出力’的意思?”

默然片刻,邓名艰难地点点头:“对,就是叶老板这个意思。反过来说,就是想参与分赃,就得出钱出力!”

“哦,帝国议会就是这个意思啊。”叙州的代表们都明白过来,纷纷笑着颌首。

不过穿越者绝不会这样轻易地被土著打败,邓名又抛出一个更时髦的词汇:宪法。

“对于帝国宪法,就是我也不能违反。帝国议会不能做出任何有违宪法的决议,否则提刑官就有义务否决……”说道兴奋之处,邓名是眉飞色舞,把叙州代表们忽悠得云里雾里。

“提督,”认真地听了一会儿后,叶天明又趁着邓名喝茶解渴的时候追问道:“宪法是不是就是分赃的基本规矩?”

邓名端着茶杯再次愣住了,片刻后又点点头:“对,就是这个意思。”

“哦,原来帝国宪法就是分赃的规矩啊。”众人恍然大悟,又一次纷纷露出明了的笑容来。

既然邓名有了这样的保证,叙州来的人都放心下来,他们向邓名告辞,离开军营而去。在这些未来叙州府议员的帮助下,八月五日李国英准备发起全面突围的时候,挡在他面前的明军并不是他猜测中的两、三万人,而是整整五万大军。

“提督,”在战争的前夜,任堂突然又问邓名道:“帝国的意思,是不是就是强盗?”

“当然不是,”邓名没想到任堂居然会有这么荒唐的念头,大不以为然地问道:“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提督教导军官们要为了钱而打仗——这不就是强盗嘛,然后说这样的强盗军队就叫帝**队;提督计划建立一个强盗分赃会,打算把它命名为帝国议会;而所有强盗都要遵守的规矩,就叫帝国宪法。”任堂已经考虑了这个问题好几天了,他自信地说道:“那帝国不就是强盗的意思嘛。”

第58节断后(上)

李国英发起突围;一开始就出动了四千披甲兵,这些清军先锋在两万多无甲兵的辅助下,全面试探明军的战线。剩下八千清军披甲兵则被李国英留在手中充当预备队。他估计邓名也是一样,会把主力部队留在手里盯着自己的主力。而两万多清军的全面进攻可以分散明军的兵力,制造声势,吸引明军主力的注意力。

川陕总督本人全身披挂,坐在中军帐中急切地等待着前线传回来的消息。南线和中央都是由川陕绿营负责,这两千披甲的先锋即使遇到了明军的主力阻击,也可以利用对地形的熟悉且战且退——其实他们也称不上多么熟悉地理,但是总比山西绿营强得多。

两千名山西绿营主攻北面,他们的兵力相对比较雄厚,而且这一带也被李国英预判为比较容易取得突破的地段。当明军的注意力被南线吸引过去的时候,山西绿营就可能找到明军防线上的薄弱环节,然后打开一条通道。

由于山西绿营相对更不熟悉地理,所以李国英也不用太担心他们在打开通道后自行逃走——虽然李国英一再向部下们强调,明军实力薄弱,无法阻挡七万大军抱团离开,但如果换成川陕绿营在北面,李国英还是不太放心,怕他们会在危机关头抛下主力先行离去,毕竟他们可能仗着自己是地头蛇快速逃回重庆去。

清军突围的结果没有什么悬念,山西绿营向西攻击了一天也没有找到出路,他们向北深入内陆山地十几里,但依然能够见到明军的哨所和营寨。而且明军的防线也相当厚实,即使越过明军的营地也会遭到明军增援部队的阻击。

不过山西绿营不肯放弃,他们坚信李国英的判断,那就是明军的兵力不足,无法形成一道连绵的战线,若是明军强行延展他们的防线,那整条防线上的兵力就会被摊薄——除了相信这个判断外,山西绿营也没有其他的出路,因为事实若非如此的话,清军就只剩下了死路一条。

根据李国英的命令,山西绿营尝试绕过前排的明军哨所和堡垒,并用无甲兵把这些明军堡垒包围起来,以阻止他们出来干扰清军行军。在绿营的先锋进行这样的工作时,明军堡垒里就开始用烽火报警,很快就有大批的明军甲兵从后方开过来,阻止山西绿营用简易壕沟瘫痪明军的前哨堡垒。

不肯死心的山西绿营反复地攻击着明军的防线,直到时近黄昏才不甘心地退下去。撤回来的山西绿营向李国英报告了他们失败的详情,除了明军总会有甲兵及时增援外,这些山西绿营还看到堡垒后面有不少游骑往来活动,显然在北方的防线后面驻扎着明军雄厚的兵力。每次出动的明军甲士目标都很明确,只是赶走想要进行土木工程的无甲兵,或是阻挡绿营披甲的进一步深入,明军每次都仅仅出动必要的部队而没有浪费他们的后备兵力。

山西绿营的报告让李国英沉吟不语。清军在南线和中央的攻击也不成功,王明德只打了一个上午就叫苦不迭,抱怨明军的营垒坚固,绝对无法突破;而中央的甘陕绿营也称明军防备森严,让尝试突围的清军无隙可乘。

李国英亲自坐镇,知道前锋将领断然不敢撒谎欺骗自己,既然明军在每一处都有充裕的兵力,那就只能说明邓名得到了大批的援兵。

“成都原先不就是刘曜的一万多人吗?后来可能又从建昌要了些人,再加上跟着邓名进川的浙江人,总共也就四、五万吧?”对面的明军实力要比李国英想像的强大很多,但川陕总督却感到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剩下的可能还有十几万人,但都是邓名抓回去的俘虏啊。”

赵良栋他们的贵州辅兵、高明瞻战败后送给成都的部队、还有李国英抛弃的数万民夫,这些人刚被明军俘虏一年多……李国英虽然是武将出身,但他对军屯等工作都颇为擅长,对战略、人心也都有不错的把握,因此才会受到朝廷和洪承畴的青睐,把抵挡刘文秀大军的重任交给他,还把他一路提拔为西北数省的总督。

根据李国英的经验,这些被明军抓去的俘虏没有五、六年工夫根本无法消化,不但不能成为明军的助力,反倒需要留下相当的人手去监视他们。而明军从长江下游掳掠来的壮丁也不是短短两年就能收为己用的,这些人恐怕都有逃离军屯的心思。但是李国英却没有见到流亡者——就算重庆和成都中间隔着大片的无人区,这也是不正常的现象,只能说明邓名对他的统治区采取了非常严格的警戒制度,而这种制度当然也需要人手去维持。

掰着指头算算,李国英认为邓名最核心的部队就是川军,那些人手下的辅兵可能都被邓名提拔为军屯看守和甲兵;其次就是浙江来的亡命徒。不过李国英始终没有看到刘曜、杨有才和其他青城派的将领出现在战场上,一次也没有过,所以李国英一直怀疑邓名在成都进行了大清洗——这会导致邓名对旧川军的控制力进一步下降。

“邓名怎么可能动员四、五万人来阻拦我们?他手里可靠的部队顶天也就是这个数,难道成都一点儿看家的人马都不留吗?”

除了核心部队的人数外,李国英猜测成都现在有壮丁二十万左右,他为了保险还把这个数字提高到二十五万——虽然还是低估了,但和邓名实际控制的二十八万男丁相差并不多。如果邓名动员五万人到前线,那就相当于六丁抽一丁,这是李国英绝对不敢相信的比例——当初在辽东松锦决战的时候,皇太极虽然能够在满、汉、蒙八旗中实现三丁抽一(包括无甲兵),但那也是满清的极限,而且在八旗兵三丁抽一的背后,还有数百万汉人包衣的后盾。为了保证八旗兵的动员,包衣连三十丁抽一都做不到——这样算起来辽东的动员率也不过是二十分之一左右。

就算邓名有粮食储备、有水路优势,可皇太极也同样有大量的储备和本土作战的优势,现在邓名表现出的动员能力比皇太极时期的满洲还要高得多,这让李国英感到非常不解——皇太极当时已经在辽东经营了很多年,手下有很多在辽东出生的汉人、投降汉军的第二代和十年以上的汉人包衣,这些人都对满洲人死心塌地,肯定不是邓名手下这帮从五湖四海收罗来的人群能比的——而如果没有足够长的统治时间,以李国英的见识,他完全无法理解邓名如何敢大规模动员这些不可靠的壮丁。

最糟糕的是,这些明明应该很不可靠,不肯为他们缺乏威信和恐惧感的军官去拼命的明军壮丁,居然在坚定地守卫着明军的防线。

“是不是虁东贼也来支援邓贼了?”王明德对李国英说道。

“有这个可能性。”虽然除了袁宗第以外,李国英没有见到虁东众将的旗号,不过如此一来就可以解释为何对面的明军会有如此众多的数量,而且还没有大量逃亡事件发生:“也可能是建昌的贼人来增援邓贼了。”

“那我们该如何是好?”不少山西绿营将领都感到很紧张,他们人生地不熟的,一旦分散突围肯定会落入敌手。而且王明德他们都是李国英的嫡系,如果形势紧张到必须要有人断后的话,山西绿营怀疑这个送死的差事肯定会落在他们的头上。

“总督大人,我军的军粮只够吃三天了,必须要突围!”山西绿营怕什么偏偏来什么,王明德铿锵有力地说道:“贼人只会越来越多,我军必须尽快突围!”

环顾了周围众将一圈,王明德跨上一步,单膝跪倒在地,双手抱拳向李国英请命道:“总督大人一定要走,而且一定要立刻走,末将敢请为大军断后!”

随着王明德这话一出口,山西绿营的将领们人人脸上变色,紧接着就是真诚的感动,还夹杂着些许的怀疑。

“正是。”另外一个陕西籍贯的大将胡文科也抢上一步,和王明德肩并着肩跪下,慷慨陈词:“想让全军突围很难了,但甲士一定要保住!末将恳请总督大人带着山西绿营的披甲先行一步,让末将留下和王总兵一起为大军断后。”

“末将亦愿留下。”

“末将也是陕西的好男儿,不愿意丢下王总兵和胡游击独活!”

许多陕西绿营将领纷纷跳出来,争先恐后地向李国英请命断后,他们一再强调要总督大人赶紧带着全部山西绿营披甲离开,并且发誓会用手中的五千甘陕绿营披甲兵和几万无甲兵死死拖住邓名,保住总督大人和大部分主力逃出险境。

山西绿营的将领们此时都惭愧得无地自容,不少人热血上涌,也要求留下一起断后,但却被王明德他们拦住了,胡文科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你们远来是客,我们老秦军……不,我们甘陕绿营是做主人的,怎么能让客人冒险?”

除了山西绿营外,甘陕绿营的众将还一致表示陕西提督张勇也是太重要的人物,应该和总督大人一起突围。

张勇对此倒没有推辞,不过让山西绿营将领们奇怪的是,张勇并没有露出感激之色,只是阴沉着脸点点头,一言不发地站在李国英背后。而川陕总督面对着手下众多的忠义之士,似乎也没显得有多么感动,反倒有一种让山西绿营将领看不明白的古怪表情。

第58节断后(下)

李国英和王明德他们商议战略的时候,明军大营这边袁宗弟也在向邓名提出他的战术见解,在他看来邓名的部署实在是太软弱无力了。明军从始至终就满足于不让清军穿越他们的防线,并没有及时发起追击,现在李国英明显军粮不足,袁宗弟认为最正确的办法就是狠狠咬上去,不让李国英有闪转腾挪的空间。

“邓提督为何不贴着鞑子扎营?”袁宗弟大惑不解地问道,对李国英来说时间最宝贵,邓名只要摆出近战的架势,对方就必须要应对,而几天的激烈争夺下来,就算李国英赢了他军粮也耗尽了,到时候只能仓皇逃跑,而追击逃跑的敌人袁宗弟认为是自己的长项,还能给邓名不要好意见:“如果李国英怯战,我们就贴着他的大营挖沟,然后通通灌上水,把他的大军通通围死,他一定得出来阻挡我们,然后我们就动员全军和他打,打个几天他自己就撑不下去了。”

“我没法这么打,”邓名两手一摊,无可奈何地说道:“我没有那么多军队。”

“邓提督的军队不少了。”袁宗弟自信满满地说道,看起来明军是五万对清军七万五、六千的样子,好像是比对方少了三成,可是明军有水师优势,调动起来比清军负担小,所以差距并不像看上去的那么大。而且袁宗弟虽然只观察了几天,但他认为邓名的军队素质相当高,即使是辅兵一个个也都龙精虎猛,显然营养充足;而且这些辅兵能够熟练地执行军官发布的命令,小队之间配合默契,虽然没有甲胄在身,但按照袁宗弟的标准这都是战兵,只是没有披甲而已:“绝对能围着李国英的大营挖壕沟。”

“不,很少,我只有一万五千军队,其中还有三千是水手,剩下的都是民夫。”邓名不得不更正袁宗弟的看法:“他们不是士兵,不是辅兵,而是民夫!”

“他们都是好兵,再说就是民夫也能当兵用啊。”袁宗弟完全不理解邓名到底在说什么。

“他们倒是盼着我拿他们当兵用。”邓名苦笑了一声,把自己和民夫达成的协议给袁宗弟说了一遍:“可我没法给这么多人娶媳妇,就是这次参战的士兵的奖金和媳妇该怎么解决,我现在还一点儿数都没有呢。”

清军进攻的时候,邓名可以让民夫参与防守营地,就算他不下令这些民夫也肯定会帮忙,叙州来的不用说,就是成都的民夫也不可能看着清军突破营墙来杀他们。而邓名也可以强词夺理称他没有把这些民夫当做军人使用,他们是自愿助战的;而如果全军迫近李国英的大营,和敌人野战争锋或是冒着清军的火力和骚扰挖壕沟的话,邓名就没法不给这些民夫军人待遇了。

“反正李国英没粮食了,等他撤兵的时候我跟在后面抓俘虏就是了。”邓名虽然有三万五千训练有素、士气饱满,甚至积极愿意参战的民夫,但他口袋里没钱,所以主动退而求其次,只想着取得一个有限的胜利而不追究全歼李国英的部队:“等李国英逃跑,我就在后面跟着,把他的无甲兵都抓走后,他的披甲迟早也要丢盔弃甲地逃亡。”

“可是!”袁宗弟这才想起来,邓名和他以及其他夔东众将不同,成都的政治模式和其他军阀也大不相同,邓名没有说一不二的权利,而是要和治下的百姓讨价还价——现在他们都是士人了,地位比明末的百姓地位还高,可不是军屯里那种随便揉捏的农奴兵。

“可是如果邓提督不紧逼上去的话,李国英最后很可能只把辅兵扔下就跑了,”袁宗弟听明白了邓名的难处,但却没法同意对方的战略:“最后披甲兵多半能逃走,就算他们把盔甲扔下一部分,人可是都能跑了。”

在袁宗弟看来,辅兵这种夫子是要多少有多少,披甲兵才是关键,如果不消灭对方忠心耿耿、富有战斗力的披甲部队,那对方元气就还在,下次再从山西、陕西征发一批夫子来就实力尽复。袁宗弟的价值观也是这个时代的普遍看法,辅兵在谁手下都是效力,胆小怯懦,平时在军屯干苦力,战时给战兵背盔甲,消耗的不过是鞭子罢了。

“我不这么看,我觉得这些辅兵更重要,关键是人多啊。”但邓名的价值取向和袁宗弟完全不同,对方的战兵吸收入成都体系相对困难,将领、军官、亲兵、战兵的忠诚链条强劲有力,为了消化俘虏的那两千山西披甲,邓名不得不善待他们的将领,袁象也需要额外拿出资源来笼络军官们;可无甲兵就容易得多了,他们庞大的数量对成都的生产也有更大的帮助。

袁宗弟和邓名完全谈不到一块去。

此时李国英依然没有答应王明德他们的请战要求,他很清楚这帮人心里打着什么算盘。就算从李国英的角度看,如果靠牺牲没有战斗力的夫子能换取披甲兵的安全,也是一笔很合算的买卖,但关键在于李国英觉得这有损朝廷的尊严,古人不是有句话么?叫“汉贼不两立”,现在李国英是官兵,是朝廷的总督,他打心眼里不愿意手下去和邓名进行什么交易。

但如果意气用事的话,李国英又担心最后的结果就是披甲兵严重损失,无论是山西绿营还是川陕绿营的披甲,可都是战士,一条命抵得上十几个征发来的民夫。而且由于陷入险境,李国英知道自己的威信也受到了影响,他先是断定邓名无法及时动员大军来救,然后又误判邓名只有两万多人挡不住清军全线突围,这恐怕都会导致将领们心怀不满,至于孙思克胡乱指挥一通后自行逃走——这也是李国英委任的对不对?

见李国英迟迟不能下定突围的决心,重庆驻防八旗的统领觉得他有必要出来说句话了,当初他和高明瞻、王明德一起被俘的消息被李国英帮忙掩盖了下去,向朝廷报告他们是寻机杀死守卫,自行突围出来的。

“王总兵说的对,大军不能再继续呆在这个险地了。”满洲都统一上来就给讨论定了调子:“我们满洲八旗也和王总兵一起留下来,为总督大人、张提督和山西绿营断后。”

满洲都统的话一出口,山西绿营将领顿时感到天都塌下来了,这二百随行的满洲大兵不走,谁敢先走?一路上川陕总督把这二百驻防八旗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现在满洲大兵都断后了,那大家看起来也只有一起死在这眼看就要断粮的死地了。

出乎山西绿营意料的是,李国英惊讶地看着满洲都统半晌,最后艰难地开口确认道:“驻防八旗也要断后吗?”

“是的,为皇上马革裹尸,正是我们这些奴才的本份。”满洲统领神色肃穆,口气不容质疑。

“好吧。”李国英终于点点头,宣布自己会带着山西绿营的披甲兵率先突围,留下驻防八旗和甘陕绿营断后,还不忘嘱咐王明德:“一定要护得满洲大兵平安。”

“总督大人放心,要是差事办砸了,末将绝不会活着回去见总督大人。”王明德和其他奉命断后的甘陕将领纷纷慷慨陈词。

军事会议就这样结束了,山西绿营将领们都听得稀里糊涂的,他们只知道自己摊上好命了,李国英让满洲太君和他的嫡系断后,给他们争取一条活路。不过为什么会有这样诡异的安排,他们却无论如何也想不通,更让大伙儿觉得无法理解的是王明德他们最后的表态——你们明明是断后的好不好?本来就没有机会活着回去见李国英了,还说什么拼死也要护得满洲太君周全……还有,满洲太君怎么也判若两人啊,来的路上不是一直呆在中军里唯恐遇险么?要说满洲太君之前的表现很正常,很符合山西绿营们的印象,而现在却是极端反常,让山西将领们不得不暗暗感慨,这世上终究还是有好太君的。可惜这些好太君命不久矣,幸好朝廷追究责任也是李国英去抗,陕西这地方真不错,有好太君,有用于承担责任的总督,还有善待友军的将领。

“怎么感觉就好像是我们断后,他们倒是先突围的那一伙儿呢?”会议结束后,山西将领们还窃窃私语,挠着光头感觉好像有哪里不对。还有那个张勇张提督,孤身逃回来后几乎就是个光杆司令,正常情况下肯定是被扔在后面“戴罪立功”,但这次居然也捞到了一个跟随先锋突围的好差事——但张提督不但不心怀感激,反倒脸色阴沉得好像谁欠了他几百万两银子似的,虽然没有当着满洲太君发火,但离开大营后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气鼓鼓地回他的帐篷去了。

“王明德,”李国英给断后的将领们做最后的交代,他今晚就会带着山西绿营的披甲兵往北面的内陆跑,为了避免被发现肯定不能带大量的辅兵累赘,所以除了武器外盔甲也都要留在营地里。对此李国英给山西绿营的解释是用来加强断后部队的战斗力,也得到了他们的理解和赞同:“七千副盔甲,你可不能给我丢了。”

“总督大人放心,总计一万两千副盔甲,末将一定会完好无损地带回重庆去。”王明德保证完毕,还关切地说道:“总督大人把马都带走吧。”

“是啊,总督大人。”满洲都统也在边上搭腔:“山路不好走啊,我们乘船回重庆。”

这一通逃亡下来,不知道有多少人得迷失在无人区,有马就意味着生存的机会更大。

“我的马足够了,”李国英却不要满洲太君的那二百匹马:“再说你们回重庆的时候,也未必就一定能有船。”

第59节议款(上)

手下士气已堕,粮草也将要耗尽,李国英唯恐夜长梦多,当晚就带着山西绿营开始突围。正北方都是崎岖难行的无人区,邓名受限于军队数量也无法在那边部署防线,川陕总督、陕西提督和山西绿营饱餐一顿,就急急忙忙地出发了。

看到大批绿营士兵不穿盔甲、不带辅兵,只带着干粮和武器拔腿就走,众壮丁一下子就明白这是主力要抛弃他们而去。一时间营中大哗,不少山西壮丁都哭喊着扑上去,央求披甲兵带着他们一起走——虽然平日总受欺压,但毕竟这是自己人,要是落在明军手里谁知道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光是想一想被俘后的遭遇,这些辛苦地从山西、陕西赶来的运粮兵都不寒而栗。

但每一个扑上去的无甲兵都被无情地踢开,王明德、胡文科等人早有准备,带着大批全副武装的甲兵冲出来,把闹事的民夫都抓回了营中。站在各营营墙上的清军断后部队也毫不手软,谁敢靠近营墙就乱箭射下。

离开了哭声震天的营地,李国英不敢多耽搁;全速向北方行军。走到了半夜,背后的哭声还隐约可闻。

“邓贼用兵,也不过如此。”见周围没有明军赶来堵截,李国英长出了一口气。这种撤退必然会造成军心大乱,即使川陕总督老于军务也无法避免无甲兵陷入一片混乱:“要是邓名在近旁扎营,我辈岂能如此轻松地脱身?”

当初李国英陪着左良玉他们被闯营追的时候,那种惨痛的经历真是刻骨铭心。闯营不即不离地在远处跟着,要是李国英敢这样大模大样地突围,保证会被追杀个片甲不留。而且那时断后的部队也远远没法和今天王明德的表现相比,留在营地中的甘陕绿营沉稳坚定,士气如虹,不但没有一个人跟着逃跑,还能一丝不苟地维持好军纪。王明德、胡文科他们在这种大变中的表现,让跟着李国英一起逃跑的山西将领无不惊愕万分,心里又是钦佩又是难过,他们不但为舍己为人的王总兵他们感到遗憾,也知道川陕总督此刻必定也是悲痛万分,这样忠勇的部下绝对是可遇而不可求——川陕绿营众将竟然人人如此,果然秦军精锐甲绝天下,可知当年秦始皇统一六国绝非仅靠着幸运,千年易逝、节操依旧,今日秦军的表现足以令风云变色、草木含悲。

走夜路,崴脚、摔伤的人不在少数,突围的清军对这些伤员一概不管不顾,通通留给了山里的野兽,只顾着闷头向北急奔。

“总督大人去得有多远了?”王明德、胡文科和满洲都统三人并肩站在营墙向,向着北方翘首眺望。

本来胡文科只是一个新晋游击,在官衔、地位上和王明德没法比,更不用说和满洲都统比,但三人曾经一起被邓名俘虏过,也算是结下了深厚的情谊了。

“你们还记得邓提督说起总督大人、张提督、赵将军他们时的表情吧?”满洲都统回忆着上次遇见邓名时的场面。显而易见,那时邓名对这几个人就算不是恨之入骨,也是视为大敌,必欲除之而后快。所以听说李国英要突围后,满洲都统就打定主意不和李国英一起走,也不会同意把张勇留下

“记得,记得。”胡文科连连点头,他觉得李国英好像还没有走远,至少还没有离开安全距离:“再等等吧,我们明天再去邓提督的大营。”

“明日去也不迟。”满洲都统点点头,对胡文科的沉稳深表赞许。川陕总督一定要突围成功,否则朝廷肯定会怪罪下来,哪怕是严加审问此战的经过都是一桩大麻烦。

“还有掉队的人呢?”胡文科又问了一声:“是不是派人去把他们找回来?也可以一起卖给邓提督。”

王欣诚的使者早就来过了李国英的营地,甘陕绿营这帮将领一听居然还有这种好事:不但能够把自己的甲兵赎出来,而且还能赚一笔!既然如此那谁还肯拼命?和李国英、袁宗弟一样,这些将领对手下的亲兵和盔甲很得看重,对于无甲兵实在是无所谓。朝廷富有四海,还愁拉不到壮丁么?就是对朝廷而言,只要不需要重新拨发盔甲,没有损失大量的战斗人员,那壮丁丢得再多也不心疼,反正派他们运粮的时候就是打定主意当消耗品使用的。这次出征后,重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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