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伐清(熊猫)-第1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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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勇断定袁宗第对此也一无所知,所以才会认为只要拖延清军几天就可以迫使清军不得不黯然回师:“袁贼想的不错,但他根本不知道耽误我们几天用处不大,他要是死守万县说不定还机会大一些,现在竟然还想保住他的军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想通了这一切后,张勇没有丝毫回师的打算,而是传令全军向北旋转,打算彻底切断袁宗第的退路。

当张勇开始行动的时候,袁宗第的前军也奉命发起了攻击,插到江边抢先一步截断了清军的退路。

“哈哈,哈哈。”张勇看到后路上报警的信号后,心怀大畅的笑起来:“袁贼真是好大的胃口啊,他原来想把本将一网打尽啊。”

一千七百多清军甲兵横过来,面向西方展开阵势,张勇一点儿也不着急,他知道王明德的一千甲兵和袁佳文弼的汉八旗就在自己的身后,袁宗第派兵插到江边的举动等于帮他通知了王明德他们:“连传令兵都省了,还是真体贴本将啊。”

既然袁宗第帮自己通报友军了,张勇也就不再尝试派人去紧急通知王明德急行军了:“不要急于进攻!”和袁宗第一样,张勇充满了必胜的信心,他知道只要援军一到袁宗第就会被两面夹击:“只要不比袁贼突围我们就是大获全胜。”

明军和清军缓缓互相靠近,不过战斗却迟迟没有爆发,双方都谨慎地控制着军队,全神贯注地保持着各部之间的通讯畅通,保证战线上不出现破绽或是发生断裂。在这一刻,无论是袁宗第还是张勇,都对对方没有立刻发起猛烈的攻势感到很满意,他们都认为时间对自己有利,而敌人正在一步步踏入死地。

第44节夹击(上)

张勇的阵型摆好了很久,袁宗第也没有发起进攻。

“袁贼大概是在休养士卒吧?”张勇知道袁宗第刚刚和胡文科打过一仗,就算战场的地形一片平坦,刚刚激战一场的袁部也需要休息。不久前那个返回旗下的将领的报告是一个旁证,明军人数较包抄的清军为多,但是原地坚守不肯发起进攻,而但清军撤退时明军也没有尾随追击:“现在或许可以发起进攻?不过混战或许正是袁贼盼望的,万一打散了,袁贼就算败了也能跑掉。算了,我还是等王明德他们把袁贼驱赶过来吧,保存体力以便追袁贼一个全军覆没。”

张勇正打着如意算盘的时候,他背后突然有响箭升空,接着又是一道狼烟直冲天际。

发生交战后,被包抄清军切割开的明军伺候立刻向来路返回,其中好几个明军有马,他们很快就遇到了明军的后队,向他们通报发现了大量清军的消息。接到这个消息后,后队明军马上提速前进,赶到张勇背后后,全军一边进行战前准备,一边升起篝火试图与袁宗第取得联系。

这道狼烟升起后不久,张勇面对的方向上也是一道黑烟直冲霄汉,袁宗第见到援兵的烽火后也点一一堆火进行联系。两道黑烟遥相呼应,断断续续地进行着必要的沟通。

刚才一见到背后烟起,张勇就知道大势不好,最普通的通讯方式就是军官通过喊话指挥士兵,这个只要不是聋子就能听懂;其次就是旗号,这个已经需要一些训练了;至于响箭,就属于中高级军官才需要了解的通讯方式,不同的军官有不同的设计,比如胡文科的信号张勇就不是全能看懂;而狼烟是范围相当的通讯手段,要求也很高,一旦升起就会引起周围敌我两军的注意,需要有安全的发送环境、需要有熟练的操作员、还需要有会翻译的军官,基本上都是主将和副将在紧急时的通讯联络方法,有时则掌握在侦察尖兵或是重要观察哨所的手中。

因此张勇一看到狼烟,就知道背后多半是来了袁宗第的援军,他观察了一会儿,虽然看不懂具体的信号,但依稀觉得是东面好像是在通报位置和兵力数字,西面也就是袁宗第的方向则先是询问、然后又开始下达进攻的命令——尽管各有各的设计,但很多基本的东西是共通的,这个时代密码学也不发达。

一开始张勇还心存侥幸,盼望这是袁宗第的斥候在故布疑阵,企图打乱自己的阵脚。可东面的狼烟看上去不像是假的,其中包含有大量的信息;而且张勇派出去的斥候也报告说,东面确实有大军活动迹象,人数暂时还无法判断,但范围很大,如果是正常布阵的话,大概超过千人,这可能还只是一部分。

“我就知道!袁贼怎么会突然胆子大起来和我放对,果然是想以众欺寡啊。怪不得迟迟不肯进攻,这个胆小如鼠的懦夫!”张勇气急败坏地大叫起来,他知道更多的明军可能会陆续抵达,明军的强大实力让张勇很吃惊,因为他已经在西面观察到两千上下的明军甲士兵,现在背后明军既然敢于向自己逼近,那么至少也会拥有一千多的甲士:“袁贼哪里来的兵?他在万县屯了很多田,一年来发了大财了吗?”

现在显然不是琢磨这个的好时机,张勇虽然紧张但尚未绝望,算算路程,王明德此时应该也到了袁宗第的背后了,就算还没有到也是马上的事。

“我该如何应对呢?”张勇紧张地思考着:“是不是应该把无甲兵都放出去,让披甲沿着江聚拢成团?”

“不行!”张勇立刻否决了自己这个想法,那样就等于输了一半,让无甲各自逃生不但会蒙受巨大损失、打击士气,而且还放开了道路,无法拦截袁宗第的主力离开。

“袁宗第身边带着的应该是他的精锐主力,不过他已经打了一仗,比较疲劳,战斗力下降了很多,而且还会被王明德牵制;而东面的援兵就算披甲和袁宗第本部相当,也应该是袁宗第较差的一批兵,嗯,肯定是他新招募的新兵,装备也肯定无法和他身边的精锐相比。”张勇知道袁宗第这些年过得很苦,最近几年来一年也发动不了一次大规模进攻,没有机会锻炼新兵,因此张勇很快就有了决定:“东面来的新兵战斗力不强,西面的袁宗第本部疲惫而且无法全力进攻我,所以我应该兵分两边,继续稳固防守。”

张勇把手下的一千七百披甲平均地分成了两份,同时向东西两面展开战线,为了稳妥起见,张勇把东面来的明军估计为两千战兵——这个数字张勇认为已经很高了,但即使是两千新兵,张勇也有信心用一半的手下挡住他们的进攻。相比东线,西线倒是更让张勇担忧,虽说袁宗第的部队已经打过一场,但是明军为了脱险很可能会不惜一切地发起猛攻:“西面只要坚持住就好,袁宗第全军猛攻的话,王明德就能不受阻碍地冲过来,只要我咬紧牙关坚持住,那袁宗第还是死路一条。”张勇像是要催眠自己一般,反复地唠叨着:“坚持,坚持!”

正如张勇所料,此时王明德和袁佳文弼也已经到了袁宗第的背后,不过他们并没有升起狼烟和张勇联络,而是打算默默地发起进攻。

指着天空上的那两道狼烟,王明德对袁佳文弼说道:“既然贼人还在用烽火联络,那就说明张提督还堵在他们中间,我们应该迅速发起攻击,为张提督解围。”

“或者等袁贼发起进攻后,我们再进攻为好。”袁佳文弼有不同的看法,刚才他们遇到了败退回来的张勇部,知道挡在前面的就是万县的守军:“如果我们贸然发起进攻,那贼人就会用全部的力量抵抗我们,而张提督的兵力此时会在抵抗东面的贼人,最后很容易打成僵持,入夜前不能解决战斗的话,贼人就会逃走。”

“副都统是想等袁贼突围时,再进攻吗?”此时王明德的斥候和袁宗第的后卫也发生了接触,相信对方已经察觉到清军的动作,不过王明德他们没有升起烽火,也没有迅速展开,想必袁宗第对清军的实力还不太了解。

“正是。”袁佳文弼点点头,他就是想以张勇为诱饵,以减轻自己这支清军进攻时的压力:“我们可以预先准备好烽火,一旦贼人开始攻击张提督,我们就点燃它,让张提督的手下知道援兵到了,只要再坚持片刻就好了。”

“嗯。”王明德琢磨了一下,并没有表示反对,张勇为了自己的生存肯定会拼命抵抗,到时候再升起一堆烽火给他打一剂强心针,顶住袁宗第的两、三千战兵不成问题——局势的变化让王明德也提高了对袁宗第实力的估计,不过还没有达到张勇的那个高度。袁佳文弼的计划对王明德来说也不是坏事,张勇承担了袁部的猛烈攻击,就意味着王明德需要付出的代价会小得多,说不定还有余力展开全面追击,把大批的俘虏收归己有。

“到时候副都统和我一起发起进攻?”王明德又问道。

袁佳文弼看了王明德一眼:“这些区区毛贼,王总兵自己还对付不了吗?”

汉八旗和绿营不同,不能白白牺牲,要是汉八旗伤亡太大,袁佳文弼回到北京不好见人;现在是满清初年,旗汉不通婚的政策执行得尚可,汉八旗属于旗人,很多有都和满人有姻亲关系,袁佳文弼不心疼绿营但不可能不心疼他的正白旗(汉)同胞。

见王明德迟疑不定,袁佳文弼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就拍着胸脯保证道:“等击溃了贼人,开始追击后,无论是披甲还是无甲的贼人,我都不会滥杀也不会交给别人,而是统统送给王总兵,到时候王总兵挑一挑,把老弱病残还给我就是了。”

如果王明德负责总攻的话,后续的追击活动肯定是以逸待劳的汉八旗负责,汉八旗和绿营不同,抓到的俘虏既不能抬旗补充自己,也不会把这些危险份子带回北京当包衣,肯定是都杀了换首级功。袁佳文弼就是向王明德保证,战后身强力壮的俘虏都归他,不会让他白白出力打头阵——即使是用张勇做诱饵在先,袁佳文弼也还是打算让王明德的部下去当陷阵的炮灰。

“好,副都统,我们一言为定!”王明德很有炮灰的自觉,和八旗兵并肩作战要没有这点觉悟那真不用混了,既然袁佳文弼保证把所有的俘虏都交给自己而不是其他人,王明德认为这炮灰就当得物超所值。

“对了,副都统,能不能让你麾下的火器兵助战?”王明德估计袁宗第虽然判断不清自己的兵力,但还是会留下数百甲兵掩护后路,如果有八旗的鸟铳和虎蹲炮掩护,王明德的损失就会更小了。

“理所应当。”袁佳文弼一口答应下来。

第44节夹击(下)

袁宗第和后军的联络工作已经进行得差不多了,此时大部分军队已经返回他的旗下,前军的两千战兵已经集结了一千五百人,剩下的部分也已经回到了战线上,但是还没有返回建制。早先返回的士兵状态恢复得可以,可以和那八百没有参战的战兵一起发起进攻。袁宗第计划以后军为主攻,在主力营猛攻张勇的同时,从西面发起配合作战。只要袁宗第发起总攻的烽火,后军就会开始进攻,他猜张勇可能会判断失误,把主要的兵力用在自己这个方向上,这样就能给明军带来很大的优势。

不过袁宗第还没有下令生火,因为他现在有些困扰,不清楚背后出现的清军到底实力如何。胡文科的部下大都不清楚具体的清军兵力部署,虽然俘虏们交代的情报很混乱,但有一点好像是真的,那就是此次清军对万县的攻击规模比袁宗第最初想像的要强大不少,号称有几万到十几万不等。

但王明德的动向只有张勇知道,就是张勇麾下的普通士兵也不知道王明德正在急速赶来,胡文科的部下对此更是一无所知——就是他们的统帅都不知道王明德距离此地已经很近了。至于袁佳文弼统帅的十个牛录的汉八旗,那些俘虏更是完全不了解,因此袁宗第只知道整个战略上清军的实力相当雄厚,但具体到这个战场上,他还是相当地缺乏了解。

因此当袁宗第派去西方的哨探与王明德的斥候发生接触后,袁宗第也判断不清这些清军到底是张勇所属的某支部队,还是另外一支清军主力部队的先锋;而如果是另外一支新的清军部队的话,他们的规模和战斗力到底如何在什么水平上,更是无从知晓。如果这些敌人只是被切断的张勇军的一部分的话,袁宗第就不必太担心他们能发起有力的攻击,只要留下少量监视部队就可以。

“可是俘虏们说有好几万鞑子陆续向万县而来,或许这支鞑子也会有上千披甲?”俘虏的口供让袁宗第变得警惕起来,他觉得还是谨慎一点儿为好,不要完全无视来自背后的威胁。

如果没有俘虏的口供,袁宗第大概就会让最疲劳和负伤的甲兵和辅兵一起留下来威慑、监视,同时接受还在陆续归队的部下,挡住那些想寻机策应张勇的小股敌兵便是。但现在袁宗第决定留下三百甲兵,以免被突然出现的另外一支清军打个措手不及。

剩下的一千二百名战兵,袁宗第会带着他们向张勇发起进攻,以便牵制住张勇的主力,不让他有机会发现错误,从西线抽调部队去抵抗明军的主攻部队。对西方留下三百甲兵并不算很多,但袁宗第觉得就算清军有几百、上千披甲他们也能坚持很长一段时间了,而在东线投入越多的兵力,就能越快地瓦解张勇的抵抗。

促使袁宗第做出最后决定的,还是因为他始终没有观察到西方升起任何烽火,这说明背后的清军并没有主动联络张勇发起夹击的心思。什么样的情况下,清军的援军才会毫无夹击明军的念头?袁宗第认为这只能说明清军的实力很弱小,缺乏进攻的能力,所以才不尝试联络张勇;或许就如袁宗第最初猜测的那般,背后的清军原本就是张勇指挥的一部分,他们只是在寻找机会救出主帅而已。如果继续等待,说不定反倒会等来清军的援军,袁宗第在西线留下的防御部队,也是在防备有清军突然赶到战场。

“点燃烽火吧。”袁宗第筹划了一番,部署好背后的防御,不再继续耽误时间下令发起进攻。

看到靖国公升起的烽火后,位于张勇东面的明军后军不再迟疑,也不再隐藏实力,赶到战场并且完成披甲准备的两千五百明军擂动战鼓,大踏步地向前走去,最后的五百明军战兵一旦赶到,后军的军官们就会把他们也投入作战——靖国公被眼前的敌人与主力隔开,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消灭敌人完成与靖国公的回合,后军的指挥官们都是袁宗第的子侄、心腹,他们都认为在这个争分夺秒的时候不需要保存预备队,而是应该全军压上。

“来的好!”

张勇虽然平均部署了兵力,但是他本人则坐镇西线,亲自指挥对袁宗第的战斗,他的八百亲兵紧靠在长江边,其余的九百披甲位于纵深侧翼。看到明军向己方战线逼过来后,他立刻下令严阵以待的弓箭手前出,走到军阵前向敌方射箭。

箭雨挥洒过去的时候,张勇睁大眼睛观察着敌军士兵的动作,他看到明军士兵纷纷举起盾保护自己,同时尽量把身体躲在掩护物后。

“不过如此。”张勇的第一次射击是在极限距离上,虽然弓箭铺天盖地的飞过去气势惊人,但杀伤力其实非常有限,大部分箭可能都不会对明军构成威胁。对面明军的行进速度明显减慢,从对方士兵的动作中,张勇看到了紧张,这让他心中顿时一松:“装备还可以,但是士气一般,而且大都是新兵吧?袁贼身边的近卫也不过如此嘛。”

要不是张勇从贵阳带出来的亲兵被邓名歼灭大半,那今天袁宗第的兵力即使有优势他也无所畏惧,可惜现在张勇的亲兵营也有大量的新兵,虽然十日一操的训练一年来从来没有停过,但首次上战场难免紧张,士兵发挥得如何也没有保证——可能会突发神勇,也可能会手足无措,张勇知道新兵的表现最不稳定。

为了保险,张勇还把自己二百名老兵都安置在西线前排,东面只留下了几十个,这些老兵会给亲兵营的新兵起到榜样作用。这样一来,西线四百亲兵中的老兵、新币比例就达到了一比一,足以起到中流砥柱的作用。

袁宗第的部队继续前进,而张勇的弓箭手又连续射了几轮箭,不断有明军负伤,他们退到阵后,张勇注意到袁宗第的前进速度始终快不起来,在伤兵后退的过程中,阵型保持得也有些不自然。总的说来,张勇认为对方的士兵还不如自己这曾经受到重创的亲兵营。

“看来袁贼果然是不行了,嗯,刚才他打胡文科的时候,估计也很辛苦。”虽然袁宗第的部队称不上很强,但张勇还是非常紧张,直到现在他还没有看到援军出现的迹象,之前张勇望眼欲穿地看着西面,却始终没能找到王明德呼叫自己的烽火:“怎么王总兵还没有到?早上的时候他不就在我身后吗?就是乌龟也该爬到了啊。”

明军靠到近前,清军的弓箭手退到甲兵的阵后,刚才张勇让无甲兵在自己亲兵的阵前构筑了简单的工事,现在他们就站在这些木篱笆后面,等待着明军即将到来的进攻。

不过袁宗第并没有一脑袋扎上来,而是让他的弓箭手反射,试图扰乱清军的阵容。张勇不甘示弱地还以颜色,羽箭在两军头顶上横飞……就在这时,张勇终于看到了一道黑烟在几里外升起。

“王八羔子,可算是到了!”张勇高兴地大笑起来,直到现在为止,袁宗第的攻势还很无力,他的防线也没有遭到真正的考验:“传令下去,告诉全军这是王总兵的一万大军!”

传令兵声嘶力竭的大喊,让张勇的亲兵和其他清军将领的部下一时间也都是士气大振,整条战线上都是士兵自发地欢呼起来;面冲东方的另一条防线上,也有不少人回头张望,见到明显是清军的狼烟后这些士兵纷纷因为援军抵达而发出兴奋的呐喊声。

“赶快点起烟火,让王总兵来增援我们!”张勇急切地下令道。

差不多就在黑烟升起的同时,王明德指挥着他手下的一千多披甲发起了进攻,刚才听到袁宗第那边响起鼓声后,王明德就知道袁宗第展开了对张勇的进攻,对他来说这就是进攻的号角声。所以这道狼烟根本不是试图与张勇沟通,而是鼓励张勇坚持——在王明德看来,袁宗第肯定会全力猛攻张勇的西线;同时也是催促袁宗第继续猛攻,赶快杀穿张勇的防线多路而逃,好让王明德来一个乘胜追击。

袁佳文弼没有让自己的火铳兵上前,怕他们挡住了王明德的进攻路线也怕他们遭到弓箭和伏兵的逆袭,但把手里的虎蹲跑都给王明德增援上去了。

当明军的后卫展开战线准备抵抗时,他们看到涌上来清军突然一起在弓箭射城外停下脚步,接着就是好多门小炮从清军阵中被拖了出来。

“这是?”大部分明军士兵还从来没有见过这种较轻便的火炮。

……

刚看到黑烟的时候,袁宗第还没有什么异常,从释放黑烟到的联络还要很长时间呢,这可能是清军援兵的先头部队在尝试联络张勇,也可能根本就是散兵游勇在虚张声势。

但听到背后传出的急促炮声后,袁宗第的脸一下子黑了下来,这种炮声见多识广的靖国公一听就知道是什么东西,绿营中是不允许有虎蹲炮这种装备的,既然听到了这种炮声那就说明有满清的中央部队出现在了战场上:“汉八旗?八旗兵怎么会在这里?”

第45节突破(上)

虎蹲炮的射速不算快,射程有限,威力也很一般,称不上什么野战利器。现在汉八旗没有观察到明军有骑兵,欺负明军没有值得一提的远程武器,就把虎蹲炮拉到近距离上射击。汉八旗周围有王明德的披甲掩护,又有雄厚的兵力不用担心明军反冲锋,倒是把虎蹲炮的威力提高了一些。但尽管如此,这些小型火炮的威力也就相当于大号霰弹枪而已,如果汉八旗用有点的武器是排枪时代的野战炮,那么这种近距离的炮击就可以肆意地蹂躏明军的战阵,在一眨眼的功夫内把几百明军的阵地轰散。

可明军依然遭到了严重的打击,明军士兵大都是袁宗弟在夔东招募的,之前在军中别说火炮,就是火铳都没有见过几杆。看到清军一炮打来,被击中的同伴立刻重伤倒地,身上的盔甲完全起不到作用,这些留守的士兵都惊骇不已。对明军影响更大的是炮声,近距离射击的虎蹲炮隆隆作响,它们发出的爆炸声是这些明军有生以来听过的最可怕的声音。

只有几个别的军官因为参与过湖广扫荡战,对火药发出的巨大声音有些心理准备,不过他们当时的心情也和现在不同,现在他们站在火药武器的对面而不是背后;而其他的军官都惊慌失措,不知道该如何应付这种前所未见的武器。

军官如此,士兵的表现就更不堪了,看到不断有同伴被打倒后,士兵们都本能地伏低身体,顿时整个明军的阵地就矮了一截。战兵背后的辅兵本来就是壮壮声势,必要时帮忙背背伤兵,抓抓俘虏的,虎蹲炮的轰鸣让他们感觉好像遇到了妖怪一样。没有人知道如何对付这种攻击,恐惧因而迅速在明军中蔓延开来。

“让火炮停一下吧?”

看到明军几炮过后就队形散乱,无论前排后排都惊慌地蹲下甚至趴下,被炮声震骇得已经失去抵抗意志了,绿营顿时跃跃欲试,打算冲上去把明军击溃。清军中没有进行步炮协同的训练,基本战术就是炮兵先轰,骑兵、步兵看着;然后披甲冲锋,炮兵看着。见汉八旗还在吆喝着给虎蹲炮装弹,绿营的军官就建议汉八旗中止射击。

“等会儿,我们还没杀够呢!”指挥炮组的八旗兵狞笑着说道,满清的中央部队已经很多年没有上一线了,就是偶尔出发也就是作为监视部队随行。今天对面的明军毫无还手之力,这些炮兵可以肆无忌惮地轰击对手,这让每个八旗兵的脸上都满是兴奋之色。

打得兴起的满八旗完全无视绿营的要求,继续炮击着明军阵地,绿营军官指挥不了八旗部队,也只能在边上看着,毕竟他们不想带队冲锋的时候,背上中了友军的炮弹。看着几轮炮击就让明军抬不起头来,一线的绿营军官心中都十分羡慕,不少人都暗暗想着:“要是我们也能有各种大炮就好了。”

一直打到炮管开始发烫,八旗兵才意犹未尽地住手,八旗兵指着对面已经乱成一团的明军,得意地叫道:“打扫工作就交给你们了。”

确认八旗兵都差不多过瘾了,不会再开炮后,绿营也点燃了号炮,随着一声跑响,大批绿营披甲呐喊着冲了上去,对面的明军已经濒临溃散,任谁都看得出来这是占便宜、拿功劳的时候了。

其实虎蹲炮给明军造成的损失非常有限,这么长时间的乱轰一气后,被打死的明军只有十几个而已,但对士气的打击是无可挽回的。当绿营蜂拥冲上来的时候,后排的明军战兵二话不说,站起来拔腿就跑——那无法防御和反击的炮击总算中止了,他们可不想再挨上一轮。

前面的明军表现得也差不多,刚才的炮击让大部分明军士兵都心脏狂跳,颇有种在鬼门关前走了几个来回的感觉,这些被吓破胆的明军哪里还有斗志?绿营冲到明军的阵地上时,只有极少数特别勇敢的明军还试图抵抗,不过这零星的英勇行为毫无意义,转眼间他们就统统被淹没在绿营士兵的潮水中。

刚才听到炮声后,袁宗弟立刻派二百士兵回头去增援西线,希望能够让另一条战线坚持得久一点。可这些甲兵根本没能赶到前线,他们前方是大量逃过来的辅兵,其中绝大多数都不知道倒地发生了什么事,他们看到西面的同伴大呼小叫着逃过来,就也跟着一起跑。这些辅兵挡住了援兵的去路,而且他们还逢人就喊,称西面杀过来的清军铺天盖地,火炮打得和下雨一样,沾到就死、擦到就亡。在这些越传越广的谣言中,整个西线的明军都被清军的火炮炸上了天,连他们用来坚守的丘陵都被削平了。

这些呼喊不但导致所有的辅兵都开始逃窜,袁宗弟派去增援的战兵的士气也受到了沉重打击,官兵都没有信心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阻挡那无坚不摧的火炮。尤其是有些人还听说过,邓名用火药轰平了湖广城墙,自己的身体就算再结实,难道还能和城墙相比不成?和那些在一线的不同,援军中越是对火药威力有了解的人,越是高估他们没能亲眼看到的汉八旗火炮威力。

援兵本来就走得不快,随着士气一堕,他们就迅速地被涌过来的败兵冲散了,二百兵眨眼就被乱兵卷走了一半,剩下的也停止前进,不久后又开始缓缓后退。

“不就是虎蹲炮吗?至于被吓成这个样子吗?”袁宗弟看见原本被保护在两道防线之间的辅兵已经溃败,心中又急又气,他对这种武器的威力有直观的认识,惊惶的传令兵一本正经地把谣言报告给袁宗弟听的时候,他怒喝道:“听上去最多也就是十门炮,几千人就是让他们轰上一个月都轰不死!”

不过发脾气也没用,袁宗弟的见识对眼前的混乱毫无帮助,他不得不再次分兵,阻拦溃兵冲击自己的战线,命令战士们向溃兵呼喊,让他们自行逃向北方,等待收拢或是返回万县。忙着调整战线的袁宗弟自然再也无力向张勇进攻了,现在他只能祈祷张勇不要趁机杀出来夹击自己。

在袁宗弟的东面,张勇一直认真地观察着明军的动作,王明德的攻势比他想象的要快,本来张勇还以为需要联络一会儿才能见到援军主力出动。

“这小子,他是不是早就到了?”张勇嘀咕了一声,几乎狼烟一起,炮声就跟着传来,而这股狼烟也差不多是在袁宗弟发起攻击的时候点燃的,这行动未免也太紧凑了。不过只要此战取胜,张勇就没有什么好指责的,王明德完全声称他是为了让袁宗弟发生误判,把主力从最重要的地段调离。

“王八羔子。”张勇哼了一声,虽然感觉王明德有点拿自己做诱饵的意思,但他也不是很生气,袁宗弟的攻势相当无力,根本没有给自己造成大威胁:“我先按兵不动,等王明德和袁宗弟的主力打起来,我再出击,这样损失小,还能多抓些俘虏。”

除了心里的整个如意算盘,张勇也明白这天气主动进攻会让士兵体力损耗很大,虽然身处树林中基本不动,但张勇也已经是满身大汗了。七月的川东又湿又热,披上全套盔甲后更像是拥上了一套棉被,袁宗弟的士兵已经打过一仗,现在又来回调动,张勇估计明军再这么奔波一会儿,他为取胜需要付出的代价就会更小。

这时来自北面的喧哗声打断了张勇的沉思,他侧耳听了片刻,心中大骂一声:“不好!”

骂完之后张勇急忙回身登上背后的丘陵,映入他眼中的就是铺天盖地而来的己方溃兵。张勇和袁宗弟一样把无甲兵保护在两道防线之间,现在张勇的无甲兵也已经全面崩溃,仓皇向着张勇的将旗方向涌来,以寻求统帅的保护。

沿江防守的另一半亲兵营且战且退,似乎遭到了很大的压力,比他们更糟糕的是张勇部署在北面掩护自己的部队。统兵的一个清军将领光着脑壳,连滚带爬地跑到张勇面前,哀嚎道:“提督!大帅!崩了,崩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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