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伐清(熊猫)-第1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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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会与他的银行有关。

“知府衙门可以出售银行的许可证,都府应该允许私人银行成立。”跟着邓名从浙江来的义勇兵中,就有一些人经在钱庄中工作过,还有几个人曾经当过钱庄的掌柜或是帐房。

在成都见到银行后,这些人就曾托关系辗转送话到邓名眼前,希望能够在成都开钱庄。邓名曾经见过这些人几次,商讨过一些钱庄的事情,在见识过熊兰是如何训练收银员后,邓名觉得开办商业银行变得更加急迫。

不过邓名之前迟迟无法下定决心,因为他对金融了解有限,在他的印象中银行若是出问题可能会给社会经济造成毁灭性的打击。如何挽救金融危机邓名更是一无所知,所以他虽然动心但一直下不了这个决心,总觉得还是把银行控制在政府手中更安全一点儿。

“刚才我问了一些人,这些新到成都的人几乎人人都借贷,年息都是翻番,而且还是利滚利!”邓名对刘晋戈和熊兰说道:“这么高的利钱!这是要逼出人命吗?”

“不高啊。”熊兰对邓名的惊奇感到有些不解,给一无所有的人借贷本来就要收很高的利钱,全国都是如此,不过这话一出口熊兰就有点后悔了,他意识到邓名是从小锦衣玉食的宗室,长大后身边也有忠心耿耿的卫士,从来没有为钱发愁过自然不明白这种贷子对贫农来说是多么重要,别说一年翻一番,必要时就是翻两番都有人借。

“这是那些贵州人和陕西人借的吧?云南人一般都是找那些赎他们回来的亲友借,川人虽然不一定有亲友,但看在同乡份上,利钱也就五成。”刘晋戈作为行政官,对民情的了解程度远在邓名之上。

“你们都知道?”见刘晋戈和熊兰都一点儿也不吃惊,邓名更加惊奇了:“你们不阻止吗?”

“为什么要阻止呢?”刘晋戈脸上露出疑惑之色:“这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们为什么要阻止?自古以来就没有人阻止啊。”

“提督,您有命令,说贷款只能给予同举人。”熊兰没有急着说话,而是联系邓名的前言后语思考了一会儿,刚才邓名那句允许民间开银行的话给熊兰一些提示,他急忙辩解道:“银行只向退役军人提供低息贷款,这也是为了感谢他们多年为国效力啊。”

“嗯,我明白了。”邓名点点头,他终于看明白在这个时代只有自己会为此感到气愤,刚才那些高利贷的受害者说起此事时,也是一副天经地义的模样,也没有丝毫向自己诉苦的意思,只是很普通的民生问题,他们谈论高利贷的口气和谈论庄稼长势时并无丝毫不同。

“都府会成立一批私人银行,等他们成立后熊行长你的银行就不再提供贷款业务了,所有的贷款都交给他们去办。你的工作就是向这些私人银行提供贷款,保证它们能够顺利经营下去,你借给这些银行的钱是不受利息的,但他们要接受你的查账,每一笔贷款都需要符合我们定下的规矩。”邓名打算把那些开过钱庄的浙江人,还有熊兰的帐房们都召集来,制定一套审查制度;邓名依旧对私人银行不放心,所以这些商业银行必须向政府公开账目,暂时能进行的也就是存、贷款业务:“一口气多开几家,这样他们互相竞争就不会放高利贷了……嗯,不对,他们说不好会联手垄断,要定下规矩,有担保物的贷款年息不许超过一成;没有担保物的,只要是给农民的、挖矿的就不许超过两成;至于给同举人的,不许收利息,由知府衙门给担保,再代付给他们一成利息。”

“就是我们以后不放贷子了?”熊兰听明白邓名的话后,显得有些不甘心:“这可都是能收利钱的啊。”

“你以后的工作除了保证物价稳定,就是保证私人银行能够运行下去,能够让他们贷款给需要的人,同时严查他们的账目。至于他们收的利钱,我当然要抽税,而且这可不是产粮或挖矿,我会征很高的税,比开商行还要高。”

……

此时,厦门的延平郡王府来了一位贵客,郑成功亲自站在门口迎接这位客人。

“张尚书来了。”郑成功向张煌言客气地问好。

但张煌言回礼却显得有些草率,脸色明显有些不善。

“张尚书请。”郑成功在心里叹息一声,不过脸上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客气地请张煌言入内,到他的书房私下商议。

达素已经给杭州解围,张煌言无意和山东、河南绿营硬碰硬,而马逢知则是打不过。由于邓名的帮助,张煌言的力量远比另一个宇宙强大,水师也相当可观,清军把马逢知、张煌言联军逼到了海边后,张煌言就开始组织撤退,把马逢知裹挟来的十几万大军都运到了舟山。

南京城下邓名分给张煌言不少的粮食和银两,马逢知又在杭州周围大肆掠夺了一番,眼下舟山暂时还没有什么问题,不过无法长久坚持。同样是邓名的原因,这个宇宙的张煌言对郑成功计划远征台湾也不是坚决反对,撤退到舟山后张煌言还给厦门送来一封信,向郑成功询问台湾的具体地理和可能的耕地面积——马逢知希望将来能分一杯羹,在台湾建立一个军屯解决舟山的军粮和人口问题。

郑成功知道张煌言也有此意,所以很快就回了一封信,告诉舟山方面,台湾欢迎每一个能种地的辅兵,当然移民工作要等他做好对荷兰人的战争准备、在台湾登陆后才能开始。本来福建和浙江明军的关系就不错,在南京城下的时候邓名更是竭尽全力拉近两路明军领袖的距离,上次郑成功的友善回信让舟山和厦门的关系变得更加融洽。

在这个时候,张煌言突然从舟山匆匆赶来厦门,郑成功知道只有一个原因。

“张尚书这是兴师问罪来了啊。”向书房走去的时候,郑成功在心里默默想着:“少主一片苦心,搞不好要前功尽弃了,可,可这件事我又怎么能后退半步?”

第05节隔阂

十五年前清军南下时,明朝的衣冠介胄叛降如云,大片的国土不战而降。。。

当时年龄未满三十、整ri在家中读书的年轻举子张煌言,凭着一腔热血,义无反顾地挺身而出,不避生死地游那些已经投降清廷的文武官员反正;两年以后,手握重兵的闽粤文武先后向清廷屈膝,郑成功这个刚过二十的监生带着同学、仆人共九十人举起义旗,给那些和他父亲一起投降的闽粤官吏逐个写信,劝他们去辫留发。

张煌言起兵之初,除了满腹的圣人学问和一颗报国之心更无别物,对军事更是一窍不通。十余年过去了,昔ri的张举人已是能骑善shè,熟知水师、陆战的旗号,处理起政事、军屯、帐务也都是游刃有余。

最初人不满百的郑监生,初掌军权时对军事也是相当糊涂,为了鼓励部下士兵敢于和敌人的骑兵对战,郑成功曾经异想天开地宣布“割马耳如级功”,导致部下遇马便杀。直数年后一匹战马也没有缴获,郑成功才恍然大悟。在闽粤经历了连续的血战,奉檄反正既往不咎,顽固不化持剑往讨,郑成功也把军队从最初的九十人发展十万之众。

在对于满清的策略上,张煌言和郑成功总是协同合作。

几年前东南明军因为财政困难与清廷展开招安谈判时,张煌言和郑成功合伙唱双簧,郑成功充当红脸,向清廷表示他真心愿意投降,只是张煌言还差一点没能服;而张煌言面对清廷的劝降时,则表示他不投降,也不打算谈判,但不反对郑成功代表他谈。在谈判的同时,郑成功积极派人进入清军领地征粮、征兵,张煌言则努力联络南京周围的缙绅,派遣兵丁在沿海地区侦察虚实。在清廷终于发起招安企图,下令禁止张煌言和郑成功在清军领地里收税后,两个人马上发起了大规模的进攻,这场攻势的高潮是去年的南京之役。

十年前的张举人和郑监生,如今都已经是明廷的东南柱石,更是唇齿相依的关系。今天,两人十年来的关系和交情遭遇了空前的危机。

“监国陛下可安好?”步入郑成功的书房后,张煌言开门见山地问道。因为感觉舟山不安全,张煌言之前把鲁王送来厦门,而郑成功保证会以亲王之礼尊崇鲁王,并且不干涉鲁王的人身ziyou;作为交换条件,张煌言和浙派明军不再尝试拥立鲁王为监国。

直不久前,这份协议一直被双方执行得很好。

听张煌言的话后,郑成功在心里叹了口气:“张尚书这是给我面子啊,他没有在人前提起监国这两个字,只是私下和我一个人,这是希望我能和他各退一步啊。”

虽然明白张煌言的用意,但郑成功却没有退让的打算,他大声反问道:“不知张尚书所言‘监国陛下’指何人?”

张煌言瞪着郑成功看了一会儿,冷冷地道:“这是圣上的旨意,圣上诏令煌煌,命鲁王千岁为监国。”

永历从缅甸辗转发给郑成功和张煌言二人圣旨,授予鲁王监国之位。接这封圣旨后,郑成功二话不把鲁王送去澎湖的军屯严加看管起来。他怕鲁王身边的浙兵会帮助鲁王潜逃,在把鲁王送去戒备森严的澎湖的同时,还把张煌言的属下尽数留下,告诉他们可以留在厦门,也可以返回舟山,但是别想一起去澎湖。

张煌言接圣旨要晚一些,等他急忙派人来厦门和郑成功洽谈拥立鲁王二次监国的事宜时,却接了厦门来人的报告,郑成功违背之前的协议,把鲁王软禁澎湖的军营里去了。

“我没有违背与延平的协议,这次监国之事也不是我们浙军提出的,乃是当今圣上的圣旨。”张煌言越口气越是严厉,脸上满是怒意:“现在千岁底身在何处?延平一定要给我一个交代。”

“千岁一切安好。现在圣上提出让千岁监国一事,分明是在人撺掇下的乱命。”郑成功当然不会谋害鲁王,但现在想让他放鲁王脱离自己的掌握那是绝不可能,因为他知道,只要鲁王被张煌言带走,肯定会凭借着这份圣旨开始第二次监国。

“圣上南狩,让亲王监国有什么不对的?”张煌言对郑成功的话不以为然。

“正是因为圣上南狩,所以才更是乱命。圣上都不在国内,圣旨如何能够服人?”郑成功竭力争辩道:“怎么知道这是圣上的本意,而不是宵杜撰出来的?”

“延平又如何知道是不是圣上的意思?”张煌言见郑成功如此强词夺理,更加生气:“现在只有你我二人,延平这些歪理有什么意思?难道延平心里打的什么算盘我会不知道么?隆武帝嗣已绝,延平也不要想胡乱拉宗亲来给先帝续嗣,圣上是肯定不会同意的。若是延平自行做出此事,那么是板上钉钉的乱臣贼子。”

张煌言感觉这个杀手锏很有力,足以封住郑成功所有徒劳的挣扎。但很快他发现效果并不像他想象得那么好,郑成功只是冷笑了几声,没有露出一丝绝望之sè。

“难道他打听了唐藩后裔的消息了?”看郑成功脸上的表情后,张煌言忍不住冒出这样的疑惑,不过马上又自我否定:“要是真有消息,他岂能不大肆宣扬?”

郑成功几次张口yu言,但最后还是没有把底牌翻出来。又冷笑了一声后,郑成功直截了当地道:“张尚书得好,这里没有外人,今天咱们把话清楚。这明明白白是乱命。李定国那个流寇虽然收复了云南,但已经是元气大伤,而且失去贵州后,李定国被堵在云南出不来了;皇上连回云南的胆子都没有,也知道李定国靠不住了,短期内难有作为。看我们这里势大,知道你我二人携手,快则五年、慢则十年,拿下神京和整个东南是迟早的事,那时不管你我谁占上风,皇上都只得把位置交出来。所以他想离间你我,要是我们为监国一事打起来了,翻脸成仇,那收复神京和东南的时间必定大大落后。皇上啊,他是想给李定国争取些时间!还想着从那个山窝里杀出来呢。”

见张煌言一时不出话来,郑成功知道对方并非看不明白厉害:“要是皇上真想退位让贤,那他为什么不禅位,而只是许诺一个监国?张尚书请看,算今天张尚书凭着这个诏书让鲁王登上监国之位,那将来皇上要收回也是名正言顺。而如果我们根本不管皇上的诏书,等收复神京之后,对缙绅士民宣布‘中国不可一ri无主’,此拥戴鲁王千岁监国,那皇上还能收回么?反正监国与否根本不需要皇上了算,鲁王千岁又何必承他这个人情?”

虽然知道郑成功得不错,但张煌言很清楚对方还有一个关键理由始终没:“收复神京以后,延平会同意鲁王千岁监国吗?”

“这事我们暂且不提,我们眼下还是要同舟共济,先齐心协力收复神京再,那时我们再各显神通好了。”郑成功根本没有正面回答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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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信。”张煌言本来也存着这个希望,盼望在收复南京后,能够和郑成功共同拥立鲁王二次监国。他把鲁王送来厦门,是给郑成功一个和鲁王拉近关系的机会。反正在张煌言看来,郑成功已经没有其它选择,在无法给隆武帝续嗣的情况下,拥立鲁王已经是他最好的选择,如果郑成功能和鲁王消除隔阂,张煌言当然再高兴不过。

之前张煌言还幻想着,只要他能立场坚定地阻止郑成功给隆武帝胡乱续嗣的闹剧,那郑成功最后只能和鲁王妥协,退而求其次成为鲁王的拥立之臣。可这次永历的圣旨彻底打破了张煌言的幻想,很显然,郑成功不惜一切代价要阻止鲁王登上大位。之前郑成功和鲁王的关系有隔阂,但毕竟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但这次把鲁王送去澎湖软禁的事情却实在太恶劣了。郑成功不可能不知道这么做的严重后果,他和鲁王的矛盾将再也无法消除。既然做出了这种事,那再也没有退路,也没有妥协的可能。

“这是皇上想要离间你我。”郑成功有些着急地道。虽然张煌言的力量相比郑成功要弱些,但想收复江浙,还是需要借助张煌言的情报网络和当地的向导,否则郑成功空有甲士数万,也使不出力气来。

“我知道。”张煌言点点头。失去浙兵的支持后,闽军对江苏难有作为;而失去闽军后,浙军对清廷来更是没有威胁。对当今的南明朝廷来,闽浙分家是再好不过的事,这样可以分而治之,使得东南明军无法联手推出足以动摇当今天子地位的竞争者,无法抢在朝廷之前(如果朝廷还有这能力的话)收复南京这样的政治中心,给朝廷和滇军争取了东山再起的机会。

郑成功哈哈笑起来:“既然张尚书知道,那我放心了……”

“但我还是信不过延平,”张煌言打断了郑成功的笑声。永历的圣旨打破了张煌言的幻想,闽浙两军之间不可弥补的鸿沟张煌言本来没看清,或者不想认真去看清它,但现在张煌言对此已是再清楚不过:“我要把鲁王千岁带回舟山。”

郑成功的笑容僵在脸上,慢慢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不可能!”郑成功斩钉截铁地道,接着他仍试图服对方:“马吉翔(当今永历朝廷的辅)是个十足的人,张尚书难道不知道么?”

“我知道,但我只是关心鲁王千岁的平安。现在见皇上一张没什么用的圣旨,延平把鲁王千岁送去澎湖了,等异ri光复神京的时候,延平会把鲁王送去南京吗?延平不要把我当成三岁儿,我只恐那时千岁的xing命危矣。”张煌言见郑成功的脸sè已经变得非常难看,保证道:“此番我带鲁王回舟山,保证不接圣旨,不即监国之位。”

房内沉默了一会儿,郑成功缓缓地道:“既然张尚书信不过我,我怎么能信得过张尚书。”

张煌言盯着郑成功看了一会儿,轻蔑地吐出了两个字:“贼子!”

“贼子?”郑成功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猛地跳了起来,转眼之间,一直保持平静的延平郡王激动得满脸通红:“好吧,有些话我不想对外人,从来也没有提过一个字,但张尚书和我是十年的老交情了,我今天个清楚!”

“我父亲大逆不道,受国恩深重不,更受福建父老数十年的恩惠,但却是个贪图富贵的软骨头,不但出卖了天子,还把百万父老相亲送给鞑子杀戮。”郑成功心情沉重地道:“当我得知此事的时候,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在南京的时候,我看秦桧的后人作诗他愧于姓秦,而我知道,总有一天,我的儿孙会他们痛恨自己姓郑,他们会羞愧得不敢踏入福建一步!”

张煌言望着郑成功,感非常惊讶,在他印象里延平郡王还没有这样激动过。

“因此,我和父亲、弟弟们分手,与几个志同道合的同窗、士子一起,带着我们的几十个仆人、马夫,举起义旗与鞑虏作战。当时我想得很简单,若是战死沙场,我是用我的血为子孙们洗刷了我父亲留给他们的耻辱,他们也可以昂挺胸地回家乡,无愧于祖宗传给他们的姓氏;所幸天不绝皇明,将士用命,我十年来大七十余战,屡挫强虏。我知道,后世史书上会,郑芝龙出卖了一个天子、出卖了一省父老,但他有一个儿子,为大明天子夺回了两京、夺回了天下,把四海之内的百姓都从鞑虏的铁蹄下拯救出来;我不仅可以为我的子孙洗清我父亲的过错,也可以为我的弟弟,为我的整个家族洗清耻辱。”

听这里,张煌言也不禁叹息一声:“延平志向高洁。”

“张兄便是我同志之人。”郑成功简短地答应了一声,继续下去:“我朝惯例,若是拥立有错,死得便是苦不堪言,还必定被扣上一个谋逆的帽子;即使是有拯救社稷之功,也要在几十年后才能平反。我郑成功必要中兴大明,誓志不变,但是于少保(于谦)的命运,绝不该落在我的身上,也不该落我子孙的身上,我要保百姓平安,也要保得我的子孙平安。”

这里郑成功停了停,叹了口气,然后再次开口对张煌言道:“我不是贼子,所以不能让自己被冤枉,不愿意被扣上逆贼的罪名,这不是功臣该有的下场!”

“这确实不是功臣该有的下场,”张煌言同情地道:“可是鲁王仁厚,延平大可放心。”

“我信不过!”郑成功坚定地摇了摇头:“难道张尚书信得过皇上么?若是你信得过,那百般拥立鲁王又是为什么呢?”

张煌言无言以对,站起身来,对郑成功道:“下官但求见千岁一面。”

“本藩岂敢阻拦?”郑成功一愣,接着唤来卫兵,让他们带张煌言去休息,然后安排船只送张煌言去澎湖见鲁王一面。

望着张煌言远去的背影,郑成功在心里了一声:“对不起了,张兄。”

在邓名的前世,永历下旨让鲁王二次监国一事,导致了同样的内讧效果,并肩作战多年的张举人和郑监生从此分道扬镳;而他们两个人领导的闽浙明军,也从这一天开始,走向了各自的覆灭终点。

……澎湖。

张煌言见了鲁王。

鲁王的气sè看上去还不错,虽然被软禁在军营中却依旧一副皇家气度,两人独处的时候,鲁王也没有口出对郑成功的怨恨之辞。

张煌言还是二十多岁的时候与鲁王相识。那时鲁王还完全是一个不谙世事的皇家子弟,和璐王一样留着长指甲,为了保护指甲,十根手指都要套上长长的竹筒,饮水、进食一概要别人服侍。

“看寡人的指甲如何?”鲁王向张煌言炫耀自己手指上新留起来的指甲,在郑成功这里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后,他又把青年时的旧习惯都捡起来了:“是在澎湖这里,每天也都有戏看。”

张煌言微笑着点点头,心里却更是苦楚,知道这是鲁王为了让郑成功安心而故意做出的姿态。

“不要和延平生出隔阂,”刚才郑成功的卫兵在侧的时候,鲁王并没有提起此事,但现在屋内只有他和张煌言两人,鲁王让张煌言明白这是他的心里话:“东南丧失了大片土地,无数在鞑虏铁蹄下挣扎的百姓还等着你们二人齐心合力去收复、拯救。此时万万不可内讧,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来。你长延平几岁,凡事要让着他一些。”

“殿下金玉良言,煌言一定牢记在心。”张煌言口中这么,心里却越来越难过。他怀疑东南收复之ri,也是郑成功要下手除掉鲁王之时,所以鲁王表现得越是慷慨大度,张煌言越是有落泪之感。

“张尚书见寡人很伤心么,为何好像要哭出来一般?”鲁王打趣道,又问:“四川提督邓名,听张尚书亲眼见过了,其人究竟如何?快为寡人细细道来。”

第06节鲁王

“是个很好的少年后生……”一提起邓名,张煌言脸上就露出了微笑,对鲁王朱以海说起他与邓名在南京城下相处的那段经历。滔滔不绝地说了半个时辰,张煌言才突然醒悟过来,对朱以海笑道:“微臣说得有点多了。”

“不,很好,寡人喜欢听。”刚才张煌言讲到邓名与郎廷佐等人的交易时,朱以海先是啼笑皆非,后来也开怀大笑:“确实是个很有意思的后生。啊,还是少年好啊,真是金子一般的年岁。”

见朱以海听得津津有味,张煌言就又讲了一些邓名的趣事,他告诉朱以海这个年轻人落落大方,谈吐风趣,再加上他的勇敢,简直就是个完美的臣子。

“听你叙述这个后生,让寡人想起你年轻时的样子。”朱以海感慨万千。

十几年前鲁王和张煌言转战江浙,战局一天比一天变得更危急,明军屡战屡败,部众星散。在这样的局面下,士兵们对前景悲观绝望,开小差或是投降清军的事情层出不穷,就是朱以海都几次想投水自尽,只有张举人始终未曾灰心。形势最险恶的时候,朱以海身边只剩下张煌言一人,张举人就亲自充任船工,驾着一条小船保护朱以海逃亡。两人在海上漂流了几天几夜,才找到机会登陆靠岸,寻找饮水。浙东明军一次次战败,张煌言又一次次把义勇军重新组织起来。

朱以海听到张煌言对邓名乐观精神的描述后,不禁赞叹道:“文安之可谓知人啊。”

听到朱以海的这句评价后,张煌言微微失神,想起郑成功在南京城下的种种怪异之举。郑成功没有必要对文安之的一个部下毕恭毕敬,张煌言由此确信邓名的来头不小,不过怎么也猜不透邓名的真实身份,最后就告诉自己这是因为郑成功不愿意对宗室失礼。虽然以前张煌言见过郑成功对宗室子弟的态度,绝对称不上有多么敬畏,但那毕竟是多年前的事,张煌言认为也可能是郑成功反思之前的不妥之处,改进自己的言行。

不过就看郑成功这次对鲁王的态度,张煌言还真没法相信郑成功已经转性了。

“延平为什么会对邓名那么恭敬有礼,一口一个末将?还有那张地图,邓名只是随手一画,延平就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一定要邓名‘赐给’他?”确认郑成功依旧是以前那个性子后,张煌言心中又是疑云大起:“延平对鲁亲王都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会对一个远枝宗室客气有礼么?”

“听说邓名是宗室,这个名字不过是他给自己起的一个假名?”朱以海没有注意到张煌言正在走神,厦门也有邓名的相关传闻,朱以海身为亲王之尊,当然不会随随便便就相信流言,不过他注意到金、厦的官府对这种传言听之任之,甚至有默认的意味。

朱以海不方便向郑成功询问,就向张煌言打听起来:“此事可有根据?”

“微臣也听说过这种流言。”张煌言微微点头。

“哦,是哪一支之后?”朱以海兴趣大增。当初在浙东义勇军中时,朱以海很少身先士卒,而是把大权都放心地交给张煌言等文武部下。避难海外后,朱以海曾经几次扪心自问,若是自己和隆武帝那样勇敢,是不是就能鼓舞士气,能够帮助军队反败为胜呢?这个问题当然没有答案,十几年来追随朱以海的旧部已经所剩无几,想起那些举着自己的旗帜奋战,最后为国捐躯的部下,朱以海常常感到惭愧。邓名的出现让他感到兴奋——如果他真是宗室的话;不过朱以海感到更加难过——他怀疑当初若是自己表现得更勇敢一些,就能避免一些败仗。

“这个微臣不知,”张煌言老老实实地答道:“微臣曾猜测,他应该是远支小宗,不然没有必要隐瞒身份。”

“原来如此。”朱以海露出些失望之色。若只是远支的一个镇国将军之类,那对天下人的鼓舞效果当然不如亲王近支。

“听说闯贼也去了南京?”过了片刻,朱以海又问道。

“是。”张煌言再次点头:“微臣在南都城下见到了临国公。”

“临国公?”朱以海脸上露出些茫然之色,过了片刻仍没有想起:“临国公是谁?”

“一只虎的养子——李来亨。”

“原来是元凶后裔。”朱以海恍然大悟,双眼都喷出怒火来:“一只虎不就是李闯的侄子李过吗?他一度还改名李锦,想学他叔叔一样自称帝王。”

“正是此人。不过李来亨并不是一只虎的亲子,只是在年幼时被一只虎掳去军中……”张煌言向朱以海转述了邓名对他说过的话,称李来亨有的时候也对自己的身世感到伤感。

“认贼作父。”朱以海不以为然,评价道:“就算不知道本身父母,也不能沿用李姓啊。既然李来亨不肯改姓,那么无论他说什么都是掩饰之词,他心里还是忘不了一只虎的养育之恩。”

“大王高见。”张煌言也觉得朱以海说得有道理。李自成逼死崇祯,君父之仇不共戴天,李来亨不与李自成、李过划清界限,而是让李家的香火得以延续下去,无论如何也称不上忠孝的臣子。

“文安之的苦衷,寡人深知,但这些流寇终究是人面兽心,就好像孙可望,岂会有什么好心?那个李定国从十岁开始就是反贼,这两年虽然没有显露出什么反迹,但只不过是掩饰得好罢了。寡人敢说,将来害皇上者,必此贼也。”

“大王所言极是。”

张煌言对闯营、西营也极不信任。张举人和郑监生都是明朝的士人,在他们看来,若不是李自成、张献忠作乱,天下就不会乱到这个地步。

东林大佬侯洵在河南镇压闯营的时候,曾经愤怒地质问被俘虏的闯营士兵:“你们为何不老老实实地在家饿死,而要出来给朝廷捣乱?难道你们以为造反就不会死吗?”

负责镇压张献忠的杨嗣昌说的话也是这个意思,他曾经作诗讥讽西营的官兵,说他们“不作安安饿殍,效尤奋臂螳螂。”这首诗在明廷的士人中还颇受好评,觉得说的很对,要是农民在家安静地饿死,士人们还会同情他们,现在他们不肯束手就死,竟然抗粮、抗税,甚至造反给朝廷添乱,实在是死有余辜。

“当初李定国曾经向延平提亲,想要和延平结为儿女亲家。”张煌言说起了几年前的旧事。

当时李定国为了改善西营和闽浙明军的关系,屡次送信到福建,表示想把女儿嫁给郑成功的长子,以消除闽浙明军对西营的敌视。

“此事寡人有所耳闻。一开始李定国是想为他的儿子娶延平的郡主,可笑不自量。”鲁王冷笑了一声:“后来又想把女儿许给延平的世子。这分明就是想动摇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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