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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启大明(荆洚)-第2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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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风*流*眼(十)

丁一抬头往外望去,却觉这回真的就一个头有三个大了。

却是丁某人回去容城居住的大嫂,不知道什么时候上京师来,还扶着李老太太过来了。

“干娘,您瞧,我跟您说,去广州府就见过了,太后赐的侍妾,如晋都教丁萧氏领去行医了,这回若是您不过来,这些侍妾,不知道如晋又怎么把她们当丫环使唤!”

李老太太拄着拐棍过来,却是对着丁一说道:“我的儿,便是大郎,也没得你孝顺,老身是真当自家的儿子,你却要听为娘的话,早日开花结果才是啊!你都快到三十,还没子嗣,这如何是好!”说着老人就红了眼角。

丁一迎了上去行了礼,哄着李老太太:“有子嗣啊,不是抱去府去给您请安了么?”

李老太太却是摇头道:“那不成的,看那眉目都不肖中土的人,哪里能承得了家业?”

丁某人听着一时竟无言以答,想不到大国沙文主义,不单曹吉祥这样,李老太太也这样。

“这遭你却要听娘的话,不然老身却是不依,以后你也别去给老身行礼!你若没有开花结果,却就不许再把侍妾派去办差任事!”

丁一无奈只好应承下来。

这回谁也帮不了丁一,送了李老太太出府去,回到书房之后张玉很无奈地对丁一说:“先生,这回我却是无能为力了。”她是知道丁一志向,懂得丁一所关注的是国运。是和整个士大夫阶层的明争暗斗,如果只是李老太太,倒也还罢了。

现时书房门口。魏文成、刘吉、张懋等在京的弟子,包括刚刚回京的徐珵,都跪着那里,他们的意思也很明白:“先生当以重振华夏大业为重,早日开花结果,方好教归附雷霆学派者,定下心来。”

甚至还没等丁一开口。徐珵就补上一句:“先生,重振华夏之大业,吾等尽力而为。然如此大事堪比愚公移山,当有若事未成,以子及,以孙继。子子孙孙无穷尽。而事竟成。先生开花结果,吾等方才……”

说白了,他们需要一个效忠的对象,万一丁某人有事,他们作为以丁一为首的集体,才有一个可以继续效忠的目标。这也说明了,丁一的藩镇之实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滚!“丁某人一肚子火。

那些弟子也知道这种事点到就好,都起身告退了。

“这叫什么事?有逼人上阵冲锋的。有逼人跳火坑迫良为娼的,有逼人服苦役的。还没听说过,逼人当种马的!还他娘的为了重振华夏为由,逼人当种马都有的!”丁一在书房里,气得不行了。

张玉笑了笑,却对丁一说道:“如此我去把她们安置一下,总不能这么住在厢房里,丫头老妈子都在一起,这样先生过去也不方便。”她虽是笑着说,眉角却有着掩之不去的酸楚。

“按咱们先前商量好的办。”丁一摇了摇头,握住了张玉的柔荑,“我们去度蜜月。”

“度蜜月?”饶是张玉聪慧,一时也颇是反应不过来。

“对,就是去玩,就咱们。”

这时书房门外却就听着如玉幽幽地道:“少爷。”

张玉轻轻捏了一下丁一的手,对如玉说道:“若真要抛下一切远足,却需带上如玉妹子,才好有人说话解闷。”

于是,丁某人在七八年的连续工作之后,终于迎来了一个假期。

英宗并不太愿意丁一在这个时候离京的,他召丁一入宫之后,就向后者说道:“乌思藏未平,官绅一体纳粮出役未成,海外诸事未定,如晋安可轻离?朝中有事如何是好?依我看,你便依李老夫人之言,在府里好好用功便是!哈哈哈哈!”

“我得走开一阵看看。”丁一入了宫,却就没有在金鱼胡同里的气急败坏了,“得给他们一个机会,这样才好看清一些人,一些事。”

多少杀手没能弄死丁一;

草原上,千军万马没能挡下丁一;

朝廷大佬几番黑手,景帝、太后步步进逼,都没能让丁一退后半步;

如果说这世间唯一能教丁某人胆寒的,那就是阿拉伯海的那次海难,大自然的伟力。

十几个女人,她们绝对不能与大自然的伟力相提并论;

同样,也不会就真的让丁一方寸大乱。

“有人希望我乱,希望我沈醉于其中,希望销磨去我的棱角。”丁一说着,一边卷着手上的烟卷,这回不再是茶叶充数的玩意,杨善除了白薯以外,也找到了烟草。

英宗对于抢夺丁一手上的东西,很有种恶趣味的喜好,当丁一卷好了烟时,他开口道:“等等,你这么弄不对,我来看看。”然后他从丁一手上拿过烟卷,全无仪态沾了唾沫,叼上以后麻利打着火柴点着。

“你有什么毛病?你是皇帝,你这么干,真的好么?”丁一不满地抱怨着,却不见得有什么对于皇帝的尊重,自顾又取了烟叶,另卷起烟来,“这说着正事,你身为一国之君,来抖小机灵抢我根烟?”

英宗笑着吐出一口烟雾,不慌不忙地说道:“这不是看着你要沾口水了么?朋友归朋友,我可没有吃男人口水的喜好。”所以他自然是不能让丁一把烟卷完,那样岂不是就不好抢了?

丁一真的哭笑不得:“多出息?”

“你不乱,你不沉迷于其中,有人就不安心了。”英宗把话岔开说起正事,还真是切换自如没半点拖滞。这人就有这么一个物极必反的心思,所谓奴隶要是当上了奴隶主,那就会比家传的奴隶主对奴隶更狠就是这个理。这大明皇帝真是普天之下找不着一个能放开说话的人,见着丁一这唯有的朋友,他就是一点也不讲究了。

丁一是拿英宗没辄了,只好自己点上烟跟着说正事:“便是如此,而且你我都在京师,那些人会极为小心,一旦发作,恐怕到时候就是狂风暴浪。我不喜欢这样,我不爱弄这种绝处逢生,力挽狂澜的勾当,又不是评书,我宁可善战者无赫赫之功,把他们引出来,咱们才好应对。”

“善!引蛇出洞,消弥祸端于无形,确是正理。不然朝局动荡,只怕也是累得百姓不安。”

丁一听着受不了了,当下起身长揖及地,直起腰来开口道:“臣一,有事禀奏。”

这乾清宫里侍候人等照例是被叫出宫外去候着的,英宗一时没回过神,还笑道:“坐、坐!”

“圣上把内侍、宫人、起居注舍人都传唤进来吧。”丁一苦笑着这么说道。

这真没法说下去啊,英宗就从头到尾没个正形,感觉两人再聊下去,可以去茶馆里说相声,一个逗哏一个捧哏都齐活了。军事大国哪能这么整?这定计下去,一动的话,那就是整个世家要连根拔起,不知多少乌纱要摘下,搞不好还得许多六阳魁首落地的勾当,能这么聊吗?

英宗这时也回过来神了,跟着丁一把烟熄了,坐正了对丁一说道:“是我不好,如晋,坐下说。”

“乌思藏那边的战况可能会有些起伏,梧州的弹药供给有点困难,因为原料紧缺,不过一个旅的需求应还能支应,我看是不是别通过六部,先用皇室赏赐有功将士的由头,把弹药运送过去?”丁一是真的不放心诸部院了,因为并不是人人都是于谦,实在很难估计,朝廷大佬会干出什么事。

于谦是好权,但涉及国事,他还是有点底线;可士大夫阶层并不是都这样,明末“水太凉”所以不肯殉国那种类型就不必说了,这年头大明还没弱到那地步,但不见得朝廷那些大佬,对于瘸狼的子孙有多重视。

根据安全局衙门收集的情报,有不少人认为,只要把守蜀地咽喉,就算瘸狼的帖木儿汗国入侵了乌思藏也不见得就和华夏有多大干系;也有人认为,乌思藏的都司、千户所,都是委给当地的头人、领主的,就是被灭了,也不见得对大明就有什么损伤。

而如果可以把丁一的老本,大明第一师,弄死弄残在乌思藏,不见得这些大佬会手软。

“而且一旦乌思藏被入侵,蜀地又成先前宣、大的边镇了。”丁一很郑重地对英宗说道,“不能再这样了,长城、天险是不会带来任何实质上的安全,歼灭敌人有生力量才是关键,只是让他痛了、怕了,他才不敢乱伸手。”

英宗点了点头道:“就这么办,不必交由部议了,现时内库也有钱,这批弹药,就按如晋说的,以赏赐的名义来运过去。不过,最好咱们南边的那些陆战旅,能抽调出一些队伍,驻到新编成的六个师里面去。”

“不行。”丁一很坚决的拒绝了,对英宗说道,“建立军事学院,你出任山长,军中宿将聘来授课,我可以整理份教学的大纲给你,这事你得自己来办。”

英宗有些不耐:“我信得过你。”

“这和信任没有关系。”丁一已经在曹吉祥、杨守随、魏文成身上,看到了黄袍加身的影子,这绝对不是他所想要的,他要建立的是能让华夏长盛不衰的体制,而不仅仅是自己坐上那张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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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风*流*眼(十一)

浙江严州府淳安县城里,近日里来了位贵人,不知道用着什么手段,把县城首富的大宅子兑了去,知县和县丞轮番上门去拜,这贵人连中门都没开,从小门引进去,不一阵便出了来,无论是知县还是县丞,都是一脸的恭敬,看着那送出来的人物,似乎只是那宅里的管事。

这对于淳安人来说,却就看出了许多东西,茶馆里闲坐着的客人,都讨论起这户大人物:“当是京师里下来的大老爷,不然的话,哪有这般奢遮?”又有人说道,“这架子也未必太大了些,那些商贾不见倒也罢了,士林去访,也是称病拒客的。当我淳安没人在朝里为官么?”

淳安文风是极盛的,说起来商辂也是淳安人,这商六元之名,又是做到阁臣,的确也是乡里的骄傲,所以那茶客不爽之余,难免就会这般提起。

边上的人听着失笑:“商学士难不成还要老兄来张目么?”

又有人压低着声音说道:“诸位还是慎言为好,这位贵人,料来是有根脚,不然哪里会是这般的作派?你没见那把宅子兑给他的王大户,不论如何打听,都不敢透出半点风声?便是去访被拒的士林,事后也不见有什么发作啊!”

士林中人,这年代是有狂狷之名的,什么话他们都敢扯,连皇帝吃多了春药不敢上朝之类的,都敢说出来,正常来讲,士林投帖被拒。往往都会或多或少说出一些话,不外乎就是抨击对方端着架子,或是解释主人着实是身体不好。总是要说话,要缓解自己求见不得的尴尬。

但这次没有,没有人说一句话,不论是平时最为张狂的某位举人,或是极为贪杯、与友朋聚饮之后无所不谈某位致仕六品官,都是锯嘴的葫芦一般,一点风声也没透露出来。

“难道是宫里出来的人物?”便有人这么猜测着。如是中官太监,事涉皇家,那么京师的士林敢扯。这淳安的士林,就不一定敢扯了。

这时就有人在外面高声喊着:“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整齐的脚步声就从茶馆外面的街道响起来,不用看大伙都知道。肯定又是城南那位丁夫子带着他那五六个学生在疯跑了。这位据说以前也给京师里的大人物做过幕僚,上个月请辞了,落户到淳安来定居。

那些茶客又听着丁夫子跟那卖油条的阿伯打招呼:“老人家,生意可好么?”

“这丁夫子是读书读傻了吧?”茶客里就有人轻声笑道,“行万里路,是每天早上在县城里胡跑么?只怕是京师里的大人物,见识了这位的呆劲,请他走路的吧?”边上茶客听着也都低声笑了起来。

又有好事者。当则跑出茶馆去,对着那丁夫子喊道:“夫子!夫子!这边请。对、对,喊您呢!”丁夫子的脾气很好,教着随他从京师下来的那个高大弟子,领了五六个在淳安收的徒弟继续疯跑,却就笑着往茶馆这边过来。

丁夫子看那模样,还不到三十,长得倒是俊俏,上个月底他刚来时,县城里大姑娘小媳妇,开始都爱去南城那书斋门口“路过”,哪怕他身边明明有位看着就是大户人家出身,贵气的娘子在一边,也不少没出阁的闺女,喜欢“无意”路过,来个秋波流转。

只是过了两日,大家都见识了丁夫子每天晨早疯跑的疯劲,方才教得那些女儿绝了念头,据说颇有几位还为这丁夫子落泪的,说这俊俏的人儿,好眉好貌,又是读书种子,怎地就读坏了脑壳?

“夫子,请茶。”茶馆里的掌柜倒是很客气,因为毕竟坏了脑壳的丁夫子,终归是读书人,为人又和气,开书斋收徒时,有人去跟县衙里打听——落户至此自然是有文书,问问这位丁夫子是什么功名?中了举没有?浙江的文气向来是极盛,浙江、江西等地进士的人数,于明一代,占整个华夏的比例是很大的,陈循就是江西人,于谦也是浙江人。普通的秀才在县城,算不上什么角色。

当时知县老爷听着,苦笑道:“丁先生能没中过举?汝犯了痰症在说胡话么?”

毕竟丁夫子是中过举的人,所以掌柜却不愿恶了他,见得他入内来,奉茶让座不敢待慢。

“夫子,你是京师来的,这皇城出来的人物,见识却是比我等乡野愚民强得多,你说说,这兑了王大户那宅子的贵人,是什么个来头?”看着丁夫子落了座,茶客里就有人这么开口问道。

丁夫子笑了起来,他的牙齿很白,笑起来看着亲切,教人虽知道他是读书读坏了脑壳,看着他的笑容,却也生出好感来,拈了两颗茴香豆嚼了,方才开口道:“能有什么来头?不也是一个嘴巴两个眼么?”

茶客听着就叹息,这真是读坏了脑壳的货啊,完全问非所答!

有好事者却是调侃道:“莫不成丁夫子在京师和那贵人打过照面?”

“嗯,那厮我是认得。”丁夫子居然这么笑嘻嘻地回应着,似乎一点也没有发现别人调侃,“说那人做什么?刘翁,今年收成如何?前天我到下面村子走了一趟,那些佃户日子过得苦,您这租子收得也太狠了。”

姓刘的地主听着就不乐意了,冷笑道:“怎地?丁夫子收了几个泥腿子的崽子当学生,便要替他们出头?夫子你收的弟子,可也有豪绅的子弟,他们家的租子,便比老夫收得低么?嫌租子高便不种好了,这地还愁没人耕啊?”

“刘翁说得也在理啊,不过我听着在严州府城,开了个工场,听说要雇上千人,刘翁就不怕那些佃户,不种地了,去做工么?”丁夫子一点也不介意别人看着他的怜悯眼色,他似乎也没觉得自己的言语,在他人眼里已是半疯,“听说,这工场来钱快,刘翁,不如咱们合伙也来淳安办上一个?”

茶客们听着就笑了起来,丁夫子虽是读坏了脑壳,但脾气极好,怎么说也不生气,不象那些读书人,要是寻常的举人被刘姓地主这么一撩拔,肯定就子曰诗云一大通地出来,说不好还要约上同年,来指责刘姓地主有辱斯文等等。

读了脑壳的丁夫子不会这样,要不刘姓地主也不敢这么直接地顶回去。

这时听着他的话,刘姓地主厌恶地摆了摆手:“丁夫子,你是想钱想疯了么?有钱当然是买地,田地才是根本!听说你也有举人的功名,你要着实没钱了,看看老夫帮你张罗一下,让些人把田地投到你名下……”

丁夫子还是和往常一样,摇头拒绝了,又聊了几句,便辞了去。

于是茶客里就人说道:“这读书人就是好,你看这明明脑壳坏掉的,来淳安落户,一样能收到弟子,一样有美娇娘相伴,他娘的,不论如何,今年也得让我家小子去再考一回!”

“对了,黄堂的大公子,后天要下来淳安,我等怎么也得张罗招呼一番才是。”黄堂就是指严州知府了,那人招呼着身边的茶客,“大公子是雅人,要请得大公子赴宴的话,县里那些个庸脂俗粉只怕是不济事的,不若我等去州府里请些高门名媛、子弟,才不致失了礼数。”

刘姓地主刚才还被丁夫子说得有些怨气,顺口道:“啥高门名媛?俺老夫看,不如去请丁夫子也赴宴,让夫子的娘子也一并前去就好了,那娘子,神仙一般的人物,老夫活了这么大的岁数,真是没见过如此的贵气人物,不怕说实话,要不是丁夫子有功名在身,又是京师下来的,怕他有些根脚,老夫上个月底见着第一眼,便寻思着,拼着破家,也要把这娘子弄到手!”

“这倒是实诚话,刘翁,不瞒您说,我也是生过跟你一样的心思,只是托人去县衙打听过丁夫子的底细,的确是不好折腾的,方才作罢!”边上另一个地主,拍着大腿附和起刘姓地主的话来。

又有人说道:“若是夫子答应去了,那娘子不去,又当如何?”

其他几人露出猥琐的笑容,纷纷道:“只教哄着丁夫子也去诗会便是!丁夫子不在家里,那娘子若是生出了什么念头,弃家而去,却便不干我等的事!对了,不单是那天仙一般的娘子,便是夫子家里管事的大丫环,白瓷一般的脸蛋,想着也教人心焦,嘿嘿!”

这个时候,他们口中的丁夫子,已回到城南那四合院里。

“先生,这蜜月,似乎和你在京所说的,颇有些差异。”夫子的娘子,端坐在小院子里,手里执着一卷书册,轻笑着对走入院子的丁夫子,如此的埋怨着,“原来说好,咱们三人一起游山玩水,一到淳安,先生又是下乡去访佃农,又是打探租子,又是收授学生……”

这便让丁夫子有些尴尬了,不禁摸着鼻子道:“这得怪张懋,他总叫嚷要历练一下的。”

“先生!”刚才带着那五六个学生跑步的高大弟子,正好入了内来听着,冲着丁夫子苦笑说道,“这真不能赖弟子,先前是说您跟姐姐还有师叔,一路游玩,弟子带着警卫在暗中保护,也教懋历练一下这行伍之事,却不是要跟您下乡去寻佃农攀谈,弄得两腿泥啊!”

第九章风*流*眼(十二)

并非丁一是工作狂,而是有种压迫感在不断地推着他前行,到了现在,他真正的体会到了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的感觉了。蜀地入藏是很艰难的,大量的地形考据就不必提起了,单七个字“大渡河横铁索寒”说的就是那入藏的必经之路,并且这年头可没有公路。

尽管此时这入藏咽喉还控制在大明手里,没有围追堵截,但这崎岖的山路和峻峭的山峰、湍急的河水,绝对是一条极为艰难的道路。在离京师至江浙路上接到的战报,运送粮食、弹药的民夫,就有二百多人永远地留在了这条路上,至于摔伤之类,虽然战报上没写数目,只提了两字“甚众”,就可知道是完全统计不过来,连护送的大明第一师官兵,都出现了两位数的非战损伤员了。

“先生这些日子都没停歇,可有定计?”张玉终归是能和丁某人沟通的人物,知道丁一在急什么,该调侃的调侃完了以后,也就关心起丁一在办的正经事。

丁一全然不见在外头的笑容,脸色极为苦涩地摇了摇头道:“只怕暂时是无计可施。”

“蜀地支应大明第一师二万余,于天府之国来说,应当还能支撑;不过舰队远征所需诸般物资,两广只怕就难以独力担负了。”张玉也是觉得头痛,广西是土改完成了几年,但是广西本来就是十万大山的所在,以前还是靠忠叔组织船队,贩占城稻过来养兵呢。现在土改弄完之后,这几年经营下来,能自给自足养着大明第四师就很不错了。

至于广东。又没个侯大苟,就算王盐山被丁一拿捏着,不再于里面使绊子,终归也只能慢慢推行。

“先生、姐姐,这不对啊!”张懋在边上听着,却就开口说道,“先前广西靠着贩来的占城稻养兵。现时能自给,那么贩来的粮草,不是就可以作为舰队所需的物资来调用么?”话还没说完。就“啊哟”一声惨叫,抱着头跳了起来。

这关节敢敲英国公张懋脑袋的,不必说,就是丁如玉了。

“越大越蠢。阿拉干那边多出三个陆战旅。都不用吃饭?”尽管丁如玉指挥新军,被胡山和容城书院出来的军官不断吐槽,但大的方面,她怎么说也是领兵这么久的,倒是尽在心中的。

不论是舰队的远征,还是大明第一师的入藏,都是需要粮草弹药的,这年头全靠人力。如果整个华夏都为战争机器服务那就还好说,如果这内部还有辄压、扯皮的事一再发生。那怎么弄啊?而江浙、江西、湖广这些士大夫阶层最为集中的地方,必定就是最为顽固的,丁一肯定得进行考察。

丁一长叹了一声道:“若是不成的话,就把工宣队放下去,组织农会,用农村包围城市的战略来弄吧,湖广、江西、浙江这腹地,先不碰了,咱们拖不起,大航海时代抢不到先手的话,欧洲那边的国家不会等我们,欧洲能人很多,你看舷炮设计,他们很快就学会了,唉。”

如果不能有效地推行官绅一体纳粮的话,或者更为简单地说,不能实施土改,那丁一就要考虑暂时把这些地方孤立,先从两广、福建、四川入手了。

张玉皱了皱眉头,却向丁一问道:“但不论如何,远征舰队总是需要物资经费的。”

丁一也只能苦笑了,不过很快他就宽慰张玉:“不用太担心。”

不在于担不担心,问题始终会在,要出海就得有弹药补给,就得有粮食……这些其实还是次要的。更为重要的问题,单靠军方的舰队,是弄不成殖民的啊,如果没有民间的资本跟进,那才是大问题,打赢了却没有人力物力去抢领胜利果实,掠夺式的弄点钱和人口,实质上并不理想的——熊瞎子扳玉米,扳一个扔一个,到头来终归就是手上抓着那两个。

“如玉,你得下一趟广东。”丁一想了想,还是很艰难地做了这样的决定,“当时平黄萧养时,你和广东的士绅打过交道,去跟他们说一说,海贸的暴利,和海外的富饶。”说着张懋也被分派了差事,“你回京师去,尽快把想参与出海的勋贵组织起来,让他们在天津口那边集结。”

丁一是在做最坏的打算了。

如玉自然是不太乐意,不过她是知道轻重,却就没有太过抵触,张懋就有些犯难了:“先生,这,弟子回京,您的护卫可怎么办?”

“老曹不是盘下王大户的宅子么?警卫部队驻了一个营在那里,还有两个营在淳安左近的卫所,能有什么事?难不成士林还敢下黑手?”丁一摇了摇头,不以为意地说道,“治理地方,统筹全局,倒是苦差事,若论打打杀杀,无论小队作战还是阵列于前,咱又怯过谁?”

张懋听着却也只能点头,丁一是真的有说出这话的底气。

跟着丁某人办差日久,无论是英国公还是丁如玉,都习惯了雷厉风行的节奏,诸事交待清楚了,还没有吃中午饭,便带着贴身护卫,都是一人两马的出了城去。

目送张懋和如玉远去的身影,丁一柔声对张玉说道:“如玉倒是和你合得来。”后者给张玉留下了一个女兵警卫排,这些女兵基本上就是江湖上的女侠出身,又都是随着她在关外见血的,别说有佩枪,一刀在手,寻常三五汉子片刻就撩倒是不在话下的。

“先生不必宽慰我,这当口,又哪里分得清楚?”张玉淡淡地应了一句,却有着深深愁意锁在眉梢。不为别的,是为着她的弟弟张懋,此去游说勋贵,那就必定是和丁某人一体了,一荣皆荣,一损皆损。

这跟她入了丁家的门,不是一回事,因为她跟丁一,不单是太后赐婚,而且她是庶出的女儿,出了门,便不能代表着英国公府的态度。张懋可不一样,当代的英国公啊,这么去为丁一鼓吹,那就是绑死在一起了。

“只要运转起来就好了。”丁一所能做的,也就是安慰她,或许又是在安慰着自己,“整套机制教它正常地运作起来,慢慢便会好起来,你看广西的土改办成了之后,这两年,不是便有了起色么?”

张玉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因为事实上,现在这状况,已不是能选择中立的时节了。不单单是英国公府,还比不上南京大功坊徐家那样的地位超然,更为重要的是张懋,他的父亲也就是上一代英国公死的时候,张懋才九岁,而且张辅是七十多才得了张懋这个儿子,年纪上的差距,使得他们之间的关系,更加接近祖孙那样的感觉。

而对于丁一就不一样了,他的年纪刚好跟张懋差了十岁左右,而张辅在土木堡殉国的时节,丁一正是大放异彩,开始成为大明军方中的传说的时节。张懋非常自然地,把那种对父兄的依赖,就是寄托到丁一的身上去。

最为明显的,张玉幽幽地抬头望着远处,对丁一说道:“小懋从来没叫过先生一句姐夫。”

张懋再怎么玩闹,丁一在他心中就是先生和严父的结合体,他真的就不曾喊过丁一姐夫。

不用问,他是感觉自己和丁一的师徒关系,要比姐夫和小舅子更近。

甚至说更为神圣。

丁一握着张玉的手,没有再说什么宽慰的话,也没有说是他不好,教得英国公府和忠国公府绑在了一起。没有必要,对于彼此知心的人来说,这样倒是显得假了,他只是对张玉说道:“相信我。”

他相信自己能完成重启华夏的计划。

那么便不必有歉,张懋不会被他连累,而是会跟随着丁一,被载入汗青,英国公府也不必担心跟忠国公府绑在一起之后,会成为众矢之的,因为在社会转型之后,土地兼并的问题被解决,士大夫阶层会发现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谋取农田更为划算的生意。

张玉抬起螓首望向丁一,朱唇轻启:“我敬仰先生,也愿与先生相随相守,但我从不相信先生能成就你的大志,从不曾相信。”她说得极真挚,没什么决绝的味道,也没有什么斩钉截铁的腔调,只是平平淡淡里,把一腔的衷肠,在秋凉里,染出几分温柔。

她不是不相信丁一能出人头地,所谓出将入相,虽然没把握相权,但总督两大都督府和海外之地,藩镇之实已是有目共睹的。便是按着东华门外唱出才是好男儿的标准,丁某人也是摘了探花的殊荣;放在江湖之上,丁一的名号早就是评书里的英雄角色,传诵华夏诸多州府。这若不是出人头地,哪还有什么出人头地的?

但她与丁一是相知的,她知他的大志,不在于此。

“你这般说,教人伤怀,却不折了我的雄心壮志么?”丁一微笑地望着她,握着她的手。

她笑着又再摇了摇头:“我不相信,谁能教得先生失志。纵是岁月易逝,吾生有涯,至终有不忍言的那一天,但也折不了,先生的凌云壮志。”

“尽管你不相信我能完成?”

“尽管我不相信。”张玉温柔的声音里,却有着稳稳的坚定。

便是丁一要造反,她也不会下这样的断言,但丁一要做的,不是改朝换代,而是要改变几千年来的体制,那是真的要教日月换新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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