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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野心家-第3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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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泗上是这些年市井文化的发源地,也是市井方言白话的流行地,这些故事说起来让这些齐人骑手们听的心里直痒痒,胯下当真是硬邦邦,其实也就是个很简单的故事,甚至只是几句话,可这时候本来也没有什么太复杂的小说。
  三言两语便是巫山,直白隐晦俱是云雨。
  这些村社民出身的骑手最多也就是野合过,那里知道城里人或者说贵族君子们这么会玩,当真是开了眼界,心道三男一女却是难。
  轩辕烈哪里还能忍得住,论起来他也是田氏远支,对面说的也是他的祖先,他当然和那些没有姓氏的村民不同。
  抡起鞭子朝着一个听的正过瘾的骑手抽了一下,整好队形,分成三路,朝着对面冲了过去。
  对面墨家侦骑的军官笑着对那个正在大喊说故事的伙伴道:“你小子还没结婚,知道的不少啊?”
  那个骑手笑了笑,也不回答,军官把已经装填完的火枪递过去,那个披着旗帜撒尿的人也完了事,十个人朝着后面退去。
  军官来的时候熟悉了这里的地形,旁边就有一条小河,他有心和对面的骑手玩一玩,知道后面还有不少侦骑,便引诱着朝着那边退走。
  轩辕烈紧随其后,死死咬住,可是对面的侦骑狡猾的很,有好几次侧翼的一队人都要咬住了,结果他们还是跑了。
  等越过了小河,旁边便有一处小树林。
  等轩辕烈越过了一条小河穿过了一片杨林后,忽然清晰起来的视野,几里地外的场景让轩辕烈大惊失色。
  秋色的原野上,一群黑乎乎的人正朝这边行军,秋后原野被步伐踏起的尘土让这支黑乎乎的队伍像是一条正在地上蜿蜒的龙。
  就在这时,侧面穿来一阵枪声,又有一支小队的骑兵队伍出现。
  很显然,并非只有那十个人的侦骑,墨家在这附近的斥候很多。
  轩辕烈顾不得斩将夺旗以振士气的想法,想要快点把这个消息带回去。
  “撤!”
  他喊了一声,身边的骑手迅速拨转马头。
  就在这时,树林的后面又传来了一阵枪声,两名齐人骑手落下了马。
  刚才跟他们兜圈子的那些斥候靠着马术和技巧,胆大心细地绕到了树林的后面藏了起来,根本没有溜太远。
  轩辕烈看到树林后面的几名墨家的斥候在那里耀武扬威地摇晃着刚才冲入营寨夺走的旗帜,不时地用他们可以基本听懂的、有些齐语味道的泗上方言又在辱骂他们。
  轩辕烈暗骂,刚才自己人多追击的时候,这些人却不耀武扬威,如今四周的侦骑多了,他们便要如此。
  他不由想到了自己从黑衣禁卫步入学堂学习之后学到的一个名叫狐假虎威的故事,也是泗上流传过来的一个寓言。
  心中虽骂,此时却也只能承受对面的侮辱,却不敢冲过去。
  一旦和对面缠斗上,被四周聚集过来的侦骑围住,自己怕是就要交代到这里了。
  树林后面的那十个墨家的侦骑一边辱骂着,一边堵住了他们往回撤的路。
  轩辕烈并不选择从正后方杀出退走,而是想要绕开。
  他以为对面那十个人只是想要继续引诱他们,肯定不敢主动攻来,最多也就是像是夏天的蚊子一样抓住机会就咬一口。
  可哪曾想自己这些人刚要从侧面撤走,那十个人像是疯了一样,根本不去顾及人数的多寡,而是斜刺里冲了过来。
  这时候轩辕烈等人的马已经起来了速度,这时候再想要转向正面迎击已经极难,对面又射了两枪,自己这边的阵型彻底乱了。
  旁边正朝这边围过来的其余小队的墨家侦骑也全速往这边赶来,轩辕烈只觉得耳边一阵剧痛,一枚炽热的铅弹贴着他的脸飞了过去,好在没有伤到他。
  那十个疯子一样的墨家侦骑已经冲到了他们的跟前,斜掠过他们的后侧,将七八个齐人骑手分割到了后面,已经开始了缠斗。
  轩辕烈心想这时候若是回头救援,自己必要被缠住,到时候远处的墨家侦骑一到,自己凶多吉少。
  于是他也不管后面,带着剩下的人就跑。
  才跑了几步,胯下的战马运气极差,竟然踩在了一个老鼠洞里,咔嚓一声马蹄子被折断,自己轰的一下摔在了地上。
  四周的墨家侦骑已经朝这边围过来,他知道若是被追上必然凶多吉少,忍住刚才被摔的剧痛,大声呼喊了几句。
  前面正在逃窜的齐人士兵终于有个和他关系尚算不错的,策马回来冲着他大声喊道:“君子拽着马尾,跟着跑吧!”
  那骑手回来救他已经是仁至义尽,根本不敢停留,快速折返回来后让从轩辕烈身边掠过。
  这是骑兵常用的一种逃跑的方式,若是坐骑被打死或者打伤,敌人又在附近,若是有同袍伙伴让你拽着他的马尾跟着跑那也是极大的恩情。
  人肯定跑不过马,但若是拽着马尾拼死跑的话,倒是也能跑上一阵,马越是吃力跑的越快,人的两条腿不至于跟上的,但也不至于跌倒,能够比人正常跑快上许多。
  交错之间,轩辕烈却忽然暴起,就在那个回来救他的人靠近之后,猛然拉住了那个人的大腿,将那个回来救他的人直接摔在了地上。
  自己则抓住马镫跳上了马背,心道:非是我不仁,而是你是贱人,墨家抓住贱人也不会杀掉。我是君子,若是被墨家抓住,定是生不如死。
  骏马飞驰间,轩辕烈隐隐听到后面那人大声质问“君子何故如此”?
  他也不答,将头埋在马鬃之间,双腿夹紧了马背,向后狂奔。
  ……
  “墨家出动大军就在十余里外”。
  可怕的消息立刻引爆了齐军的营地,轩辕烈认为那个被他拉下马的骑手即便死了也是似有所偿,自己带回了这么重要的消息。
  营内的齐人贵族大为惊慌,问道:“人数多少?”
  轩辕烈不知该如何回答,因为他并没有确定数量,于是道:“至少数千,行军队伍极长,骑兵不少。”
  听到骑兵不少这四个字,齐军围戴城的主将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
  墨家若是主力作战,习惯就是炮兵轰、骑兵抄、步兵抗。
  若是骑兵不少,那么步兵的数量至少也是骑兵的两三倍甚至更多。
  这时候重要的不是再派人去确定情况,而是需要立刻做出判断,该怎么办?
  敌对的双方都有自己的目的。
  就像是此时正朝这边行军的墨家右翼而言,他们的任务只是解戴城之围,南下固城,加强戴城和承匡的防御,切断联军主力的后勤补给,同时在必要的时候加入决战的集群或者是南下堵住联军南下撤走的路。
  可这种目的在信息不明的情况下很难被判断出来,所以戴城附近的齐军主将不能够知道墨家的目的。
  或者说,即便知道了也没有什么补救的办法。
  他听轩辕烈一说骑兵数量不少,便知道对面墨家的总兵力必不会少。
  只是这支部队是哪里的?
  是陶邑方向的墨家部队分兵前来支援的?是不是苟变那些人怕损失太大根本没有去打陶邑而是选择了对峙?
  亦或是这是墨家之前围困雍丘的那支部队的主力?想要吃掉自己,断绝联军补给,从而迫使联军主力回援减缓商丘的压力?
  还是说……墨家的主力放弃了莱芜从前线隐蔽退回来了?可怎么会这么快?
  思索一番,此时很难做出究其根源的判断,主将便只能想自己这五千人该怎么办。
  现在来看,墨家的部队不需要来太多,如果真的是有正式番号的几个主力部队中的一支,哪怕只有五六千步兵一两千骑兵,怕是他就难以支撑。
  戴城城中还有部分守军,这些守军除了当地民众外,是有一支可以偷营、可以夜袭、可以在攻城退下时候反击的成建制的部队的。
  现在自己在戴城周围扎营,部队已经展开,展开的营垒是对内的而非对外的,这种营垒很难在外面敌人攻击之下坚守住。
  部队展开和不展开不同,展开之后是为了防守还是为了进攻还不同。
  现在墨家的前锋就在二十里外,一旦袭来,自己若是不提早准备,定要大败。
  如今之计,唯有后撤一条路。
  可撤到哪里呢?
  向西,撤到雍丘,是一条路。
  向南,撤到承匡,与承匡的五千军汇合,这样便有一万兵力,是守是退是打,都还能主动。
  向东,到宁陵,与联军主力汇合,那倒是看起来最安全的,但从戴城到宁陵尚有一段路要走,一片平原的情况下,会不会被围住?
  三个方向后撤,只能选择一处。
  根据墨家的目的,往这三个方向撤便有不同的效果。
  若是墨家想要速攻雍丘、迫近大梁、焚烧粮草,那么退往雍丘是最佳的选择。
  雍丘本来就是韩国修筑的重要要塞城邑,当初墨家围城十二日不能攻下,若是退守到雍丘凭借城邑坚守,既可以保证这五千军队不失;又可以保证大梁方向的后勤和粮草的安全。
  若是墨家是想要决战合围,那么退守到宁陵和主力汇合,那就是正确的选择。
  联军主力每多五千兵力,墨家想要围歼大胜所要付出的兵力就越多,便可能堵住更多的破绽。
  若是墨家是想要截断戴城承匡,那么撤到承匡便是正确的。
  若为全局考虑,应该是这样判考虑从而作出判断的。
  但围困戴城的齐国贵族却不是用这种思路来判断自己下一步该怎么走的。
  他想,若是撤到宁陵,沿途很可能被围住从而被歼灭。
  到时候自己本来是想为了联军主力去考虑,到时候反倒容易被质问败师之责。
  若是墨家的人数其实并没有那么多,自己退向宁陵,结果发现墨家可能只有几千人,到时候自己必要承担责任:墨家人数不多,你居然不坚守却往回撤,到时候必要遭到其余人排挤打压。
  而墨家人少的话,肯定不敢再攻宁陵,到时候自己退到了宁陵,便不好说。
  这么一想,便先否决了退向宁陵的路线。
  退往承匡,则要考虑两种可能。
  若是墨家的兵力极多,自己即便撤到了承匡,到时候合兵一处,固然是南可以下阳夏和韩军会和、守尚且还能一战。
  可毕竟承匡城也在墨家手中,自己加上承匡附近的五千军也不过一万,一旦在平原上被围住,到时候便就危险了。
  而若是退往雍丘,便大为不同。
  若是墨家兵多,自己退往雍丘,距离很近,而且雍丘城邑坚固,自己只要退到那里就安全了。
  到时候自己便可以说,为了防备墨家偷袭大梁雍丘断绝粮道,自己先机而动,退至雍丘以守。
  这一次虽然齐侯参与组织了诸侯联军以攻墨,一些新锐的年轻贵族也迫于对墨家的仇恨而渴战,但是一些真正的大贵族却畏墨家入虎。
  这些年墨家野战的威名将他们吓住了,他们认为在平原野战若是兵力相差不多己方必败无疑,他们根本就不敢和墨家在平原野战。
  虽然墨家也善于攻城,但至少雍丘城之前承受了十二天的围攻还没有攻下,加上雍丘是韩国在宋地边境重要的防御城市,比之别处更容易坚守,而且粮草囤积又多。
  所以齐将心中已经定下要退走雍丘。
  若是墨家兵力太多,自己退走雍丘又便于解释,而且得活下来、不被墨家抓住才有未来,有未来才有资格解释。
  再者而言,在墨家动机不明的情况下,退守雍丘算是万全选择,退过去后还可以再做决定。
  若是兵少便可以反击回去;若是兵多那么自己便要庆幸自己撤得早。
  于是他急令营寨立刻集结,舍弃辎重粮草,撤向雍丘。


第二百四十七章 存亡大事亦可和稀泥(上)
  齐军想撤,却也没那么容易。
  集结部队需要时间,在集结的过程中,戴城的守军出击,拖住了齐军后撤的步伐。
  等到北翼突袭的主力抵达,齐军只撤到了雍丘不过两千。
  随后,解悬军北翼南下承匡,按照庶俘芈所想,以骑兵突袭的战术,一举击溃了围城承匡的齐军。
  消息传到商丘城下联军主力那里的时候,诸侯联军的斥候也发现了在商丘东北方向的解悬军主力。
  一时间,诸侯惊惧,天子慌神。
  “如之奈何”的疑问不断提及,韩侯惊道:“鞔之适其志不小,他是要将我们全部吃掉?墨家的大军根本不在莱芜,而是就在附近!”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虽然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这也是一支疑兵,用来吓唬诸侯联军的。
  这种可能性存在,但诸侯却不敢相信这种可能性,而是担忧墨家准备将他们围歼。
  这一次诸侯联军在齐国的牵头下敢攻商丘,既是因为唇亡齿寒若齐亡则韩魏不免;也是因为墨家的主力野战部队在外,给了诸侯极大的信心。
  现在消息虽不知真假,难辨虚实,诸侯却不得不谨慎。
  商丘城一片平原,纵然不知道墨家主力有多少人,可是墨家的炮兵和骑兵的优势在这种大平原地区可以发挥的淋漓尽致。
  诸侯联军这一次集中了不少铜炮,可比之墨家主力所能调集的铜炮数量还是太少。
  泗上的骑兵在隐阳一战给魏韩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可这种骑兵训练起来极为昂贵,魏韩也不能够训练太多。
  若真的是墨家主力袭来,准备围歼他们于商丘城下,最好的办法就只有撤退一途了。
  这场战争从一开始,墨家就在利用诸侯的畏惧心理。
  若是诸侯不畏惧,在阳夏方向的那支疑兵和空城计就不会有效。
  若不畏惧,很可能就是韩军真的以为墨家畏战,不但可能继续前进还可能攻击泓水威胁商丘。
  空城计只是一场试探,试探的结果就是诸侯联军其实在心里还是很畏惧和墨家野战,所以才会有韩军三万缩回阳夏固守、联军主力趁着墨家主力不在偷袭商丘的选择。
  现在看来,这似乎是一场骗局,诸侯们担忧无比。
  天子彷徨无计,却也知道若是诸侯的主力断送于商丘城下,则大势去矣。
  虽说昔年就有晋文公强制天子去狩猎会盟的耻辱,如今又有三家分晋田氏代齐这种根本不把周礼放在眼里的无礼,但毕竟面上诸侯还要给天子几分颜面,不至于太过分。
  墨家则不同,他们的道义根本不承认世袭天子的合法性。
  一旦诸侯联军的主力在商丘覆灭,意味着从商丘到洛阳,再也组织不起来一支有效的抵抗力量。
  昔年楚人近洛邑,欲问鼎之轻重,曰有十万带甲欲观中国之政,还可以说在德不在鼎之类的屁话,实则和在德不在鼎没有丝毫的关系,只不过是楚人的实力不足以碾压北方诸侯怕引起众怒。
  若是墨家这群人靠近洛阳,单凭那句在德不在鼎可是挡不住他们。历史上在德不在鼎挡不住始皇帝,如今当然也挡不住若是商丘野战全歼了中原诸侯野战兵力的墨家。
  况且,按照墨家的义,天子无德,世袭不合法,墨家不认那个德的基础,也就根本讲不通道理。
  周天子心中大骇,本想着攻下商丘劫掠一番弄些战利品换钱,现在看来只怕不但得不到战利品,自己还可能折在这里。
  “诸位臣卿,如今该怎么办?”
  他不只是再问自己的直属臣子,还在以天子的名义询问韩侯齐侯,自己带的那小几千人马根本就是凑数的,联军的主力是齐军。
  齐侯虽不知兵,可齐却有之兵之臣,却不便直接给天子进言,因为天子封臣的封臣不是天子的封臣,齐国贵族除了国高两家天子安插过去的人外都是效忠齐侯的。
  齐侯之前也已和臣子们讨论过,便道:“如今承匡归墨,若东北方向真的是鞔之适主力,势危矣。”
  “其志不小,欲灭杀天子于商丘。我军宜速撤。”
  周天子心急如焚,暗道我还能不知道要撤?可是往哪撤?怎么撤?若是早知道墨家的主力在泗上并未去莱芜,我连来都不会来。
  天子焦急道:“说是要趁着墨家主力不在强取商丘的是你们,说是分兵围承匡、戴城而主力攻商丘的也是你们。如今你们也要拿个主意啊。”
  周天子的这番话并没有指责的意思,他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他手里的那点兵根本没有什么大用,就算自己是天子,自己的话也没有人会听,所以如何退兵还是要听诸侯的想法。
  可这些话在齐侯听来,便有些刺耳,似乎是在指责齐侯。
  毕竟这一次攻入泗上以破商丘是齐国极力鼓吹的,说到底攻入泗上的目的说是为了大义遏制墨家,可事实上很现实的目的是为了逼墨家从莱芜撤军。
  齐侯听着天子这番话,大为不悦,也顾不得什么君臣之礼,喝骂道:“噤声!事已至此,天子何故效妇人之态,怨天尤人,悔恨当初?”
  周天子挨了顿骂,心里委屈无限,心道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啊,我只是说希望你们能想出个办法,我的兵少又没有用,我也没怎么打过仗,我就是这个意思。
  挨了顿骂,心里委屈,嘴上却也不能说什么。
  韩侯却明白齐侯的意思。
  现在戴城之围已解,五千齐军伤亡三千,剩余的退入了雍丘。斥候回报说那里至少有一万解悬军。
  现在那一万人歼灭了承匡附近的五千人,解了承匡之围,导致诸侯的局面很危险。
  若是往南退,和韩军三万会和,那就要面临一个极大的风险。
  在承匡的一万人很可能从承匡南下固城,切断诸侯后退的路,墨家主力自东北围来,到时候很可能近十万人被围住承匡、阳夏、柘城之间。
  如果东北外四十里真的是墨家的主力,联军退兵的方向选择并不多。
  要么经由宁陵、承匡和戴城之间,撤回到雍丘。
  但那样的话,韩国的三万人就算是彻底断送了。
  现在阳夏方向的疑兵、承匡方向的万人、再加上墨家的主力,已经是彻底把那三万韩军给围住了。
  一旦联军主力经宁陵撤走,三万韩军的侧翼就彻底暴露,到时候墨家主力南下,承匡之师围堵、陈与苦县之兵骚扰,三万韩军必死无疑。
  这三万韩军是韩国的支柱,韩国如果征召农兵可以征召十万,可如今的战争已经不是君子驾车互冲徒卒农兵摇旗呐喊的时代了,十万农兵根本及不上那三万常备军。
  若是这三万韩军被灭,韩国就彻底完了。
  韩侯即刻道:“不可由宁陵撤军!若从宁陵撤军,墨家主力便可兵出戴城,承匡之军堵住段端之师北上之路,则我军很可能被墨家围在戴以南、承匡以北、雍丘以东。”
  “若主力覆灭,则大势去矣。”
  他生怕齐人说出来什么壮士断腕之类的屁话,就算断腕那断的也不是齐国的腕,而是韩国的命根子。
  韩侯可不想把韩国的命根子当齐国的手腕。
  之前形势一片大好的时候,可以精诚团结在周天子身边,韩军可以单独当做右翼以掩护。
  现在形势逼人,韩侯也得先考虑自己那三万主力的命运。
  韩侯的话,也算是从大局去阐释。
  戴城围而不攻、宁陵围而不攻、承匡尚未攻下,联军主力便直插商丘。
  若是沿着来的路原路返回,这三座城没有攻下的恶果就显现了出来。
  墨家的主力行军速度很快,比诸侯联军要快不少,现在他们在东北方向,若是联军原路返回,墨家可以遣派一支前锋经由戴城横插在雍丘之前,阻截联军后撤的路。
  到时候韩军三万被困在阳夏,主力被堵在雍丘之前,中军和右翼之间相距不下二百里,那样的话就很容易被各个击破。
  如果墨家的胃口很大,可以选择先吃掉联军主力,然后再挥师南下,围攻阳夏的三万韩军。
  如果墨家的胃口没有那么大,联军主力撤走,从雍丘到承匡再到阳夏将没有可以阻碍墨家主力的力量。
  到时候承匡那里的一万墨家军队堵住阳夏韩军回撤的路,墨家主力先吃掉韩军易如反掌。
  无论哪一种,都有极大的风险。
  而且风险最大的,始终都是韩军在阳夏的那三万人。
  万一到时候齐国猛逃,墨家主力追之不及,那阳夏的韩军就完了。
  韩侯想要提醒一下齐侯,这一次攻入泗上,虽说是为了大义,但实际上是为了齐国。
  若不是因为临淄有危险,联军不至于没有攻下承匡、戴城以及宁陵,就直插商丘,陷入现在的境地。
  正是因为临淄有危险,所以逼得联军为了达成战略目的,不得不快攻冒进。
  他这番话才说了一半,齐臣便冷笑道:“若非右翼主力段端说泗上的主力在柘城、苦县之间,何以至此?”
  “他的错误判断,导致了大军以为墨家在泗上的兵力都在阳夏附近,商丘空虚,这才使得联军不攻承匡宁陵而扑商丘。”
  韩人闻言大骂道:“齐人无耻!这一次韩国难道不是为了救齐国才出兵的吗?”
  齐臣回骂道:“难道墨家攻下了临淄齐地,韩国就能独存吗?难道墨家会认为韩侯大义而不去攻韩吗?说是救齐,难道不是救己?”


第二百四十八章 存亡大事亦可和稀泥(中)
  诸侯联合出兵本来就很容易出问题。
  远的来说,烛之武退秦,秦晋联军各怀心思,最终郑国得存;晋阳之战,三家反赵结果盟友捅刀。
  原本历史上应该出现,现在已经不可能出现的韩赵的魏国继承权干涉战争也是差不多。
  原本历史上魏击一死,公子缓号称有强宣称,韩赵出兵干涉魏国继承权战争,赵国要把魏国做掉;韩国要把魏国削弱,导致了韩赵两家互相咒骂。
  赵国骂韩国目光短浅,没有诚意,没消化吞掉的郑国之前没有心思遏制魏国,目光短浅将来必然遭祸。
  韩国骂赵国野心勃勃,做掉魏国赵国做大,到时候定要侵伐中原,韩国说赵国在把韩国当傻子,韩国凭什么要遂了赵国的心愿做掉魏国?
  两家互骂了一日,结果赌气退兵,魏国得存,最终才有了魏国围邯郸而孙膑田忌成名之战。
  现在的情况有些类似,但又不太一样。那是大胜之前,现在是大败之前,自不相同。
  就在韩齐臣子互骂的时候,天子近臣熬孙仲子起身道:“如今天下危在旦夕,乾坤有颠倒之悬,墨家为诸侯大敌。此时此景,合则生、分则死,诸公此时不该咒骂悔恨,而是该商讨退兵之策!”
  从天子到近臣,没有一个人在听说东北方向可能是墨家主力后选择野战,因为他们惧怕,也根本不敢野战。
  所要讨论的只是退兵,以及退兵的方向。
  大军围困商丘,刚刚展开,重新收拢至少也要一天半的时间。
  围城不是数万大军都蹲在一起,而是要分成许多营寨,挖掘筑垒准备草木。
  这是一个围城的阵型,如果要撤军,需要先收拢部队,次序撤走,不然很可能变成一场溃败。
  现在墨家主力的前锋已经在四十里之外,主力最多也就在六十里左右,若是强行军的话,两日必能到达。
  现在每拖延一刻,就多一分危险。
  齐国倾向于现在就沿着原路返回,韩国则倾向于南下会和阳夏的韩军,拧成一团,从阳夏突围撤走。
  见熬孙仲子如此说,齐人收敛了冷嘲热讽的语气,与韩人道:“现在阳夏附近还有一支墨家的部队。之前三千赵人被歼,才有了段端以为那是泗上留守主力的判断。”
  “若是南下,经阳夏退入许……实则很难。”
  “在阳夏附近的那支墨家偏师若是半途于泓水堵截怎么办?一旦堵截两日,墨家主力跟进,则六万大军尽围于泓水,如之奈何?”
  “再者,从阳夏退入许,必要经固城。如今承匡尚有墨家万人偏师,我军若动,他们先攻固城堵截,又将如何?”
  韩臣连忙道:“可遣人命段端出兵固城。”
  齐臣却道:“从商丘到阳夏二百余里,从阳夏到固城亦有百里,十万大军拉成一线,绵延在三百里长的战线上,韩人可是怕墨家不容易穿插截断击破吗?”
  “如今之计,唯有壮士断腕,放弃阳夏之师,主力迅速回撤。在承匡、戴城、雍丘之间的墨家军队只有万余,可以雷霆之势,集结主力突破,退守雍丘,事方可为。”
  “可命段端北上承匡,猛攻承匡之敌,使得承匡的墨家偏师不能阻截我等主力。”
  这样一来,等同于是把韩国在阳夏的三万军队给卖了。
  这三万人北山攻承匡,在承匡的墨家偏师就要与之交战,到时候联军主力趁着承匡交战的机会,迅速穿过最危险的戴城到承匡之间的狭窄通道退回雍丘。
  齐国人也并不是为了坑韩国,而是这一次攻泗上根本就是以墨家主力在莱芜附近去设想的。
  只想了怎么进攻,根本没想着怎么防守。
  当初分兵重组的目的,也是为了互相牵制各有所忧,使得各个方向的兵力能够为了相同的目的努力。
  一旦形势由攻为守,那就大为不同。
  如果让阳夏的三万韩军回固城,那么战线就会拉的太长,韩军三万可能逃脱,联军主力却可能被堵在半途。
  如果说分开撤退,韩军经固城退许;主力沿原路退雍丘……那么在墨家一直奇袭偏师集结在承匡的背景下,战役的主动权就会在墨家手中。
  墨家想打联军主力,就放弃固城堵截主力;墨家想打韩军右翼,就放弃承匡堵截韩军。
  一旦战役的主动权被敌人握在手里,己方被动的话,其实极为不利。
  战争若是不能调动别人却只能被别人调动的话,就很容易陷入危局。
  齐人的考虑是正确的,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韩军北上攻承匡,迫使墨家那支偏师和韩军交战,从而为联军主力从承匡以北撤回到雍丘争取时间。
  韩国方面是不可能同意这个提议的,这样一来,联军主力是撤了,可是韩军的主力就彻底葬送在承匡了。
  韩国主力若是葬送在承匡,齐军退回去后,还可以返回临淄,趁着墨家主力在泗上的时机夺回胶东,形成对峙。
  可韩国呢?
  韩国有把握让齐国放弃临淄,让齐国从商丘撤回的主力在雍丘、大梁一带驻防,以防止墨家趁机攻取韩魏吗?
  绝无可能,想都不用想,一旦齐军主力撤回雍丘,立刻就会放弃雍丘返回临淄,夺回胶东,依靠平阴、胶东等地和墨家对峙。
  齐国不会为了韩国不管自己的都城。
  哪怕是现在盟誓,韩国也不可能相信,盟誓就是为了将来背盟的。
  所以韩国必须要保证自己的那支野战主力能够撤回去,这样才能够让齐国不为了自己的小利而放任韩国被灭。
  撤回去,意味着齐国想要谋取更长久的将来,就必须要考虑韩国的态度。
  撤不回去,齐国很可能就会破罐子破摔,放任韩魏被墨家攻陷,甚至要趁着墨家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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