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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庶子风流-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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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不曾绝。
  太后到底是老宫人了,心智也就苦涩了这么一会儿,缓过神来,她看着叶清,道:“你可果真中意贾家那位孩子?”
  叶清咯咯笑道:“老祖宗也说他是孩子了……老祖宗放心,等遇到合意的,必让早早告诉老祖宗,断不会让老祖宗等太久的。”
  太后闻言,欣慰的握着叶清的手拍了拍,道:“好!这就好!我这一辈子,头几十年里,最疼你九叔,他却因一妖女闯下滔天大祸,连爹娘和江山都不顾了,算是白疼了他一场。后十来年里,最疼的就是你,如今看来,你比你九叔强多了!”
  叶清闻言,干笑了两声,点点头正色道:“是,是要强一些……”
  见她作怪,太后只当她彩衣娱亲,没好气道:“就会顽皮!”
  叶清:“……”
  ……
  梨香院。
  已至中秋时分,梨香院内几株梨树都落下黄叶。
  金色的叶子铺满清幽的庭院,自廊下观之,极美。
  宝钗一身浅色秋裳,一柄淡白色玉钗绾着青丝,素雅清美,静静站于门前,候着前来探望薛姨妈的诸人。
  先与迎春等人福礼谢罢,目光一一接触众人,最后落在了贾琮面上。
  目光悠然一变,多了一抹幽怨,多了分委屈,也多了分自怜……
  迎春、探春、湘云等人知道她的心思,都没说什么,先一步入内。
  宝玉虽然感觉到一股来自呼伦贝尔大草鱼的清风吹过发梢,可他心思柔软不争,又自忖比不过贾琮,也只能面色复杂的入内。
  等众人都进去后,宝钗丫鬟莺儿眼睛滴溜溜的转了转,亦悄悄的进去了。
  她并不担心会发生何事,因为薛姨妈就在里面卧病在床,果真外面有什么动静,薛姨妈非吐血不可。
  宝钗最是孝顺,必不会让这等事发生。
  她也只是以迎客的机会,最后入内罢……
  莺儿明白的事,宝钗又如何不懂?
  可愈是如此,心中滋味愈是难熬……
  看着泪花渐起的宝钗,贾琮如何不能明白她的处境?
  也猜出了薛姨妈忽然病倒的缘故。
  昨夜薛姨妈遣叶嬷嬷将宝钗匆匆寻回,归来后,母女二人必然发生了分歧。
  而显然,素来乖巧听话的宝钗,这一次并未听薛姨妈之命。
  一个被礼教熏陶大的女孩子,能做到这一步,需要多大的勇气,贾琮不知道。
  但这份勇气,足以让他尊敬。
  “宝姐姐不需作难……”
  贾琮的话,让宝钗面色刹那间霜白。
  不是他说了什么,而是他这份平淡的态度……
  莫非在他心里,丝毫不以此事为重么?
  不过就在她一颗芳心要碎裂时,却听贾琮轻声吟道:“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宝姐姐之心,琮已深知。此后宝姐姐只需听命姨妈之言即可,万般难处,自有吾一力担之。只望宝姐姐能信我,对琮而言,虽需要几年光景,但并不难的。”
  经过昨日之事,见识过帝王之危,品尝过生死操于人手的滋味,贾琮的心思,已然发生了不为人知的变化……
  宝钗闻言,却觉有一颗惊喜的种子在心田炸开,幸福来的太突然,她甚至有些站不稳,摇了摇身子。
  贾琮忙上前搀扶了把,两手双手相握那一瞬间,一层瑰红色,瞬间浮满宝钗雪白的俏脸。
  惊艳!
  贾琮没有松手,看着垂着脸的宝钗轻声道:“宝姐姐,我就不入内了,宝姐姐可告诉姨妈,都想明白了,以孝为重。其余的事,都交给我吧。”
  宝钗闻言,孤冷无助忐忑了一夜的心,终于着地了。
  她鼓起勇气抬起头,盈盈杏眼中被情意堆满,看着俊似谪仙的贾琮,贝齿咬住红唇,缓缓的点了点头。
  贾琮见之,呵呵一笑后,松开那双软绵如玉的手,退后半步,轻轻一揖,宝钗忙还福。
  而后,就见贾琮转身离去。
  映在宝钗眼中的背影,是那样的潇洒不羁……
  ……
  转身进屋时,宝钗面上的痴情皆已敛去,换上了清冷带悲之色。
  屋内,薛姨妈躺在炕上,正拉着宝玉的手,心神不宁的与迎春、探春、湘云等人话家常。
  见宝钗这般模样进来,先是一惊,随即心中大喜,面上却还要装作不知,问道:“琮哥儿呢?不是说一起来了么?”
  众人的目光也齐齐落在宝钗身上,宝钗却低垂着头,声音平静之极,道:“琮兄弟……外面还有大事,我告诉他,母亲无恙,让他先去忙吧……”
  “啊?”
  众人先是惊呼,然后纷纷心中大为怜悯宝钗。
  让她说出这等话,怕是要受剜心之痛。
  看着宝钗一直低着脸,众人无不心疼,薛姨妈自然更加心疼。
  她嗔道:“如何就急这一会儿?你素来是明白人,这点道理都不懂?如今琮哥儿来这里是客,你不让进门,回头你再去墨竹院,也休想进去!”
  众人闻言先是一怔,然后大喜,难道薛姨妈想通了?
  宝钗却最是明白她这母亲,外面的事或许不那么精道,可内宅女儿家的心事算计,却最最了得。
  这会儿她若如其她人一般惊喜,那自然证明她还未死心,她母亲的病就绝不会好。
  这是试探……
  因此,宝钗面色未变,声音也未变,平静道:“不见就是。”
  见她如此,薛姨妈总算海松了口气,以为这女儿终究还是明白过来了。
  知女莫若母,她知道这个女儿一旦打定主意,等闲不会再变,否则岂不是轻贱了自己?
  宝钗心中有多骄傲,没人知过薛母。
  至此,薛姨妈才算放心了,竟反过来嗔笑道:“真真是糊涂话!都是一家姊妹们,日后还能不见了不成?你是年岁大些的,反倒闹起性子来。”
  说罢,又对宝玉笑道:“昨儿也不知怎地,头也痛心口也痛,熬了一宿,今儿见你们来了,反倒都好了!可见你们都是有福气的人,带来的福运把病厄都惊退了。”
  宝玉笑的和吉祥物儿似的,对于长辈的宠爱,他心里还是很自得的。
  薛姨妈又问起贾母的好,宝玉登时就笑不出了。
  薛姨妈奇问道:“这是怎么了?”
  宝玉叹息一声,将贾母因贾琮新作大恸而病一事说出。
  薛姨妈本就新奇今日湘云姊妹们的红眼,分明因流泪所致。
  只是方才心忧宝钗,故而没顾得上询问。
  此刻再听闻连贾母都因此病倒了,就更奇了,因而问道:“琮哥儿又有新作?是在武王府所作的吧?”
  昨日她也在荣庆堂,不过只知道贾琮有一首新词,具体是何却不知。
  这时自然再也压抑不住好奇心,开口询问到底是何词。
  当年闺阁中无趣,学习女红之余,她亦读书识字,吟诗作对过。
  宝玉犹豫了下,还是将那阙《江城子》诵出。
  然而自第一句起,薛姨妈便怔住了……
  对于任何一个曾经美好过的鳏夫或是寡妇而言,这阙词,都能断人肝肠……
  ……
  东路院。
  自贾琏从宗祠出来,平儿搬回墨竹院后,贾琮就往这里来的少了。
  除了每日一早天未亮时往贾赦、邢夫人房外行礼外,白日里极少至此。
  如今,东路院由贾琏、王熙凤做主。
  不过由于贾琏对贾赦的恐惧,对邢夫人的内疚,平日里也基本不往此处走。
  和王熙凤更是相敬如冰,出来几个月,两人加起来也没说上十句话。
  一个因为偷姨娘丢了爵位,一个因为私下放印子钱被抓去了镇抚司,失了妇德……
  都是内心骄傲的人,谁也不肯向谁低头。
  就这样,整个东路院,都弥漫在暮气沉沉和萧瑟之中。
  连仆人身上,都露着腐朽衰败之气……
  丝毫不见中秋将至的喜悦。
  贾琮顺着穿山游廊,从侧院过了二门,准备再“探望”一下贾赦夫妇时,路过一处小小亭轩时,就见一穿着缕金百蝶穿花大红洋缎褂,下着翡翠撒花洋绉裙的年轻妇人,独自坐于凉亭上,怔怔出神的看着亭轩下落满枯叶的地面,神情落寞,脸上挂满了泪痕……


第二百一十八章 伏手
  “二嫂?”
  贾琮眉头微皱,此时天已入秋转凉,亭轩周围又无遮蔽之物,这般让秋风吹拂着,还落泪,时间久了,寒气非侵蚀入体不可。
  只是他这一声唤,王熙凤似没听到般,依旧怔怔出神流泪。
  贾琮看了看周围,也没个奴婢婆妇服侍,想了想,走向亭轩。
  待近前后,他再唤一声:“二嫂?”
  声音提高了些,王熙凤终于回过神来,下意识的转头,却是一张憔悴的脸。
  她看清是贾琮后,第一眼倒是先看到了贾琮左面颊上的伤痕,脱口问道:“三弟这是怎么了?”
  贾琮轻笑了声,道:“不妨事,摔了下……二嫂怎在这?”
  王熙凤闻言,这才回过神来,忙用锦帕拭泪,强笑道:“没什么事,就坐坐……”
  听她不愿多说,贾琮也不好多问。
  毕竟关系其实并不怎么亲密,他点了点头。
  就听王熙凤问道:“平儿呢?平儿近来如何了?”
  贾琮笑道:“她很好。”
  王熙凤闻言,目光复杂的看着贾琮,道:“她是个有福的……”
  贾琮点了点头,道:“是。”
  王熙凤:“……”
  贾琮见其目光幽怨,也自觉不该这样聊天,便问道:“二嫂近来在忙什么?可是下面人有人不识好歹,胡乱说话?”
  到了这个世界数年,贾琮对于主仆关系的认知再三被刷新。
  要是以为占着一个主子的名义,就能为所欲为,那才是笑话。
  若果真如此,也就没有“刁奴”这一词了。
  不过东路院的奴仆们之前才被贾琮筛了一遍,而且也安置了眼线,他不大信还有人敢顶风作案……
  果不其然,王熙凤摇了摇头,又面色苦涩的叹息一声。
  贾琮正好奇,到底何事,忽然就见王熙凤身边的小丫头子丰儿蹬蹬蹬跑来。
  大秋天里,跑的满头大汗。
  手里抱着一个小包裹,面色却哭丧着……
  都没看到贾琮,远远的就叫道:“奶奶,照儿媳妇说这套头面外面只给当一百二十两,当不了二百两,奶奶说少了二百两不当,她就取回来了,问奶奶可还有别的头面没有?”
  贾琮闻言一怔,就见王熙凤面色涨红,眼泪羞愤的落了下来。
  丰儿跑近后,才发现贾琮也在,唬了一跳,忙顿住脚,讷讷的喊了声三爷……
  贾琮皱眉道:“东路院的嚼用,每月三十底儿我就让人送了来。这月十五是大节,连发下人的喜面儿也一并给了。二嫂难不成没收到?”
  王熙凤正用绣帕抹泪,闻问忙道:“给了给了,都充足着呢。”
  贾琮奇道:“那这是怎么了?还当了几幅头面?”
  王熙凤还没说,丰儿就带着哭腔答道:“三爷,这不是要到八月十五了么?奶奶还没往南边儿给太爷、太奶奶送中秋礼,还有舅舅家的,也没头绪。上回抄家后,奶奶她的嫁妆就被太太收了去,二爷也不理……”
  “好了!”
  王熙凤最好体面,喝住了丰儿的话后,对贾琮强笑道:“不妨事的,三弟今儿来看大老爷和大太太么?”
  贾琮摇头苦笑道:“二嫂啊,你可把我害苦了……”
  王熙凤一怔,道:“这话是怎么说的?”
  贾琮道:“这东路院老太太划给了我,如今二嫂奉养在这里,结果被逼的去当头面,这要是让人知道了,我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啊!如今我在外面得罪了不知多少人,想拿我的把柄。这件事要是让仇家得知了去,怕是就该二嫂你去镇抚司看我了……”
  王熙凤闻言唬了一跳,变了脸色急道:“怎么会?”
  贾琮连连摆手道:“快别说了,赶紧把当票都拿出来,我赶紧派人给赎回来。真让人得了去,那可怎么了得?”
  王熙凤往日的精明也被这段日子的窘迫给消磨了大半,赶紧让丰儿去取来,贾琮让丰儿交给前面的管家徐泰,徐泰自会赎回。
  等丰儿拿着当票兴高采烈的送走后,贾琮对王熙凤道:“二嫂,对咱们这样的人家而言,银子这东西,就是用来用的。你既然需要,就该早早开口就是,我早年虽贫苦些,却也不是把一文钱看的比月亮还大的穷措大性子。哪怕你暂且借去周转,日后富余了再还我就是。何苦拿头面去当?”
  王熙凤不知该说何言,只能泪流不止。
  贾琮叹息一声,知其心中苦闷,道:“明儿我让人给二嫂送一千两银子来使,另外今儿都十二了,再往南边送,怕来不及……让人亲自走一遭,带两盒沁香苑的香皂去,就说路上遇到了些意外迟了。想来南边二嫂父母能理解……”
  见王熙凤愈发泣不成声,贾琮劝道:“二嫂,你素来是女儿堆里的英雄,精明能干,不让须眉。如今虽遇到了点挫折磨难,也不该如此才是。”
  王熙凤抽泣道:“三弟,你如何能知我心里的苦?”
  贾琮笑道:“二嫂,你这点苦,难不成能和我以前比不成?我记得就在离这里不远的假山旁,二嫂亲自验过我的伤。二嫂你信不信,那一会儿,我心里一点都不觉得苦。”
  王熙凤自然不知道贾琮当年那一身伤是用楠树叶子擦出来的,所以一万个不信。
  贾琮笑道:“我当时真不觉得苦,还觉得刺激,二嫂知道,当时我和环哥儿一起,准备把赵嬷嬷给坑了……”
  “噗!”
  或许是被这个“坑”字逗乐,王熙凤破涕为笑道:“三弟那会儿这么小,就有这等心机,怪不得如今大了些愈发了得!”
  王熙凤体格苗条,俏脸风骚,这一笑一嗔,更带足了少妇的韵味。
  贾琮欣赏了两眼,继续道:“所以我不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许多事情,当时看起来好似天塌地陷,永无出头之日,其实过些日子回头再看,就会发现原来柳暗花明之日就在前方不远,曾经那些以为多了不得的事,却都成了过眼云烟罢了。我记得二嫂的身子骨并不大好,何不趁着这段难得清闲的功夫,好好保养保养?或许用不了多久,二嫂又该忙碌起来,甚至比以前还忙……”
  王熙凤听他话里有话,还想再问什么,贾琮却告辞离去,不给她询问的机会。
  不过,王熙凤听了心里还是怦怦直跳……
  她知道,贾琮年纪不大,却是主意极正的人。
  说话也从来不会无的放矢,他这样说,此事就必然有八成把握!
  王熙凤知道自己的性子,她是闲不住的。
  打小她就要强,因为她爹娘在王家不强……
  哪一家都有得意的和不得意的,他爹性子弱,在王家便是不得意的。
  所以她自幼喜欢跟着当时还是王家二小姐的王夫人,打小的亲近讨好,让她在知人事之后,被王夫人带到了贾家,嫁给了贾琏。
  或许因为出身的缘故,所以她极好强,不想输给人分毫。
  自从镇抚司出来入了东路院以来,她就没过过一天好日子。
  这样被冷落的日子,对她来说就是痛苦的煎熬。
  她不知道能坚持多久……
  尽管当日贾母、王夫人的袖手旁观,伤透了她的心,让她再不会如曾经那样死心塌地的侍奉一家子。
  可她还是想重回往日的荣耀……
  原本她以为再也不会,可今日听了贾琮的话,王熙凤心里和猫抓一般,她料定必有事发生,才会让她被贾母、王夫人接回。
  可是……会发生何事呢?
  ……
  东路院内宅,西厢廊下三间小正房中,最北面的一间房。
  这里,曾是贾赦捉奸贾琏偷环桃红姨娘的地方。
  后来贾母派人来看了桃红姨娘后,桃红姨娘就喝药自杀了……
  贾琮接掌东路院后,下令任何人不得靠近此处,唯独他在每日往贾赦、邢夫人处请安后,会在此停留半个时辰左右。
  其实,就算有心人来到此处,也看不出什么名堂的。
  因为此处已经变成了用石灰刷的粉白的屋子,除了净手的地方,和储存了些莫名其妙,甚至还有些发霉的馒头的地方外,就只有最北间的房间里,一张简单的木桌上,摆放了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有铁架,有瓷棒,有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有些还装着液体似漏斗一样的器皿。
  有陶的,有瓷的,还有瓦的……
  这些东西里装的事物,经得起任何仵作来验。
  了不得,也只能算是污水……
  可是在贾琮看来,却是现下最重要的东西。
  在外间净了手,又取了口罩戴上。
  那是他画好图纸,由倪大娘亲手缝制,还经热水煮沸过的。
  再穿上一并制作的白大褂,恍惚间,贾琮似回到了前世……
  他行至木桌前,开始了操作。
  其实也并不神秘,或研磨、或涂抹、或分量、或浇灌。
  如孩童顽弄泥水一般……
  只是,贾琮的神色却十分的认真、严肃。
  一丝不苟。
  在许多计量工具都没有时,贾琮唯一能依靠的,就是前世无数次试验中得到的经验。
  不过,今日的工序,他并未准备太过精细。
  可以允许相当大的误差。
  因为这一次,他所制作的东西,并非是用来救人的……


第二百一十九章 中秋(一)
  崇康十二年,八月十五。
  中秋。
  作为古人最重要的三节之一,中秋节的地位不下于春节和端午。
  往年,中秋之日也是贾家最热闹的节日。
  高朋满座,胜友如云。
  往来皆富贵,谈笑有鸿儒。
  然而今年中秋,荣国府内却笼罩在一片愁容中。
  因为,贾母自前日病倒后,便一直没好过来。
  贾母病了,林姑娘也病了,连住在梨香院做客的亲戚薛姨妈,也一病不起……
  这等情况下,贾家又如何能高乐得起?
  而在听说病因是由于贾家那位贾琮所作的一首词引起的,尽管词作流传出去,引来了无数的赞扬,可在贾府,私下里还是有人在说,这位主儿命太硬!
  克父、克母、克师,如今愈发连祖母和亲戚都一并克了……
  还由不得人不信,将一条条一件件列出来后,能反驳的人都少。
  也就愈发坐实了贾琮命硬之说。
  在这样怪异的氛围下,贾家又岂能安乐?
  尽管,贾琮为了避嫌,已经自困于墨竹院,极少露面了……
  荣庆堂,高堂软榻上。
  贾母头上敷着毛巾,半躺在锦靠上,面色泛黄憔悴,短短几日的功夫,似老了好几岁。
  鸳鸯担忧的跪坐一旁,不住的为贾母揉腿捶肩,油亮的麻花辫散在胸前,却也顾不得了……
  坐在软榻上的宝玉,不时的拿眼瞄一眼,心里极想拿来把顽,嗅一嗅头油的香气,他能断出是哪一种花儿香……
  王夫人坐在一旁,默默念着佛经祈福,不止为贾母,亦为她妹妹薛姨妈。
  太医名医都请了来,却只说此神思不属,是为心病。
  心病尚需心药医,他们无能为力。
  连郎中都无能为力,更何况她们?
  劝说劝了几百遭,可哪里管用……
  只一闭眼,就会与先去的人照面。
  或是“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或是“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而不管是哪一种,都让她们肝肠寸断。
  不敢闭目,又不愿睁开……
  贾政坐在下面,唉声叹气,亦是束手无策。
  东府的贾珍和尤氏都来了,尤氏与李纨服侍着贾母,贾珍、贾琏、贾环等则陪着贾政。
  贾珍问道:“二叔,是不是请一些法师来做法?”
  所谓法师做法,就是请一些和尚道士设法坛道场念经。
  若是贾赦还能活动,多半也就这么干了。
  可贾政素来不信这个,他摆手道:“之前亦有人出主意,或请端公送祟或请巫婆跳神或荐玉皇阁的张真人,种种喧腾不一,可到头来并无用处。”
  偏这时,上头贾母忽然开口道:“请个老尼来念念也好,把心里那孽障写的劳什子玩意儿压下去,许是就能安稳了。”
  王夫人忙道:“那就请水月庵的净虚老尼来?”
  贾母哼了声,道:“那老货懂什么念经?她馒头倒是做的好……”
  “噗嗤!”
  一旁宝玉忍不住笑出声来,不过见他老子眼睛瞬间瞪过来,唬的圆脸煞白,一声不敢吭。
  贾母都熬成这样了,还是心疼她的命根子,斥道:“你瞪宝玉做什么?好好的孩子让你们唬成这样。我还在你就瞪他,我若死了,你还不扒了他的皮?”
  听她说的厉害,贾政忙起身赔笑道:“老太太误会了,儿子只是看他当着老太太的面还敢笑,全不顾老太太平日里待他的好……”
  贾母虚弱的辩驳道:“胡说!他的笑也是为了哄我,你快去请人才是正经的。你若心诚,就请个得道的回来,许还管用些。”
  贾政闻言,不好再拿宝玉出气,可又犯起难来,问王夫人道:“都中可有什么有名的尼庵?”
  王夫人哪里知道这些?她素来里诵经,也只是诵份心安罢了……
  她不知,李纨、尤氏等人更不知。
  贾珍、贾琏、贾蓉自然也不知……
  就要各自想法子使人去打听,却见一直站在下面的贾环,不时勾头看他。
  见他那贼眉鼠眼不端重的模样,贾政心里就起火,喝道:“该死的孽障,有什么话不能正经说,做那副模样给谁看?”
  贾环唬的一跳,不过上头一直低着头的宝玉唬的更厉害,还以为贾政是在骂他,打了个哆嗦就要请罪。
  好在贾环开了口:“回老爷的话,儿子知道哪里有得道老尼。”
  此言一出,贾政的鼻子差点没气歪。
  一旁贾珍、贾琏等人则纷纷面色古怪,目带笑意。
  贾环见贾政气的面色发白,吓的噗通一声跪地,巴巴解释道:“老爷莫恼,不是儿子知道,是琮三哥知道……”
  “嗯?”
  众人现在听到这个名字都有些敏感,纷纷看了过来。
  贾政皱眉斥道:“小畜生浑说什么?琮儿素来本分,从不与你和宝玉那个孽障一般,怎会认识什么尼庵?”
  贾环忙道:“真的,不过不是琮三哥哥故意认识,儿子听人说,是琮三哥上回侍奉他师母去大报恩寺礼佛时,他师母认下了一个侄孙女儿,那侄孙女儿的师父就是个极厉害的老尼,来京就是为了看什么叶子经……”
  贾政自然知道那是“贝叶经”,只是他更想知道:“你怎么知道的?”
  贾环讷讷解释道:“琮三哥有一师侄,名吴凡,是琮三哥师娘的娘家侄孙,他前儿来寻琮三哥不得,就和儿子耍,说话时说起的……”
  吴凡也是在家快憋疯了,怕出门乱跑惹祸,他也敏锐的感觉到京里风向不对。
  所以就往贾家跑,又怕贾琮赶他回去再圈起来,都不寻贾琮顽了,直接找上回遇到过的贾环耍。
  还别说,两人还挺臭味相投。
  南集市胡同逛一圈胡吃海喝一通,然后各自吹各自的。
  不过因为两人只有在贾琮处交集,所以吹的多和贾琮相干。
  而吴凡吹这件事,只是为了吹嘘妙玉小尼姑有多好看……
  再不想,让贾环今日能用到。
  问明白后,贾政试探的问贾母:“老太太,要不让琮儿过来,仔细问问?”
  贾母一脸的厌弃,道:“请他来?还嫌他害人不够狠?”
  贾政一脸无奈,他是万万不以为这件事和贾琮相干的。
  这几日不知多少文坛名儒书信于他,一来恭贺贾家出此文杰,二来邀请他携子侄赴文会。
  虽然因为贾母及贾赦都卧病在床,不能前往赴会,可这种光鲜荣耀感,还是让他十分欣慰高兴。
  所以无论如何都不能认同往贾琮头上按上“命硬克亲”的帽子,只是没等他为贾琮说话,贾母就不耐烦道:“见就不必见了,你去跟那个孽障说,速速将人请来。念好了算他的功,念不好,哼!再一并与他算账!”
  母命难违,贾政也没法子,只能摇头叹息出去了。
  贾政刚带着贾珍、贾琏等人离去,史家保龄侯夫人朱氏、忠靖侯夫人赵氏便一起上门来。
  昨儿二府的节礼已经派人送来,得知贾母卧病后,今日就亲自登门了。
  在门口还遇到了一并前来探望的王子腾夫人李氏。
  贾、史、王、薛四家,上百年来始终互通姻亲,如今贾母年岁辈分都高,地位更高,有了不适,她们于情于礼也必须要来问候。
  朱氏、赵氏、李氏三人殷勤问安后,得知病因,自然少不得将“罪魁祸首”责备一番。
  保龄侯夫人朱氏向王夫人问道:“不是说早就分家了么?怎还住在墨竹院里?”
  王夫人忙摇头道:“并不曾分家,有老太太在,再没有分家的道理。只是先前住在东路院,因为今秋要下场,所以才在墨竹院里温习学问……”
  朱氏道:“还是早早打发回东路院的好,这孩子好归好,就是太能折腾了。”
  王夫人笑而不语,一旁赵氏笑道:“就算去了东路院,左右也不过几步路,还能拦得住他?”
  王子腾夫人李氏忽然道:“不如送到九边算了……”
  王夫人闻言都唬了一跳,以为她这嫂子又吃错药了乱开口,忙道:“嫂子这话可不能乱说,他才多大点?如今又闯下了那般大的文名,还得了举人功名,再送去军中像什么?”
  朱氏笑道:“是不像,都中本就有起子妇人不干正事,专挑公候门第内宅事造谣。”
  李氏闻言面色一滞,目光里闪过一抹恼色,上回她就因为传了次谣言,才被贾琮利用叶家那位打了脸。
  回去后跟二子抱怨了番,才惹出后面那么多事。
  如今二子惨被流放,虽说都已经打点好了,找好了关系,不会让王礼受苦,可这份怨气怎能咽?
  不想今日被保龄侯夫人当面打脸……
  只是这一回,李氏却丝毫不惧,她冷笑一声,道:“造谣?谁敢造谣?你当这是我这妇道人家的心思不成?”
  众人听话听音,听出话中有异,王夫人便问道:“嫂子这是何意?”
  李氏眼中闪过一抹傲然,道:“是我家老爷说,陛下亲口对他说,贾家子果敏勇毅,不愧为荣宁之后,日后身上又有爵位,在文官中厮混实在可惜了。陛下金口玉言,这话会是随便说说的?”
  听闻此言,连贾母都变了脸色,一起沉默了起来。
  她们又岂能不解此中深意?
  李氏看起来是在夸贾琮,可是,心思何其险也……
  真要送贾琮去九边戍边,贾母、王夫人是万万张不开这个口的。
  正当犹豫之时,就听忠靖侯夫人赵氏道:“怪道来时我听我家老爷说,老太太这心病,多半就是和此事相干。我家老爷说,荣国府两代国公,何等显贵,如今却沦落成宗亲之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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