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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庶子风流-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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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念及此,心中愈炙的惊恐,让宁元泽的瞳孔渐渐扩大,他似看到了父母双亲上了砍头台,看到了妹妹落入教坊司,在向他哭诉求助……
  “啊!!”
  本就素来单薄多病的身子,踉跄了两步,大叫一声后,“砰”的一声,栽倒在地。
  “快来人啊!”


第二百零一章 小家子气
  荣国府,荣禧堂东三间小正房。
  自贾母院出来后,贾琮未能领着喜滋滋的小角儿回墨竹院。
  他又被王夫人招呼到了此处,平日里王夫人的落脚处。
  随行的,还有薛姨妈、贾宝玉及贾家姊妹们。
  今日因有外客至,宝黛湘云和三春姊妹不得不在荣庆堂的东暖阁内藏身。
  听了半天的大戏,这会儿贾母因疲倦要歇息,她们方趁机出来。
  虽有王夫人和薛姨妈两位亲长在,众人不便急问,可一双双眼睛,还是都落在了贾琮身上。
  初闻他弃考时的惋惜,此刻却都变成了对他处事果决的钦佩。
  要有何等勇气,才能在那一刻做出那样的决定!
  众人仿佛看到了他在贡院内,面色坚毅,扣墨污卷,毅然离开的模样。
  真是……道不尽的风流啊!
  “琮哥儿,快坐吧。”
  王夫人和薛姨妈在主座落座后,就招呼着贾琮坐下。
  贾琮还是等年长他的迎春并宝钗落座后,方与宝玉相邻坐下。
  王夫人房的彩霞、彩云、金钏、玉钏等丫头招呼着数名小丫头端上茶来。
  一时间,屋内茗香弥漫。
  王夫人面上带笑的看着贾琮,温声道:“今儿我要宝玉代他舅家,给琮哥儿赔个不是……”
  贾琮闻言赶紧起身,躬身道:“太太这话,贾琮实在担不起。”
  “坐,坐,坐下说!”
  王夫人伸手向下压了压,贾琮重新落座。
  就听王夫人继续道:“上回分明是我嫂子听信谗言,到老太太处传了谎话,她却自觉受了委屈,才让王礼行下今日之祸。好在兄长明些事理,不然王家的人都要丢尽了。”
  说着,含泪看向薛姨妈。
  薛姨妈叹息一声,道:“兄嫂……唉,她性子本就急,口不择言。咱们这样的妇道人家,哪里知道外面的凶险?琮哥儿说了个好法子,她却识不得,错把好心当歹意。只盼琮哥儿看在你家太太的面上,别计较她的罪过吧。”
  贾琮不得不再起身道:“太太、姨太太,琮自懂事以来,素以老爷为师,后又得先生教诲,知君子当有雅量。琮虽远不足君子之谓,然亦自认是一男子汉。胸襟不广,却也能容纳些许骂声。所以还请太太、姨太太放心,贾琮从来只记恩情,不记仇。”
  他平日里的确是不记仇,但他不是不报仇……
  王夫人闻言却满意的点点头,又道:“好孩子,快坐下,坐下说……难怪老爷见日里夸你,让宝玉和你学。”
  贾琮看了眼有些害臊的宝玉,笑道:“宝玉富贵闲人,其实我倒想和他学,只是没那福运。”
  宝玉气恼的瞪他一眼,笑骂道:“该死的,又来取笑我!”
  众人闻言都吃吃笑了起来。
  笑罢,王夫人问道:“琮哥儿,宝玉舅舅家,果真不当紧么?”
  神色中掩饰不住心忧,她苦笑道:“我们这些内宅娘儿们,对外面两眼黑,什么也看不明白。家里也没个明白人,只盼你能如实同我说。”
  众人的目光,也纷纷落在贾琮身上。
  贾琮沉吟了稍许,缓缓道:“太太,具体如何,侄儿亦不能确定,总要看天心如何,无人能保证,不过……大势而言,朝廷此刻多有倚重王家世叔之处,世叔所在的位置,极为重要,缺少不得。只要王家世叔本人没有和新党关联,并主动去宫里交代清白,重新取得天子信任,此事,多半吉多凶少。当然,王家那位世兄……”
  贾琮摇了摇头,事涉舞弊,更兼文武勾结,坑害勋贵。
  别说律法不容,就算崇康帝果真想开恩,王子腾都不敢受这大恩。
  这就好比在家里存下一定时炸弹,今日不爆,日后再爆就是满门皆亡的代价。
  将这些话委婉的说了遍后,贾琮道:“性命未必有忧,但少不了一个流放之罪。”
  王夫人闻言,叹息一声,心里放下心来,道:“都是被他娘给惯坏的,才做下这等事来……不过,总是保全了性命。”
  对于王礼,王夫人算是将过往的疼爱都散了去。
  因为这个侄子,害的她一张脸都快丢尽,在贾家几无立身之处。
  如今心里只剩厌恶,能不死就行了,哪里还理他其他……
  又感慨道:“外面的事,真真骇人!看似风光,却这般凶险,动辄丢了性命。”
  说着,怜爱的看了眼宝玉。
  各有各的好……
  王夫人说罢,探春终于按捺不住了,问道:“三哥哥,如今乡试出了这样的纰漏,理该要重考吧?”
  贾琮笑了笑,看着满眼关心的探春,点头道:“多半如此。不过具体如何,何时重试,倒也不好说。”
  这场风波到底会如何,会不会演变乃至失控成为大清洗,谁都不好说。
  甚至今科作废罢考,也不是不可能……
  宝玉却忽然叹息一声,又拐了回去,道:“二表兄做的太差了,前儿他还打发人来问我要沁香苑的香皂,之前表妹还问三妹妹要,舅母难道不知……”
  “宝玉!”
  王夫人喝了声。
  房内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就听贾琮侧脸看着宝玉嘲笑道:“傻了吧?好心我领了,不过这世间并不是有理便能行天下的。天大地大,娘舅最大。你再乱说话,仔细太太捶你。”
  宝玉气的要抓打,笑恼道:“你也知道我好心?”
  王夫人却对薛姨妈念佛道:“阿弥陀佛!怪道老爷和那么多大人都喜欢琮哥儿,真真明白事理。只这番话,就比多少人明白了去。”
  薛姨妈也感叹道:“谁说不是呢?难为他这么点年纪,怎地就想的这样通透?别说我们,之前你家老太太对琮哥儿并不上眼,我瞧如今也入了眼去。还不是看他如此明事理,让人心疼?换个不好的孩子,愈发没了容身之处了。”
  众人闻言都笑了起来,贾琮面上也浮着微笑,心里却暗自警醒起来。
  今日之事,远谈不上皆大欢喜。
  说到底,王家都是王夫人和薛姨妈的娘家,再怎样说,也比贾琮一个大房的庶子亲近。
  王礼混账也就罢,可还有王子腾在。
  尽管今日冲突起于李氏王礼母子,可许多时候人们在意的不是起因,而是结果。
  毫无疑问,今日王家吃了大亏,甚至连王夫人,都落了好大的面子……
  她们要是这般宽宏大量,王熙凤也不会至今无人理会,一个人孤零零的守在东路院……
  就听王夫人慈声道:“是个好孩子,日后就和宝玉姊妹们一起,多陪老太太说说话。虽然老太太过往说,家业一分不给你,今儿还不是赏你一个好丫头?可见老太太不过刀子嘴豆腐心,都是她的孙子,哪里会只偏心宝玉?往后你多往荣庆堂走走,说些好话,老太太也一般疼你!”
  贾琮心中哂然,原来如此,实在是……小家子气!
  他有些“羞惭一笑”,道:“太太虽是良言,只是侄儿明白自己的性子,实难得老太太喜欢。再者乡试之后,若是大老爷大太太身子无恙,侄儿便准备遵从师命,往南边去游学。先生曾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侄儿志向游历大乾万里河山,仗剑长歌行天下。至于在老太太膝下行孝,只能劳烦宝玉了。”
  王夫人和薛姨妈听到这等“不现实”的话,心里都是好笑。
  尤其是薛姨妈,她是知道行走天下是多么艰难的。
  如今天下并不太平,虽无大乱,然路上减径蟊贼不知凡几。
  贾琮说这种话,可见到底还是孩子。
  她们不放在心上,却没注意到,贾家那些女孩子们,听闻贾琮这样的志向,一个个目光都放出异彩,打量着他。
  今日之事,本就衬得贾琮形象非凡,光芒璀璨。
  此刻再蒙上一层诗意和远方的光环,真真让这些骨子里都透着文青气的女孩子们,有一种谪仙人就是身边的感觉……
  王夫人和薛姨妈心里有事,没注意到这些,可宝玉却看在眼里,一双多情目里,浮起一层抹不去的担忧,唉……
  ……
  大明宫,上书房。
  锦衣亲军指挥使骆成躬身道:“启禀陛下,经搜查,令广鸣,朱磊,江之文等七位生员家中,都有一本记录考题的小册子。另还有根据考题,请人捉笔写的文章。户部左侍郎卢广孝次子卢肇,也已承认,是其与京营节度使王子腾次子合谋,企图陷害荣国府生员贾琮。令广鸣,朱磊,江之文等七位生员手中的考题,也皆出自他们之手。”
  崇康帝冷冷的看了眼跪在金砖之上的宁则臣和卢广孝,声音如寒冰一样问道:“卢肇手中的考题,又从何而来?”
  骆成心里打了个寒战,小心答道:“卢肇寻了门路,买通了顺天府乡试总裁赵敏政的……男宠,杨莲。杨莲虽为倡优之流,但颇识文墨。今岁顺天府乡试的考题,皆……皆为他所作……”
  “啊!!”
  崇康帝闻言,一张脸生生涨红的发黑,整个身体都颤栗起来,他伏在御案上,将案几上的一块镇纸狠狠砸在了戴权头上。
  戴权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一个字都不敢说,心里恨不能将赵敏政生撕了吞下。
  崇康帝眼神如刀子般盯了眼的戴权,又转头看向宁则臣和满面灰败的新党大将卢广孝,嘶声怒吼道:“闻所未闻,闻所未闻!这就是朝廷的大臣,这就是满腹经纶,言必仁孝忠义的儒臣!斩首!炮烙!凌迟!!朕要将这些畜生碎尸万段,千刀万剐!奇耻大辱啊!!”


第二百零二章 有一人例外
  虽然贾家姊妹们有一万句话想说,可有王夫人薛姨妈在,她们也没法说出口。
  生在大家子,起码的识别人心趋利避害还是懂得。
  她们心里都清楚,王夫人此刻再怎么和蔼,心里还是希望宝玉是家里唯一的中心。
  她们此刻若表现的热情,对贾琮,对她们自身,都不是好事。
  因此,只能满心惋惜的看着贾琮告辞而去。
  尤其是薛宝钗,看着那道清隽的背影,一双盈盈杏眼中,是几乎掩藏不住的留恋……
  ……
  墨竹院,西厢。
  平儿、晴雯等人看着背了个小包袱,大眼睛巴巴的望着诸人的小角儿,不由都有些头疼……
  她们倒不是不喜欢小角儿,贾母院里的丫头,除却一个傻乎乎的傻大姐外,模样都是一等一出挑的。
  小角儿虽只有六七岁,还扎着总角,可一副乖巧萌萌的模样,连平儿等人看了都喜欢。
  尤其是不管哪个看她,她总会咧嘴一笑,露出一嘴小豁牙。
  她才刚到换牙的年纪……
  只是,大家喜欢归喜欢,却到底更念旧人。
  秋珠是与大家朝夕相处两年多的“旧人”,素来柔柔弱弱不争不闹,只会小心翼翼做事的性子,极得大家怜惜。
  虽然这次做下了错事,但本心却没有伤害贾琮的意思。
  事发时又刚烈如斯,让人动容。
  然而……
  贾琮还未回来,替补丫头都已经来了,这让众人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之前恨不得将秋珠撕碎揉烂的晴雯,竟率先抱起不平来,她道:“三爷心也忒清冷了些,旧人还没出门儿,新人先就进来了。”
  小角儿知道在说她,可怜巴巴的垂下了头。
  平儿最是怜贫惜弱,没好气瞪了晴雯一眼,道:“乱嚼什么舌头,什么新人旧人?你三爷的性子你还不了解?他虽没和秋珠说过几句话,可对她的情况心里有数,常叮嘱咱们多给她支些月钱,帮衬一些,这也是清冷的?”
  晴雯闻言语塞,羞愧红了脸,一跺脚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想……我就是想咱们能像一家子,哪怕犯了错,只要不是背主偷窃给主子丢脸的大罪,任打任骂都随意,何苦把人赶走?咱们这样的奴婢,被赶出了这个门儿,还怎么活……”
  平儿笑道:“你就这么信不过琮儿?”
  晴雯撇嘴道:“我如何能和姐姐比?在三爷心里,姐姐怕比以后的正经太太都……”
  “晴雯!”
  平儿闻言,心中一颤,恼唤了声。
  晴雯天不怕地不怕,可她的确知道平儿在贾琮心中不同的地位,见平儿果真羞恼了,忙赔着笑脸去讨好。
  平儿拿她没法子,点了她眉心一下,道:“你这性子,多亏是在咱们这儿,换个院子,你的好多着呢!”
  春燕笑嘻嘻道:“去宝二爷院子也成。”
  小红呵呵道:“你这才是说梦话,宝二爷的院子里,但凡高声说话都要被老太太、太太听了去。晴雯这性子要是去了,哼哼哼!保管让太太揭了她这张好皮!”
  最后一句是压着声音幸灾乐祸的顽笑说道,却将晴雯气个好歹,“哇呀呀”的张牙舞爪要去捉打小红。
  小红则绕着香菱、春燕跑,一时间闹成了一团。
  小角儿在一旁看的眼热,想跳进去顽,可她毕竟初来乍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热闹。
  每次晴雯路过她,她都强忍着伸出脚绊她一跤的欲望,因为每当这个时候,平儿总会嗔视她。
  而她,则忙咧开小豁牙赔笑一回……
  平儿对这个机灵的小淘气心生喜爱,可也怜惜不为父母兄嫂所喜的秋珠,暗自一叹。
  正要让晴雯等人不要闹了,就听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听这熟悉的脚步声,平儿俏脸上登时浮现出惊喜之色,转头看去,果然见房门被打开,贾琮站在门口。
  不过没等她开口招呼,就见一道小身影“嗖”的一下蹿了过去,撩起了门帘,嘴巴漏风却脆生生地叫道:“三爷回来啦!”
  平儿与贾琮对视一眼,莞尔一笑。
  贾琮看着小角儿,问道:“怎还背着小包袱?”
  小角儿眼睛弯成月牙,讨好道:“等三爷回来再落脚。”
  晴雯走过来,笑骂道:“竟来了个小马屁精!”
  小角儿一张小脸顿时成了“囧”字。
  众人哈哈一笑,倒是个开心果儿。
  贾琮笑道:“既然是等我回来再落脚,那现在咱们就去安置吧。”
  小角儿自然喜之不尽,她也想早点找到新家。
  只是平儿等人却纷纷面色一变……
  晴雯性子急,正想追问什么,却被平儿用眼神止住。
  晴雯颜色生的极好,荣国府里那么多丫头,大概也就香菱能和她一比。
  可这不是她能娇蛮的理由,平日可以宽容,但该有的规矩必须要有。
  贾琮恍若不知身后之事,与众人一起去了倒座,四个小丫头的房间……
  ……
  “臣,死罪!”
  大明宫,上书房内,宁则臣跪伏地上,声音沙哑沉重,一字一句道。
  声音中的悲痛,感染了许多人……
  崇康帝眼眸中却依旧是清冷之色,凝视着这位极倚重信任,付之于大权,但此刻却已生忌惮的元辅,声音淡漠道:“此事与元辅何干?”
  卢肇此时还未供出宁元泽,但很显然,只要上面有意让他开口,他甚至能供出宁则臣……
  听闻崇康帝之言,宁则臣声音悲痛道:“臣,教子不严,使其误入歧途。”
  说着,宁则臣将其子宁元泽在宋岩等人离京时,送出城外,还使下小手段挑拨离间说起,再说到他女儿宁羽瑶送礼贾家贾琮,代其兄赔礼道歉,惹得其子愈发羞恼,最后终于走上歧途,酿成今日之祸……
  条理清晰,因果分明。
  只是,这却无法说服崇康帝。
  若如此,只能说宁元泽心胸狭窄,嫉贤妒能,却无法解释,他企图将旧党、阉党甚至开国勋贵势力,一网打尽赶尽杀绝的阴谋算计。
  无论是旧党还是阉党,甚至是开国一脉的勋贵势力,都是崇康帝龙椅下最坚实的根基。
  若将这些都动摇了,崇康帝还坐得稳龙庭吗?
  就算还坐得住,怕也只是新党供在台面上的泥塑菩萨。
  这一点,最不能让崇康帝容忍。
  也不会为任何一个帝王容忍!
  宁则臣已然说完想说的,可崇康帝却一言不发。
  寂静的暖心阁内,丝毫无法让人暖心,众人心中甚至能感觉到丝丝杀意……
  惊恐!惊怖!
  宁则臣到底是果决之人,他知道绝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否则帝王一怒,伏尸百万之威,绝不是他能承受得起的。
  宁则臣抬起头,不避讳的看着崇康帝,眼中热泪缓缓流下,悲声道:“臣本佐二小官,蒙陛下器重信任,得以位居元辅之位,施展心中抱负,以谢皇恩,以安黎庶。
  今新党独大,陛下扶持异党以为平衡,臣心中唯有感激之情!
  因为臣知道,陛下此举,不止是为了平衡朝局,也是为了保全陛下与臣这段君臣相得之义。
  唯有此,臣才能得以善终。
  此等天心,臣深明之,因此告诫诸臣,绝不可辜负皇恩。
  臣之逆子,所存何心,臣不知。
  但臣敢以全家四十六口人的性命,担保他绝无不忍言之心。”
  崇康帝还是第一次见宁则臣落泪,对于这个自潜邸时就信任的臣子,他内心还是有极深的感情的。
  但也正因此,当以为被背叛时,才会愈恨。
  他冷冷的看着宁则臣,道:“他是何心,你不会问问他吗?元辅的体面朕还是给留存的,不然何以太宰百官?”
  宁则臣面色悲怆道:“陛下,臣之子,之前让家仆送来一封遗表,臣斗胆,请陛下御览。”
  此言一出,崇康帝眼睛猛然一眯,目光中却并无多少怜悯,唯有猜疑。
  是杀人灭口,还是……弃卒保帅?
  不过随即,他心里却压下疑心。
  自杨养正持小册子入宫后,崇康帝便命锦衣亲军密切注视内阁,观察内阁诸臣的动静。
  另外,宁府内本来就有密间……
  都没发现身在宫中的宁则臣往家里发号施令。
  再想想正如火如荼到了关键处的新法变革,崇康帝强压下心头的杀意,命戴权接过了宁元泽的遗表……
  揭开火封后,他眯起眼,淡淡扫过字迹潦草的奏表。
  见其在奏表中写道,一切罪过皆归他一人,其父绝不知情时,崇康帝嘴边弯起一抹讥讽。
  再见宁元泽信誓旦旦保证,他所作所为,皆为了新法能够大行,减少内耗,一时迷了心才做此事,崇康帝更是想笑。
  不过,看罢之后,崇康帝心中到底还是冷静了下来。
  大局为重!
  他本就是隐忍之人,当年大将军王如日中天时,他便始终藏愚守拙,等待时机……
  若非有一个坚韧且耐心的心性,他绝走不到今天。
  而如今新法正在攻克京外诸省最后也最硬的诸多山头,这个时候,别说宁元泽已经死了,就算他没死,冷静下来的崇康帝都不会大办此案。
  念及此,他缓缓合上宁则臣的遗表,声音低沉道:“宁观虽然手段偏激,但心中毕竟存的是好意。他不愿再看到党争内耗,白白阻碍新法大行……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宁元泽已死,不再入罪。
  卢肇,王礼……剥夺官身,流琼州岛,永不录用。
  京城贡院,内帘官皆斩,外帘官……免了他们的官位。
  令广鸣,朱磊,江之文等舞弊之人,皆流三千里,子孙永不录用。
  其余人犯,由兰台寺左都御史杨爱卿核实后,依法处置。
  另外,这一科顺天府乡试作罢,今科考生待明年太上皇万寿恩科时再考。
  不过,有一人例外……”
  这般被轻易放过,心中正生出丝丝寒意的宁则臣、卢广孝闻言,抬起头,看向崇康帝……


第二百零三章 圣旨
  荣国府,墨竹院。
  倒座三间小正房内。
  贾琮看着跪伏在地上的秋珠,见她肩膀颤着,地面上甚至都湿了一摊,周围之人也被这悲楚的情绪感染,纷纷落泪,便温声道:“当真不是赶你走,你依旧是墨竹院的人,是我的丫头,而且我是想请你给我帮忙做事,不是和你断了干系。”
  秋珠闻言,颤栗的肩头缓缓止住,平儿见了忙替她问道:“琮儿想让她帮你做什么?”
  晴雯等人也生出好奇心,什么事她们做不得,非要秋珠来做?
  贾琮微笑道:“你们知道杏花娘么?”
  平儿等连连点头,小红笑道:“我等虽不识字,可最爱听人说书,三爷为了杏花娘,揭破了负心状元的真面目,这等故事咱们府上的丫头哪个不知道?”
  贾琮笑问道:“那你知道杏花娘现在在哪儿么?”
  小红一滞,噘嘴道:“三爷就会戏弄人,这我哪知道?”
  贾琮笑道:“我当日告诉杏花娘:既然你诗画双绝,又何苦非要托付一个不值得托付的人?我会为你寻一个落脚处,再寻一个力所能及的活计,保证你能凭借自己的能为,自己养活自己和孩子。
  现如今,杏花娘在城外一座庄园里,专门绘画,沁芳苑香皂后面的画,皆出自她之手。
  凭借这个本事,她又攒了不少银钱,足以让她和她快要出世的孩子活的很好。
  只是她到底快临盆了,所以我需要一个人接替她来做这事,不然,会影响大事。
  在尚书府时,我就发现秋珠虽不爱说话,寻常一个人却喜欢在墙角勾画些什么,画的还很不错,有这个天赋。
  所以我想请她帮我一个忙,去跟杏花娘学习画画,在杏花娘生孩子的日子里,接替她的工作。
  当然,同样会有月钱拿……”
  “我……我去,我不要月钱。”
  秋珠孱弱抬起头,脸上满是泪水,细声说道。
  她其实才是一个孩子,只是懂事的极早。
  贾琮微笑道:“不拿月钱可不行,你不仅要拿,还得多拿,给你家里这些姐姐们做个榜样,读书认字的,就多拿月钱。”
  晴雯见贾琮如此安排秋珠,早已笑的面若桃花,这时跳脚道:“凭什么,三爷忒不公平!我们又不识字!”
  不得不说晴雯确实生的好,这一娇蛮的撒泼,反而愈发给人俏生生的美感。
  怪道前世红楼里,宝玉跟抖M小哥儿一样,被晴雯百般呛也甘之如饴……
  贾琮笑道:“不识字就学,往后我的空闲时间多了,教你们识字。不要求你们吟诗作对,但也不能睁眼瞎,让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银子。”
  秋珠又羞惭的垂下头……
  晴雯眼珠子转了转,问道:“三爷往后得闲功夫多?”
  小红在一旁吃吃笑道:“又想赖着三爷给你画像儿?知道你生的好,可你也忒臭美了些吧?”
  “该死的小蹄子,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晴雯被说破心思,登时恼羞成怒,要去抓打小红。
  只是小红机灵,抢先一步藏到了贾琮身后,并不惧她。
  晴雯见之愈恼,一咬牙,直接踮起绣鞋,胳膊越过贾琮的肩头抓向后面,半边身子都正倚在贾琮身前。
  一股幽香扑鼻,在一片惊笑声中,贾琮双手叉住晴雯的腰,将她旋转到小红身边,然后对张着小口羞红了脸,目瞪口呆的晴雯道:“你们摔跤吧。”
  “噗!”
  平儿掩口笑出,嗔怪了贾琮一眼后,对觅儿、娟儿、小竹道:“小角儿以后就随你们了,她小你们一岁,你们多让着她些。”
  觅儿、娟儿和小竹一起看向背着个小包袱的小角儿,眼神复杂。
  小角儿却咧开小嘴露出小豁牙,讨好一笑,三个大一岁的小丫头登时都乐了……
  见此,贾琮对平儿等人笑道:“我们走吧。”
  ……
  皇庭,内阁。
  自上书房回来后,宁则臣便静静的坐在公房内,其余三位阁臣赵青山,林清河,吴琦川分坐下列。
  卢广孝则站着……
  众人皆无开口之意,面色凝重。
  谁也没想到,新党新法大好的形势,会在今日发生了根本性的动摇。
  宁则臣紧抿着口,凛冽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悲意,既悲新党的未来,也悲元泽……
  沉闷了许久后,地位最低的卢广孝率先开口,声音沙哑道:“元辅,今日陛下虽未惩戒我等,可日后怕……难得善终。”
  贾琮能想到的事,他们又怎会想不到?
  今日崇康帝若是雷霆震怒之下,对他们削职贬官,但又施以皇恩,准他们戴罪立功,以功赎罪,那他们日后多半没有后患。
  可是今日,崇康帝竟在极怒之下,宽容了他们……
  这显然就为日后留下了不忍言的祸根!
  可是,就算知道,又能如何?
  本分做事,立下大功,待功成之日果断隐退,说不定还能留条出路。
  若是这个时候就想撂挑子威胁君父,那才是顷刻间的灭门大祸。
  这就是勋贵府第和寻常臣子之间的区别。
  勋贵府第总有一份香火情在,有祖荫庇佑,夹着尾巴做人总能苟且几十年,换个皇帝,说不定就又起来了。
  可是寻常臣子,纵然位列宰辅,一旦圣眷不存,说倒也就倒了……
  宁则臣面无表情,缓缓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吾等教子不善,闯下这等滔天大祸,死有,余辜。”
  “元辅……”
  听闻此言,赵青山,林清河,吴琦川三位阁臣纷纷色变,叹息一声劝了声。
  只是却不知该如何为继。
  他们与宁则臣相交数十年,志同道合,十分敬他。
  但对于宁观宁元泽……却实在难以苟同。
  倒不是说宁元泽痴蠢,事实上宁元泽是他们生平少见有才赋者。
  只是虽有才却无沉稳心性,气度桀骜,偏内心又敏感多疑,使得身体孱弱多病,非长寿之相。
  这样的人,再有才华,也难当大任。
  只是众人虽早就认为宁元泽难成大器,却没想到,会给新党带来今日之厄。
  若是……若是宁元泽有他苦心算计那位的心性就好了。
  林清河缓声道:“元辅,阉党气焰未盛,就被一网打尽。戴权纵然未被处死,想来也再难有机会猖獗。只是……勋贵一脉,怕要起来了。或许,他们更棘手。”
  宁则臣并未开口,赵青山不屑笑道:“林公莫要高看那一脉,若是贞元勋贵一脉,我等自然会如临大敌,他们军权在握,人才辈出,还未被腐朽淫乐荒废。可开国功臣一脉……哼!”
  吴琦川提醒道:“北静王水溶气度温润,秉性也算正直。”
  赵青山连连摇头道:“书生意气太重,不通实务,且四王家族功在太祖时,因而封王。到了圣祖时已经没了实权,再历经贞元、崇康两朝,只剩一空架子,实无妨碍。”
  林清河则道:“水溶虽书生气重,可身份太高,且又颇得圣眷。再有……贾家那位。”
  卢广孝面色忽然炙恨,插口道:“此贾家庶孽,实不当人子!因他一人,使得多少人受到牵连?此子心性狡诈,当早日除之。”
  众人闻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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