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红楼之庶子风流-第77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王子腾点了点头,又道:“回京这些日子,忙于公事,唯独听过名字的小辈,就只有贾家的清臣公子。一次是有同僚大将附庸风雅,知道贾王两家的关系,因此托我同贾家的清臣公子求一副字。第二次,是有部下爱女出阁,想托我求一盒沁香苑的香皂。再有一次,便是今日。”
虽为客,但王子腾的气势极足。
贾政、贾琏在其身旁,被压的好似陪客。
或许,这也是贾母不喜这一家的缘故。
贾琮一直垂着的眼帘抬起,淡淡的目光不畏不散的看着王子腾,道:“世叔谬赞了,纵琮略有所得,也是因家中老太太仁厚,老爷、太太慈爱,老爷、先生教导严格所致。琮不敢生分毫骄矜之心,亦不敢行半点有违家风之事。”
此言一出,荣庆堂内众人面色微变。
王子腾甚至都怔了怔,细细的看着贾琮,缓缓颔首道:“好啊!好一个不敢生分毫骄矜之心,不敢行半点有违家风之事!可惜啊,你这般年纪都如此懂得道理,我家那畜生,空长你十岁,却把一把年纪都活到了狗身上……琏儿,将那畜生提进来。”
贾琏闻言,不敢耽搁,赶紧出门去叫人。
未几,带着之前跪在庭院内的年轻人进来。
进来后,那年轻人又老实跪下……
王子腾见之冷笑一声,道:“瞧瞧,这畜生这会儿装的多好,本分老实,你这是当哪个是傻子吗?”
“老爷,儿子猪油蒙了心了,听了人家挑唆,才行下错事,儿子任打任骂,绝不敢多言一句。”
说着,年轻男子砰砰磕起头来,没一会儿,额前就一片红肿。
女客位上,王子腾妻李氏见之心疼的抹起泪来。
王子腾却更怒,对贾政道:“听听,听听,这就是养于妇人手的畜生,把对付他娘的那一套,在这里现卖起来,这个畜生还嫌丢人不够多!”
贾政正要劝,王子腾却又转过头去,对贾琮道:“这是我二子王礼,我情愿没有这个畜生当儿子。今日你抓起来的那两人里,年轻的那个就是他身边的伴当,名叫王勇。琮哥儿,你可有话问他?”
众人各异的目光,齐齐落在贾琮身上,想见他如何回答。
贾琮面色不变,却摇了摇头,道:“世叔,这会儿子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以世叔的见识当明白,事已至此,早已非家事矣。”
众人面色一变,再不想贾琮敢如此说话。
上头贾母沉声道:“琮哥儿,有话好好说,不要胡说八道,危言耸听。”
贾琮不知王礼是怎么说的,他躬身道:“老太太,若是在琮之前刚刚拿住人时,世叔就来,事情或许还有些回旋的余地。可方才琮已经前往兰台寺左都御史杨大人的家中,将诸事详细上奏,过不了多久,就会有锦衣亲军来接管人犯。所以贾琮才斗胆说的直白,另外……”
不给众人惊怒的时间,贾琮再对王子腾道:“世叔怕还不知道吧,除却我外,至少还有五名旧党大员的子弟牵扯其中。这一局,竟是要将初起的阉党,和已经落寞的旧党,一网打尽,赶尽杀绝!若只如此倒也罢,世叔,幕后黑手却偏偏将世叔这样的统兵大将都牵扯进来,其心思之毒……”
话未尽,王子腾便已不复之前的岳峙渊渟,他面色骤然巨变,霍然起身!
目光骇人的看着贾琮,他已经明白了贾琮所说的后果。
愈发肝胆俱裂!
新党本就已经为崇康帝所忌惮,他为崇康帝所倚重的军中大将,家中子弟却和新党中人勾搭成奸……
这是抄家灭门的祸根啊!之前还想厚着面皮在贾琮跟前讨个方便,如今却想也不必再想……
“啪!”
王子腾走到王礼跟前,扬起手重重一耳光扇下去。
他力道何等之重,一巴掌下,王礼整个人都被扇的仰飞出去,趴在地上都快动不了了。
李氏心疼的惊叫一声,扑了过来。
就听王子腾寒声道:“你再敢往前走一步,我现在就毙了这个破家灭门的畜生!”
李氏哪里敢违逆,一下站住了脚,哭求道:“只求老爷看在我的面上,饶他这一遭,他还小……”
“慈母多败儿!”
王子腾咬牙恨道:“非让这个孽畜牵连的满门抄斩时,你才不护吗?”
听他说的如此骇人,李氏连哭都不敢出声了。
王子腾看着王礼,厉声道:“再敢装死,我现在就成全你!”说罢,大步向前一步。
王礼闻言魂儿都快唬飞了,挣扎起身跪地,砰砰磕头哭诉道:“老爷,儿子真不知道其他啊,真不知道其他啊!只是上回听母亲说,贾家有个不知礼的小子,拿叶家那个丫头压人,儿子心里不忿,想要替母亲出口气,这才受了别人的挑唆,派人做下此事。”
王子腾此刻极怒的瞪了眼李氏,又恨不得将眼前这蠢货毙杀,怒声问道:“哪个挑唆的你?”
王礼忙答道:“是卢肇,他爹卢广孝是户部左侍郎。”
王子腾闻言,心里一沉。
户部左侍郎卢广孝,工部左侍郎石川,和吏部左侍郎陶志,此三大侍郎,为新党三大先锋。
素为宁则臣最倚重,视若肱骨大将。
然而愈是如此,现在就愈棘手。
这时,贾琮却忽然主动开口道:“我与卢肇素未蒙面,谈不上任何恩怨。哦对了,倒是听说过他的名字。长安四公子,宁府宁元泽,我先生家的宋子厚,还有就是这位卢肇,和世兄你。世兄,卢肇和你谋划此事时,只你二人在,还是有第三人?”
王礼闻言,见贾琮这般与他说话,面色难看之极,眼神中的恨意几乎压抑不住,看的贾琮莫名其妙……
王子腾更是气的煞气腾腾,一脚踹在王礼肩头,厉喝道:“猪狗不如的蠢物,这会儿子死到临头犹自浑然不觉,还当自己是什么长安四公子?琮哥儿问你话,快答!”
王礼惊惧交加,懦懦道:“当时元泽也在……”
贾琮闻言一叹,摇了摇头,对王子腾道:“世叔,家师离京时,宁元泽自恃身份,巴巴的跑去行挑唆离间之计,被先生揭破后,恼羞成怒,暗怀恨心,设下此计,也就不意外了。不过,他大概没想到,贾某人还没如此痴蠢贪婪,竟第一时间弃考退出,让他在贾家身上的谋算落空。只是,世叔家,却有大凶险了。世叔该早早谋划脱身才是……”
话刚落地,就听外面林之孝大声道:“老爷、三爷,外面来了锦衣亲军,说来接三爷抓住的那两个歹人。”
王子腾闻言,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魁梧的身子都摇晃了两下,引起一阵惊呼……
第一百九十九章 百年富贵
荣庆堂内,见素来如同擎天柱一样威严矗立的王子腾,竟摇摇欲坠起来,李氏真真害怕了。
忙上前要搀扶住他,可王子腾却推开了她,仰头悲叹道:“古人云:大丈夫纵横天下,却难免有妻不贤子不孝之痛。万万没想到,我王家今日也会因不贤妻不孝子而败。”
说罢,虎目中竟浮现出沉痛的泪花。
正因为是崇康帝的近臣,所以他才愈了解这个帝王,到底有多深不可测,有多神威如狱,有多疑心冷酷……
崇康帝一手扶持起的新党,如今都到了百般防范的地步。
更何况是文武勾结这等犯大忌讳的事?
历来也没有哪个帝王,会容忍这等事出现。
见他如此,荣庆堂内众人也都变了脸色。
李氏和王礼到底不是极蠢之人,此刻也已经想到了缘由,一个个惊惧的痛哭失声。
看到兄嫂一家如此,王夫人心里极不是滋味。
可她又有什么法子?
她目光落到丈夫身上,却发现贾政只是一味的长吁短叹。
再看看贾琏,这个侄儿也只是在暗自摇头……
回头看看坐在贾母边神游宇宙的宝玉,王夫人目光一黯,最后看向了静静而立的贾琮。
虽心中并不情愿,可这个时候,王夫人也不得不开口,她面色悲伤道:“琮哥儿,事情果真如此严重?”
贾琮微微躬身回道:“太太,比想象的还严重。”
王夫人面色更哀,道:“难道就没有回旋的余地?”
贾母这会儿也道:“你年纪不大心思多,有什么法子没有?”
贾琮苦笑道:“老太太,涉及惨烈之党争及天子圣心,莫说贾琮和贾家,就算一座王府填进去,也只有粉身碎骨的下场。哪怕一时不会发作,也必然会埋下极大的祸根……”
贾母等人听的心惊又将信将疑,贾政却恍然大悟道:“所以琮儿从贡院回来后,就让林之孝告诉我,无论你发生什么事,家里都万万不能伸手拉你?”
贾琮心里一笑,因为他知道真出了事,本就指望不上贾家,面上却肃然点头道:“是,正因此事着实凶险,所以之前侄儿就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真到了骇人之时,相比整个家族,侄儿一人的安危又算得了什么?”
听闻贾政、贾琮的对话,贾母和王夫人面面相觑,再不存疑,却愈发心惊肉跳。
竟到了这个地步……
贾政则有些愧疚的看着贾琮,道:“先前听说你忽然弃考回家,我还有些不喜,如今看来,多亏了琮儿的果决啊。”
贾琮躬身道:“皆得自老爷、先生的教诲。”又道:“老爷,不好让锦衣亲军久等……”
贾政颔首,只是还没等他开口,就见李氏尖声道:“不行,不能把人带走,不然礼儿就要被连累了……”
贾琮连和这妇人解释的心思都没有,只看了眼王子腾。
王子腾心智已经稳定下来,对贾琏沉声道:“去吧。”
贾琏刚动,王子腾又道:“等等。”
众人看向他,就听王子腾道:“把这个畜生,一并交出去。”
“老爷!!”
李氏心都要碎了,王子腾沉声道:“你是想等着锦衣亲军围府抄家拿人,王家一锅端吗?”
李氏闻言,再不敢多说,只是掩泪痛哭。
贾琮却不意王子腾竟有此决断,不过心中有了然。
能够上位者,又怎会有庸手?
却没想到,王子腾又看向他,道:“琮哥儿,贾王两家,世代至亲,不以异姓相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吾于计谋一道,不甚善之,却观汝奇才天纵,对于今日之事,可还有什么法子?”
贾琮心里冷笑,你老婆儿子算计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他面色淡然,摇摇头正要说遗憾,就听王夫人悲声道:“琮哥儿,你舅舅家的事,你也上点心,只看在我的面上吧……”
贾琮闻言,神情顿了顿,苦笑为难道:“太太,侄儿虽有些想法,但多不成熟。说出来,怕引起误会,反倒……”
王夫人还未说,王子腾就沉声道:“你只管说便是,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能更恶劣?”
贾琮闻言,点点头,道:“世叔方才的处置,杀伐果断,极明事理,的确,就算这会儿不将二世兄交出去,等锦衣亲军问明王勇身份,到时候还是免不了,反而更被动。琮以为,世叔或许可以更进一步,化被动为主动。”
“如何个化法?”
王子腾语气略急,问道。
他不是没有心机之人,只是事情发生的着实太过突然,也太过惊悚。
王子腾又非机变无双之人,这会儿子是真的没法了。眼见贾琮虽年幼,但条理清晰,心性沉稳,自不会再轻视他的存在。
贾琮道:“世叔可立刻进宫,将事情原委悉数相告皇上。此事本也只是世兄一己之念,世叔原不知他所为之事。不过世叔可向陛下自请管教不严之罪,以示清白。世叔,圣天子在上,天下何事能瞒得过天子耳目?咱们这几家,原本就是忠君爱国之臣,圣天子亦知吾等忠心,否则不会屡垂皇恩。世叔将干系禀明后,圣天子自有公断。”
王子腾闻言沉思起来,李氏却差点没气的背过气去,尖声叫道:“我王家和你到底何愁何怨,你这样害人,害了礼儿不够,连老爷也想陷害,你和你娘一样,都是害人……”
“住嘴!”
王子腾一掌拍在身边高几上,厉声喝断道。
李氏的话让整个荣庆堂都变得压抑起来,莫说贾政贾琏等人,连贾母的眼睛都要喷出火来。
王夫人更是恨不能将这个嫂子的嘴给撕烂了,看看她嘴上到底有没有一个把门儿的。
这等话,私下里随意说不要紧,可能在这个地方这个时候说吗?
虽明白逢此大变,她心神失常,可但凡有一丝头脑,也不该在这等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来。
王子腾满面羞愧难当,起身对贾母躬身请罪道:“妻儿无状,做出丑事不自省反而见责无辜,让太夫人见丑了,王家实在汗颜。”
贾琮在一旁见之,心中暗叹:王子腾却是个明白人,知道贾家谁才是最不能得罪的。
得罪他贾琮无妨,甚至得罪贾政,也有王夫人周旋。
可若是得罪了贾母,那才是大事不妙。
王家根基远不如贾家,他想继续往上爬,还有许多地方需要借助贾家先祖留下的人脉。
崇康帝重用他,很大的缘由,便是看他有此背景,能勾连起开国功勋一脉,抗衡贞元勋贵一脉。
若是恶了贾母,万事皆休。
见他如此,贾母还能如何,只能叹息一声,道:“罢了,她也是急了。琮哥儿的话不过是孩子话,亲家不必当真。”
王子腾苦笑道:“太夫人,琮哥儿之言,实乃千金不易的金玉良言。至此境地,与其坐以待毙,让对头弹劾参奏,不如主动去陛见请罪。这等法子,说来简单,可若非极冷静果决之人,绝想不出这等壮士断腕的主意,也下不得这样的决心的。非晚辈恭维,贾家有此子在,未必不能重复先荣国时的光辉,再延家族百年富贵又有何难?”
贾母闻言,目光复杂的看向贾琮。
先前贾琮没来时,王子腾何等气度,岳峙渊渟,压的贾政、贾琏等人气场全无。
然而贾琮回来后,几番话,就挑的王家人仰马翻,更让王子腾甘愿去领罪。
这个孙儿啊……
王子腾又赞了两句后,便吩咐人送李氏回去,他则亲自带着王礼,并今日抓的那两人,一起送给了锦衣亲军。
随即,入宫请罪。
待贾政、贾琏、贾琮重回荣庆堂后,贾母止住了和王夫人的谈话,王夫人的面色看起来没那么差了。
贾母有些疲惫地问道:“都完事了?”
贾政应道:“已经带人离去了。”
贾母滞了滞,没好气道:“我没问你,我问他。”说着,指向贾琮道:“一天到晚尽你惹事!还没完没了,变本加厉了!我问你,这一出现在完了没有?”
贾琮面色淡然答道:“御史大夫将琮摘出此案,至此,应该没有贾家什么事了。”
贾母哼了声,道:“也不见得吧,我问你,你那丫头怎么办?你总拿眼睛盯着我们身边的奴才挑不是,现在轮到你自己的丫头不争气,我看你还有什么脸?”
贾琮有些无奈,道:“是,老太太教训的是……秋珠,虽未犯下大罪,但到底触犯了不该触犯的规矩。若是寻常失误,我不是不能容她,可是这种事……琮以为,在外面替她寻个活计做吧,家里却留不得了。”
贾母闻言,不动声色的看了眼面色发臊的贾琏,哼了声,道:“你倒是心狠,人家又为你和人厮打,又要跳井,你连一次都容不得?”
贾琮解释道:“并不是容不得她,只是与她换个做事的地儿,必回保证给她留给活路。”
贾母生生气笑了,跟薛姨妈道:“听听,听听,这就是读书人的说法!分明就是把人赶出去,还说的那样好听。”
薛姨妈今日尴尬的坐了一天了,这会儿将将回过神来,勉强赔笑道:“哥儿是个出息的,眼睛里容不得沙子也是有的。”
贾母哼了声,道:“他整日里除了惹东惹西不安生外,还能做什么?一大家子跟着他担心受怕,这就是他的出息?”
薛姨妈不好劝了,贾政正要辩解一二,今日之事,如何就能怪到贾琮头上?
却又听贾母叹息道:“也没个法子,摊上了还能怎么办?既然当初从外面抱回来了,就不能打死了账,若真能如此倒好了,我也能落个清静……罢了,既然你容不得人家,院子里便要少一个小丫头子,回头把门口的小角儿领了去当扫洒丫头去吧。免得你总在外面说嘴,说我们做亲长的,整日里苛待你。你不害臊,我们还害臊呢!”
王夫人:“……”
薛姨妈:“……”
贾宝玉:“……”
不是说的好好的,连根毛儿都不给他么……
……
而就在贾家众人氛围,终于变得有些和睦时,在外界,由贾琮一手挑起的乡试舞弊案,却陡然狂风大作,掀起了惊涛巨浪!!
第二百章 事败
大明宫,上书房。
气氛恍若万钧雷霆压顶!
崇康帝一张脸自得到杨养正的奏报后,便再未晴过。
他简直不敢置信,竟会有这等事出现。
他并非养在深宫长于妇人手的昏庸帝王,知道历代科举,鲜有不泄题者。
但别人的泄题,多是云里雾绕的泄露一两个字眼,最甚者,泄露一两题就了不得了。
然而在这本小册子里,别说第一场的七道义题,连第二场五经题并诏、判、表、诰各一道的题目,和第三场的策论都记录在内。
这些题甚至还不应该存在,连主考官都不知道才对!
如今却堂而皇之的出现在他手上,这就是他以帝王之尊,强行扶持的阉党……
崇康帝似乎已经看到那些新党中人,对他的讥讽和嘲弄!
“砰砰砰……”
养心阁殿内的金砖上,大明宫总管太监戴权跪在地上一直在磕头,额前已蒙血迹。
然而纵然如此,也难解崇康帝心头之恨!
见此,犹豫再三,杨养正还是将贾琮所猜测说出,旧党子弟怕多有一本这样的册子。
此言一出,整个养心阁内的气温再降三分。
崇康帝面色变得十分可怕,甚至有些狰狞,他眼睛直直的看着杨养正,声音渗人的一字一句道:“杨爱卿,你可确定?”
杨养正心中一叹,缓缓颔首道:“十之八九,一查便知。”
崇康帝信任杨养正,听他如此之说,愈发连声音都变了:“好,好……”
戴权这次是真的怕了,他哭求道:“主子,奴婢指天起誓,这次乡试但凡收了一两一文银子的贿赂,甘愿受千刀万剐凌迟之刑,剐下来的肉下油锅,再喂狗喂蛇!奴婢不敢表功,但实是一心为主子着想,怎敢在这样的大事上弄鬼?求主子明察,奴婢甘愿粉身碎骨,甘愿粉身碎骨,只盼主子别怒坏了身子,那才随了背后之人的愿啊!”
这等诛心之言,让杨养正都忍不住紧缩了瞳孔。
好一个阴毒的阉人!
只是这等卑劣的挑唆之言,偏被自感尊严被践踏,颜面扫地的崇康帝听进心里去,崇康帝上前一脚踹翻了拼命磕头的戴权,厉声骂道:“瞧瞧你举荐的是什么狗东西?瞎了眼的狗奴才,朕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
戴权被踹,心里却海松了口气,有时候挨打挨骂不是件坏事,真正看也不看一眼,那才是死无葬身之地。
他忙爬起来重新跪稳了,请罪道:“奴婢再三告诫过赵敏政,绝不可辜负主子皇恩,他如今犯下这等大罪,死有余辜!奴婢识人不明,也甘愿领死。只是奴婢敢用人头保证,旧党一脉的子弟被算计,绝非赵敏政所为。”
崇康帝闻言,喘息中,发出几声渗人的冷笑。
他焉能不知此事?
正因如此,他才愈怒,愈恨!
此刻,崇康帝当真生出一种养虎为患,尾大不掉的感觉……
杨养正躬身禀道:“陛下,依臣之见,此事必非元辅所为。以元辅之胸襟气魄,行事手段虽酷烈,却从不失光明。”
的确如此,宁则臣何等骄傲之人,想打哪个,直接打在明面上,霸道绝伦。
何须用这等下作手段?
崇康帝闻言皱起了眉头,却听戴权哭声道:“纵然不是首辅所为,也必是新党大员所为,这更了不得,赵匡胤陈桥兵变时,也是被部下强披黄袍……哎哟!奴婢该死,胡说八道,奴婢该死……”
然而崇康帝的目光,到底变得愈发骇人,阴森道:“是啊,陈桥兵变,也非赵匡胤本意。”
杨养正闻言,心惊肉跳,以他的心境修为,都忍不住颤栗恐惧,看毒蛇一样看着戴权。
可为了大乾社稷,他还是不得不出头,道:“陛下,元辅与赵匡胤,到底是两回事,他手中并无兵权……”
杨养正话音未落地,就见一黄门小太监猫儿一样悄无声息的入内,跪禀道:“启禀万岁爷,九省统制、京营节度使王子腾求请陛见,说是要……说是要请罪。”
崇康帝闻言,眼睛忽地一跳,紧抿的唇口中吐出一个字:“宣。”
“喏。”
小黄门下去后,崇康帝看了眼杨养正,发现这位忠心老臣,额头上已经露汗。
显然,他也有了不妙的猜想。
未几,王子腾入养心阁内,跪地行礼道:“罪臣王子腾,拜见陛下!”
崇康帝冷声问道:“何罪之有?”
王子腾听到这声音,心里一沉,却不得不咬牙道:“臣有教子不严之罪!”说着,将王礼之事说了出来。
听他说罢,杨养正闭上了眼睛,心里哀叹一声:
新党,危矣。
宁则臣,危矣。
崇康帝随将王子腾好一番厉声训斥,不过狂风暴雨之后,却又命王子腾领京营兵马,围了京城贡院。
又传来锦衣亲军指挥使骆成,对令广鸣,朱磊,江之文等七位旧党子弟进行抄家搜查。
若同样搜查出这样的小册子来,便可入贡院拿人了。
同时,缉拿户部左侍郎卢广孝之子,卢肇……
对于这等处置,杨养正心里明白。
对王子腾高拿轻放,是因为王子腾虽然有一个混账逆子,可是他勾连开国勋贵一脉,制衡贞元功臣一脉的作用太过重要。
这个位置目前来看,几无人能取代。
而京营的兵权若是交给旁人,又不能放心。
满朝将臣中,背景干净,和那边没有干系的,屈指可数。
再加上王子腾主动来请罪,所以,崇康帝才会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当然,他那儿子就不要再想了,虽未必会死,也少不了流放三千里……
而对于令广鸣,朱磊,江之文等人的宅第抄家,是为了取得确凿罪证,让某些人死个明白。
最后,对卢肇的缉拿,却是一大杀招!
毫无疑问,卢肇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卒子,背后还有更大的大鱼。
抓进镇抚司诏狱内,什么样的罪名得不到……
虽然也不愿见新党在朝中一党独大,可杨养正还是不愿见到株连太广的事发生,因而劝谏道:“陛下,新法如今正在紧要关头……”
“所以,朕不会动宁则臣!”
崇康帝压低声音,低吼出声。
他看着杨养正,叮嘱道:“杨爱卿,你是两朝元老,太上皇多次告诫朕:家有诤子,不败其家;国有诤臣,不亡其国。杨爱卿,便是大乾的诤臣。”
杨养正闻言,感动的老泪纵横,他是真正虔诚的视帝王为君父之人,今日能得此褒赞,自觉死而无憾矣。
崇康帝见他如此,心里也欣慰,叹息道:“天下臣子若皆像爱卿,朕何以落得这等地步?身为九五之尊,却被人戏耍至斯……”
杨养正忍不住劝道:“陛下,此事必为少数人所为……”
崇康帝盯着杨养正,一字一句道:“爱卿,非朕多疑猜忌,实乃有人贪心不足,辜负皇恩……不过,爱卿有一言说的对,如今新法初见成效,正在最紧要关头,耽搁不得,所以,此案朕不能直接出面。否则,新党才压下去的那些人,必会反扑上来,将他们撕碎扯烂,他们就是有九条命都不够丢的。因此,朕希望老爱卿能站出来,以最快的速度,将此案办到底!不管涉及到谁,或是谁家子弟,都要严惩不贷!”
杨养正闻言,面色微微一变。
他明白,崇康帝竟是要推他出面,和新党打擂。
他面露为难之色,迟疑道:“陛下信重,臣感激不尽。臣为兰台寺左都御史,接手此案,合情合理。只是……”
新党如今势大到崇康帝都忌惮的地步,杨养正虽为两朝老臣,但他作风刚正,麾下门生不多。
虽执掌兰台寺,但仅凭如此,想和新党打擂,差距太大。
更何况,兰台寺内,也不是铁板一块。
崇康帝却眼神奕奕的看着他,沉声道:“老爱卿莫急,朕知道你的难处,爱卿尽管放心,先办理此案便是,朕会为老爱卿寻两个得力的助手!这一次,绝不会再是一群土鸡瓦狗!”
说罢,狠狠的瞪了眼面色悻悻的大明宫总管太监戴权。
……
兴道坊,宁相府。
前书房,宁元泽面色煞白的看着堂下之人,满脸惊怒道:“你说什么?”
堂下站着的人是一小厮打扮,面带惊慌,急道:“宁公子,我们二爷说,贾家那位根本没有考试,今早刚公布了考题,他就从贡院里出来了。回到贾府后,正好抓住了我们府的管家和王礼身边的小厮。王家王子腾夫妇带着王礼去了贾家,贾家那位去了兰台寺左都御史杨养正家,回去后,王礼和我们府的管家还有他的小厮都被锦衣亲军带走了。宁公子,我们二爷唬坏了,问公子如今该怎么办?宁公子,我们二爷问你现在该怎么办?宁公子,宁公子……”
“噗!”
一口心头血吐出,宁元泽面色愈发煞白如雪,根本听不到外面的声音。
他心中一万个想不通,一个出身下贱,一个视读书科举为性命,一个攀附名利心如此之重的少年,怎会弃考?怎么可能?!
原本十面埋伏的必杀阵,却被这一出乎意料的弃考,给撕的七零八落,溃不成军。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如今更因卢肇和王礼的大意,反而引火烧身,逼入了绝地!
卢肇问他怎么办……
宁元泽惨笑一声,若是贾琮但凡生出半点贪心,今日都绝不会到这个地步。
腐朽的旧党一脉和猪狗一般的阉党一脉,都会被他一网打尽,赶尽杀绝,永无翻身之地!
就算事有意外,如果卢肇和王礼谨慎些,别用身边人去贾家办事,他也有法子来洗白此事。
可现在……
宁元泽只恨自己处事不周,又恨时运不济,更恨贾琮奸诈如狐,必是狼子野心之辈!
若非大奸大恶之人,如何会如此果决的弃考?
宁元泽心中悲怆:自己死不足惜,却还要累得最尊敬的父亲,功败垂成,甚至整个宁家,都要被抄家问斩……
念及此,心中愈炙的惊恐,让宁元泽的瞳孔渐渐扩大,他似看到了父母双亲上了砍头台,看到了妹妹落入教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