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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庶子风流-第2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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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琮哼哼了声,又道:“她骨子里还未必能转过来,不过,看在老爷和姊妹们的面上,到底不好让她太难看。我也犯不着和一个糊涂老太婆怄气……”
平儿被贾琮揉的心慌,却还惦记着方才那一声叹息,双手环抱着贾琮的腰背,让自己有气力坐正,方轻声问道:“那爷方才怎心情不美?”
贾琮先笑了声,道:“但我现在心情美啊!”平儿眼中水意氤氲,只还是多了几分关切,贾琮面上笑容渐渐敛去,道:“父皇身子骨坚持不了太久了。”
平儿闻言悚然一惊,骇然道:“怎会如此?”
贾琮摇摇头,道:“前些年毁的太狠,早已油尽灯枯。若非为了我,强撑下来,其实早二年就该……不过,总还能再坚持一年。只是有时候,我都不愿再让父皇死撑着。求死不能,那比酷刑更残忍。唉……”
平儿不知此法该怎解,但她知道从旁的方向去劝,道:“爷,皇上如今最惦念的,就是爷的皇位能不能坐稳当,会不会被人欺负了。所以,他坚持活着,虽然龙体会不受用,但看着爷一天天成长变强大,他心里一定会受用的。”
贾琮点点头,道:“这个道理,我也知道。而且,父皇还有个心愿,就是想早日看到皇孙降生。”
平儿闻言,俏脸一烫,看着贾琮轻声道:“爷不是在和叶姑娘……”
贾琮呵呵笑道:“一个哪里保险,谁知道生男生女?”
平儿觉得自己身子都快化了,喃喃道:“可是,那也该林姑娘先啊……”
贾琮连连摇头道:“她才多大点,身子还没长开,这会儿若怀上骨肉,那太危险了。平儿姐姐就不同了,平儿姐姐身子已经熟透了,该生孩子了。”
平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美眸中的水意都快滴下来,贾琮哈哈一笑,将她拦腰抱起,走往暖阁。
……
一场游龙戏凤,平儿用她的无限温柔和包容,抚平了贾琮心头的压抑和沉闷。
他是个自私的人,前世便是。
之前,他曾因为被无端卷入武王和叶清的“阴谋”而感到愤怒。
因为被“算计”,随时都有可能被抄家灭族,而感到厌恶。
可是,当武王将他送上了监国太子的位置,并给予了他所有的宠爱和关怀,为了他能坐稳大位,武王宁肯忍受着每日低烧和五脏六腑的灼痛,也要坚强的活下去……
贾琮曾经的怨恨尽皆散去,他未曾为人父母,不懂得这份慈爱的伟大。
但贾琮不得不承认,他确实被感动了。
可越是如此,联想到最多一年的功夫,武王就要驾崩离去,他心里就很不好受。
不过,生死修短,岂能强求……
武王从不畏惧死亡,若非为了他,武王怕更愿意早日解除痛苦,去天上与孝贤皇后团聚。
至于军权,贾琮必会在一年内,牢牢掌控在手!
平儿漱罢口,又端了盏凉茶来,服侍贾琮饮用。
贾琮笑着接过后,一饮而尽。
又将平儿揽入怀中,平儿看着贾琮深邃的眼眸和俊秀非凡的侧脸,忍不住轻轻上前亲了下。
贾琮呵呵一笑,将她搂的更紧了些。
平儿小声问道:“爷,宫里嬷嬷曾同我们说过,爷的第一个子嗣,最好是太子妃所出。元子为嫡,日后会减少许多麻烦。若长子非嫡,那……”
贾琮闻言,低头看向平儿,见她眸光担忧,哈哈一笑,道:“咱们果真成了天家之人了,竟已经开始担忧几十年后的诸子夺嫡?”
平儿羞红了脸,轻声道:“总要防范于未然嘛,这些日子我们看了许多宫闱禁书,被里面许多连戏里都不曾唱过的事吓坏了。再没想到,这宫里会发生那么多离奇可怕的事,真真骇人呢。尤其是夺嫡之争,历朝都十分惨烈。我和宝姐姐还有三姑娘她们都吓坏了,紫鹃更是脸都青了……太子的手足兄弟多了,不是好事呢。”
贾琮点点头道:“早早的立下太子,就如同立下一个靶子般,他的手足兄弟越有才华,他就越危险。”
平儿闻言急道:“那可怎么办?咱们家里,断不能出这样的事来。日后……日后我一定告诫我的孩子,绝不能为了那个位置,伤害自己的兄弟,不然,我也认不得他了……”
贾琮笑道:“咱们家不会的,我也不会早早的立储。嫡长制绝非完美之法,我会用另一种法子,来挑选继承人。至于你方才说的话,也不对。皆为我子,岂能厚此薄彼?若有才能,皆有可能。你不必害怕什么,至少在咱们这一辈,我能保证,自己的骨肉,都能有一块江山坐坐。天下之大,远非大乾一地。平儿姐姐放心罢,能多生几个,就多生几个,多子多福,好处多多!原我要立你为正,你死活不从。既然如此,你就多为我生些孩子,我保证,必让他们都能混个国主当当!”
平儿闻言,俏脸霞飞,她虽听不明白贾琮说的什么,但她无条件相信贾琮之言,也就愈发感动。
无以为报,和贾琮对视了稍许后,羞容满面下,再次缓缓往下滑去……
第七百三十章 暗算
神京西城,荣国府。
入夜时分。
荣禧堂东廊下三间小正房,偏院。
此处原是赵姨娘与贾环的院子,便在王夫人寻常所处的那三间小正房后。
如今王夫人进了达摩庵内礼佛,贾家正经太太除了贾母外,就剩下王熙凤和李纨。
不过就算如此,赵姨娘也不敢蹦跶,因为她害怕王熙凤。
哪怕如今她一个女儿进了宫,一个女子和太子是极好的兄弟,可出身下贱带来的自卑感,是起自骨子里的。
所以,如今她在贾府虽自在了许多,却依旧不敢随便翻浪,倒也是件好事。
这一日,前面热闹非凡,赵姨娘却也有自己的客。
说来有趣,宝玉的寄名干娘药王庙的马道婆,倒和赵姨娘谈的来。
赵姨娘每每得了些银财,便施舍给马道婆一些,让她在药王佛前,给贾环供上一碗长明灯油。
今日贾家如此热闹,马道婆来之后,往贾母跟前略略坐了坐,便直往赵姨娘处请安。
见赵姨娘仍在裁剪碎步填鞋样子,不由大奇道:“我的菩萨!你怎还做这等事?”
赵姨娘倒是没觉得怎样,哼哼一笑,道:“我不做这些,又做哪些?”
马道婆慈眉善目的模样,说话和和气气,笑道:“怪道人说富贵的人天生富贵,偏她自己还不觉得。往常我并不信,如今见了奶奶,倒是不得不信了。如今满神京的王公府第都在羡慕奶奶大福运,只奶奶自己不觉得,竟还操持这些。哎哟哟!真真是阿弥陀佛,传出去哪个会信?”
赵姨娘闻言面色一喜,身子往前探了探,道:“外面果真都在夸我?”
马道婆一拍手,赌咒道:“若有半句谎话,必坠割鼻地狱,进油锅上刀山!”
赵姨娘闻言愈发眉开眼笑,假模假式道:“哎哟,瞧你这是做什么?你们佛祖跟前的人,不能乱起誓,不然容易应验喽!”
马道婆:“……”
赵姨娘又美美道:“果真长安城内的王公侯府都在夸我好福气?她们怎么夸的?哎哟哟,我有什么好福气?不过就生了那么一对儿女罢了!”
马道婆:“……”
虽恨不得将那张得瑟脸供到佛祖前熬油点了,不过因心里有事,所以并未显出来,反而赔笑道:“奶奶这话可就说对了,奶奶一生的福气,可不就在姐儿和哥儿身上?如今满京城的高门诰命,哪个不羡慕?姐儿自不用多说,如今虽还没得位份,但明眼人谁瞧不出,日后少不得一个皇妃,纵是贵妃也有可能。那哥儿就更不用提了,奶奶怕还不知道吧?如今整个长安的武勋衙内,便以环哥儿为首!”
“噗!”
赵姨娘正吃一盅茶,听闻此言,却把将将入口的一口六安茶给喷出来。
更可恶的是,旁人失态喷茶,都是连忙往一边儿偏去,独赵姨娘,本来偏在一边儿吃茶,好似不愿让人分享她的好茶一般,偏喷的时候,对向了人……
马道婆沉默的拿帕子擦了擦脸上带着几片茶叶的茶水,挤出了个勉强的笑容。
赵姨娘忙赔不是道:“哎哟哟!瞧我,猪油迷了心了,往哪吐不好,只吐你一脸,忒不像了!马婆婆莫要恼,今儿这些碎布我也不要了,都给你拿去填鞋底!”
见她如此大方,马道婆也不好再说什么,僵笑了两声后,忽然正色道:“我算是明白,奶奶为何这般贵重,还操持这等贱业……”
赵姨娘心里转了转,笑问道:“马道婆是神仙跟前的人,说话再没错了,你说说,是怎回事?”
马道婆断定道:“因为奶奶还不够富贵!”
赵姨娘笑道:“还不够富贵?这般还不够富贵,怎样才够富贵?”
马道婆道:“若三姑娘成为太子妃,成为皇后,甚至再成为太后,这普天之下,还有人敢让奶奶摸一根针线没有?”
赵姨娘闻言惊呆了,过了半晌才问道:“马婆婆这叫什么话?三丫头怎能成为太子妃、皇后……”
马道婆哼了声,道:“要我说,就是你这当娘的没用,不然,以三姑娘的模样、性子,还有谁能强的过她去?若不然,太子殿下怎将后宫诸事都交给她?分明原就是定得她。奶奶想想,若是三姑娘成了太子妃,日后成了皇后,奶奶的亲外甥成了太子,老天爷,那环哥儿就是正经国舅爷!再加上他和太子的情分,给个亲王都不换哪!”
随着马道婆之言,赵姨娘呼吸渐渐粗重起来,如同着了魔怔般,喃喃道:“是啊,三丫头若成了皇后,环儿岂不是成了正经国舅,我成了皇后的亲娘……”
马道婆得意一笑,道:“可不是?到那时候,普天之下,甭管是王公贵族还是皇亲国戚,哪个敢看不起奶奶您?谁还敢再受您一分礼?到时候,您就是这个!”
赵姨娘脸色都涨红了,不过随即一滞,道:“琮哥儿都将林丫头立成太子妃了,哪还有三丫头什么事?”
马道婆高深莫测一笑,从怀兜里取出一纸包来,道:“奶奶若有胆,为哥儿和姐儿搏一次,未尝没有机会!”
赵姨娘闻言,眼睛都直了,结巴道:“这……这……你……你……你要我下毒?”
马道婆唬了一跳,忙左右看了看,又折身挑起门帘瞧了瞧,见左右无人,这才放下心来,回头道:“我的好奶奶,你可别往刀口上撞,这什么地方,你也敢提那两个字!”
赵姨娘懵了,问道:“那这是……”
马道婆神秘一笑,道:“奶奶只管将此物搅拌在汤水里,送给那林家女服下。放心,断不会是什么暴毙的毒药。若是这般,岂不是连奶奶也一并折进去了?奶奶事发,那哥儿和姐儿也完了,我岂不是也完了?我岂能害自己?你放心,这是一种佛门镇魔的宝物!吃下它,保管什么魔也得慢慢折磨而死。”
赵姨娘闻言拍了拍胸口,三旬出头的人了,身前丰润的像秋天的果实,这一拍连马道婆都觉得眼晕。
赵姨娘奇道:“这到底是什么宝物?果真没事?别给人查出来了……”
马道婆连连作保,可见赵姨娘死活不信,没法子,只能道出实情,道:“这是从一些痨病鬼身上取得的痰沫,用纸接了再晾干磨成的粉。你放心,寻常人拿着绝无事,可若让人下了肚,保管得痨病而死!奶奶你想想,谁还能怀疑到这是毒?连金针都验不出来……”
赵姨娘闻言面色骤变,不过看到马道婆那张慈眉善目的脸上浮现出的阴险和狠辣之色,又有些害怕,心思一动,从马道婆手里接过来,笑问道:“果真查不出来?那,我今儿晚给那丫头去送一碗好汤?”
马道婆闻言,满意地笑道:“这就对喽!等那姓林的丫头没了后,以三姑娘的得宠,必能夺得太子妃之位!奶奶放心,这些年老婆子我也认得一些贵人,到时候,必出一把子气力!”
赵姨娘闻言,喜形于色道:“哎哟!那敢情好!真到那会儿,我必不会亏欠你!我让三丫头赏你一万两银子!”
马道婆闻言动了心思,道:“那,奶奶得先给我打个欠条?”
赵姨娘连声道:“好好好,没问题。”
说罢,让马道婆自己去书写,她也不认得字,最后只按了个手印,又取了五十两现银来,给了马道婆。
等外面传来丫头声,那马道婆才告辞离去。
等马道婆一走,赵姨娘却变了脸色,狠狠往地上啐了口,骂道:“满口胡言的臭婆子,也想哄你老娘?!你说旁个倒则罢了,说不得我就信了。偏你说劳什子衙内以环儿为首,老娘肠子里爬出来的东西,还能不知道那是个什么东西?想骗我,做你娘的春秋大梦去罢!”
骂罢,走出外间冲庭院里的小丫头子喊道:“小吉祥子,去厨房让人备一碗银耳莲子羹,再喊环儿回来!那没造化的种子,又不知浪哪去了,整日里不着家!”
小吉祥刚应下,就听一道公鸭嗓子从外面廊下传来,道:“嘎嘎!谁说我整日不着家?我这不是在家么?哼哼,眼神儿不好,脑子也不好使么?头发长见识短,过些日子环三爷才真正不在家……哎哟哎哟!娘你干什么?”
赵姨娘捏着贾环的耳朵往里拽,一边打发小吉祥子和后面出来的小鹊道:“你们去厨房催催,要上好的银耳莲子羹,用冰镇一镇,快点。”
等打发了丫头子后,赵姨娘拎着贾环进了屋,松开手后,将那“脏包”取出来,把马道婆之前的话说了遍,然后冷笑道:“她也真是猪油蒙了心了,拿什么好物儿哄我不成,拿你来哄我!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
话没说完,贾环已经顾不得这些了,一张小脸发黑,二话不说,拿上药包就往外跑去。
……
宜春宫,偏殿。
自平儿处出来,贾琮便移步于此。
他听平儿说了今日之事,薛蟠来后,宝钗大哭了场……
看着面色已经寻常的宝钗同他说话时带着浅笑,贾琮轻轻一叹,招手将宝钗唤至身边,道:“你是我的女人,本不必活的这么累。就算留你娘兄在京,又能如何?其实也没甚大不了的。我同你说过,我容得下天下,难得还容不下你娘兄二人?”
宝钗闻言,摇头轻轻笑道:“纵然爷贵为储君,但也未见得活得轻快。太后和皇上也是如此,更何况是我?爷不必为我担心,俗话说的好,长痛不如短痛。我知道自己娘和哥哥的性子,若留在京中,早早晚晚必再生贪心。天家事无小事,真若再起是非,被人挑唆了做下坏事来,我怕他们连命也保不住了。何苦来哉?所以,不如早些回金陵老家去罢。”
贾琮闻言,目光怜惜的看着宝钗,道:“虽然我喜欢宝姐姐的聪慧远见,可我也心疼你。都道难得糊涂,因为过的糊涂些,日子才能轻快些。看得太清,过的太真,难受的只有自己。你是我的女人,不必如此的。”
宝钗闻言,轻轻倚在贾琮怀里,笑的很开心,道:“能得爷这般体谅,就已经极好了。爷为储君,化家为天下,每日里操心的事又哪里是我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能比的?若我还不知事,拿这些来烦心,坏了爷的心情,那就太不晓事,也不知轻重了。”
贾琮闻言,哈哈笑道:“叶清整日里说我是昏君种子,还是宝姐姐向着我,夸我是明君。”
听闻叶清之名,宝钗面色淡了淡。
贾琮察觉后,笑道:“没关系,人不可能喜欢所有的人,我也不会强行让一家人都相亲相爱。强扭的瓜不甜,做作出来的喜欢也不算真的喜欢。家里那么多人,总有不和的,少来往就是。”
宝钗闻言,生生笑出声来,看着贾琮嗔道:“纵然不喜,面子上总也要过得去……”迟疑了下,又道:“爷既然说到这了,那我也不藏于心里。那位金枝玉叶,确实和我非一路人。性子不是一类,且她还……她还用那样的手段,将你从我身边抢了去。不过等爷成了太子,我也就明白过来,纵然没有扬州的事,其实也一样的,爷是天家贵胄,如今天家血脉单薄,哪个女人若想要独宠,怕是只有进冷宫一条路可走。只是明白归明白,心里就是亲近不起来,我瞧得出,她也不大看得上我。她在宫里见惯了勾心斗角,便以为我这样的,必是不安分的,她更喜欢颦丫头那般赤诚的心。其实不过是,在她这样金枝玉叶的贵人眼里,礼法只是约束庶民用的。而在我的眼里,礼法是世间正经的规矩!都没有坏心,但是确是两路人。不过爷放心,我断不会不知分寸,去算计什么。况且我也看得出,那位叶姑娘论傲气天下有数,她也不会将我放在心上,来算计我什么。总之,大家能相安无事的,爷不必担心后宫不稳的。”
贾琮闻言,轻轻的抚着宝钗肩后的秀发,下巴摩挲着她的前额,嗅着发间的清香,道:“都说家有贤妻夫不遭横事,我信矣。只是你也不必小心太过,过日子嘛,高兴舒心最重要。不要太为别人着想,也多为自己想想。你总这样,我会很心疼的。”
宝钗抿嘴一笑,将螓首愈发贴近贾琮怀中,喃喃道:“我已经比世上大多数女儿家,都幸运,也幸福呢。”
第七百三十一章 大案
“你说什么?”
眼见宫门就要落匙时,贾琮正要和宝钗安歇,得见李蓉亲自从贾府赶回宫中,禀明了马道婆之事。
听闻此言,宝钗面色剧变不说,贾琮神情都有些恍惚起来。
原来,真有一个马道婆……
“殿下,可用出宫否?”
李蓉追问道。
贾琮摇头道:“深夜出宫,怕中奸人之计……去告诉展鹏,让他传旨锦衣卫,即刻捉拿马道婆,严加拷问。详查马道婆来往府第,一应涉案嫌犯,不必上奏,先拿下审问。有抗捕者,杀无赦。此事由魏晨亲自盯着办,这件事背后,必有大名堂。另外,让展鹏再调一千东宫六率前往贾家护从。李蓉,你带人隔绝贾家与大观园。所有贾家奴仆婢女不可擅入大观园,违者直接拿下。厨房饮水皆由宫人掌管,但此事不必惊动林妹妹她们。”
李蓉闻言,忙领命而去。
等她走后,贾琮也没了睡意,重新穿戴起来。
宝钗见之忙上前服侍,问道:“爷,可当紧不当紧?”
贾琮哂笑了声,寒声道:“这等见不得光的下作手段,也想害我?”
宝钗闻言面色再一变,问道:“这话怎么说的,不是想害颦丫头么?”
贾琮摇头道:“林妹妹若被害的得了那痨病,回宫之后,我必也难逃厄运。然后还有宝姐姐你们,势必也会被我传染上。呵呵,这背后之人倒是好手段。竟想出这么一个绝户计,这是要让我一家死绝啊!”
宝钗、莺儿闻言,面色登时煞白,她们都没往这方面上去想。
到底有多恨贾琮之人,才会想出这样的计谋来?
那马道婆又是何许人也?
宝钗心里忽地一颤,惶恐的看向贾琮,问道:“爷,会不会是我娘她们……”
贾琮笑道:“你想哪去了,她们如今被管教嬷嬷看着礼佛呢,早已隔绝内外。她们若有这等神通,也不需要去寻赵姨娘了。不过……话又说回来,平日里这赵姨娘看起来痴蠢,没想到关键时候,倒还有几分明白。”
笑罢,贾琮抚了抚宝钗的脸,道:“不要怕,宫廷生活,从来不会缺少这等阴谋算计,历朝历代皆是如此。但能得逞者,寥寥无几。至少,这等屑小手段,绝不会在我这里有效用。睡吧,我去一遭养心殿。”
……
大明宫,养心殿。
东暖阁内,几位当值阁臣被连夜传来后,贾琮将事情大致说了遍,道:“孤以为此事多半没那么简单,背后有大名堂。诸臣工以为如何?”
赵青山面色刚硬,双目喷火,声音洪亮道:“此为谋逆大案!先帝在时,三位皇子便薨的不明不白,后查出为义忠亲王所为,但结局也不尽详实。如今贼子又起,将毒手对准殿下,此贼不除,则国无宁日!”
林清河也皱眉道:“殿下,此案不可轻忽。背后之人,恐所图甚大。”
以舍人之身暂理阁务的魏毅缓缓道:“其动机,无非三点:一为皇权。殿下若有个闪失,则皇权必然旁落。二为新法。新法为先帝与新党一手推行,大行天下,触动了太多人的利益。原本都以为,皇上继位后,会废黜新法,然殿下却坚定不移的支持新法,支持之力度,甚至更胜先帝,许多人绝望之下,难免铤而走险。”
贾琮问道:“第三呢?”
魏毅迟疑了下,还是道:“殿下,臣曾风闻一种谣传,说是……当初义忠亲王背后,可能有……可能有皇上的支持。先帝在位十四年,虽得罪了无数人,但也有不少死忠之士,颇为爱戴。所以……”
“放肆!!”
魏毅话未说完,就见赵青山怒发冲冠,冲他咆哮一声。
魏毅苦笑一声,跪地请罪道:“臣以市井之言,玷污朝堂,请殿下治罪。”
贾琮摆手道:“内阁不比朝廷上,当言者无罪。诸卿无论何事,但凡认为有利于国者,但言无妨。至于你所说之事,孤可以明白的告诉,此为虚言也。若果真为父皇所为,先帝绝不会在大行之前,亲口留下遗诏,传位于父皇。自古天家为皇权而斗争者,不算奇事。但若被人毒毙的三位堂兄为父皇所为,先帝难道会不知?此为败坏我天家天伦之妖言也。最重要的是,新法为先帝平生最重视之事,青史之上,必能名垂千古。若果真天家内斗残酷至斯,孤又怎会继承先帝之志,继续大力推行新法?孤难道不知,新法愈盛,先帝之圣明愈被后人所敬仰?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只要新法大行,先帝则永生于民心。”
贾琮前面一番话,未必能说服众人。但后面一番言论,却真正让众人信服了。
历来新皇登基,哪怕是子承父业者,通常也会通过一系列的新政,消除淡化先皇之政,以通彻皇权,唯我独尊。
然而贾琮非但没有更改新法,还将先帝之法愈发大力推广下去。
这又怎会是仇人所为?
魏毅再度请罪,贾琮摆手免罪,道:“魏卿能于孤前直叙此事,孤唯有欣慰之意,怎会见责?这二年大乾多灾多难,国事繁重而艰难。若此等情形,孤与内阁不能做到相互信任,同舟共济,则社稷危矣。”
此言一出,内阁诸臣人人大为感动。
得逢明主之心,让每个臣子都以为是平生之幸。
几番表白后,再度说起正事时,诸臣就愈发不再束手束脚,放得开了。
执掌户部诸事的内阁舍人董新沉声道:“臣亦有一猜想,晶莹雪配方拍卖之后,臣召见过晋商诸人,与他们说起了朝廷要监管银号之事。臣看得出来,诸晋商对此事极为反对,反应较为激烈。纵然臣以殿下之言告诫之,然诸晋商仍不以为然。”
众人闻言,无不面色大变,林清河沉声道:“董大人,你就凭此,以为此事为晋商所为?区区商贾,他们有此胆魄?”
董新并不畏惧林清河,看了他一眼,继续对贾琮道:“臣自然不会无故牵扯,当日臣以不容拒绝之令,命晋商诸银号准备接受朝廷监管后,就一直等着被百官弹劾。晋商这些年来,一直资助北地士子进学之事,人所周知。按照惯例,第二日,臣就该被百官弹劾,与民争利。然而臣等了数日,依旧没有丝毫动静。此事,绝不合常例。当然,臣并非断定此事便为晋商所为。却未尝不是一条线索。”
贾琮点点头,道:“孤听闻,先帝三位皇子暴毙背后,隐隐有江南一些家族的影子。俗话说,断人钱财之仇,更甚杀人父母。董卿所言在理……王春。”
东宫总管太监忙应道:“奴婢在。”
贾琮道:“传孤旨意,着锦衣卫即刻包抄晋商会馆。”
又问董新:“当日何人反应最为激烈?”
董新道:“回殿下,是平遥曹家的家主曹准,曹家日新中为晋商三大票号之一。”
贾琮“嗯”了声,继续对王春道:“缉拿曹家家主曹准,查封京中日新中银号。另外,京中戒严,以防屑小生事。”
王春忙去传旨,贾琮又对赵青山道:“明日孤与百官送先帝灵柩入皇陵,由太傅坐镇朝廷,命刑部、大理寺、兰台寺一道,严查此案。这一次,务必将背后黑手,给孤查出来,明正典刑!”
……
“砰!”
延平门内永和坊,药王观。
早已闭门的道观,在静谧的夜色中,却被一记重锤,给锤开了门闩,冲进了无数头戴三山无翼纱帽、身着玄色黑鸪锦衣的锦衣校尉。
四五个刚做完晚课的道婆和一些洒扫粗役们,被破门而入的一众凶神恶煞给惊呆了。
为首一锦衣卫眼神如电,横扫一圈后,厉声问道:“马道婆安在?”
众道姑面面相觑,一老道婆颤颤巍巍道:“回……回官爷,主持今日……今日未曾归来。”
那锦衣卫厉声喝问道:“贼婆往哪里去了?”
老道婆愈怕,哆嗦答道:“今儿北静郡王府有贵人病了,请了主持前往去诵药王经,至今未归。”
听闻此言,那锦衣卫面色微变,却并未就此离去,对一手下沉声吩咐道:“将观内诸人全部带回诏狱,搜查道观,不要放过一处。”
“喏!”
“其他人,随本将前往北静郡王府!”
“遵命!”
……
“哒哒哒!”
“啪啪啪!”
一阵急促嘈杂的马蹄声和脚步声,响起在晋商位于西市光德坊鼓楼街的会馆外。
早有门子进去禀报,未几,十数名晋商翘楚人物一起走出门外,看到围困封锁之兵马,无不面色大变。
一当中人物站出来,拱手问道:“草民日升昌东家雷志泰,不知大人们深夜封门,所为何事?”
一锦衣卫官员上前,看着这位大名鼎鼎的晋商精英,道:“本官锦衣卫北镇抚司镇抚使韩涛,奉殿下谕旨前来请人问话。”
雷志泰闻言面色微变,道:“不知太子殿下想要请何人问话?敢问大人,发生了何事?”
韩涛冷笑一声,道:“发生了何事?你们晋商真是好胆量,竟敢参与到妄图谋害太子的谋逆大案中!此刻整个神京城都已经戒严,大索京城。平遥曹家曹准何在?”
在一片震惊惶恐大乱中,一身形魁梧的大汉出列,面色惨白但强撑着不倒,道:“额就是曹准,但额不知大人在说甚。”
韩涛目光冷冷的盯着此人片刻后,点点头道:“果真好胆量!来人,请曹准回衙门问话。”
“喏!”
一众虎狼师上前,将已经浑身颤栗起来的曹准拿下,拖了出来。
韩涛对雷志泰道:“诸位莫要担忧,这几日先在会馆中不要外出,等锦衣卫会同刑部、大理寺、兰台寺会审罢,必会还尔等清白。”
雷志泰等人闻言,一个个面色阴沉,但谁敢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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