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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良闺秀-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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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里,宁绍云的脸色很不好看,明显在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

“王爷,圣旨的事千真万确,夏寻雪也已经被送去了太子府。”杜安易也很奇怪,皇上为什么会突然下这样的圣旨,百思不得其解。

夏寻雪?杜安易嘴角冷抽了下,这个女人,还真不是一般的有趣,完全超出了他的意料范围了。

“宫里有打探出什么?”宁绍云问,皇上不会无缘无故下这么一道旨意。

“皇上下旨的前一晚上,玉夫人曾去过寝殿,还在里面待了一段时间。当时的寝殿里只有玉夫人和皇上,不知玉夫人和皇上说了什么。第二天早上,皇上便亲笔写了圣旨。”杜安易说道。“这件事,也许和苏傅子有关。”

玉夫人,玉婉清,正是苏傅子的侄女。

又是苏傅子,宁绍云眼里集聚起来的愤意越来越烈。

“苏傅子怀的是什么目的?”一个夏寻雪能起什么作用?在这件事上,杜安易想不透。

宁绍云也不知道苏傅子究竟要做什么,但是经过这件事,宁绍云心里已经下了决定,苏傅子必须要除。皇上会因为苏傅子,便下一道乱七八糟的圣旨,可以想象,皇上是有多看重苏傅子。苏傅子本来就倾向太子那边,倘若苏傅子出面阻扰,他苦心经营起的一切,就有可能瞬间化为乌有。

苏傅子,必须要除。

“苏傅子这个老狐狸。”宁绍云摊在桌上的两手骤然攥紧。

“这件事上,我们能做什么?”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但在这件事上,杜安易丝毫摸不着头脑,自然也没有方向。

“等,等着太子死。”宁绍云一字一句咬牙切齿的说道。

之前放风传太子要死了,宁绍云以为会引起朝廷大的轩然大波,前期进行得很顺利,丞相王谷响毁了亲,其他大臣也有偏向他这边的动作。谁知太子完全不理会,传闻久了,又衍生出了质疑,那些个大臣又再度观望。这一局,算是太子胜了。但是,宁东玄,你不是每次都那么好运。

只要确定太子中了毒,太子便是迟早的事。太子一旦死了,苏傅子纵然可以一手翻天,那也没用,天下最后还是属于他的。

“明日你进宫一趟,去见一下母后,让她往后,一定要更加留意玉夫人的一举一动,这一次,就当是一个教训,不允许再有下一次。”宁绍云交代杜安易。

“是。”

之后,杜安易出了书房,宁绍云一个人独自留在里面。

这一夜,寒风依旧,夜却是无声无息中过去了。

翌日,夏寻雪是被一阵叮叮咚咚的嘈杂声吵醒,她从床尾取过衣服穿上,随后起身,出了屋。

屋外,五个木匠打扮的人,正往玄武阁边上的一块空地堆放木料,好像要在她住的这间屋子的旁边建什么。

做工的人动作都很利索,嘴也是很严实,一整个早上,夏寻雪一直站在外面,几人除了工作上的交流,没有说任何其他多余的话。

同昨天一样,到点,会有丫鬟过来送饭,她用过的碗筷,只要放在原处,半个时辰后丫鬟会过来收掉。一连好几日皆是如此,除了丫鬟,还有旁边盖屋的几个木匠,夏寻雪再没见过其他人,更别说是太子了。

太子?

纵使太子的口碑很差,但因为她母亲的事,夏寻雪还是想见一见太子。

但看这几日的情况,她虽有太医的身份,却无人问津。即便是太子真要有个病痛,应该也不会找她。

她要见上太子,很难。

一日,丫鬟送来十几本医书,夏寻雪翻看了其中一本,书的最后一页有印章,出至太医院,都是些很珍贵的医书。是太子?夏寻雪猜疑,不过送书的丫鬟什么也没说,便走了。

五日后,玄武阁的旁边建成了一座屋子。接着,木匠往屋内搬家具,再是各种各样的药草。夏寻雪并没看到他们用簸箕把药运进刚建成的屋子,而是闻到了草药的味道,而他们搬的家具里,有一个至少有一百格的抽屉柜,那是专门用来装药用的。

药房建成当日下午,司徒疏出现在了玄武阁,来的时候,他手里还拿了几本医书。

“这是给你配置的药房,你要配药和制药,都可以到那里。”司徒疏把带来的医书交给夏寻雪,和她说话时的语气,还是冷冷的。说着,他往药房走去,他推开房门,里面最明显就是一个很大的方格抽屉柜,每个格子上上都贴了药名,还有药罐窑炉等等。“宫里有的药,里面都有。”

宫里所有的药这里都有,夏寻雪有些惊讶,但这里是太子府,凭借太子以往铺张的作风,又这样的手笔也不奇怪了。

司徒疏一字未提到宁东玄,如无必要,他并不想夏寻雪和宁东玄之间有接触。

“我,可以问一些问题吗?”夏寻雪试探的说道,但见司徒疏冷酷的样子,应该不会回答她任何问题。

“你什么也不用知道。”果然,司徒疏没打算回答夏寻雪的问题。“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就告诉来送饭的丫鬟,太子府里,除了这里,你哪里也不能去。”

司徒疏这话的意思,明显是要把夏寻雪软禁在玄武阁。

夏寻雪也感觉得出,司徒疏对她有一种异常的戒备,总像是在防着她什么。

司徒疏走了。

有了药草,还有医书,就算是被禁足,夏寻雪也无所谓。除了吃饭和睡觉意外,夏寻雪则是整日整日的呆在药房里。司徒疏有说,宫里有的药这里都有,她拿着医典上所罗列的药名,一味一味的和药房里的药比对,医典上有记载,而药房里找不到的药,她便记录下来。她想通过对比,找出医典和太医院的关联。

☆、第五十六章 女太医许代云

还有丫鬟和司徒疏送来的医书,夏寻雪也是一本一本仔细的翻阅,除了寻线索,她也同样在意那些医书的价值。太医院聚集了天下医术最高超的医者,那些医书记载了各种草药的药性和治病的良方,即使是身为太医,也要经得允许,才有机会翻阅那些医书。还在长青县时,师傅说起太医院,那时的她年少无知,也曾畅想过长大了进太医院。如今,太医院的医书就摆在眼前,不得不说,夏寻雪有些激动。

翻看其中一本医书的某一页时,夏寻雪的脸色一变。

书很旧,是本病例,记录了当时遇到的疑难杂症和医治的办法,每页还落款了开处方的太医名字。其中一页是这样写的:昭平三十九年,十月五日,铁骑将军之子于河中玩水,不慎从口中吸入一条蚂蝗,大病,各种用药无法除去体内蚂蝗,几日后,小儿已是病在旦夕。最后关头,想到一法,把小儿嘴掰开,以煮熟的鸡蛋置于外面,借鸡蛋之香味诱之,蚂蝗竟从小儿体内爬出。小儿终得救,几日后病愈。太医署名:许代云。

随即,夏寻雪翻开她母亲的那本医典,除了没有说明生病的小孩的身份,症状和医治办法都和那本医书里的一模一样。

昭平三十九年,十月五日,那不就是十九年前。太医署名,许代云。时间和名字,都和齐黄生说的一样。

夏寻雪再继续翻那本医书,后面还有几个病例的太医署名,也是许代云。有关许代云所有医治过的病例,都可以在她母亲留下的那本医典中找到。至于其他太医医治的病例,并没有在医典中找到。

这不可能是巧合,由此可以推断,医典和许代云有着莫大的关系。

师傅说的没错,医典和太医院有关,她一直查找的方向,也正一步一步的接近真相。

但是,她的母亲和许代云之间是什么关系?

她母亲去到长青县之前,会是太医院里的许代云吗?

如果,令采衣便是许代云,一个太医院的女医,为何会独自流落到了长青县,而且还隐姓埋名?

夏寻雪不知道。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只要查清许代云,她母亲的事也会水落石出。

突然,夏寻雪很想见见和许代云一起进太医院的霍碧彤,也就是当今的皇后娘娘,霍碧彤一定知道许代云之后的事。

只是,夏寻雪困在这里,如何见到皇后,就算她出去,凭她的身份,也见不到皇后。即使见到了霍碧彤,霍碧彤也不一定会告诉她。

那一晚,夏寻雪一夜未睡,她再次想到了她的母亲。比以前的任何一次,她都要想念她的母亲,很想,很想。

娘,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次日中午,一个不速之客,打破了玄武阁的平静。

“娘娘,听说皇上调拨的女医就住在前面的玄武阁。”一个丫鬟随在一个穿戴富贵的女人身边,府里娘娘太多,也不知是哪个阁楼的主。

“女医?”那女人有些不屑。“果真是太子府,妃子如云,就连太医,都是个女人。”

百无聊赖,闲着也是闲着,女人便往玄武阁的方向走过去。

玄武阁四周植被比较茂盛,女人走过一个矮木丛的时候,突然从草丛中窜出一只老鼠,“啊。”女人见着老鼠,本能的发出惊叫。一般老鼠见了生人都会躲开,今日奇怪,老鼠竟然快速的冲到女人脚边,往女人小腿上咬了一口。

“啊、啊、啊、来人、来人、”

“娘娘。”

听到面外的叫喊声,夏寻雪从屋里出来,刚好见女人乱跳,原本在她脚边的老鼠速度的用钻回了矮木丛里。女人穿的是浅色的袍裙,小腿外的裙摆粘了一小点血迹,看得还是很明显。

“娘娘,您没事吧。”伺候的丫鬟担心的问自己的主子。

“这个鬼地方。”女人小腿被咬的地方,有点刺痛,她说着,便要离开,却被过来的给叫住了。

“被老鼠咬了,一定要消毒。要不然,很容易感染疾病,如果老鼠有病,还有可能得鼠疫。”夏寻雪面容严肃的看着那位小主,要是演变成鼠疫,那就晚了。

“放肆,哪来的贱民,竟然那么和娘娘说话。”

或许是夏寻雪情急之下说话太直接了,也没注意到主仆之间的身份,先发威的是那女人随着的丫鬟。

☆、第五十七章 他人之言

“娘娘,对不起。但是,还是让民女帮娘娘处理一下伤口。”夏寻雪放低姿态,诚恳的和那女人说道。

谁都知道鼠疫的可怕,女人似乎也被夏寻雪刚才的话吓住了,或许是心理作用,她只觉得脚上的那个伤口有点痒还有点麻,也更痛了。

“你就是太医院调拨来的太医?”太子府里的妃子,不论身份是哪个级别,表情都是如出一撤的傲慢。女人瞧着夏寻雪,穿的衣服一般,相貌倒也还不错,但在太子府里,哪个女人不是百媚千娇。

“是。”还不太习惯太医这个称谓,但夏寻雪还是应道。

“我从小就讨厌药,你要处理,就快点。”女人不耐烦的说道。

夏寻雪本来是准备带女人去药房,最后去了玄武阁。那个女人表面上张扬,其实并不难相处,话也很多。

她叫苏姵,太子府的侧王妃,整个府里,王妃等级最高的是覃蔓文,是尊王妃,也就是夏寻雪第一天进府时遇到的那个覃娘娘。苏姵也是名门出身,父亲是漳州总督,她是两个侧妃中的其中一位,地位在妃子里排第二,太子府里一直未立过正妃。这些,都是夏寻雪给苏姵包扎的时候,苏姵说的。

“你可知,玄武阁最早是太子住的。”苏姵环视着屋内,随手拿过身后一只小鸟的木雕,索然无趣,又把木雕返回了原处。

“不知。”夏寻雪已经给苏姵的伤口消毒,上了药,并没有大碍。她听着苏姵说的话,这里原来是太子住过的地方?

“你来太子府也有些时候了,可有见过太子?”苏姵问夏寻雪,说到太子,她带了几分轻佻。不单是太子,包括整个太子府,苏姵都厌烦。

“没有。”夏寻雪如实回答。

“没有也正常,我进府两年了,也只是见过太子两面,其他妃子应该也差不多,平日里,也就是那些个妃子在那里挣啊斗啊的。见过司徒疏吧?”苏姵一个劲的的说,见夏寻雪点头,她笑了笑,笑得有点戏谑。“这府里,和太子处得最久的,莫过于那司徒疏了。我都怀疑,太子是不是有断袖之癖。”

苏姵还说了很多话,也有很多不着边际的话,就如说那个“断袖之癖”。

“太子府里有一个人你是千万不能得罪,那就是覃蔓文。”苏姵提醒夏寻雪。

夏寻雪给苏姵做了最后的包扎。

“我这腿有没有事?要真是得了鼠疫,我就把整个太子给传染了,这太子府就不该存在。”小腿上已经用纱布包扎了,苏姵扭动了下脚,伤口还有些痛,她似真似假的说道。

“娘娘,别乱说。”丫鬟是苏姵的陪嫁丫鬟,从府里带出来的,几次,丫鬟都提醒苏姵在夏寻雪面前小心说话。

苏姵却是完全不在意,就算给人听去了,最多是一死,也比终日关在这太子府里的好。还记得新婚的那晚,苏姵拿了一把剪刀对着太子,她说,“是我爹逼我嫁的,我来,只是为了尽孝道。我不是甘愿嫁你,你也不准碰我,不然我就和你一起死。”那是她说过最大逆不道的话,谁知,太子竟是一笑,便离开了。

那是苏姵第一次见太子,他相貌生得极好……

“娘娘可放心,您的脚伤没事。”夏寻雪说道。

夏寻雪送苏姵出了门,苏姵还没有走远,司徒疏从另外一个方向过来,他也看到了从玄武阁出来的苏姵。

司徒疏走到夏寻雪面色,脸庞是一如既往的冷峻,眉宇间的凝重之色却是越重。司徒疏把视线从苏姵身上收回来,他也没问有关苏姵为何会出现在玄武阁,他盯着夏寻雪,像是有什么事想说,却又是一言不发。

“司徒大人?”夏寻雪和司徒疏在外面站了约有一炷香的时间,只觉得今日的他有些奇怪。

“你和宁绍云是什么关系?”司徒疏终于问道,他也不叫宁绍云为庆王或是四王爷。

她和宁绍云之间的关系?

“什么也没有。”夏寻雪回道。

“你曾在庆王府呆过一段时间?”司徒疏又问道,他的目光直逼于夏寻雪,不放过她脸上和神色中的任何变化。

“那只是个偶然。”夏寻雪回道。

夏寻雪说话时面色不变,眼神也不闪烁,说的是真话。倘若,事实正如夏寻雪所言,她和宁绍云没有关系。那,那道圣旨要如何解释?

“我带你去见一个人。”司徒疏又沉默了很久,像是做了什么决定,然后对夏寻雪说道。

☆、第五十八章 相见

司徒疏走在前面,夏寻雪跟在后面,最后二人来到了紫亭轩。不是夏寻雪第一次来时的会客厅,沿着花园的小径,一路深去。紫亭轩的园子里种满了花,两种颜色的花,一种红,一种白,同样是强烈颜色对比,却和太子府另外一个花圃的花品种不同。紫亭轩里,一种是茶花,花开红艳,娇艳欲滴,一种牡丹花中的名种白雪塔,似白白皑雪,干净圣洁。

偌大的园子里,为何只有两种颜色的花?红白分明,世间最热烈的颜色和最清冷的颜色,入目,给人一种很深,又道不出的感觉。是单纯的喜欢?还是另有原由?

白雪塔,又名玉楼春。

闺中莫妒新妆妇,陌上须惭傅粉郎。昨夜月明浑似水,入门唯觉一庭香。

花盛开时呈雪白,纯洁无暇,晶莹剔透。

关于白雪塔,民间还有一个传说,称其为苦命女贞子所化。美丽纯洁的贞子蒙冤而死,葬于邙山之上,一年后坟头开出白牡丹,含雪凝霜,昭示了她的清白。

……

司徒疏回过头,顺着夏寻雪的视线看去,也看到了园子里的花,他面无表情,继续往前走,夏寻雪也收回深思,跟上去。

紫亭轩很大,最外是用来召见宾客的会客厅,经过一条长长的小径,树木中建了一栋精致的木楼,琉璃瓦,雕梁画栋。清风阁,便是太子的所住。

已来到清风阁前的台阶,司徒疏脚步停下,像是在考虑,还是带着夏寻雪进去了。

是去见太子?夏寻雪猜想,却没有去问司徒疏。

司徒疏眉宇紧拧,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他身为太子身边最信赖的人,要遇到什么事,才会有如此凝重的表情?

夏寻雪有种预感,司徒疏今日带她来紫亭轩,绝非一般。

而且,这一路走来,她总觉得什么地方有些奇怪。是,进入紫亭轩后,夏寻雪便没有见过任何下人,连个丫鬟也没有。

静。

清风阁里装潢相对简单,并不像外面的奢侈。

大堂左侧连同着一间房,司徒疏走进去,房里一个人也没有。房间的窗户开着一个缝隙,含着花香的风吹拂进来,梁上垂下的帘幕轻轻摇摆,帘幕后面一张金丝红檀木的盘龙床若隐若现,床上好似躺了一个人。

“关于太子病重的传闻,你应该也有所耳闻。”司徒疏来到床榻边,塌上趟的正是太子。此时的宁东玄脸色惨白,唇瓣呈乌黑色,气若游丝,已经整整昏迷了三天。

夏寻雪往榻上的人看去,看到那张面容,她是一惊。他闭着目,面容平静好似睡着了一般。夏寻雪还记得那张脸,那日太医院第一轮考试,酒楼外撞到的那个白衣男子。当时,男子寒意深深,绝望深深的眼,夏寻雪一直记忆深刻。她想不到的是,他竟然是当今太子。也难怪,第一次见到他时,会觉得有几分熟悉,再看他,方才知,他和宁绍云在容貌上有几分相似,如此,她也不去向司徒疏确定面前男子的身份,便相信,他就是太子。

那次别过后,夏寻雪还记挂着他的身体状况,心想着,他的病能够治好。她没想到,她和他还会再见面,却是在这种方式下。

诊病上讲究望闻问切,单是望问,夏寻雪也知太子命不久矣,他不是病,而是中了毒,很厉害的毒,毒已攻心。

“你要我做什么?”夏寻雪的眼眸还在波澜,她问司徒疏。

他要她做什么?夏寻雪的问,司徒疏一下子竟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宫里最厉害的太医都束手无策,民间的妙手神医也一一寻了来,皆是无能为力。一个夏寻雪能做什么?司徒疏还不会妄想凭夏寻雪去救宁东玄,那他带她来?是因为,宁东玄曾经护过她?他不想,宁东玄就这么冷冷清清的死去。虽是太子之身,但这些年,宁东玄都活得太寂寞了。

“你可还记得他?”司徒疏问。他又是那一双犀利无比的眼,直逼于夏寻雪。

要是夏寻雪说不记得,司徒疏会杀了她,宁东玄曾为了阻止自己杀她灭口,不惜亲生去茶楼以身犯险,又为她在太子府里留了一块干净之地。司徒疏跟在宁东玄身边那么多年,他也感觉得出,宁东玄对夏寻雪的特殊。宁东玄曾默默的护过她,如果,她全然已经忘了宁东玄的存在,一个都不记得宁东玄的人,司徒疏下手也不会留情。

“你一早就知道他中了毒,是不是?”夏寻雪并不惧怕司徒疏寒光毕露的眼睛,他一定是知道的,那为什么还要放纵宁东玄的行为?“既然知道他中了毒,为什么还给他喝酒,你难道不知道,酒会要了他的命。”

“喝酒他会好受些。”司徒疏说。

司徒疏的话,让夏寻雪的心莫名的一沉。

榻上的宁东玄没有醒,他睡得不深,却好似再也醒不过来了。

☆、第五十九章 解毒(一)

“他中的是什么毒?”夏寻雪问司徒疏。现在再去计较那些已经没用了,重要的是,想办法救宁东玄的命。

“是一种调配的毒/药,至少包含有二十种成分,太医提炼过太子的血,里面含有蝎毒、斑蝥、千金子、九里香、叶乌草、叶仙、白头翁、半夏、博落回、藏茄、蟾蜍、冲天果、穿山甲、曼陀罗……把它们全部加在一起,两两毒性互抵,整个毒/药的药性有所消弱,虽不能使中毒的人马上丧命,却是一种慢/性/毒/药,从血液一直渗透入五脏六腑,脏腑功能逐渐衰竭。太医试过一种毒一种毒的解,其中一种毒素解掉,与它相克的毒便变得强大,反而是适得其反。一旦中了这种毒的人,无药可解。”在此之前,司徒疏试过各种办法,却都不能解宁东玄身上的毒。

下毒之人何其歹毒,他是要宁东玄在折磨中慢慢的死去。

床头放着一张椅子,夏寻雪坐下,她去拿宁东玄掩在被褥里的左手。

一旁的司徒疏没有阻止。

他调查过,夏寻雪曾医治过苏傅子,中间的过程便不说了。还有,她曾给一个小孩解过毒,当时苏弘文也在场。她确确实实会医,这是事实。所以,宁东玄交代他给夏寻雪送些医书的时候,司徒疏专门去了趟太医院,找了很多疑难杂症的医书送过去。他不认为夏寻雪的医术能有多高明,或许是潜意识的一种奢望,希望有奇迹的发生。

夏寻雪不知此刻的司徒疏在想些什么,她左手抚平宁东玄弯曲的手指,右手探向他的手腕时,快要碰到宁东玄皮肤时,她的手却停住了。

“要是没有做好生死不离的准备,就不要闯进我的生命……”

那次和宁东玄撞见后,他离开时,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老朽要你做一件事,不论是身为什么样的身份,除非是你死,都要留在太子的身边……”

那是苏老太爷要她做的事。

生死不离?

命运吗?她竟会和他的命绑在一起?

夏寻雪看向宁东玄的脸,他躺着,她看得更认真。他的脸色比她那次见她时更惨白了,唇也因中毒成了乌黑色,但即便是这样,依然可以看到一张俊秀无比的脸。他的眼睫毛很长,甚至比夏寻雪的还长,很好看。

不得不说,宁东玄是夏寻雪见过的最好看的男人。

只是这样一个美得无暇的男人,马上就要死了。

夏寻雪右手压在宁东玄的手腕上,他的皮肤很凉,和冬日里的雪一样。如司徒疏所言,他五脏六腑受损严重,脉象极其微弱,再没办法救治,只有死路一条。她收回落在宁东玄腕上的手,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

和治病相比,她更擅长解毒,尤其是韩凌风的事后,研究解毒上,她更为的用心。

但宁东玄的毒,她一时间也是束手无策,而且,他又中毒已深,已经是危在旦夕。

“知道是什么人下的毒吗?”夏寻雪问。最直接,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找到下毒之人,她是这么想的。但话一出口,便觉得有些多余,要是能从下毒人那找到解药,宁东玄也不会变成今日的样子。

“宁、绍、云、”司徒疏一字一字都是咬牙切齿。

宁绍云?听到这个名字,夏寻雪却是一惊。

“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肯定是他,这世上,最迫切想要太子死的人,便是他。而太子一死,再凭借他的手段,皇位非他莫属。”司徒疏说道。

紫阳城里,关于庆王和太子之间的暗中较量,也不算什么新鲜事。帝皇,原本就是最冷酷无情的一类人。

只是,事情就发生在眼前,夏寻雪一时难以接受而已。更者,她也和宁绍云有过接触,他还救过她的命。

夏寻雪不和司徒疏讨论究竟是谁毒害宁东玄,看司徒疏一张凶芒毕露的眼神,也是认定了下毒之人必是宁绍云,争之无意。

要怎么救宁东玄,或是先暂时保住他的性命?

夏寻雪就一直坐在床边,看着静躺着的宁东玄,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她便是在那个时候记住的,看得太仔细,以至于之后的记忆也来得更深刻。

“这段时间,你就留在清风阁。”司徒疏对夏寻雪说道。

夏寻雪终于知道,为何司徒疏每次见到她时都是一副警惕的神态,他在防着她,因为她和宁绍云有过接触。虽不知他为何要带她来这里,但不让她走,想必也是防止她把太子的状况透露出去。

怀疑也好,猜忌也罢,在生命面前,都来得微不足道,夏寻雪全然不在乎司徒疏如何想她。夏寻雪努力回忆母亲留下的医典,上百种草药在她的脑海中快速交错,却找不到一种药,能解宁东玄身上的毒。

医典,许代云,她背下了所有许代云记录下的病例,许代云高超的医术,另类的医治办法,无人能及。

“你可知,大约十*年前,宫里有一个叫许代云的女太医?”夏寻雪突然看向司徒疏,问他。

☆、第六十章 解毒(二)

许代云?十*年前的女太医?司徒疏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不知道。太医院里也没有这个人。”司徒疏怀疑的看着夏寻雪,她为何会知道十*年前宫里的事,那时的她,应该还没有出生,更加和皇宫没有半点关系。

“当年,她和皇后娘娘一起进的太医院。我看过她的医录,算得上一代奇医,医术精湛,手法千奇百怪,她手下,没有医治不了的病,解不了的毒。”夏寻雪说道。太医院所有的看病都有记录,纵观那个时期,许代云是新进太医中最出类拔萃的一个,相比许代云,霍碧彤则要来得普通。那本旧病例里,夏寻雪只找到一个霍碧彤的名字,医治的病症也属常规的病。霍碧彤。想到霍碧彤,夏寻雪才想起,宁东玄是皇后的亲生儿子,他身中剧毒,霍碧彤应该知道。这么久了,如果霍碧彤能救他,已经千方百计的救了他。

许代云?……

司徒疏听明白了夏寻雪的意思,她是想要他把许代云找出来。

都是十*年前的事了,过去了那么久,一下子要找出许代云?司徒疏也没有把握。当年,许代云和皇后一起进的太医院?如果是这样,皇后或许知道许代云的下落。皇后?司徒疏面色不由得更为凝重。

“太子和皇后娘娘的关系不怎么好,太子中毒,他也没让皇后娘娘知道。”太子和皇后间的关系,司徒疏不便介入。“我去趟太医院,看能不能查到许代云。”

夏寻雪看得出,司徒疏不太想去找皇后,她也不勉强。

“你还需要什么?”司徒疏临走前,问夏寻雪。

“我写个方子,你把药抓回来,再让人在这里架一个沐浴用的大木桶,下面烧柴。”夏寻雪说着,环顾房间,找到笔墨纸砚,她摊开一张纸,迅速写下十八味药,交给司徒疏。

司徒疏接过药房,除了连翘、牡丹皮、金银花、蒲公英等几位常见的草药,其他的药,他听都没听说过。

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司徒疏都会去试一试。

司徒疏走后,房间又进来一个男人,冷漠着脸,守在床榻的旁边,监视着夏寻雪的一举一动。司徒疏如何放心,把夏寻雪一个人独自留在那里。

司徒疏的办事效率极高,夏寻雪要的药,很快有人送过来,还有木架、木桶、干柴一类,也一下子便搭起来了。

“烧火。”夏寻雪来到木架前,待木桶里加满水,交代下人。

水快速的加热,水汽也袅袅的冒出,夏寻雪又让人取了一瓶醋来。她把草药丢进水桶里,再把醋也倒进去。“咕噜、咕噜、咕噜”白烟笼罩下,木桶里的水已经烧沸,堆得满满的草药在沸水中翻腾。

“帮我把太子扶过去。”夏寻雪来到床边,对那个一直守在房里的男人说话。

男人沉默寡言,却是按照夏寻雪说的话,他掀开锦褥,一手穿过太子的腋下扶住太子的后背,然后几乎是把太子架到了木桶边。

“把太子扶进去。”夏寻雪指的是煮沸了的木桶中。

男人这次却是犹豫了,那可是沸水,把人放进沸水里面蒸,那岂不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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