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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万户侯(高月)-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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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次陇右战役便是李隆基等的最好时机,战役一过,无论是胜是败,自己都需入朝述职,他李隆基等的就是那一天,或杀掉自己,或架空自己。
可是,他皇甫惟明又是那样随意让人捏的吗?皇甫惟明抬头看了看天色,阴云密布,细雨纷飞,他冷冷笑了一下,这场秋雨已经下得太久,是该变变天了。
他霍然转身,大声令道:“传我的命令,命褚直廉一定要赶在吐蕃援军未到之前,不惜一切代价,给我拿下石堡城!”
他一定要赶在新年前,率大军凯旋回长安,接受皇帝陛下的检阅。
第一百七十九章 高原奇兵(一)
‘吱吱嘎嘎!’巨大的霹雳车绞盘发出刺耳的地声响,车下两百多名唐军奋力拉扯着数十根粗索,突然爆发一声大喊,士兵们一齐松手,一颗硕大的巨石腾空而起,直向高耸在悬崖上的城堡砸去,却宛如一颗水滴掉进池塘里,只在悬崖溅起一丝尘埃,城堡却巍然不动。
紧接着,十颗、百颗,接二连三的巨石飞向空中,击向城堡,大多数却射程不够,碰不到城堡的边,砸在悬壁上滚落下来,剥下大片灰白色的岩片,偶尔几颗击中城堡,却劲力已消,没有丝毫效果,就仿佛收了贿赂的衙役,板子高高抡起,以挟风带雨之势劈下,到了肉上却没有一丝力道。
攻城车、巢车、箭楼在这里统统没有作用,百丈高的山崖仿佛浮在云端,只有靠士兵的血肉沿着长蛇盘绕的狭径冲上悬崖、在悬崖上用云梯架上城堡,才可能杀入墙头,但这三个环节,一个比一个难,一个比一个凶险,势如登天。
但战争没有选择,明知是死也必须上,明知是绞肉机也要毫不犹豫将脑袋伸进去,惨烈攻城占已经进行了两日,唐军的鲜血将狭窄的小径染成刺眼的褚红,连雨水也洗刷不去,仿佛这是用血岩铺成的死亡之路。
路已经看不见,已经被一层又一层的尸首覆盖,夹杂着殷红的滚木和乱石,大火在石径上熊熊燃烧,十几架云梯已经被烧得扭曲变形,木头和下面的尸体被烧成一样的焦炭,分不清哪个是木?哪个是人?
石堡城仿佛是恶魔的老巢,它需要用人肉和鲜血来奉养,轰隆隆的进攻鼓声再一次响起,数千唐军举着巨盾向山崖冲来,挥舞着战刀,抗着云梯,踏着同伴尸体向上疯狂地飞奔,仿佛在和时间赛跑,两尺长的飞弩箭密如雨点,击在城跺上发出劈劈啪啪的响声,这是对石堡城唯一有效的武器,用巨大的车弩射出,一连发十箭,但它也无法洞穿厚厚的城墙,只能将吐蕃军压制住,无法用滚木或擂石封锁道路,这时唐军唯一可利用的间隙,精心挑选出的数百名善跑健儿在小径上拼命地奔跑,飞弩箭射完之时,便是他们丧命之际,一根飞弩箭需要五百文的成本,密集如暴雨般的箭矢打得就是大唐的国力。
看过无数的评论说李隆基好大喜功,耗光的大唐的国库,此言大谬,石堡城、积石峪、播仙镇、南诏、怛罗斯,哪一战不是为了捍卫国家的领土和利益,哪一战不是为了大唐的荣誉,除非将陇右、河西拱手送给吐蕃人,除非将百万大唐子女送给吐蕃为奴,除非将西域万里河山送给大食、吐蕃;这决非好大喜功,这才盛唐的风采,给后世的子孙留下一笔宝贵的财富,反观今天,实在令人扼腕叹息。
先回来,数百名健卒终于冲上的悬崖,但他们离胜利依然遥远,遥不可及,城上的吐蕃军已经探出身来,数十斤的石块和圆木如雹子一般密集落下,向刚刚触摸到城墙的唐军砸去,将他们的希望和生念、将他们的惨叫和绝望都统统淹没在冰冷的石头乱木阵中……
一场暴风骤雨般的木石雨后,悬崖上再无一个站立的唐军。
进攻的号角哑了,士兵的脚步停滞了,当一轮血红的残阳映照在恶魔城堡之上,照在焦黑冒烟的残木断架之上,照在无数失去了生命的冰冷尸体之上,收兵的钟声终于响起,面对着攻城的失败和无能为力,主将褚直廉颓然地低下了巨大的头颅。
……
一支百余人的骑兵在高原上的密林中飞驰穿行,越过一条条小溪,将一群群羚羊惊得四散奔逃,为首将领年纪约二十六、七岁,他的嘴唇微微上翘,鼻似刀削,目光锐利,显得自信而坚强,黝黑粗糙的脸庞在一个多月的静养中变得细腻而有光泽。
他便是在沙州遭遇战中受伤的段秀实,此刻他已经完全恢复了健康,因刺敌情有功而被兵部破格升为果毅都尉,李清欲留他在身边,但他却坚持要做一名斥候将。
在一个月前段秀实便已经出来,他的任务是绘制一幅从沙洲到九曲地区的行军路线图,他知道都督的意思,大战面前,都督决不想做一条守户之犬。
地图已经绘出,哪边是高山、哪边有峡谷、哪边有河流、哪边是森林,都一目了然,但在九曲地区的一片密林旁,段秀实却用红色标上了一条重重的直线,五天前,他在那条直线的始端处发现一支奇怪的吐蕃军,约二千人,他们盔甲战袍明显要比一般吐蕃军做工考究,他们并不象来作战的,而是象护卫什么大人物,在他们中间簇拥着一辆用十八匹战马拉的马车,马车上是一顶椭圆形的帐篷,宛如一只巨大的白色鸟蛋。
凭着敏锐的直觉,段秀实立刻猜到那顶帐篷里决非普通的吐蕃将领,就算不是吐蕃赞普也会是吐蕃大论一类的高官。
都督所给的时间已经不多,他无法再继续追踪下去,便当即返回沙州,不觉到了落日时分,段秀实一行来到一座低缓的高地上,高地上空乌云低垂,雾霭掩住太阳,远处便是甘泉水,在那片黑松林的背后,便是都督伏击吐蕃先锋的之处,沿着甘泉水再走一百多里便是沙州。
“头儿,树林背后好象有动静。”
一名感觉敏锐的唐军伍长发现了异状,树林上空似乎冒起一片青烟,轻轻袅袅,在夕阳下显得十分模糊。
“那是炊烟!”段秀实立刻判断出来,对那伍长道:“你带几个弟兄去看看,小心点,别惊动他们。”
他一挥手,招呼其他人,“其余的都跟我来。”段秀实掉转马头,带领众斥候藏进了一片树林。
很快,那名伍长飞速赶来,背后跟着五名唐军,可他去时只带了三人,段秀实的心放了下来,树林那边必然是都督的军队。
他猜得不错,树林背后正是李清的五千军队,已经扎营,在等候段秀实的归来,营房紧靠甘泉水,巨大的木栅栏围成一个半月形,段秀实进了大营,只见一排排整齐的帐蓬和棚子,一行行栓在桩上的马,还有巨大的武器存放处,一簇簇相架而立的陌刀和长槊宛如新栽的灌木丛,却没有篝火,夜风吹来寒飕飕的,在大营的两边两角各设有一座木制高台,哨兵裹着厚厚的外套,在来回巡逻。
段秀实快步来到李清的帐外,帐帘一挑,迎面走出一人,却是另一名斥候将项轩,他也刚刚回来,他的任务却是想南探视,寻找吐蕃上次北上偷袭的道路,也随便监视吐蕃是否会再次偷袭沙州。
“段将军面带喜色,一定是完成了都督的任务,可喜可贺!”
段秀实拱拱手笑道:“侥幸完成任务,那项将军呢?是否得手?”
项轩摇了摇头,笑容有些苦涩,“路是找到了,却遇到风暴雪,无法前进,只得返回,比不了段将军啊!”
听到此话,段秀实的眼中却闪过一丝异彩,“那都督听到这消息一定大喜过望了吧!”
项轩的苦涩却变成了得意,他缓缓地点了点头,“如此一来,都督的后顾之忧便没有了。”
“门口可是段秀实?”帐内传来李清的声音。
项轩拍了拍李清的肩膀,笑道:“去吧!都督叫你呢!他今天心情不错。”
帐内,李清正在仔细地修补他的沙盘,他的沙盘起初粗糙,很多山和路都错了,这几个月他已经派人详细勘察了地形地貌,基本上将沙州三百里方圆都塑了出来,他这才知道,原来的管辖区竟是这样大,连罗布泊都是属于沙州。
从安西回来后,他立刻投入到备战中,虽然兵部没有指派他任务,但李陇基却下密旨给他,准许他便宜行动,但前提是沙州不丢,不过,就算李隆基没有给他命令,他也会自作主张行动,为此,他早在一个多月前便将段秀实和项轩派出探路,项轩带来的是个好消息,暴雪封路,吐蕃军无法走西北到沙州及安西,这便让李清彻底没有了后顾之忧,而现在他的目光便投向了陇右,从沙州到陇右约两千余里,主要沿着今天柴达木盆地的北部,经过大小柴旦最后抵达青海,也就是今天青海湖,穿越青海的南面大非川地区,便抵达石堡城,却是石堡城的背面,从理论上说方向是对,但事实上一路雪山皑皑,山势连绵,要寻找一条行军道路谈何容易,如果要临时找路,恐怕到了陇右,也已经是春暖花开,所以段秀实的任务就显得异常重要和迫切。
按他所限定的时间计算,这两天段秀实便该回来复命,可今天,他刚刚扎下营,段秀实便回来了。
帐帘一掀,段秀实矫健的身影大步而入,半跪行了个军礼,“末将参见都督!”
李清招了招手,命亲兵将沙盘抬到一旁,又温和地对段秀实摆摆手笑道:“不必多礼,来!坐下说话。”
见段秀实坐下,亲兵又上了热茶,李清细细看了看他的眉眼,等他喝了两口热茶,这才笑道:“看你的脸色应该是不负我的重望,快把地图拿出来吧!”
段秀实赶紧从皮袋里小心翼翼地取出厚厚一叠图纸,将它们依次铺在桌上,指着一条粗重的黄线道:“从这里到日月山约十天路程,一路荒无人烟,但到大非川时会遇到零散的羌人,这些羌人倒无妨,他们还替我带了路,要紧是须避开吐蕃军的游哨……”
李清一边听,一边顺着这条黄线向前指看,要渡过六条河,还有一座大山的山凹,一路上森林茂密,湖泊众多,最后他的手指停在了一条红线上,这条红线很奇怪,从黄线中间向北延伸,画的却是虚线。
李清眉头微微一皱,眼睛里露出迷惑不解之意,“这条红线代表什么意思?”
“哦!这条红线属下马上就要讲。”
段秀实走过来,指着红线起端的圆点道:“属下在返回时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约三千吐蕃骑兵护卫着椭圆形的白色帐篷车,属下跟了它整整一天一夜,但是离得太远,看不见帐篷里的人,但属下凭经验判断,这帐篷里不是吐蕃赞普便是吐蕃大论。”
“那你告诉我,你是怎么判断的?你又发现了什么?”
段秀实想了想道:“属下从三点可以判断,第一、一般吐蕃士兵吃的都是炒麦和干肉,但这支吐蕃军队吃的却是大米,和普通士兵完全不同;第二、他们的盔甲做工考究、质地也优良,所骑马匹都十分神骏,而且仪仗极多,这也是一般吐蕃军不能比;第三、他们对那顶白色帐篷护卫极严,白天不用说,连晚上也有五百人不眠护卫,可以想象他的重要。从以上三点,属下便可以下判断。”
李清在帐内来回踱步,段秀实说的三点已经完全可以推断出那就是吐蕃赞普,他现在考虑的不是这个问题,而是这赤德祖赞的出现对他的意义。
自己应该是一支突然插到吐蕃背后的奇兵,他们绝对不会料到自己会长途奔袭,自己手上已经有近七千人,除留下一千多豆卢军守沙州,还有五千人,三千安西军精锐,还有两千由马匪整编而得的骑兵队,应该是一支悍军了。
李清脑海里的念头越来越浓重,此刻天大的机会就在眼前,正是他建功立业之时,他若不抓住这个机会,才叫傻了呢!
想到此,他的手指在那个圆点上重重地敲了敲,自言自语道:“就是它了!”
……
次日,天刚亮,甘泉水开始喧腾,岸边广阔的平地上,集结着一队队盔甲鲜亮的唐军,一共五千五百人,步兵们也骑着马,需要战斗时他们再下马作战,陌刀横在马鞍上,两刃闪着寒光,步兵大将李嗣业昂首而立,威风凛凛,旁边是他的副将荔非元礼,却使一把宣花大斧,一张血盆大口显得更加狰狞,仿佛恶鬼出巡一般。
一千五百名弓弩手们也骑在马上,他们腰胯横刀,鞍桥上挂着圆盾,背上是精铁打造的弩弓,伏远弩、擘张弩、角弓弩、单弓弩,射程不同,作战效果也不同,但并非弓兵才带弓,和横刀一样,弓是每个大唐士兵必备的武器,新任弩兵统军是南霁云,这位在安西路上夺下豆卢军第一箭的高傲将军将把大唐最犀利的弓兵发挥得淋漓尽致。
骑兵则大多由马匪整编而成,经过短暂训练,配以唐军的先进武器和盔甲,原来那支强悍的马匪已经脱胎换骨,成为一支精锐的大唐骑兵,骑兵主将依然是白孝德,而副将便是荔非守瑜。
当然这支军队的主帅便是沙州豆卢军都督李清,此刻,他的白马在黎明的晨曦中闪烁着亮光,他那高高的银盔下飘动着乌黑的长发,他看上去是那样身材魁梧,威风凛凛,他要率军千里奔袭的壮举,让所有士兵都为他的无所畏惧而深受鼓舞,尚武的鲜血在每一个大唐将士的身体里沸腾,他们的脸上洋溢着不惜一死的坚毅。
嘹亮的号角吹响,沙州的大军默默开始移动,浩浩荡荡开向遥远的东方,没有也歌声也没有琴声,他们是一支高原上的奇兵,前进!让大唐战马铁蹄在吐蕃的国土上翻飞;前进!让人头做成酒杯饮尽吐蕃军之血;但使龙城飞将在,不叫胡马渡阴山!
第一百八十章 高原奇兵(二)
夜空一片清朗,远山成一条黑色的弧线,向东消失在遥远的天际,这里是黄河九曲地区,原是吐谷浑之地,唐高宗龙朔三年,吐蕃灭吐谷浑,占领富饶九曲地区,这一带也就成为了吐蕃进攻大唐的后勤基地。
在石堡城以南约三百里之处,距黄河已不到二十里,丘陵低缓,溪流湍急,山坡上树林茂密,长满了挂着脂香四溢的冷杉、雪松和柏树,树林外是大片已经枯黄的草地,直铺到遥远的积石山脚下,草地上随处可见一群一群在此过冬的牛羊,这里景色优美,星光和圆月下的夜晚显得宁静而美丽。
但在一片浅湖的北面,却驻扎着一支吐蕃军队,人数约两万余人,没有栅栏,仿佛散放的羊群,密密麻麻的帐篷一直延伸有一里多地,但营地中间,却有一顶白色的,椭圆如鸟蛋的帐篷,象众星捧月一般被拱卫着,它自然就是吐蕃赞普赤德祖赞的营帐,而这支军队,也就是赤德祖赞的外甥吐谷浑王所率领支援石堡城的两万吐蕃军,此时在此驻扎待命。
在距吐蕃大营约二里的一片冷杉林里,却有四双明亮的眼睛正炯炯有神地盯着吐蕃军大营,银华似练的月光下,他们发现了那只鸟蛋般的白色营帐,四人的眼睛里同时迸发出一丝狂喜,其中一人急捂住嘴,怕自己的激动引来吐蕃的巡哨,这四人正是唐军斥候,是李清所派出的五十支斥候小分队中的一支,化装成放牧的羌民,他们的任务是要找到那只鸟蛋帐篷,也就是赤德祖赞的行踪,这支斥候小分队的头叫酒延昌,也就是玉门关驿的那个老兵油子,已被升为队正,凭他丰富的行军经验,这支斥候小分队在寻找了三天后,终于找到了吐蕃军的驻地。
“十三郎,你们二人速回去报告,我在此盯着他们。”
酒延昌向手里呵了一口暖气,又使劲搓了搓快冻掉的耳朵,痛得一咧嘴,老实不客气地抢过二人的酒壶,道:“你们是骑马回去,可以暖身子,所以你们的酒壶要留下来。”
两名士兵不敢抗命,迅速向树林深处栓马之处跑去。
……
吐蕃大营里一片寂静,士兵们早早地睡了,赞普也在营中,没有人敢大声喧哗,一队队巡夜的哨兵在帐篷间穿梭巡查,在靠近赤德祖赞的营帐附近却停了下来,掉头而去,近五百名吐蕃精兵执剑而立,冰冷的目光比这夜里的寒气还甚。
那白色的帐篷近看却极宽大,更有数十名赞普的贴身侍卫守在门口,帐篷内陈设金碧辉煌,各种器物皆是用金银打造,精致而厚重,桌上有羊脂般的玉瓶,壁上挂着上好的盘羊角、牦牛尾,几名漂亮的侍女正在收拾被褥,地上、床上缀满了各种色彩绚烂的装饰。
此刻,吐蕃赞普赤德祖赞盘膝坐在小几前凝视着眼前的战报,这是石堡城(吐蕃称铁刃城,这里统一称呼)的最新战况,唐军已增兵至三万人,正不分昼夜地攻打城池,石堡城下所杀唐军已不可计数,而已军也损失了一千余人,但唐军依然不能越天险一步。
赤德祖赞默默站起身来,用手沾了点清水轻轻拍了拍额头,他走出帐外,凛冽的寒风使额头更加刺骨,但他的思路也变得清晰,陇右一战,他的目的不是被动地防守石堡城,他的目标是陇右那片富庶而温暖的土地,这也是每一任赞普的目标,经过几十年的养精蓄锐,吐蕃已经到了最强盛的时代,拥有几十万带甲士,更没有理由不取陇右。
他的计划天衣无缝,在石堡城内,有两万精兵藏而不露,在大非川,论莽布支率三万军随时出击,而吐谷浑王的两万军也在待命,都是一天的路程,仿佛两头恶狼在远远地盯着猎物伺机而动。
赤德祖赞在等,在等待反击的时机,而此时,唐军已经疲惫,他们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危险已经到来,还在拼命攻打石堡城。
‘是时候了!’赤德祖赞轻轻地拍着额头,现在正是出击的最佳良机,想到此,他回身低低地命令,“速命吐谷浑王来见我!”
……
李清的大营却在一百多里以外,藏在一座山谷之中,这里是积石山的西段,三百里内荒芜人烟,严冬将至,以游牧为生的羌民们都纷纷迁去相对温暖的黄河九曲之地,但李清异常警惕,巡哨的范围延伸到营地的二十里外。
他们一路艰苦行军,用了十天的时间赶到此地,这里山峦起伏,地形复杂,藏身之处比比皆是,离石堡城约四百多里,此时离段秀实发现赤德祖赞已经过了二十天,早就失去了吐蕃赞普的踪迹,但赤德祖赞既然来监督陇右之战,就应该离此不远,除非他已经进了石堡城,那又另当别论。
三天前,他派出了五十支斥候小分队四处寻找,可就在天快亮时,李清接到了两名斥候兵的报告,在此西北约一百二十里外,发现了他要寻找的目标。
积石山清晨的寒意几乎要将人冻僵,光秃秃的山谷凝结了厚厚一层白霜,近两百顶帐篷密集地挨着,帐篷外挤满了吃早饭的唐军,为了尽可能地缩小目标,也为了互相挤着取暖,每个帐篷里住了近三十名士兵,主帅李清也不例外,李嗣业、南霁云、白孝德也和他同住一帐,和士兵一样席地而睡,地上只铺了一层薄薄的毛毯。
此刻他们已经起床,正围坐在小桌前,一边吃着早饭,一边商讨刚刚得到的情报,早饭是一杯热水、一捧炒面还有一块干肉,几乎和吐蕃军一样,长途行军也只能如此。
“一百二十里路,斥候用了三个时辰赶回,若是我们大军,最少也要四个时辰,若从中午出发,那晚上便能赶到,用夜袭,杀他个措手不及。”
白孝德用拳头轻轻地捶着桌面,眼睛里流露出渴望一战的兴奋,此战若能杀掉吐蕃赞普,这将是天大的功劳,不仅会改变陇右战局,甚至会影响整个唐蕃的战略走势,他眼中的兴奋变成了悠然神往。
李嗣业却摇了摇头,“不妥!他们有两万多人,可我们只有五千人,几个斥候他们或许发现不了,可我们五千人开过去,这么大的动静,十里外就极可能被察觉,那时两万人对五千人,我们赢面很小,我以为还是要再慎重些。”
“我也同意嗣业所言。”旁边一直沉默的南霁云沉声道:“我们从沙州行军到此,没有被吐蕃人发现,应该是侥幸,我估计这和陇右之战将吐蕃边哨都调走有关,但路上没有被发现,并不等于就一直不会被发现,离石堡城越近,敌人的巡哨也就越多,我们是需要万分谨慎。”
“哼!”白孝德轻轻哼了一声,扫帚一般的粗眉向上挑起,不屑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若不是为了击杀吐蕃赞普,我们来这里干什么?断吐蕃人粮道么?”
李嗣业眼睛微微一瞥,见李清盯着眼前的杯子若有所思,似乎并没有听他们三人的对话,不禁笑道:“我们争什么?都督想必已经有了定计,我们且听他的!”
三人一齐向李清望去,李清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抬头看了他们三人一眼,微微一笑道:“既然发现了赤德祖赞,自然要下手,而且要万无一失,但万无一失并不是凭空想出来的,而是靠大量的情报来分析,我现在已经有了个想法,但还需要段秀实的消息来证实!”
“都督说说看,是什么想法?”
白孝德听李清赞同他的主张,不禁大感兴趣,李清刚要说话,南霁云的脸色忽然变得凝重起来,“有一匹战马向这边奔来,约三里地。”李清侧耳聆听,不一会儿远方果然有马蹄声隐隐传来。
“来了!我要的消息来了。”他霍然站起,大步走出帐去,只见远方一匹战马奔入山谷口,经过哨兵检查后,径直向自己这边飞驰而来。
“是段秀实的手下!”
南霁云眼力非同凡人,他用手挡住旭日平射的强光,五百步外,他已经看清了来人的面容,很快,战马奔近,果然是段秀实手下的一名斥候,他也是一身羌民打扮。
“都督!段将军命我来送信。”
李清接过纸条,展开,里面只有一句话,“石堡城西北五十里外,发现三万吐蕃骑兵。”
李清眼睛里顿时闪过一道亮色,这个消息证实他的猜测,也给他带来了战机,“走!咱们里面去说。”
“我一路来时便在想,吐蕃赞普为什么要亲自来督战,难道仅仅是为了守住石堡城吗?应该不是这么简单,那他是为什么?”
李清负手仰望着帐顶,仿佛上面写着答案,随即目光平放,眼里闪烁着深邃的光芒,他淡淡一笑道:“我以为他的目的是想吞下整个陇右地区,来偷袭我沙州也是想转移我大唐的视线,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了有两支吐蕃军共五万人在一旁观望,唐军攻城正急,他们却按兵不动,难道你们不觉得蹊跷吗?”
“难道他们是在等待战机吗?”旁边李嗣业忽然插口。
“对!”
李清肯定地说道:“他一定是在等待战机,等待唐军最疲惫最焦惶的时候,然后一举杀出,里应外合,就算七万陇右军全部压上,我估计也无法再阻挡吐蕃人的铁骑。”
众人都沉默了,都督说得在情在理,他们不禁为陇右的命运担心,李清却一阵呵呵冷笑道:“你们难道没想到吗?敌人如果倾巢杀去,那谁来护卫他们的赞普?”
他缓缓走到帐前,抬头望着天色,太阳光线虽然强烈,但遥远的西方,乌云已经堆成了山,正慢慢向这边压来。
“他该动手了,否则大雪一来,就要封路了!”
……
这是一个初冬的夜晚,天空布满了暗紫色的云彩,但没有下雪,地面潮湿,但是并不泥泞,军队无声无息地行进着,只是偶然可以听见战马微弱的蹄沓声,不准高声谈话、不准用火、尽量不要让马嘶鸣,一支长长的黑影,沙沙沙地急速前进,天空黑沉沉地,忽然飘起了蒙蒙细雨,中间夹杂着雪花。
离吐蕃大营约还有十里,李清的战马忽然停了下来,一直埋伏在吐蕃大营附近的酒延昌被带了过来,他是赶回去报告最新情况,却正好在半路遇到大军,今天早上,二万吐蕃军已经开拔,整个营地只剩下约三千人护卫着他们的首领。
“加快速度,丢掉一切多余和打仗无关的东西。”
李清一声令下,唐军士兵们将随身携带的被褥、毯子、锅统统扔掉,加快了行军的步伐,仿佛一支黑色的长箭,向吐蕃大营直射而去,毫不迟疑、毫不犹豫,战刀已经出鞘、箭矢已经上弦。
战马在茫茫的高原上奔驰,象决堤的洪流向北奔腾而去,二十里路,对风驰电掣的骑兵转眼便道,吐蕃的大营赫然出现唐军的眼前,马蹄声已经无法掩饰,吐蕃哨兵也发现的情况,纷纷大呼小叫,向营地里没命地奔跑。
“杀进去,一个不留!”
李清战刀一指,五千唐军如巨浪般涌过他的身旁,向吐蕃大营呼啸而去,大军横扫原野,号角声嘹亮,三千吐蕃卫队仓促集结,围成一个圆,将他们的赞普死死包围在中间,唐军骑兵冲锋在前,仿佛惊涛骇浪中的一股恶浪,迎头打去,两军轰然相撞,激起了万丈狂澜,将密集的吐蕃军硬生生地撞开了一个缺口,但吐蕃军也已经势如疯虎,转眼缺口便合拢,将冲进缺口的一百多唐军吞噬。
硬冲代价太大,骑兵向两边‘刷!’地一分,后面的箭矢便铺天盖地射来,一阵人仰马翻,最外面的几层吐蕃军象剥去的外壳,纷纷中箭倒地,但唐军的箭雨并没有停止,反而更加密集,吐蕃军的圆盾能遮住身子,却遮不住身下的战马,战马哀声嘶鸣,或委顿倒地,或带着骑兵发疯般向前冲去,可没走几步,还是摔倒在地,几轮箭雨后,三千吐蕃铁卫已经损失了近四成,吐蕃军的阵脚已无法保持。
这时,赤德祖赞顶盔贯甲从帐篷里出来,他飞身上马,腰挺得笔直,迎着箭雨、迎着飞雪,他举剑高声大喊:“冲上去,杀开一条血路。”
吐蕃军立刻开动,马蹄在草地上翻滚,他们避开箭雨,护卫着自己的赞普向东南斜刺而去,但在他们面前却是等候已久的二千陌刀军,这是安西最精锐部队,李嗣业长身挺立,手拄着刀杆,仿佛天神般威风凛凛地站在队伍最前,他眼里闪现着杀人的厉芒,逼视着眼前冲来的吐蕃骑兵,他忽然大吼一声,侧身闪过,一道寒光起,两条马腿已被削断,再反手一刀,马上骑兵人头飞出。
陌刀手已经跳下战马,整齐而有序地集结成山一般的刀墙,堵住了吐蕃军的去路,前有陌刀堵路,后有弩箭追击,两旁则是敌人骑兵包抄,似乎已经无路可走,赤德祖赞的百余贴身卫士见事态紧急,簇拥着赞普脱离了大队,掉头向西冲去,至此,吐蕃的骑兵阵终于瓦解,形成一团一团各自为阵,与唐军拼斗。
李清的目光一直盯着那名头戴金盔之人,悄悄指着他向身旁的武行素做了个手势,武行素的钢弩缓缓抬起,冰凉的尖箭对准赤德祖赞的后背,轻轻扣下机簧,一支透甲箭无声无息、迅疾如电掠空而去,箭锋仿佛闪过一道火光,正中赤德祖赞的肩胛,与此同时,南霁云的另一支箭也到了,他却是射马,劲箭贯穿了战马的头颅,战马惨嘶一声,訇然翻倒在地,将赤德祖赞掀滚出一丈远,不等他的亲兵救助,唐军数百骑兵便从四面袭来,长槊挥舞,战刀纷飞,片刻便将百余卫士杀光得只剩十余人,背靠着背将赤德祖赞死死护住。
在几百把长槊下面,赤德祖赞面带惨笑,金盔金甲象征着他无比高贵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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