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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万户侯(高月)-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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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验啊!阳明,马匪那边就暂且放一放吧!度过眼前这一劫再说。”

犹豫了一下,他又道:“只是这里是吐蕃境内,若爆发激战容易被吐蕃找到借口,说我们大唐先挑衅,朝廷那边可能会找我们麻烦。”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战斗如果在吐蕃境内打响,就变成唐朝入侵,大唐会在政治上被动,李林甫更不会放过自己,可如果退到沙州,影响士气不说,要命的是城墙还远远没有修好,怎么抵挡蝗虫般的吐蕃军,想到此,李清暗暗有些懊恼,早知道那段城墙就不要拆的,可他又怎么可能料得到吐蕃军会在盛夏时来袭。

忽然,他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吐蕃来攻打沙州,如果他抵挡不住,沙州危急,那朝廷会不会调安西或者河西军甚至陇右军来支援,那吐蕃攻打沙州会不会只是个诱耳,目的是打乱朝廷的兵力和物资部署,甚至声东以击西。

他越想越有可能,八千人来进攻沙州并没有什么意义,而吐蕃一次战役投入的兵力最少也要五到十万,可见它的主要目标绝不是沙州。

李清立刻果断道:“不能退回沙州,必须就在这里将吐蕃军截住,一切后果和责任都由我来负!”

他眺望远方大片大片浓郁的密林和起伏的山峦,似乎听见了隆隆地马蹄声,心中暗暗忖道:“二千前锋队,不知他们会不会知道这里有一支三千人的唐军?”李清摇了摇头,“应该是不知道,只要布置得当,也未必不能以少胜多。”

……

大唐陇右节度使和河西节度使皆由皇甫惟明一人担任,但其长驻陇右鄯州,为了将皇甫惟明的战略重心转到河西,于是,吐蕃赞普赤德祖赞便精心策划了一步险棋,偷袭沙洲,这是他从年初便开始布置之局,他通过在沙州亲吐蕃的羌人,也发现了沙州豆卢军的异样,兵力明显减少,虽然不知其原因,但他敏锐地感到,这必然和皇甫惟明有关,若拿下沙州导致大唐临时换将,那他的陇右计划也就成功了一半。

七月初,在他准备开始攻打大唐陇右的前二个月,远征沙州的偷袭行动便悄悄拉开了帷幕,吐蕃一共派兵八千人,主将为著名大将铁刃悉诺罗,其中前军两千人,皆是轻骑,由吐蕃新兴之将论泣藏率领。

论泣藏约三十岁出头,和其他吐蕃人一样,青藏高原上强烈的紫外线将他的皮肤灼得粗糙不堪,他身材不高,但异常壮实,肩宽背厚,坚固的锁子甲披在身上使整个人变成了一个正方体。

清晨的一场短兵相接,消灭了唐军的一支斥候队,但毕竟跑掉了十几个,而且这些斥候还有接应之人,这使他有些犹豫,原本天衣无缝的偷袭计划竟然出现了漏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惜没有唐军俘虏,否则可问出端倪。

唐军漏网就意味着他们的计划暴露,这是个极为两难的选择,巨大的风险和巨大的收益同在,论泣藏一时拿不定主意,他找一块比较方正的大石盘腿坐上去,这是他遇到困顿时的习惯,他随手用泥块在大石勾画着距离,从此地到沙州约一百二十里,此时已是午后,若有斥候用最快的马速回去报信,那唐军大队最快也要明天上午才能赶到,况且赞普说沙州唐军不足两千,即使有兵在外,也会赶回去守城,这是兵之常理,谁都知道,守城要比野战更占优势。

论泣藏用手抹去了埋伏的可能,他站起身来仰望天空,日已偏西,如果自己抓紧时间,便能在今晚赶到沙州,打唐军个措手不及。

两千吐蕃轻骑在论泣藏的大声命令下迅速整队,随即又如一支笔直的长箭向西北方向射去。

一口气奔出二十里地,青藏高原上的气候瞬息万变,刚才还是烈日炎炎,转眼便已阴云密布,低矮的云块风起云涌,在头顶上飞逝,远方的云山在剧烈翻腾向上,一场暴风雨眼看渐渐逼近。

二千吐蕃骑兵象箭一般疾驰,越过一个又一个高高低低的丘垒,穿过一片又片浓郁的密林,脚下是柔软而厚实的草垫,前方便是甘泉水河谷,据斥候报告,沿着甘泉水可直达敦煌县。

天空乌云密布,远处已经漆黑一片,一座座山峰被黑云吞没,仿佛有什么恶魔要降临人间。

时间还只是下午,但夜已经在甘泉水的上空提前到来,河谷里阴沉沉的,但吐蕃军对这一切都似而不见,长长的马腿在飞奔,向前!向前!响如暴雨的马蹄声在空旷的河滩上敲打,如一群饿狼在扑向远方的目标。

可是谁也没有注意到异状,甘泉水的水位仿佛是枯水季节,而现在却是雨量充沛的盛夏,约奔出几里地,前面领路的几个斥候发现了异状,惊得连声叫喊:“将军,这个水位比昨晚浅了很多,有问题!”

论泣藏的脸刷地变得惨白,突然意识到了敌人狠毒的一计,不等他下命令,大地象平地起了一声闷雷,又象野兽低鸣,阴惨惨的乌云下一道黑线在百步外已经清晰可见,微微反射出异样的亮色。

河水汹涌咆哮,激起的暗黑色浪花足有二丈多高,不等吐蕃军反应过来,河水便一口吞下了数百名骑兵,惊惶、恐惧、魂飞魄散,剩下的一千名骑兵狂喊着,互相践踏,如山崩地裂般向岸上没命地逃去,河岸又高又滑,战马涌堵在一起,根本无法借力上跃,论泣藏见形势危急,连连在马臀上狠狠抽了几鞭,继续向前狂奔,要和洪水赛跑。

但就在这时,从河岸两边的密林里爆发出惊天动地呐喊声,数百名唐军霍地冲出,手中冷冷地端着伏远弩,一名军官一声令下,密集的箭矢铺天盖般呼啸射来,数百名冲上岸的骑兵被射得人仰马翻,纷纷重新坠入河中,论泣藏更是连人带马被扎成豪猪一般,重重摔倒在地,汹涌的洪水从他身上冲过,转眼人影皆无。

又一阵喊杀声随劲风吹来,埋伏在上游一里处的一千大唐骑兵终于赶到,长槊直击、横刀翻飞,最后剩下的三百多名吐蕃军再无战意,纷纷夺路而逃。

远方的山丘上慢慢出现几匹战马,一道闪电在他们头顶划过,撕开沉沉的黑幕,将大地瞬间映照成亮白色,只见中间那匹战马上,唐军主将李清正用冰冷的目光盯着河谷中的战场,这是一场一边的战斗,自然的力量和安西军的强弓劲弩将二千吐蕃前军全部歼灭,最后只有百余残兵拼死逃出生天,消失在白天的夜色之中。

“所有伤兵一个不留,全部杀死抛入河中。”

这是李清下达了最后一道命令,言罢,他抬起头来凝望远方,暴风雨已经转了方向,向东而去,浓如墨汁的天空渐渐开始稀薄,变成灰黑色,随风吹散,一座座曾在黑云中战栗的雪山又露出了蓝宝石一般的光芒,就在那雪山下,另一支更庞大的吐蕃主力正向这边浩荡开来。

李清的脸色变得异常严峻,那一战,他将无巧可用,只能用大唐的战刀来捍卫唐军的荣誉。

他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前方等待他的,将是什么……

第一百七十二章 至关重要的一战

大雪山人质和钱物的交换没有什么悬念,一切都按两位设计者的预定完成,当唐军点完钱物交接了人质后,近三千马匪突然从山峪里蜂拥杀出,前来交接的唐军见势不妙,立刻弃钱物而逃,而却不逃远,跑了一段路,又停下来远远观望,俨如一击未中的豺狼,等待再一次下手的机会。

人和钱都完好无损地回到马匪手上,太轻而易举了,似乎有点成了儿戏,匪首荔非元礼面色凝重,丝毫不感到成功的喜悦,无数个疑问在心中翻滚,他先将老母安顿了,一催马赶到荔非守瑜的马车前。

此时,荔非守瑜正从马车里出来,远远向唐军招手大笑,“去转告你家都督,多谢他的款待。”

“老二,唐军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去偷袭我们青羊山吗?”

荔非元礼身高八尺,青紫脸堂,生就一张血盆大口,一丛硬须如刺猬般炸起,若夜枭见了他,恐怕也会改了习性,白天出来。

荔非守瑜回头看了看大哥,神色郑重道:“我猜也是这样,你看这阵势,难道真是来交换的吗?若我没猜错,我前脚刚走,他们后脚便去了青羊山。”

荔非元礼大吃一惊,“那这可如何是好,这些钱物重得跟山一般,怎么赶得回去,而且那几百骑兵虎视眈眈,连藏都没地方藏。”

“不妨事!”

荔非守瑜立即摇头道:“把车都毁了,钱物他们几百人也拿不走,我们要的是时间,现在立即出兵,不过不是青羊山,而是敦煌,我们大张旗鼓去,我就不信他李清不回头!”

荔非元礼沉默一会儿,也道:“如果敦煌有守军怎么办,我们又没有攻城器,若攻不下来,而官兵又背后杀来,我们腹背受敌怎么办?”

荔非守瑜叹了口气,他负手仰望渺茫无尽的天际,徐徐道:“大哥,我其实还有一个想法,就怕你不答应……”

……

远空已经染成金黄色,不觉已到了落日时分,遥远的西南方向,群山渐渐消融在落日的余辉中,向大地投下长长地一抹浓影。

‘呜——’低沉、肃杀的号角声在甘泉水河谷二十里外响起,一队队整齐的吐蕃兵出现在广袤的高原之上,战旗飘扬,士兵密如蚁群,骑兵在步兵阵中穿行,没有人说话,只听见密集划一的脚步声有节奏地在大地上起伏,速度不快,但浩荡无匹的气势可以将任何阻挡之物碾得粉碎。

这是吐蕃军的六千主力,虽有步兵,但距前军的距离不过百里,高原男人特有的体质让他们背负着近百斤重的铠甲和补给,横跨千里急行军,超乎常人的耐力和悍不畏死的骁勇,打造了吐蕃军强大的战斗力,每逢战事,皆列队而上,退必斩之。

主将铁刃悉诺罗阴沉着脸,他刚刚得到探报,他的前军在甘泉水中了唐军的埋伏,全军覆没,胜败是兵家常事,他并不在意,但让他惊讶的是,唐军竟然知晓了他的偷袭,而且在原本无比天衣无缝的计划,在这一刻忽然被撕开一个大口子,看来事情并没有象赞普想的那样简单。

这时,一名斥候飞奔而至,老远便跳下战马,“报将军,前方三十里处发现唐军踪迹,约三千人,打的旗号为‘高’。”

‘高?难道这是安西军不成?’

铁刃悉诺罗正在疑惑赞普的情报不准确,豆卢军似乎并没有减少,忽然听说是安西军,他顿时疑窦大解,但另一种不安却浮上心头,对方到底有多少兵?

“传令下去,大军就地扎营,多放斥候出去!”

……

虽是盛夏,但高原上的黎明却异常寒冷,仿佛白日积下来的热量,一夜间都被无边无垠的宇宙吸走了,东天际已经微微泛起一丝鱼肚白,李清坐在一块大石,遥望南方远山的皑皑白雪,但此时它们还是灰黑色,仿佛蒙着黑巾的穆斯林妇女。

此刻,他在思念另一个女人,在南方的万里之遥,她应该回到母亲的身边,她的肚子也应该和帘儿一般隆起,那里面是自己的骨肉,分别已经四个月了,她渺无消息,不知她诞下孩子后,会不会北上来寻找自己,应该会,她也是一个坚强而执着的女人。

“阳明在想什么呢?一个人坐在这里。”

不知何时,李嗣业已经悄悄来到他的身旁,和他并肩着笑道:“我也是难以入睡,明天这场大战将是我们严峻的考验。”

说到此,他凝视着李清,“尤其是你,这将是你第一场正式的两军对垒战,此战成败对你将来的成就至关重要。”

李清眉头微微一皱,“我确实有点担心,担心自己明天指挥不了这场战役,而且还是以少击多。”

李嗣业笑着拍了拍他肩膀道:“这不是什么战役,真正的战役在后面,后勤、粮草、物资,兵源调动,一场一场战斗啃下来,最少也要半年时间,而明天还是一场遭遇战,和你在滇东打的那场战役是一样,不过是人数多一点罢了,所以,你大可不必担心。”

李清笑了,他站起身来,抖了抖身上的寒霜,伸开胳膊长长地挺直了腰,笑道:“听你这么一说,我真是有点等不及了。”

他长长吸一口刺骨的寒气,抬起头来,河对岸的远山抹上一层微光,天亮了。黑沉沉的山梁背后露出一轮红日,夜的阴影已经消融,大地苏醒,气象万千:青藏高原辽阔的荒原上草垫厚密;河谷里雾霭茫茫,微光点点;东面,疏勒山和祁连山连绵并立,蓝紫色的光芒交相辉映,高入云天的山巅象块黑玉,覆盖着皑皑白雪,在殷红的晨光下斑斓璀璨。

李清将刺骨的寒气呼出来,头脑立刻变得清明无比,他大声高呼:“命令所有的士兵都起床,将所有的杂物一概抛弃!”

天空放出万道霞光,东风劲吹,李清屹立在军队的最前面,只见他身材魁伟、威风凛凛,乌黑的长发在高高的头盔下随风飘逸,他的嘴角绷成一条直线,俨如花岗岩一般冰冷坚硬的脸庞上充满坚强不屈、无所畏惧。

“呜——”嘹亮高亢号角声在河谷回荡,这是唐军起程的命令,其他号角声也应声响起,隆隆大鼓擂响了,一声一声、一阵一阵,直敲到人的心中,催人奋进,让战士们士气高昂。

“进军,向吐蕃人进军!”

他一声高喊,战马跃身飞出,在他身后,安西军的战旗在风中掩卷,一队队大唐士兵起拔,直向远方开去,李清纵马飞奔,白色的鬃毛飞扬,飘在他的头盔上,两边的亲卫呼啸向前,如同奔向海岸的汹涌浪花。

天气晴朗,空中飘着几缕轻云,风正转成西风,风速加大。

吐蕃军静静地簇立在一片宽广的山丘上,在山丘最高处,高骑马上的吐蕃主将铁刃悉诺罗打手帘凝望着远方,忽然,他看见了,约五里外出现了一条蠕动的黑线,缓缓向这边开来,越来越明晰,旌旗成云,盔甲寒亮,‘三千人!他最多只有三千人,’铁刃悉诺罗心中升起一股豪气,这一仗,他必胜无疑。

唐军在二里外停住了脚步,三千军,一千弓弩手作为驻军,在弓弩手的前面,一千重甲陌刀手集成方阵处于前锋,站列成三排,仿佛三面厚厚的铁墙,在队伍的后面则是一千轻骑,手执长槊,鞍胯横刀,战马已体会到即将到来的杀气,正低头咆哮,随时备战。

两军对垒,双方都在积蓄力量,候而待发,吐蕃军的强项在于盔甲,他们不似唐军配明光甲,而是大多披挂锁子甲,做工精湛、细密,普通刀剑绝难砍入,此外,吐蕃铸剑技术也较高,故吐蕃军的主要装备便是长剑,但吐蕃军的弱项却是弓弩,他的弓弩技术落后,射程不远,也难以射透唐军的铠甲,顾而配备也极少,他们从逻些(今拉萨)出发时,配备是步兵、骑兵各半,但前军二千骑兵在甘泉水被李清伏击,全军覆没,此时吐蕃军的结构便是四千步兵、二千骑兵,但吐蕃军死战的气势便是他们制胜的法宝。

唐军则不同,装备精良,弩、甲、刀是唐军的三大法宝,尤其是安西军,骁勇善战,军中多胡人,身材高大威猛,配备有重甲陌刀手,更是令它的对手闻风丧胆,怛罗斯之战,二万安西军远征万里,对阵大食二十七万联军,更创造了杀敌数万,已伤八百的辉煌战绩。

一阵狂风刮过空旷的战场,飞扬的沙尘将天空染成烟灰色,但两军依然没有动,吐蕃主将铁刃悉诺罗在等,等唐军先出阵而削弱唐军弩箭的威力。

唐军主将李清也在等,用恒古不变的耐心在等,吐蕃军先出阵,则用劲弩削弱敌人的有生力量,两员大将似乎是在较量心智,看谁能等到最后。

时间一点一点、一刻一刻地过去了,半个时辰过去了,李清的瞳孔已经成了一条直线,但他岩石般坚硬的脸庞上却没有半点表情,神情严峻,没有命令,唐军谁也不准动一动。铁刃悉诺罗方正的脸上亦冷冷冰冰,没有任何反应,终于,他的指头动了,手臂徐徐抬起,紧绷的唇线里蹦出三个字:“步兵上!”

兵力占优的吐蕃军终于先出击,‘咚!咚’的皮鼓声敲响,震人心魄,六十人一排的吐蕃军缓缓启动,组成一座五十排的方阵,弥漫着滔天的杀气,每个士兵的眼中都呈死灰色,左手盾牌,右手长剑,一步一步向唐军开去,越走越快,盾高高举起,长剑闪烁冰冷的寒光。

越走越快,越走越密集,队伍整齐而不乱,这样的方阵是步兵对付骑兵的有效手段,在密集的防守前,骑兵的冲击根本无济于事,唯一的办法是用弓兵射乱阵脚,露出空挡,让骑兵突入。

李清默默计算着射程,吐蕃军已经到三百步了,进入了唐军伏远弩的射程,他忽然振臂大喝:“放箭!”

主帅的命令仿佛是响在耳边的一声惊雷,密集的梆子声敲响,一千名唐军分三排,轮番放箭,铺天盖地的透甲箭呼啸着射去,吐蕃军一齐高举盾牌,抵挡着飞速而来的夺命之箭,箭钉在盾牌上,将吐蕃兵们的手震得生疼,但吐蕃军阵势太密,箭矢无孔不入,从盾牌间的缝隙里射入,射在腿上、射在头上,不停地有吐蕃士兵中箭倒地,但巨盾挡住了大部分的箭,并没有给敌军造成多大的损失。

已经二百步了,李清见对方阵法严密,弓弩手射不乱阵角,用骑兵出战会不利,他毫不犹豫,一声低沉的令下,“出陌刀!”

仿佛龙吟一般,李嗣业一声长啸,山一般的身躯向吐蕃军压去,只见他巨大的头颅仿佛一头狮子,硕大而可怖,身上的铁甲重似千斤,将浑身裹得严严实实,头盔下只露出一双闪着可怕亮光的眼睛,一柄丈许长的雪亮陌刀在他手上翻飞,两边刀刃锋利异常,前方带着尖刺,可劈可刺,在他身后,一排排唐军战锋队排列得密不透风,仿佛一堵万丈的悬崖峭壁,个个身披重甲,后背巨盾,舞动着陌刀,冷森森的眼睛射出骇人的目光。

五十步……三十步……十步……

象两座巨浪,两军步兵轰然相撞,激起万丈的恶浪,撞得浪浪开花、撞成骇浪惊涛,唐军陌刀泼风般卷杀向前,猛冲猛砍,刀剑相碰,发出克啷、克啷的声响,唐军个个高大臂长,特殊的训练使他刀法娴熟,力大威猛,这是安西军的王牌,犀利的刀将盾牌劈成两半,砍在铁甲上,或者头颅、或者膀子,顿时血箭冲天,号哭、呻吟骤起,刀锋将密密麻麻的吐蕃军一排排劈倒,仿佛割草一般,暴烈的唐军战锋队赛似风暴,踹踏一切、压倒一切、披靡一切。

虽然在厮杀中处于下风,但吐蕃军依仗着数倍于唐军的人数,顽强抵抗,一排倒下,另一排顶上,保持着阵列的不乱,同唐军鏖战在一处。

处于阵营中间的两名吐蕃千人长见唐军陌刀主将李嗣业蛮横异常,如凶神降临人间,所过之处,劈得血肉零碎,头颅满地,两人大喝一声,一左一右夹击上来,李嗣业早瞥见这两人,眼射微光,他猛地后退一步,让过拼死的一剑,大喝一声,手中陌刀如闪电般刺去,尖刺割断了对方的喉咙,将尸体挑翻在地,另一名千人长的剑已砍到,说时迟,那时快,他反手一刀,迎着对方的剑猛劈而去,剑被削断,刀势依旧迅猛,从右首连肩带臂将这个千人长劈作两半,唐军顿时欢声雷动,士气大涨。

这时,吐蕃主将铁刃悉诺罗见唐军陌刀队厉害,竟敌住了自己的三千步兵,心中震惊异常,但他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并不慌乱,他派步兵先上阵的目的就是引出对方的陌刀队,从而给自己的骑兵让出机会,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下面就该他的骑兵出战了。

他细细地寻找唐军布兵的漏洞,忽然,他发现了,唐军弓弩队与步兵相隔太近,不到百步,唐军主将竟没有及时后撤,让出距离,这样唐军的远射威力将大大减小。

发现了这个漏洞,铁刃悉诺罗冷笑一声,一声令下,一千吐蕃骑兵飞驰而出,向唐军陌刀队两边冲去,随即,他亲率一千步兵,在一千骑兵的掩护下,从侧面悄悄向唐军驻军袭去。

这边的唐军主将李清见吐蕃军骑兵已经出动,企图从侧面冲击陌刀队的阵脚。

他一声令下:“命骑兵出击!”位于唐军身后的一千骑兵立刻分作两列,在骑兵主将白孝德的率领下,向吐蕃骑兵迎战而去,兵对兵、将对将,沙场上一团混战,但又条理清晰,各自的阵法不乱。

忽然,一名亲兵大声惊叫,“都督你看!”

李清闻声看去,只见一支吐蕃骑兵和一支步兵沿着战场的边缘向这边悄悄摸来,由于速度缓慢,难以察觉。

‘不好!吐蕃人是想冲击自己的驻军了。’李清立刻猜到了对方的目的,他没有命驻军后退并不是他的疏忽,而是僵持时间太久,怕一但后退,将会影响到士兵的士气。

但这样也被对方寻到了机会,此时若用弩箭射击则会伤及自己的骑兵,李清不假思索命令道:“一到四营组成刀盾军,列阵迎战!”

唐军几乎每人都佩有横刀,背着巨盾,主帅一声令下,八百弩军立刻变成刀盾军,结成一个大方阵,抵抗吐蕃军的偷袭,这时,唐军的陌刀军已占了上风,只要再坚持一时半会儿,陌刀军就能击溃吐蕃步兵,反过来支援。

但在刀盾方阵的中间,第五营依然是弩兵,他们用三百步(约四百五十米)的伏远弩,向奔上来的吐蕃骑兵放箭,箭是透甲箭,箭尖细而长,无孔不入,这是对付吐蕃人锁子甲最有效的武器,箭力强劲,奔驰在最前面的一百多骑兵立刻被射倒在地,但距离太近,吐蕃的骑兵立刻奔到了眼前。

在阵法严密的步兵方阵面前,轻骑兵是占不了什么便宜,他们只能寻找机会将阵脚冲乱,一旦方阵崩溃,骑兵就成了步兵的克星。

吐蕃骑兵在唐军的刀盾军外围左右奔突,企图寻找漏洞,但刀盾军内部的箭矢却不断呼啸而至,将骑兵接连射翻坠地。

这时,吐蕃主将铁刃悉诺罗率领一千步兵已经赶到,他大声吼叫着、怒骂着,指挥吐蕃军向唐军冲去。

李嗣业陌兵队已经和吐蕃军战成胶着状态,陌刀军虽厉害,但敌军三倍于己,且个个悍不惧死,用血肉之阵死死缠住陌刀军。

唐军的骑兵相对而言却是最弱的兵种,一千骑兵与一千吐蕃骑兵堪堪战成平手,也无力支援唐军,随着时间慢慢流逝,吐蕃军兵力占多的优势便开始显露出来。

战场上的形势扑朔迷离,陌刀军依然占着上风,骑兵与对方不分胜负,最惨烈之处还是由弓弩军临时改成的刀盾军,直杀得血肉横飞,尸堆如山,一步步被压得收缩、变仄。

一千步兵拼死抵抗着对方两千人的疯狂冲击,却没有一个人后退一步,唐军主将李清在阵营中间被三百亲卫死死护卫着,他看见了每个士兵的脸,那是一张张不存希望,但求赴死的脸庞,激发出他们内心那种为了民族而战死的勇气,泪水不知不觉顺着李清的脸庞滑落下来,他从来没有象此时此刻这样感动,个人的荣辱、朝堂的争斗,这一刻都统统离他远去,他心中只有为了这个国家、为了民族而不惜流血战死的决心。

他毅然抢过一只巨大的号角,仰天吹响,号角声悲愤而苍凉,在战场上久久回荡,在每一个唐军将士的心中回荡,杀下去,直到最后一人。

忽然,远方象是应和一般,一声一声的号角也跟随着响起,一支骑兵挥舞着杂色的兵器,穿着斑驳的衣服,铺天盖地掩杀过来,在漫天的黄尘中,他们眼睛里流露出的是和唐军一样的杀气,他们身上流淌着的,是和唐军同属一个国家的鲜血,他们虽是杀人不眨眼的马匪,但在捍卫民族和国家荣誉面前,他们一样都是大唐的军人。

剑头利如芒,恒持照眼光。

铁骑追骁虏,金羁讨黠羌。

高秋八九月,胡地早风霜。

男儿不惜死,破胆与君尝。

……

天宝四年八月,吐蕃赞普派大将铁刃悉诺罗率八千兵偷袭沙州,企图打乱唐军的战略部署,为随后的陇右战役赢得先机,但在大雪山附近的吐蕃境内,却被沙州都督李清率三千唐军阻击,战事惨烈,最后在荔非兄弟率领的马匪支援下,唐军大胜,八千吐蕃军最后只剩不到千人逃回逻些,主将铁刃悉诺罗身受重伤,唐军也死伤惨重,三千人折损一半。

但此一战,正式奠定了李清在大唐军中的地位,沙州李都督的威名传遍了河西,也传遍了整个大唐。

第一百七十三章 庙堂之高

李林甫前几日感恙了,病得颇重,也没有上朝,一直卧床在家,今天好一点了,但病去如抽丝,身子还有点沉重,须在家静养。

书房里光线充足,凉风习习,经过七月的盛夏,到了初秋的八月,天气已不感到燥热,李林甫坐在他那张发黄老旧的藤椅上悠闲地喝着参茶,这是用渤海国王钦茂孝敬的千年人参所泡,东宫案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李林甫仿佛转了性,再不过问太子的之事,每日里只是忙忙碌碌,批转钱物、调动官吏,河南睢阳、淮阳、谯等八郡遭了大水,他要调粮赈灾,这些都是他宰相分内之事,但更重要的却是皇上决定册封太真妃杨娘娘为贵妃,皇上没有皇后、元妃,贵妃其实就是皇后了。

皇上封贵妃,举国关注,但李林甫却不然,他又慢慢地喝一口茶,细长的眼睛里散着淡淡的微光。

他关注的是杨玉环的家族,作为一个得宠的皇妃,她必然需要一个强大的外戚作为支撑,皇上也必然会这样考虑,否则贵妃在宫里就会四面受敌,‘杨国忠’,李林甫的脑海里跳出这个名字,这是昨日皇上封杨钊为御史中丞时替他改的名字。

“好昌盛的官运!”

李林甫不禁冷笑一声,几个月前还是金吾卫兵曹参军,可短短数月就变成了正五品的御史中丞,无功无绩,明显就靠裙带关系,实在让人不齿,他不由想起另一个升官迅速的李清,人家好歹也是在南诏立过大功。

但李林甫考虑的,是如何将新兴的杨氏收到自己的旗下,杨钊,不!现在应该叫杨国忠,他不用担心,东宫一案中他就是自己的急先锋了,关键是要皇上的态度,外戚不同一般官员,最终还须李隆基首肯才行。

外面传来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父亲,孩儿有要事禀报!”

是他的八子李银,东宫案后李林甫为了试探李隆基对他的态度有无变化,特地上表恳请皇上再荫自己另一子为官,按唐制,只有皇帝或皇后的直系亲属,一家才能荫二个孩子为官,其余官员只能荫一人,而且品阶也有讲究,如正一品(太师、太傅、太尉)官员只能荫得正七品官,且大多是军职,但李林甫的奏表却得到破格批准,不仅得到皇帝直系亲属的待遇,而且还得了从六品的尚书省员外郎实缺,任兵部职方司员外郎,可见皇上对他圣眷依旧,这也让他略略放心下来。

李银的突然到来却让李林甫微微有些动怒,当官没两个月便中途私自回家,传出去让百官如何评点,再天大的事,下朝后不能说吗?还是那样沉不住气。

他将杯子往桌上一顿,拉长了脸道:“进来吧!”

李银听出了父亲口气中不悦,他慢慢走进房内,心中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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