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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万户侯(高月)-第1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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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火吧!”
听到‘贵妃’二字,李隆基的怒火略略消去,他阴沉着脸接过玉碗,用小金匙舀了一块凝脂般的雪泥放进嘴里,半天才长长地吐了口闷气。
“高仙芝太张狂,朕实在忍无可忍!”
“目无君上之人,早晚必乱,与其使之坐大,不如早早图之。”
李隆基诧异地停住了金勺,高力士从不肯在政局上轻言得失,今天可是破例了。
“这是大将军的意见么?”
高力士低头道:“老奴怎会随便参与朝政,实在是因为今天皇上的盛怒是这两年少见,老奴也是有感而发。”
“朕何尝不知,为此朕还专门派了监军。”说到此,李隆基不由恨声道:“边令诚每次开战都称病不去,石国发生这么大的事,也不见他的报告,不用说,这狗贼定是吃了高仙芝的贿赂,还不知有多少事情在欺瞒于朕。”
说到欺瞒,李隆基刚刚平息的火又窜了上来,他想起了前些日子吐火罗叶护的一份上表,称吐火罗诸国年年都派使者到龟兹,一直视大唐为宗主国,大食威胁日重,请大唐出兵共同抵抗大食。
李隆基从这份上表中才得知,西域小国竟视到龟兹为觐见,换而言之,朝见高仙芝就等于朝见了他李隆基,而边令诚也未说过这件事,这才是他今天发怒之根。
‘咚!’李隆基手中的玉碗再一次砸在桌案上,“去!拿朕的金牌警召边令诚回来。”
高力士惶恐地接过金牌刚要走,李隆基又忽然叫住了他,“算了,等一等再说。”
叫边令诚回来是小事,但如果惊动了高仙芝,那才是大事。
李隆基慢慢坐到椅子上,望着窗外树枝上的一只蝉发呆,高力士见他眼光闪烁不定,知道李隆基心里斗争正剧,便低声道:“其实安西还有李侍郎在,皇上不必忧虑。”
李隆基叹了口气,他担忧的就是这个,一山不容二虎,本想二人互相牵制,现在却变成二虎相争,死一个不要紧,就怕影响了大唐的西域稳定,这也是他当初考虑不周所致,有心将高仙芝调回来,可他又担心李清压不住高仙芝的旧部。
这时,一名太监在门口禀报,李相国来了。
李林甫正好有紧急大事要求见李隆基,由于财政吃紧,盐铁监将盐价调到每斗一百五十文,结果引发各地盐商闹事,以扬州最为严重,已经死伤多人。
李林甫却在半路遇到了宣旨的太监,他听说李隆基盛怒,立刻将他准备上奏的折子派人送回家去。
他想上奏的就是这次盐商闹事的根源,朝廷严重的财政问题,主要原因是宫里的开支月月增加,现在才是八月,但宫里的开支已经突破五百万贯,仅仅一个降暑费,去年是二十万贯,可今年就达一百万贯,这样下去,还有秋猎、冬巡,到年底时能控制在八百万贯内就是万幸了,大唐一年的各种税赋加在一起也不过二千万贯,可宫里的开支就去了近一半,还要负担军费,这样下去,地方上只能不吃不喝了。
作为宰相,李林甫也整日为财政吃紧忧心忡忡,但他却没有张九龄、姚崇等人的直言敢谏,面对严峻的形势,他最终还是在国家兴亡和个人得失之间选择了后者,使各种社会矛盾不断积累,再加上后期杨国忠的无能,最后安史之乱爆发。
李隆基自然不关心财政用度,在他看来,钱不够用就加盐价,或者是扩大专卖的范围,年初时将铁、茶、酒都纳入了专卖范畴,六月天快热时,又将硝石列入专卖,这却是李清惹的祸,他的硝石制冰法已经是常识,用冰降温早成为度夏的首选。
李隆基关心的是他的帝位,他的天子尊严,他叫李林甫来,就是想和他商量如何处理高仙芝。
李林甫匆匆地看完李清的奏折,不由倒吸一口冷气,高仙芝竟敢如此大胆,擅自处死国王,纵兵洗劫拓折城,而且他本人还倾囊了石国的宝库。
虽然李隆基没有表态,但他既然将这奏折给自己看,就表明他要动高仙芝了,否则大可一笑了之。
作为皇帝,很多事情不能对大臣说出口,必须要下面的臣子去意会、去揣摩,一方面可以威慑臣子的心理,另一方面也能保住皇帝的体面,总不能恶某某人,就大喊推出午门斩了,这录史者的笔可在呢!后世的朱元璋出身草莽,不懂得这些,才最后在史上落下个残暴的把柄。
否则尽可学学武则天,弄几个酷吏出手,最后再杀之谢天下,李隆基也是这样,用李林甫替他除异己,最后李林甫死后再鞭尸以博取天下的感恩。
李林甫是揣摩圣意的高手,他心念在迅速转动,立刻想到李隆基这一定是投鼠忌器,怕高仙芝一怒反了,所以才要自己出面,既然要自己出面,那就不是想杀他。
“陛下,臣的意思最好让高仙芝进京述职,再授之予高官,养在京中,这样也安了他手下的心。”
“述职?”李隆基走了两步,忽然淡淡道:“述职要到明年初,还早呢!”
李林甫眼珠一转,立刻有了办法,他笑道:“再过一些日子就是贵妃娘娘的寿辰吗?臣恳请陛下命各边将献俘,高仙芝攻打小勃律、朅师国有大功,可事先封赏,再命其进京谢恩!”
李林甫的办法正是拿住了高仙芝的死穴,他在天宝六年攻打小勃律抓获的国王、吐蕃公主、后来的朅师国王都关押在龟兹,如果进京献俘,这等风光荣耀之事,他怎能让给别人,再加上封高仙芝显爵,必然会亲自前来谢恩受赏,那时再养他在京,便可万无一失。
李隆基笑了,“你这个宰相花花点子倒不少,朕可没有你想得那么远。”
他微微点头,算是口头答应了李林甫给贵妃娘娘过寿辰的请求,剩下的事就是他去操办了。
李隆基忽然回身高声道:“传朕旨意,高仙芝破敌有大功于社稷,加封其为开府仪同三司、密云郡公,赏钱五千万,绢一千匹,并特准荫其子二人。”
……
待李林甫走后,李隆基沉思良久,高仙芝进京之事算是解决了,可李清和他关系僵冷,他又怎么可能将军权交给李清,这也是个值得商榷之事。
高力士在一旁却微笑不语,他就是李隆基的蛔虫,这个问题早就替他想好了答案,李隆基若有所感,抬头向高力士望去,忽然抚掌笑道:“朕倒把你忘了,你说说看,怎么替朕解开这个结?”
“老奴以为,石国之事大伤胡人之心,非皇子出面不能安抚,但皇子出面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陛下不妨让皇长孙出使西域,安抚安西军和西域各国。”
第三百一十一章 矛盾激化
废太子李亨的府第位于十王宅之西,紧邻李琮的庆王府,自他从东宫搬来后,门前冷落,数月也难见一名客人上门,大门经年不开,早已锈迹斑斑,门房也是形同虚设,只有一名老迈的家人整日昏昏然坐在里面,不知乾坤。
入夜,一辆马车从西飞驰而来,渐渐停在台阶前,马匹吃累,不停打着响鼻,可马车里的人却没下来,一直等不远处庆王府的家人回去后,车门才打开,走出一名清朗俊秀的年轻男子,却正是广平王李俶。
李俶慢慢走上台阶,明日他就要出发去西域了,而且是万里之遥的石国,在临走之前,他要来看一看自己的父亲,门敲了半天才开,不需家人引领,他轻车熟路地穿过一道道院门,他来带到父亲的书房前,李亨已得到消息,早早地站在门口等自己的长子。
望着父亲削瘦的身体,李俶的眼睛顿时红了,他慢慢给父亲跪下,声音哽咽道:“孩儿不孝,已半年未给父亲问安!”
“孩子,起来吧!”
李亨轻轻将他扶起,慈爱地擦去他眼角的泪水,微微笑道:“早过了弱冠之年,还象孩子似的流泪。”
“是!父亲,孩儿明日……”
李亨拍拍他的后背,笑道:“我已知道,你临走前能想到来看我,为父已经十分欣慰。”
这时一名胖太监快步走进院来,他就是负责记录太子言行的监视人,名叫程振元,就是他的网开一面,给了李亨不少便利。
李亨快步迎上,顺手从手腕上抹下一串珠子,悄悄塞给了他,“程公公,俶儿明日要走,我想和他叙叙父子之情,望你行个方便。”
程振元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他呵呵笑道:“原来是小王爷来了,不妨!不妨!王爷尽管自便。”说罢,他将珠子塞进衣袋,转身走了。
李俶见父亲还要向一个太监软语相求,不由咬牙恨道:“这帮该死的阉贼,总有一天我会宰了他们!”
“算了,这个程公公人不错,我还很感激他呢!”
李亨摆了摆手,拉着儿子的手笑道:“来!到书房来,为父有话对你说。”
李亨的书房十分简洁,当太子时的书籍、摆设一样都没有,这表示他已和过去割裂得干干净净,自古以来废太子的命运都十分悲惨,即使当朝皇帝不动手,后来的继承者也都不会让他活在世上,离开东宫后,李亨的大部分时间都在这个书房里度过,这表示他在面壁思过,而另一方面也只有这个书房里没有监视者的记录,其余场合,甚至他在内室行周礼时,也会有太监蹲在帐外仔细地聆听,不过,这两个月却好多了,监视的太监换了、人数也减少了,还时不时出去办点私事,给他多了一点自由。
关上门,李亨的笑容顿失,他向窗外看看,急道:“时间不多,我就直说了,俶儿,这次去西域关系到你将来的命运,你必须要知道皇上为何派你去西域?还有你在西域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请父亲训示!”虽然李俶的口气依然恭谦,但眼睛里却闪烁着强烈的自信。
李亨默默注视着儿子,忽然觉得自己老了,他轻轻地叹了口气,他望着窗外,语气中带着无尽的苍凉,“我自从离开东宫后,很多事情才慢慢品出味来,本来很多事情可以避免,但因我身在其中而无法看透,以至于沦落到今天。”
他忽然转过身来,目光渐渐热切,“可是你还年轻,一切都没开始,此去西域,你名义上是取代李清的安抚使,可是你要记住,你其实只是皇上施的烟雾,皇上真正的用意是想用李清取代高仙芝,切记!切记!你千万不可真掌了军权,否则,你再无翻身之日。”
李亨重重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眼睛湿润了,“我不想你再重走为父的老路,我希望你最后能爬上顶峰,去吧!李清是个人才,要好好笼络他,将来有一天他会为你立下拥立之功。”
李俶心中感动,他缓缓跪下,郑重地向父亲磕了一个头,仰起脸斩钉截铁道:“请父亲放心,此去西域,孩儿一定牢牢记住父亲的教诲!”
……
‘征衣风尘化云烟,弯弓射胡不知年’。
九月,西域的秋天份外迷人,天高云淡,马壮膘肥,天穹之上是无边无际的蔚蓝色,从真珠河到热海,从石国到拔汗那,处处是成熟的金黄色,处处有丰收的欢笑。
一只肥壮的野兔在草中亡命奔逃,它身后三十步外,一匹斜刺里冲来,马上骑士弯弓拉箭,瞅准了野兔的奔迹,‘嗖!’地一箭射去,正中兔身,那野兔打了个滚,就此不动。
马上骑士回头挥手,高声得意地笑道:“李清,你看我一箭毙敌,可比你三箭射鹿强多了。”
她自然就是罗阑公主,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对父亲之死的悲痛也渐渐淡化,在这片血腥拉锯的土地上,在这段写满了征服与被征服的年代,活着本身就是一种奢侈。
罗阑公主依然住在白水城,她目前一个的身份是李清的情妇,另一个身份是石国副王,而石国正王则住在拓折城,他就是被高仙芝重新扶上王位的车鼻施。
李清飞马奔来,他一个侧身,用刀尖挑向肥兔,不料那兔子却一个翻身,如流星闪电般‘哧’地一声窜进了草丛,瞬间便不见了踪影,李清一刀挑空,不由一怔,随即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好一个一箭毙敌,你已经是草木皆兵了!”
罗阑公主催马上前,略略探头一瞧,可不是,她的箭插在一簇草根上,那簇草倒被箭射翻了,她的脸顿时红了,一直红到了脖子上,她见李清笑得得意,心中大恨,拉住他的马缰绳轻轻一跃,便跳到他的马后,一手搂住他的腰,一手捂住他的嘴,又羞又急道:“不准笑!再笑我就一刀杀了你。”
李清呵呵一笑,腾身一把将她搂到前面来,两人面对面贴身相触,李清的手抱着她极富弹性的腰肢,心中顿时欲念大起,他回头一瞥,所有的亲兵侍卫都在二里外的树林里休息,茫茫的大草原上就只有他们两人。
不用开口,李清身体的变化立刻被罗阑公主敏感地捕捉到了,她的心一阵狂跳,低着头用拳头猛捶他的胸膛,“不行!外面不行!”
“怎么不行了?”李清头一歪,堵住了她的嘴,罗阑公主身体一下子僵直,渐渐地开始鼻息急促,身体软了下来,手却无意中触到了李清的下体,突然一个激灵,用脑海里的最后一丝清明推开了他,气喘吁吁道:“外面不行!会被人看见。”
“这里只有兔子,哪里有人?”
他笑着向四周指去,忽然,他的手不动了,调笑的神色荡然无存,眼睛渐渐眯成一条缝,神色冷峻,罗阑公主抬头,顺着他的目光向东看去,只见远方小坡丘上出现了大群军马。
“他们是谁?”
“是高仙芝!”李清冷冷一笑,他将罗阑公主抱回她的马上,掏出一只号角,仰天‘呜!呜!’地吹响,片刻,数百名亲卫从远方疾驶而来,将李清团团护住。
“李清,我们回去吧!”罗阑公主见高仙芝的随从似乎有数千人之多,个个顶盔贯甲,心中不禁有些害怕。
“怕什么!既然遇到了,就会会他去!”
李清回头令道:“保护好公主,大家随我来!”说完,他一策马,率先向高仙芝的立足处奔去。
高仙芝是从拓折城回碎叶,正好路过此处,车鼻施父子也在其中,他们要将自己的守护神高仙芝一直送到碎叶才返回。
“数月不见,高大帅气色好了许多?”
李清在十步外勒住了马缰,轻轻一拱手笑道:“大帅远到而来,可是想到我白水城去?”
“哼!那是我石国的白水城,几时变成了你的,贺莫都和你订的条约,我正王系并不承认,你必须将白水城交还出来!”
插狠话的是王子车多咄,他一直在注视着罗阑公主,发现她脸色异常娇艳,眉目含情,显然已不再是处子,他心中聚集的仇恨终于忍不住爆发出来。
“你不准多嘴!”车鼻施上前一把拉回车多咄,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急向李清拱手赔礼道:“犬子无礼,请侍郎别见怪,侍郎与贺莫都既有约定,我自当遵从。”
“我倒不这样认为!”一直阴沉不语的高仙芝忽然开口,他冷冷地瞥了李清一眼,道:“贺莫都不得皇上的许可便自封国王,那契约怎能做数?”
李清脸上笑容依旧,他轻轻地拍了拍身上的军服,淡淡道:“几个月不见,想不到高大帅竟成了石国国王,恭喜!恭喜!李清明日就当禀明皇上,早日玉成高殿下的心愿。”
“你说什么!”高仙芝脸色勃然大变,他狠狠地盯着李清,森然道:“李长史,我是唐军主帅,安西节度使,你说这话可是在污蔑我造反吗?”
“既然如此,那我唐军驻扎在白水城,大帅觉得不妥吗?”
高仙芝一时语塞,半天才恨恨道:“我乃武将,只知道杀阀征战、破敌千里,岂会和你呈口舌之利。”
“好一个杀阀征战!”
躲在李清身后的罗阑公主再也忍不住,她挺身而出,愤怒的眼光逼视着高仙芝,高声斥道:“可我拓折城的十几万百姓几乎被你屠杀殆尽,无论是手无寸铁老幼妇孺,你全不放过,难道这就是你的破敌千里吗?”
“她就是罗阑公主么?”高仙芝瞥了一眼李清,沉声问道,虽然罗阑公主戴着头盔,但她的声音明显是女人。
“不错!我就是石国副王贺莫都之女,茜施罗阑。”罗阑公主一把扯掉头盔,任瀑布般的长发飘落而下,“高仙芝,你们唐朝人有云,斩草要除根,你不妨将我杀了,否则我父亲之仇,将来加倍还你!”
高仙芝却不生气,他上下扫视罗阑公主,用目光慢慢地剥视她的衣服,忽然仰天笑道:“我高仙芝一生杀人无数,想杀我之人可从龟兹排到大宛,还轮不到你,不过你这般凶狠美艳的女人,倒挺合我胃口。”
他目光一转,直视着李清道:“将这个女人让给我,你我恩怨一笔勾销,如何?”
李清的亲兵勃然大怒,一齐举弩对准了高仙芝,高仙芝的亲兵也不示弱,也举弩对准李清,双方拔剑张弩,气氛异常凝重。
李清抬头一阵哈哈大笑,笑声忽然一敛,目光冰冷地盯着高仙芝,答复从他绷直的唇边一字一句蹦出:“你这个婊子养的!”
高仙芝及他的手下皆脸色大变,一名军官愤怒异常,他一抬手,‘嗖’地一支弩箭射来,穿透了李清的头盔。
李清向后一抬手,止住了亲兵们的冲动,他慢慢从头盔拔下那支箭,把玩了一番,斜睨那军官一眼,淡淡笑道:“我会还你一箭!”
李清的目光并不犀利,口气也不严厉,可那军官却不由惊出一身冷汗,背上都湿透了。
……
“高都护,咱们后会有期!”李清将箭收了,微微一拱手,也不理会高仙芝的脸上难看,掉转马头便走,高仙芝则盯着李清的背影,一语不发。
这时,走在最后的段秀实在调马回身之时象是发现了什么,他打手帘地向东张望片刻,忽然大叫一声道:“都督,你快看!”
无论李清的豆卢军还是高仙芝的安西军,都一齐随他手指方向看去,只见东方天际渐渐地出现一队人马,约千余人。
“呜~!”一声嘹亮的号角声从在草原上回荡,队伍近了,无数杆杏黄色的旌旗在风中猎猎招展,为首大旗上一条金色的巨龙欲腾空而起,在蔚蓝的天空下分外夺目。
“是唐军!”许多眼尖的士兵都大叫起来,高仙芝却看到了那条金龙,心中一阵惊疑,这是御驾亲征才能打出的旗帜,皇帝陛下不可能远征万里,来的应该是一名亲王。
他回头看了一眼李清,一催马,率先迎了上去,李清却没有动,默默地注视那面大旗,他知道,他所等待的结果终于来了。
……
“……加封安西大都护高仙芝为开府仪同三司、密云郡公……着广平王李俶为安西宣抚使,安西副都护、长史李清副之……”
李俶手拿圣旨昂然挺立,他声音清朗,顺着风将李隆基的旨意传到每个人耳中,高仙芝心中惊讶万分,李清不但不升反而被降职了,这似乎有点不大合情理,他忽然想到了边令诚,难道是他?高仙芝不由微微扭头向后瞥去,只见李清面无表情,也正看着他,两人目光一碰,高仙芝得意一笑,又低下头继续聆听。
李清却冷冷一笑,先赐予高爵,再哄骗进京,这是李隆基剥夺军权的一贯手法,当年皇甫惟明的前车之鉴尚在,高仙芝却似乎忘了。
只听见李俶继续念道:“……贵妃寿辰将至,着令各边镇献俘,以向天下昭示我大唐上国之威仪……”
高仙芝一怔,‘献俘!’他忽然想起了尚关押在龟兹的小勃律王、吐蕃公主、突骑施酋长、朅师国王,那些都显示了他辉煌的战功,这是任何一个边镇大将也比不了的,屡战屡败的安禄山?还是令唐军死伤累累的哥舒翰?更不要说在成都颐养天年的郭虚己,谁能和自己相比?这简直就是为自己准备的盛典,高仙芝忽然有一种在朱雀大街上策马的渴望,强烈得使他无法自抑。
大食东征说了快半年,却无一点动静,现在已入秋,往来的商人皆说阿拔斯正在西方围剿从前白衣大食的残部,根本就没有东征的迹象,如今有广平王在,就不怕李清翻上天去。
这一瞬间,高仙芝暗暗打定了主意,先回长安献俘,待明天春天再领兵西征康国、史国,为他的子孙建立不世功勋。
李俶念完,将圣旨递给了高仙芝,笑道:“我临走之时,皇上就曾说边镇大功者莫过于高使君,献俘大典在即,高使君为何不东归显赫长安?”
高仙芝捋须呵呵笑道:“此事容我再想想,倒是殿下一路辛苦,还请和我一同回碎叶城,我当尽地主之谊!”
李俶略略瞥了一眼李清,歉然道:“本王初行大事,当先公后私,待我与李长史交接符节后,再去碎叶城拜访高使君。”
其实李俶此话已经有了漏洞,他怎么知道李清与高仙芝不住在一处,可惜高仙芝回去准备行装心切,竟没有听出来,他飞身上马,向李俶一拱手道:“殿下,那我先走一步!”
说罢,不再理会李清,带领千余亲兵疾驰而去,将车鼻施父子晾在一旁,车鼻施见高仙芝走了,又害怕李清趁机发难,他也顾不得拜见新大使,急忙也带了儿子向南匆匆逃离。
一直等所有人都走远了,李清才展颜一笑,上前拍拍李俶的肩膀,微微笑道:“让你来西域,可是高力士的安排?”
李俶轻轻点了点头,他向后退了一步,挣脱了李清的手掌,却从怀中取出一封密信,挺直了腰,神色肃然对李清道:“皇上有密旨,李清接旨!”
第三百一十二章 军权
李清默默地看完了李隆基的密旨,‘升安西长史李清为安西节度使、冠军大将军、校检工部尚书’,一串令人眼花缭乱的头衔却没有迷乱他的眼睛,安西节度使五个黑字跃然于纸上,这一天终于到来了。
李清的眉头忽然拧了起来,他忽然发现李隆基的密旨里漏了一个职务,安西大都护,高仙芝既然入京,此职务他就不可能再担任,但这个职务却没有相应封给自己,他抬头看了看李俶,也不可能是他,如果是亲王担任,只能是遥领,而不会到现地任职,看来李隆基对李俶还是有防备之心。
李清见他一脸好奇,便笑了笑,将手中的密旨递给了他,李俶迟疑一下,还是接了过来,他匆匆看了一遍,心中不由暗暗震惊,皇上不仅将安西节度使给了他,还封他为工部尚书,虽然只是挂名,但这就意味着李清将来有机会拜相,他竟然被皇上如此看重,实在是少见,恐怕也只有安禄山才有一比,朝中那些嘲笑李清被贬到安西之人,当真是井底之蛙了。
“恭喜大将军!”他眼里闪烁着喜悦,李清的拔升与他休戚相关,此时,他不得不佩服父亲的预见,皇上的真实用意果然用李清取代高仙芝。
李清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走吧!咱们边走边谈。”安西大都护之事他也懒得去多想,毕竟安西节度使才有实际军权,安西大都护品衔虽高,却只是徒挂个虚名,而且如何将安西军真正掌握到手,这才是他现在需要认真考虑的。
亲兵们纷纷归队集合,罗阑公主见李清有大事,又见有皇族在场,她也刻意回避了,李俶见周围再无人,便靠近李清低声道:“李长史,不!大将军,关于石国,皇上还有些旨意命我口头带给你。”
李清轻轻勒住缰绳,他眼角余光迅速扫了一眼罗阑公主,见她已经消失在亲兵队中,这才对李俶道:“殿下请讲!”
“皇上有意恢复碎叶军镇,再新设立大宛军镇,将安西四镇改为安西六镇,一切事宜由安西节度使全权处置。”
‘设立大宛军镇?’李清不由轻笑一声,李隆基果然眼光犀利,一眼便发现了这个天赐良机,目前拓折城的突厥人几乎被高仙芝屠杀殆尽,满目创痍,尤其石国的贵族在一夜间荡然无存,再无力量反对大唐势力的进入。
虽然石国是李清早就看中的根基,但建立大宛军镇对他来说却是利大于弊,最重要的就是中原移民能够顺利西迁,只要军队被他控制住,那无论是石国还是大宛军镇就逃不出他的手心。
“此事我已知晓,先稳住了局势再行实施。”
……
车鼻施父子在一千多石国士卒的护卫缓缓向拓折城方向开行,一路上,车鼻施低头不语,显得心事重重,刚才宣旨时他就站在一旁,高仙芝很可能会回长安献俘,那么李清会不会利用这个时机收拾他呢?
想都不用想,罗阑公主既然成了他的女人,他怎么会袖手旁观,一种强烈的危机感在慢慢地向车鼻施迫近,怎么办?自己手中的士兵仅剩二千多人,怎么可能和李清的上万虎狼军抗衡,可如果投降大食,他又怕布杜不会饶自己,车鼻施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车多咄从后面赶上来对车鼻施恨恨道:“父亲,大唐使者实在无礼之极!”
他没有父亲看得远,他只看到新来的使者压根就不理会石国国王,甚至还不如李清,此刻,他的内心充满了失落与愤恨,这种被踏在脚下的滋味让他无法忍受。
“小小的无礼算什么?”
车鼻施叹了一口气,“现在我们应想想如何逃生才是!”
“逃生?”车多咄愣住了,他满腹疑惑地向父亲看去。
自己死无所谓,可儿子还年轻,必须要让他活下去,车鼻施低头沉思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他抬头凝视道儿子,缓缓道:“我给你一千士兵,你驻扎到怛罗斯城去,假如我遭遇不幸,你立刻向大食投降。”
……
且说高仙芝返回了碎叶,一路上他又仔细考虑了这件事,李隆基素来好大喜功,献俘也属于正常,应该没有问题,况且皇上答应荫他两子,正好趁此次回去好好打点一番,给自己的两子谋个肥缺,也算是了一桩心事。
高仙芝一路思量,快到碎叶城时,他又忽然想到了安禄山和哥舒翰,功不如自己却能封到郡王,真该让那帮朝廷的酒囊饭袋们看看,什么才叫赫赫之功,高仙芝顿时心急如焚,现在已是九月,贵妃的寿辰是十一月,不到两个月时间,还要到龟兹提人,时间非常紧张。
他一路飞驰赶进了碎叶城门,虽然有李俶在,但他毕竟年轻,极可能受李清的蛊惑而听从于他,必须要将安西军安置妥当才能放心东去。
高仙芝回到帅府,立刻命行军司马康怀顺来见他,康怀顺就是李清初到安西时与他发生冲突的屯田使,因他是高仙芝的铁杆心腹,此次西征出任行军司马一职,掌控军谘大权,在安西军里是仅次于副将李嗣业的第三号人物。
片刻,康怀顺便小跑着赶来,一进门,却见高仙芝的亲兵们在忙碌地收拾行李,不由诧异道:“大帅要出远门么?”
高仙芝将康怀顺拉到里屋,命他坐了,这才笑道:“十一月贵妃寿辰,皇上命各方镇献俘贺寿,此机会我不想放过,所以我打算亲自去长安献俘。”
康怀顺心中大喜,如果真是这样,那高仙芝叫自己来是不是要将掌军之权交予自己,按理,高仙芝离军,军权应由副将李嗣业代领,还轮不到他,但高仙芝似乎并没有叫李嗣业来,康怀顺念头一转,便立刻明白了,这必定是因为李嗣业与李清有旧,高仙芝在防备着他,想到李清,康怀顺眼珠一转,忽然嘿嘿笑道:“大帅为何不将李清也一同带去长安?这样岂不是更解了后顾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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