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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宰大明-第1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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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已经无法避免,因此神情严肃地向顾佐躬身说道。
“好,本官给你做主。”顾佐闻言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转向了李云天,沉声吩咐道,“左佥都御史,这件案子本官就交给你了,趁着秦大人和樊大人在,好好将它查清楚。”
“下官一定尽力而为。”李云天不动声色地向顾佐一拱手,嘴角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有了顾佐的这句话他就能光明正大地审理牛飞的案子。
“两位大人可否做个见证?”随后,他微笑着问向了秦越和樊敏,有两人旁听的话案子也能坐实。
“举手之劳。”事已至此,秦越和樊敏此时也不好推脱,于是畅快地答应了下来,反正两人只是见证而已并没有干涉到都察院的事务。
“韩御史,既然你说马御史贪腐违纪,可有证据?”由于吴忧子还在现场,李云天先客气地让手下的亲兵送其回家,等吴忧子离开后一拍惊堂木,神色严肃地望着韩亮。
“大人,这是下官搜集来的证据,请大人过目。”韩亮将手里的那封信向李云天一举,有条不紊地回答。
一旁的差役立刻上前,拿起信给了李云天,李云天打开一看眉头顿时就是一皱,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这使得现在的气氛骤然变得紧张,众人都很好奇信上究竟写了什么,竟然会令李云天感到如此意外。
“这份证据你从何而来?”看完了信上的内容后,李云天将其放在案桌上,面无表情地望着韩亮。
“禀大人,有人数天前将这些证据放在了下官卧房门口,下官开始时觉得匪夷所思,认为牛御史无论如何做不出上面的事情来,不过为了慎重起见下官暗中进行了走访,已经证实了上面几条重要罪证,剩下的请大人核查。”韩亮微微一躬身,郑重其事地回答。
听闻此言,现场顿时一阵骚动,御史们私下里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谁也没有想到这些证据竟然来得如此离奇,很显然是有人暗中在查牛飞,要不然韩亮岂能知道牛飞如此多的隐私。
韩亮已经在都察院待了十多年,御史们对他是知根知底,知道他并没有这样的能力,唯一的解释就只能是有人想通过他的手来对付牛飞。
至于为什么选牛飞,原因很简单,马安是与韩亮是同科的进士,有着同门之谊,私交甚好,如今马安被牛飞整治,那么韩亮无疑是最佳替马安出头之人。
在大家看来,如果不是马安的案子忽然之间峰回路转的话,韩亮绝对会在审理马安一案时出示此证据拉牛飞下水。
牛飞的脸色变得苍白来了,他并不怕韩亮,因为凭韩亮根本就拿不到他的把柄,令他感到惊心的是搜集他证据的人,这些人更为让他感到惊恐,仿佛黑夜中有一双杀气腾腾的眼睛在注视着他一般。
“肃静!”李云天见大堂内外再度喧哗起来,于是用力拍了一下惊堂木,望着韩亮问道,“你是谁这些证据不是你找来的,是有人送给你的?”
“正是这样。”现场随即安静了下来,韩亮向李云天一拱手,沉声答道,“下官这几天思前想后,也不知道是何人搜集的那些证据。”
“牛御史,本官问你,今年二月十九的晚上你是否在明月阁见了江南富商张贵。”李云天闻言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转向了立在一旁牛飞。
“二月十九……”正费尽脑汁琢磨是谁在幕后暗算他的牛飞闻言顿时怔在了那里,双目满是震惊的神色,万万没有想到对方竟然知道他如此隐秘的事情。
二月十九的晚上,江南大盐商张贵邀请牛飞去京城有名的青楼――明月阁赴宴,牛飞欣然前往,换上便装孤身前往了明月阁。
牛飞在地方衙门里干了近二十年,自然知道积累人脉的重要,因此像张贵这种富商大贾自然是他结交的首要目标。
张贵当然不会是平白无故接近牛飞,牛飞是都察院新任的御史,又背靠顾佐这棵大树,自然是掌柜这种商贾结交的对象。
为了招待牛飞,张贵点了明月阁的一个红牌姑娘――红兰来伺候他,并且送出了五千两银票的红包。
牛飞并没有推脱,而是欣然收下了那五千两银票,晚上与红兰春风一度,煞是惬意。
在牛飞看来,他是单独去见的张贵,而且行事非常小心谨慎,对红兰等人还用了假名,故而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有人会知道这件事情,心中的震撼和恐慌可想而知。
“牛御史,你是否记得二月十九晚上的事情?”李云天见牛飞大惊失色,知道他心虚,于是不动声色地追问。
“大人,如果下官没有记错的话,当天晚上下官在家里,根本就没有去过什么明月阁。”牛飞回过神来,稳定了一下慌乱的心神后冲着李云天一躬身,“大人如果不信的话,可以传下官内人前来一问。”
牛飞并不怕他的老婆被李云天传来对峙,因为他的老婆跟他这么多年了,夫妻之间早已经形成默契,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今天三月十六的下午,城东祥云茶馆,你是否见了一名南直隶斩立决囚犯的家人,向其收受了五千两银子,然后去刑部查了那名囚犯的案卷,使得刑部将斩立决的公文打了回去,改为了流配。”
出乎牛飞的意料,李云天并没有传他的老婆前来公堂对峙,而是不动声色提出了下一个问题。
“大人,三月十六下官在南城当值,根本就没有去过东城的祥云茶馆,更没有收受什么银子。”
牛飞的脸色变得无比苍白,额头上也开始渗出细小的汗珠,这件事情也是他的一个隐私,想不到对方竟然也查了出来,他岂会承认,故而连胜否认,“大人不信的话可以去查都察院的记录,下官那天在南城。”
李云天闻言嘴角闪过一丝冷笑,他可以肯定都察院的当值记录上记载着牛飞那天在南城当值,可是这并不能说明他没有乔装后去东城的祥云茶馆见人。
“两年前,你在南直隶担任知县,是否收取了一名富家公子家中两千两银子,替他开脱,使得他强暴民女变成了通奸,使得那名受害女子悬梁自尽!
因此,李云天并未着急查看都察院的记录,而是看了看桌上的那封信,神情冷峻地望着牛飞。
“两……两年前?”牛飞闻言脸上流露出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嘴巴微微张着,他还以为对方只是收集了他在京城时所做的那些事情的信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对方连他在南直隶担任知县的底子都查了一遍。
“牛御史,你对此事可有印象?”李云天见牛飞一副震惊的模样,不动声色地问道。
“禀大人,下官记得此事,那名女子贪慕虚荣,与那个富家子弟勾搭成奸,后来逼婚不成上告富家子弟强暴,下官通过走访查探,最终确定了二人的奸情,并且随之做出了判决。”
牛飞的身体微微一颤,不由自主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努力稳定个一下惊慌的情绪,冲着李云天一拱手,高声说道,“那名女子见事情败露,回家后就悬了梁,下官对此也无能为力。”
李云天闻言心中顿时就是一声冷笑,倘若那名女子和富家子弟真的勾搭成奸,那么想必对富家子弟有所图谋,因此不大可能会闹上公堂,肯定私下里解决双方的纠纷。
况且,封建社会等级森严并不是任何女人都能当正室的,大户人家尤其讲究门当户对,这个道理那名女子应该懂,因此两人真的有奸情的话她不大可能逼婚,十有八九会选择当妾室。
再者说了,那名女子的性子既然如此之烈,想必也不会轻易就当那名富家子弟的姘头,故而这起案子里疑点重重。
“这上面还列有很多事情,本官也就不一一赘述了。”不过,李云天并没有说出自己心中的疑惑,而是拿起他面前的信向牛飞说道,“牛御史,本官问你,先前这三件事情是否是事实?”
“禀大人,下官拿头上的乌纱担保,绝无此事,纯属有人恶意捏造,陷害下官,请大人给下官做主,还下官一个清白!”牛飞此时哪里肯承认,向李云天一躬身后义愤填膺地说道,好像他被冤枉了一般。
“既然如此,你就在先前的供词上签字画押,如果本官查明这三件案子后你果然是清白的,定当还你一个公道。”
李云天闻言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下,神情严肃地盯着牛飞问道。
听闻此言,秦越、王宇诚、陈天勋以及现场那些老派御史的脸上纷纷流露出怪异的神色,纷纷目不转睛地望着牛飞,饶有兴致地等待着他的回答。
依照他们以往的经验,只要李云天说“签字画押”这四个字后,那么被其审问的对象通常都没有什么好结果。
第534章请君入瓮
顾佐和樊敏很快就察觉到了现场的异样,有些狐疑地望着那些神色怪异地盯着牛飞猛看的人,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两人与李云天接触的时间不长自然不清楚李云天审案的习惯。
“谢大人。”作为新晋的御史牛飞自然也不知道李云天说出“签字画押”时也就是意味着危险降临,因此向李云天一拱手,毫不犹豫地就答应了下来。
况且,现在已经没有牛飞选择的余地了,他除了顺着李云天的意思走下去别无选择。
李云天闻言心中不由得冷笑了一声,其实他刚才的话里已经提醒牛飞要谨慎选择,只不过牛飞没有注意到话里潜在的含义。
没错,李云天刚才确实说要还牛飞一个公道,但是有一个前提,那就是牛飞是清白的。
可如果牛飞陷在了那三件案子里,那么李云天可就要将他绳之以法了。
随着牛飞的回答,现场的气氛顿时轻松了起来,那些老派御史们相互间对视着,脸上禁不住流露出兴奋的神色,从目前的情况来看牛飞很可能要倒霉了。
“诸位大人,现在天色已晚不如先行用饭,等饭后再行审理。”就在人们以为李云天要开始审案的时候,他却站起身,微笑着向秦越和顾佐等人说道,不知不觉间已经过了中午的饭点。
“这样也好,皇上还不差饿兵呢。”王宇诚闻言率先起身,笑着说道。
他是都察院的右都御史,与顾佐平级,既然开口了那些顾佐和秦越等人自然不会提出异议,纷纷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来人,将明月阁和祥云茶楼里涉案的一干人等传来,本官有话要问他们。”见此情形,李云天从案桌上的签筒里抽出了两根令签,甩给了立在堂上的两名锦衣卫总旗,不动声色吩咐道。
正好,趁着中午吃饭的时间那些锦衣卫能把涉及牛飞案子的人员带来都察院,也省得在这里干等。
两名锦衣卫总旗握着令签向李云天一拱手,气势汹汹地领着手下的锦衣卫校尉出发了,明月阁和祥云茶楼可是好地方,这次出一趟公差能捞不少油水。
当然了,两人在李云天面前有着自知之明不敢做出太过出格的事情,也就是趁机打打秋风,反正那两个地方的老板都是有钱人,不用明说也知道破财免灾的道理,否则真的将他们惹急了顺手就把地方给砸了。
甭管明月阁和祥云茶楼的后台有多硬,在都察院面前都要掂量掂量,况且发签拿人的还是大名鼎鼎的镇武候,谁吃饱了撑的去自找麻烦。
也不知道为什么,望着那两名兴冲冲离开的锦衣卫总旗,牛飞的后脊背忽然升起了一团莫名的寒意,冻得他禁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一个时辰后,李云天和顾佐、秦越等人谈笑风生地回到大堂。
虽说现在都察院的气氛因为马安和牛飞的案子使得气氛显得有些沉闷,但众人都是官场上身居高位的老江湖,自然懂得什么叫喜怒不形于色,故而谁也不会轻易表露出自己的真实情感,虚与委蛇而已。
此时明月阁和祥云茶楼的涉案人员已经被锦衣卫传来,被分别关押在两个厢房里,一个个神情惊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惊动了都察院和锦衣卫。
那两个锦衣卫总旗这一趟是捞得盆满钵满,由于明月阁的老鸨和祥云茶楼的掌柜被锦衣卫的到来吓了一跳,情急之下使了不少银子从两人那里探口风。
那两个锦衣卫总旗岂敢透露案情,因此只是告诉他们事儿不大,届时到了都察院说清楚了即可,否则的话那后果可就不好说了。
这使得明月阁老鸨和祥云茶楼掌柜是提心吊胆,惴惴不安,两人绞尽脑汁也想不出究竟得罪了何方神圣。
“来人,带韩御史、牛御史和明月阁一干人员。”在大堂后的案桌后落座后,李云天先向顾佐和秦越等人拱了一下手致意,接着面色一沉,重重地拍了一下惊堂木。
随着惊堂木这声响亮的声响,那些围聚在门口处低声议论着的御史立刻安静了下来,鸦雀无声地望着大堂里,满怀期待地等待着李云天审理这个案子,不少人都希望看见牛飞倒大霉,已出心中的一口恶气。
明月阁老鸨也算是见识过大场面,可来到大堂一看上面端坐着的都是三品四品的大员,而且外面黑压压聚满了御史,心中顿时就是凉了一截,这种规格可是不低,也意味着涉及案子严重。
“叩见各位大老爷。”来到堂前,老鸨领着身后明月阁的人战战兢兢地跪了下去,心中七上八下。
“本官这次让你们来是有一件事情要求证。”李云天见老鸨等人神情惊恐,知道他们心中害怕,于是不动声色地说道,“如果你们老实交待的话就会安然离开,否则就以同罪处置。”
“大人放心,小的定当老实交待。”老鸨连忙回答,点头哈腰地说道,她这个时候才发现大堂上坐着的那名身穿正四品官袍的官员竟然如此年轻,看上去也就二十多岁的模样。
“谁是红兰?”李云天闻言点了一下头,然后沉声问道,视线落在了老鸨身后一名身材婀娜、容貌俏丽的红衣女子身上,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俏丽妩媚的女子就是明月阁的红牌红兰。
“小女子就是。”果然,那名红衣女子抬起头向李云天一躬身,柔声细语地回答。
“你看看可认识他们二人?”李云天伸手一指立在堂前的韩亮和牛飞,沉声问道。
“小女子不认识这两位大人。”红兰随着李云天手指的方向望去,看见两名身穿正七品官袍的官员,当她看清牛飞的长相后脸上顿时微微一变,随后向李云天摇了摇头。
“本官提醒你一下,今年二月十九的晚上,江南盐商张贵在明月阁招待一名贵客,晚上在你那里过了夜,你可记得那位贵客的模样?”李云天清晰地注意到了红兰眼神的细微变化,嘴角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笑意,开口提醒着她。
“这位大人,明月馆人员嘈杂,客人来自五湖四海,现在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小女子如何记得住那天的恩客。”红兰颇为无奈地一笑,神情黯然地解释着。
“是呀,一面之缘确实难以记住对方的长相。”李云天闻言点了点头,随后语峰一转,神情严肃地盯着红兰说道,“可如果每个月都见上那么两三次,本官觉得应该不会忘了对方的相貌吧?”
“大人你说什么,小女子听不明白。”红兰的脸色顿时就是一变,强自镇定地回答。
牛飞更是大吃了一惊,神情愕然地望着李云天,自从与红兰春风一度后他就被迷上了,因此张贵送了他一栋宅院,每个月让红兰去那栋宅院住两三天,这件事情可是他跟张贵之间的秘密,万万没想到也被对方查了出来,事态好像变得有些不妙。
他并不怕李云天将红兰喊来对峙,红兰是个聪明的女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而且只要他不承认认识红兰那么即便是李云天也没辙,因为红兰根本就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他完全可以狡辩。
“红兰姑娘,你现在只是协助官府办案,千万不要把自己给折进去了。”李云天知道红兰是在维护牛飞,同时也是在自保不想介入牛飞的案子,于是向她微微一笑,郑重其事地说道,“本官可以告诉你,如果你做过一件事情,无论掩饰得再好,总会被人发现的。”
“本官提醒你一下,如果你去过城西那栋宅子那么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本官如果查出你欺瞒了本官,那么将会把你定为同罪。”说着,李云天面色一整,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禀大人,民女确实从没有见过这两位大人。”红兰在李云天的注视下眼神顿时慌乱了起来,微微咬了咬嘴角后说道,她此时心慌意乱怎敢轻易涉及到牛飞的事情里去,况且又心存侥幸,认为李云天不一定能找出什么真凭实据。
“既然如此,那么你就在供词上签字画押。”李云天早就料到红兰不会轻易就范,因此也没有勉强她,不动声色地说道。
“大人,这就完了?”红兰闻言顿时就是一怔,面露诧异的神色,万万想不到李云天这么快就结束了对她的问话,在她看来那些审案的大老爷在这种情况下通常都会大刑伺候。
“既然你已经回答了本官的问题,那么这次问话就已经完结。”李云天微微颔首,他知道红兰的心思,因此沉声说道,“在座的这些大人是三法司的堂官,本官身为都察院左佥都御史不会轻易对你动刑。”
“左……左佥都御史!”红兰闻言顿时怔在了那里,目瞪口呆地望着李云天,“你……你是镇武侯!”
“正是本侯。”李云天见红兰一脸的惊愕,于是不动声色地点了一下头,“你放心,只要你与此案无关,那么本侯自会还你清白!”
听闻此言,红兰的脸色刹那间变得雪白,李云天现在在京城风头正劲,京城百姓无人不知德才兼备的镇武侯。
而且因为怜香的因素,京城里秦楼楚馆的姑娘们更是对李云天是倍加推崇,都幻想着有朝一日能有一位文武双全的如意郎君成为她们后半生的依靠。
茶楼、酒楼和青楼是古代消息流传的聚集地,尤其是青楼更是各种信息交流的平台,其中关于李云天的消息自然是京城青楼里歌舞伎和恩客们谈论的焦点,他在江西九江府湖口县和京城审理的一些大案和奇案更是被人津津乐道,传得神乎其神,用断案如神来形容李云天丝毫也不为过。
故而红兰很清楚李云天审案的厉害,如果落在李云天手里的话她和牛飞的事情十有八九会被李云天查出来。
第535章晓以利害
“来人,让红兰姑娘签字画押。”李云天从红兰苍白的面色上敏锐地意识到了她的心理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似乎是被自己的名头给吓住了,他岂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自然要趁热打铁,随后不动声色地冲着一旁做记录的文书挥了一下手。
“看看供词内容,如果与你所说的属实就签字画押。”文书立刻拿着供词走了过去,放在了红兰的面前。
由于李云天和红兰之间只有寥寥几句对话,所以供词并不长,不过红兰的心思很显然不在供词上,神色局促地望着供词,眼神飘忽不定,跪在那里久久没有任何反应。
她的这个反常的举止立刻吸引了现场众人的关注,使得人们私下里小声的议论起来,谁都看出来了红兰心中好像有所顾忌,以至于迟迟未能签字画押。
“大胆红兰,还不签了供状,各位大人公务繁忙岂能你在此耽搁!难道你想出尔反尔不成?”
牛飞意识到红兰的心态发生了变化,心中顿时大为着急,要是红兰顶不住心理压力将他供了出去,那么事态可就糟糕了,因此他按捺不住心中的着急,冷冷地呵斥着红兰,想要逼着她签字画押。
“牛御史,你踏入仕途多年,难道忘了大堂上的规矩?”李云天闻言心中顿时冷笑了一声,看来牛飞现在已经有些慌乱,竟然当着他和顾佐、秦越等人的面威胁红兰。
“大人恕罪,下官见她在这里刻意拖延,一时间心有不忿,故而贸然开口。”牛飞连忙向李云天一拱手,躬身请罪。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李云天淡淡地望了一眼牛飞,然后向红兰说道,“红兰姑娘,该你签字画押了。”
“侯爷,民女如实招了的话会不会受到牵连?”红兰回过神来,抬头望了一眼神色阴沉地盯着她的牛飞,迟疑了一下后,忧心忡忡地问道。
“只要你未涉及到贪腐乱纪之事,本官绝对保证你绝对不会受到牵连。”李云天知道红兰是害怕牵涉进牛飞的案子中,因此一本正经地回答,“在座的各位大人可以给你作证。”
“禀大人,民女见过这位大人。”红兰瞅了瞅顾佐和秦越等人,犹豫了一下后下定了决心,伸手一指牛飞,抬头望向了李云天,咬着嘴唇说道。
既然顾佐等人是三法司的堂官,大明司法系统的最高官员,那么当前的架势无疑就是令人谈之色变的三堂会审,也就是说当前的这起案子惊动了皇上,这使得她不得不慎重考虑自己的未来。
“大人,这个刁妇血口喷人,下官以前从未见过她。”听闻此言,堂外的御史们顿时一阵骚动,牛飞的脸色变了几变,向李云天一拱手,沉声说道。
“红兰,你可要看清楚了,究竟有没有见过他?诬陷朝廷命官可是罪加一等。”李云天沉吟了一下,伸手指着牛飞沉声问向了红兰。
“侯爷,他是民女的恩客,与民女春风数度,民女绝不会认错。”红兰摇了摇头,肯定地回答。
“既然如此,你告诉本官,他姓甚名谁?从事何业?”李云天闻言不动声色地问道。
“侯爷,他告诉民女他名叫李信,是经营布匹生意的商人。”红兰咬了咬嘴唇,娇声回答,当她看见牛飞身穿官袍的一刹那就知道牛飞对她使用了假身份。
“大人,此刁妇连下官的名字都不知道,岂会见过本官,请大人给本官做主!”牛飞不由得冷笑了一声,向李云天一拱手,高声说道。
“侯爷,他对民女使用了假名,民女今天在这里见到他才知道他是朝廷命官。”红兰闻言连忙娇声辩解,“民女记得清清楚楚,二月十九的晚上江南盐商张老爷在明月阁宴请他,期间不仅给了他五千两银票,而且还送了他一颗价值连城的南珠。”
“一派胡言!”牛飞闻言恶狠狠地瞪了红兰一眼,眼神里的凶光恨不得杀了她,随后冲着李云天说道,“大人,下官从未收受过别人五千两银票,更没有见过什么南珠。”
“红兰,你可要想好了,我朝实行反坐,你又是指证朝廷命官,倘若此事证明是你诬陷那么将罪加一等,由于此案涉及金额巨大,你届时很可能会被绞死!”李云天神情冷峻地望着红兰,高声警告着她。
“侯爷明鉴,民女所言句句属实。”红兰咬着牙关,此时此刻她已经毫无退路,娇声向李云天说道。
“空口无凭,你有何证据能证明牛御史曾经收受过贿银,又如何能证明你们两个曾经私会?”李云天闻言眉头微微一皱,不动声色地问道。
听闻此言红兰顿时怔在了那里,牛飞收了张贵的钱时就只有她在场,而且两人私会的时候牛飞都是晚上来天一亮就走,故而除了她之外没人见过牛飞的样貌。
“大人,既然无真凭实据,那么足以证明此刁妇诬陷下官,请大人给下官做主。”牛飞见红兰陷入了沉默,嘴角流露出一丝得意的冷笑,沉声向李云天说道。
由于是在京城,故而牛飞行事时异常小心谨慎,这样一来并没有什么把柄落在外人手中。
堂外的御史们见状立刻泾渭分明地表现出两种截然不同的反应来,六部阵营的御史纷纷面露失望的神色,大家原本以为这下能把牛飞拿下,谁成想红兰竟然没有证据。
内阁阵营顾佐部的御史们则欢欣鼓舞,牛飞不仅是他们当中的佼佼者,而且事关他们的切身利益,一旦牛飞出事他们也将受到牵连,在都察院就将夹着尾巴做人,进而失去了主导地位。
顾佐的面色随之一缓,暗自松了一口气,端起一旁的热茶慢条斯理地品了起来,他当然不希望牛飞陷入到眼前的案子里去,牛飞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如果顶风违纪知法犯法的话让他颜面何存?
尤为重要的是,一旦牛飞出事的话顾佐极可能失去宣德帝的支持,进而无法再整顿吏治。
很显然,宣德帝并不希望看见顾佐用来整顿吏治的手下成为了新的贪官。
不过从眼前的局势来看明月阁一案中牛飞的赢面很大,红兰好像根本没有证据来证实她所说过的话。
“红兰,你既无法提供牛御史受贿的证据,又无法证明你与牛御史确实在一起的待过,因此本官无法采信你所说之言,来人,让她在供词上签字画押。”李云天不动声色地望了一眼神情变得轻松起来的牛飞,沉声向红兰说道。
“侯爷明鉴,民女说的句句属实,并无半点虚言。”红兰闻言顿时脸色大变,连忙急声向李云天辩解,她可不想被绞死。
“单凭一面之词你让本官如何信你,又让外界如何信服?”李云天摇了摇头,义正词严地说道。
“侯爷,民女冤枉呀!”红兰见李云天神情严肃,吓得禁不住一颤,眼眶刹那间就红了起来,带着哭腔说道,一脸的委屈。
“好,本官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真的与牛御史私会过,那么一定知道牛御史身上不为外人所知的隐秘特征,倘若你能说出来那么本官就相信你。”李云天见状不由得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好像起了怜香惜玉的心思,沉吟了一下后说道。
“隐蔽特征?”眼眶通红就要哭出来的红兰闻言顿时怔在了那里,随即陷入了沉思中,这可是李云天给她的一次机会,她无论如何都要把握住。
牛飞闻言冷笑着望着红兰,对李云天给红兰机会的做法不以为意,他倒想要看看红兰如何脱困。
在场的众人不由得对视了一眼,心中纷纷认为李云天是一个情场浪子,家中有着娇妻美妾不说,还对红兰这样的青楼女子有着怜惜之心。
“侯爷,民女想起来了,他的左大腿根内侧有一个黑痣。”不等众人感慨完李云天多情,跪在那里凝神沉思的红兰忽然眼前一亮,抬起头急声向李云天说道。
听闻此言,神情悠闲的牛飞顿时大惊失色,脸色刹那间变得铁青,他刚才的注意力都在红兰身上,忘记了其身上有着这么一个隐蔽的特征。
很显然,由于那颗黑痣长得太过隐私,因此能知道它位置的人很显然与牛飞关系非同一般。
现场的人们万万没有想到红兰竟然真的说出了牛飞身上的一个特征,因此不无好奇地看向了牛飞,想要知道红兰所言的真伪。
很快,一些人就敏锐地从牛飞阴冷的脸色上看出了端倪,看样子十有八九红兰所说的黑痣是真的。
“大人,这个刁妇既然有意栽赃陷害下官,那么肯定私下里打探了下官的信息,此言不足为信。”不等李云天开口询问,牛飞率先开口冲着他躬身说道。
“牛御史,你的腿上有黑痣?”李云天闻言心中顿时冷笑了一声,既然红兰已经说出了这个证据,那么牛飞其实那么好脱身的?他沉吟了一下,故作狐疑地望着牛飞。
“禀大人,下官左腿内侧确实有一颗黑痣,此事在下官的家乡有不少人知道,倘若有人故意陷害下官,一定会去下官的家乡打探与下官有关的消息。”
牛飞连忙向李云天一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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