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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手-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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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话,也就跟路承周说说,换成其他人,绝对会闷在肚子里。
“永义,我们是不是有同学在法租界巡捕房?”路承周突然问。
杨玉珊今天的话,让他留了意。
金惕明确实有报复情报三室的动机,但杨玉珊呢?她为了上位,也为了拉拢陈树公替日本人效力,是不是也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呢?
陈树公在法租界的住处,当时知道的人不多,甚至连军统都不知道。
“不错,徐树基就在巡捕房,你问这个干什么?”陈永义好奇的问。
徐树基当初到法租界时,只是一个小小的巡捕,但现在,也升为探长了。
“下午去法租界,请徐树基一起吃个饭怎么样?”路承周突然说。
陈永义来了,正好可以借这个名义,请徐树基吃饭。
当然,路承周是想打探一下,史红霞被杀的案子。
“只要你出钱,我去哪里吃饭无所谓。”陈永义笑着说。
“我请客没问题,但你得约人。”路承周说。
“我约人没关系,但吃饭的地方得由徐树基定,他熟悉法租界,我要选个最贵的酒店。”陈永义大笑。
两人约好,下午五点半电话联系,路承周特意在警务处办公室等着。
下班后,路承周直奔法租界,去了国民饭店。
在这里吃饭,气氛比较好,而且没人打扰,当然,价格也很贵。
英法租界相邻,路承周与徐树基联系得都不多。
他每次来法租界,不是与刘有军接头,就是与川崎弘见面。
要不然,就是办私事,会尽量避免与徐树基打交道。
虽然这几年没怎么见面,但三人都是同学,见面之后还是很亲热。
徐树基个子不高,比较单瘦,四年不到,能在法租界干到探长,也很不容易。
“树基,法租界之前发生了一桩史红霞案,你还有印象吗?”路承周随口问。
“知道,据说是日本暗杀团干的。”徐树基顺便说。
“日本暗杀团?他们在法租界,也这么无法无天么?”陈永义惊讶地说。
“日本人什么时候安分过?我们抓到了一名枪手,他承认是受暗杀团的指使。但他本人,是帮会中人。因此,如果有人来问,哪怕是家属来问,也都只能说是入室抢劫。”徐树基叹息着说。
这顿饭虽然花了路承周十几元,但他觉得很值。
史红霞竟然死于日本暗杀团之后,路承周可以断定,那两个人,原本是用来暗杀谭天君的。
只不过,中山良一突然临阵换人,这一着真是很妙呢。
暗杀团之所以能找到陈树公的住处,一定与杨玉珊脱不了干系。
当初连军统海沽站的刘有军,都不知道陈树公的真正住处,日本人又如何能知道呢?
史红霞被杀后,陈树公就愤而背叛军统,协助日本人端掉了北平站和保定站。
如果史红霞不死,杨玉珊未必会上位,陈树公也未必会背叛呢。
回到英租界后,路承周依然去了宪兵分队。
“主任,下午金副主任与三室,差点打了起来。”李继平看到路承周进来后,马上过来汇报。
“怎么会打起来呢?”路承周一边朝办公室走,回头问。
“三室的人想见胡然蔚,金副主任不同意。别说,金副主任的身手真不错,一对三,把情报三室的人都打趴下了,包括陶阶。”李继平得意地说。
陶阶可是原来军统华北区的行动处长,身手非常不错。
可是,陶阶在金惕明面前,连三招都没过,就被金惕明一脚侧踢在耳部,当场就昏过去了。
“金副主任没事吧?”路承周淡淡地说。
只要没出人命,他希望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金副主任没事,现在亲自守在地窖,任何人都不能进去。”李继平笑着说。
“走,去看看。”路承周已经走到办公室门口,突然折返出来。
果然,到地窖时,就看到金惕明搬了把椅子坐在地窖门口,像尊门神似的。
“老金,吃晚饭了没有?”路承周关心地问。
“没时间吃。”金惕明脖子一扬,今天算是打出了威风,要不然,别人还以为他是好欺负的呢。
“李继平,你赶紧去附近买两斤饺子,再来只烧鸡,打一斤酒。要快,半个小时之内必须送来。”路承周转头吩咐李继平。
“金教官,抽根烟。”路承周递了根烟给金惕明。
“嗯。”金惕明点了点头,他很享受路承周对他的尊重。
“这里交给皇军就可以了,有他们在,三室的人还进得去么?”路承周亲自给金惕明点上火,微笑着说。
“这帮日本人也靠不住,给点好处,什么事都肯干。”金惕明吸了口烟后,不满地说。
“不会吧?”路承周诧异地说。
在他眼里,日本人都是很死板的,或者说,他们很尽职尽责。
“日本人也是人啊,他们也要吃喝拉撒,在英租界,什么都要钱的。”金惕明语重心长地说。
“你守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啊。你守得了一时,还能守得了一世?”路承周说。
“胡然蔚没招之前,他是不会离开的。”金惕明摇了摇头,坚定地说。
“他妹妹没来,能招?你不离开,谁去帮你把人带来?”路承周心里一动,故意说。
他估计,三室的人要进去,也是为了此事。
第三百四十九章 靠得住
如果胡然蔚招供,哪怕他是冤枉的,最后的结局也会很惨。
杨玉珊正是知道这一点,才想让人通知胡然蔚。
哪想到,金惕明竟然守在地窖。
能对胡然蔚动刑,金惕明很有成就感。
“放心,明天胡海燕一定会来。但我估计,胡然蔚撑不过今天晚上。”金惕明得意地说。
“我还是那句话,要证据确凿,不能让人翻案。”路承周叮嘱着说。
“既然胡然蔚承认了,哪怕有人想给他翻案,怕也是翻不了。”金惕明笑着说。
他承认,胡然蔚不像施锡纯,意志比较坚强。
但他掌握了胡然蔚的软肋,只要把胡海燕抓在手里,胡然蔚哪怕再次受刑,也会咬紧牙关,承认了是军统的球组二号。
当然,这有个前提,他必须把胡海燕掌握在手里。
“你是我教官,这些事考虑得肯定比我周到。”路承周没有再劝。
金惕明虽然是情报一室的副主任,但调查胡然蔚和施锡纯,却是中山良一下的命令。
在调查过程中,金惕明也没有动用情报一室的人员。
也就是说,金惕明的调查,更多的是个人行为。
“金惕明完全疯了,他这样做,中山良一也不管管么?”杨玉珊找到陈树公,大声抱怨着说。
如果可以,她真想除掉金惕明。
“先让他得意一段时间吧。”陈树公淡淡地说。
他与野崎谈完话回来后,仔细研究了施锡纯的口供。
陈树公是老军统,很快发现端倪。
施锡纯的供述,前言不搭后语,之所以承认军统内线,更多地是因为其他原因。
之前胡然蔚跟他说过,金惕明是诱供。
只是,在施锡纯的口供中,看不出诱供的痕迹。
“你打算让胡然蔚被他折磨死?”杨玉珊说。
施锡纯虽与她都出身海沽站,但在杨玉珊眼里,施锡纯无足轻重。
如果胡然蔚出问题了,打击的可是整个情报三室。
“就算折磨死也没办法。”陈树公轻轻摇摇头,这个时候切忌冲动。
下午,金惕明就很冲动,竟然与情报三室发生冲突。
“你是不是有什么主意了?”杨玉珊突然问,她现在是陈树公的枕边人,对陈树公的性格,摸得很透。
要不然,当初她也不会与中山良一合谋,派暗杀团的人,假借军统名义暗杀陈树公。
最终,将陈树公成功拉进了宪兵分队。
杨玉珊也顺利除掉史红霞,与陈树公住到了一起。
“金惕明怀疑,情报三室有军统内奸,他已经找到了施锡纯,为何还不收手呢?”陈树公缓缓地说。
“他不得找出施锡纯的同党么?”杨玉珊不解地说。
“可他找出来了么?胡然蔚是球组二号,我是球组一号?滑天下之大稽!”陈树公冷笑着说。
“荒唐!”杨玉珊一听,大怒着说。
“有没有这种可能,施锡纯是球组三号,金连振是球组二号,金惕明才是那个球组一号?”陈树公突然说。
“自己人查自己人?目的何在?”杨玉珊诧异地说。
“牺牲一个人,把情报三室,全部拖下水。搞得我们鸡犬不宁,他们才能浑水摸鱼。”陈树公缓缓地说。
“不像,金连振是真正的投诚,金惕明是新上任的海沽站长,军统也没有这么大的魄力。”杨玉珊摇了摇头。
“金惕明只是没上任的海沽站长,他的被捕,对海沽站并没有造成实质性破坏。”陈树公并不同意杨玉珊的想法。
金惕明完全有可能,是军统总部派来,顺势打入宪兵分队的。
金惕明一到海沽,不与海沽站联络,却先去见金连振。
作为一名军统训练班的教官,这太令人起疑了。
如果金惕明是这样的无组织无纪律,军统又怎么会派他来海沽担任站长呢?
“你说的好像有道理。”杨玉珊仔细一想,还真是这样。
金惕明只是名义上的海沽站长,并没有上任。
如果军统真是别有居心,可以给任何人挂上这样的名头,反正又不会有任何损失。
“从今天开始,你给我盯死金惕明。只要他露出破绽,就是他的死期到了。”陈树公冷冷地说。
“对了,我听路承周说,金惕明知道胡然蔚在法租界有个妹妹,想以此要挟胡然蔚。”杨玉珊突然说。
“为达目的,金惕明无所不用其极。让他尽情表演吧,他越疯狂,我们就越有机会。”陈树公冷笑,不就是损失一个胡然蔚么,没什么了不起。
路承周原本想晚上提前走,他约好,晚上与华北党政军联合办事处的人见面。
然而,才九点不到,野崎竟然出现在他办公室。
“野崎先生。”路承周马上站起来,恭敬地说。
“坐吧。”野崎伸出手,在空中压了压。
他与路承周认识四年了,在宪兵分队的中国人当中,路承周的资历,应该是最老的。
“野崎先生请坐。”路承周恭敬地说。
“你也知道,我这次来,是调查军统内线一案。这个案子,还要借重你哦。”野崎笑着说。
“能为先生效劳,是我的荣幸。”路承周谦逊地说。
“今天陈树公来拜访我,提出一个观点,我想听听你的看法。”野崎缓缓地说。
如果说宪兵分队中,他最相信的中国人,自然非路承周莫属。
去年国军反攻日军时,路承周在日租界,与大日本皇军一起,拿起枪与中国国军作战发,那一幕,他还记得很清楚呢。
“请讲。”路承周欠了欠身,恭敬地说。
“陈树公提出一个观点,金惕明别有居心,甚至他提出,金惕明才是真正的军统内线。”野崎缓缓地说。
“这个……”路承周很意外,陈树公还真是敢想。
路承周在脑海里,以一个旁观者的心态,仔细回想了金惕明的所作所为。
先是向自己汇报,怀疑宪兵分队有军统内奸。
随后,向中山良一汇报,直指军统内奸就在情报三室。
情报三室自查,没有结果后,才由情报三室审讯胡然蔚,而由金惕明对施锡纯动刑。
结果,在路承周的“无意提醒”下,金惕明认为,施锡纯还有同伙。
很快,军统海沽站也给出答案:球组三号暴露,一号要撤离。
由此,金惕明断定胡然蔚是二号,并且怀疑陈树公可能就是一号。
如果金惕明真是军统的人,也确实能说得过去。
毕竟,路承周知道,施锡纯、胡然蔚和陈树公,都不是真正的军统内线。
“有话直说,哪怕没有证据,只是你的猜测,也但说无妨。”野崎以为路承周的迟疑,是因为顾忌。
“应该说,任何情况都有可能。当然,英租界宪兵分队的反间谍工作,一向做得出色,军统内线未必能潜入进来。”路承周缓缓地说。
“那金连振怎么说?施锡纯又怎么说?路君,才一年不到吧,我们之间就生分了啊。”野崎不满地说。
“金惕明的行为,确实有些不正常。但我认为,他只是受金连振之死的刺激。”路承周没想到,野崎不认可自己的和稀泥,只能老老实实地说。
“金连振的情况,你能详细说说么?”野崎问。
“刚开始的时候,金连振在我家门口摆摊,监视我的一举一动。身份暴露后,消失了一段时间。之后,他再次跟踪我,被抓进宪兵分队,由高桥丰一亲自审讯。这次,金连振趁机投诚。没想到,他却是军统派来的钉子。”路承周叹息着说。
至于金连振为何会再次暴露身份,路承周没有多讲,毕竟,这是杨玉珊的事情。
有些事情,就算他知道,也只能一笔带过。
所谓各扫门前雪,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路承周如果介绍得很详细,野崎现在可能会很满意。
但回过头来,野崎就会想,路承周身为情报一室的主任,怎么会情报三室的情况,这么了解呢?
胡然蔚向陈树公汇报,军统在宪兵分队有卧底之事,虽是杨玉珊无意间说出来的,但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之后,因为陈树公的缘故,杨玉珊知道军统在宪兵分队有卧底,故而重点调查金连振,并且很快发现他是军统打入的?”野崎说。
“不错。金连振原本借调到了情报三室,金惕明也替杨玉珊效力,但不知为何,他们又被送还了情报一室。如果金连振一直在情报三室,或者也没会死。金惕明可能就是这个原因,才开始恨上情报三室的人吧。”路承周介绍着说。
“金惕明现在审讯胡然蔚和施锡纯,我又让陈树公暗中调查金惕明。路君,你能不能把这些人,全部监视起来?”野崎说。
这也是因为他对路承周最为信任,否则他也不会来找路承周了。
“多谢野崎先生的信任,我会竭尽全力,真正弄明白此事。”路承周郑重其事地说。
“你每天与我见一面,汇报各方面的情况。”野崎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很欣慰,看来,还是路承周最靠得住。
第三百五十章 三方碰头
在野崎眼中最靠得住的路承周,回家后,悄悄拿着火柴的装扮出了门。
因为马婶在家,路承周不能再在家里化装。
而五十一号路26号,又住进了安孟博。
路承周觉得,应该找一个合适的地方换装才行。
要不然,每次换装都要找家旅馆,迟早有一天会被出事。
他在英租界干了四年巡捕,每天上午都会在街上。
认识他的人不计其数,如果有一个人注意到他,就有暴露的可能。
根据总部给的地址,化好装的路承周去了营口道。
营口道直通法租界,快靠近法租界时,有一家广行祥米面庄,这是华北党政军联合办事处的联络点。
路承周坐着人力车,过了广行祥米面庄后才下车。
沿着广行祥米面庄四周走了一圈,观察了一会,没有发现异常后,才去广行祥米面庄敲门。
“哪位?”里面有人听到两重两轻的敲门声后,沉声问。
“请问,黄老板在吗?”路承周轻声说。
“黄老板出去了,王老板在家。”里面的人,慢慢打开了门。
这是一位中年男子,装着灰长衫,身材中等,双眼炯炯有神。
“我找的就是王老板。”路承周微笑着说。
“找他何事?”中子男子问。
“买布。”路承周抬脚走进去后,轻声说。
“里面请。”所有的暗号全部对完后,中年男子迅速关上门。
路承周走进米面庄的铺面,看到旁边有个门,直通后院。
走到后院,路承周停住了,等着后面的中年男子来带路。
路承周观察了一下,后院有好几间房,至少有两间房有人。
中年男子带着他走到了最中间的房,里面已经有人了。
房间有张桌子,桌子上摆着酒菜。
看到有人进来,此人也马上站了起来。
他大约三十左右,穿着西装,领带却松开了,衣袖也扎得老高。
“我来介绍一下吧,鄙人王若奇,忝为华北党政军联合办事处主任,兼自卫会主任,公开身份为电报局局长。这位是丁子恩丁兄,是中统局在海沽的负责人。仁兄,应该就是军统海沽站的火柴先生吧?”王若奇就是那位中年男子,朝路承周拱了拱手,微笑着说。
“王兄好,丁兄好。”路承周压着嗓子,声音也显得比较粗犷,微笑着说。
华北党政军联合办事处的牌子很大,自卫会的牌子也不小。
当然,自卫会那边,王若奇只是挂个名,实际工作,基本由中共负责。
之所以会让他出面,也是想从国府那边要人要物要编制罢了。
至于丁子恩,竟然是中统的人,路承周倒没想到。
因为海沽的特殊性,抗战之前,军统和中统,都没有公开活动。
中统的主要工作对象,一直是中共。
抗战暴发后,中统在海沽的活动,基本上陷于停滞。
“火兄客气了。”丁子恩朝路承周拱了拱手,客气地说。
“火兄来了,咱们在海沽的抵抗力量,就算凑齐了。”王若奇给路承周倒了杯酒,微笑着说。
“以后,军统海沽站的行动,还希望能得到两位的支持。”路承周诚恳地说。
“我们身在敌后,自然要同心协力,一起抗日。”王若奇坚定地说。
“王主任,你在电报局,能否给海沽站解决几部电台?”路承周问。
华北党政军联合办事处的牌子很大,名义上说,路承周的海沽站都要归其领导。
可以说,王若奇统领整个华北的党、政、军。
然而,实际上来说,华北党政军联合办事处更多的是一个联络、统筹兼顾的部门。
“火站长的口气好大,开口就是几部电台。我们中统到现在,也只有一部潜伏电台。”丁子恩调侃着说。
“没办法,我们正在办训练班,到时候会有几十名新成员。所以,才要请王主任支持我们的工作。当然,可以给予一部分的费用。”路承周缓缓地说。
“几十名新成员?好吧,我尽量想办法。今天来,也是想跟你见个面。以后,海沽的抵抗运动,希望大家齐心协力。”王若奇沉吟着说。
“多谢王主任。”路承周感激地说。
王若奇是电报局长,肯定能搞到电台。
上次孙志书帮他搞的两部电台,应该就是王若奇搞的。
只是孙志书的事情,路承周是不会说的。
广行祥米面庄是华北党政军联合办事处的联络点,但是,王若奇和丁子恩,却在此喝酒谈事,路承周觉得非常不妥。
作为联络点,本系统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遑论外系统的人了。
而王若奇不仅把丁子恩请来喝酒,还约自己来此见面。
他们三人当中,如果有一人出事,被敌人盯上,广行祥米面庄马上会暴露。
还有华北党政军联合办事处的其他成员,他们或许化身为广行祥米面庄的伙计、掌柜、账房,如果他们出事呢?
路承周在走进院子的时候,其实真想拔腿就走。
但这是总部的命令,作为军统海沽站的代理站长,他必须代表军统,与其他方面的人员接触。
正如王若奇所说,只有齐心协力,才能跟日本鬼子干。
“火兄真是太客气了,坐下来喝一杯吧。”丁子恩劝道。
“对不起,我不能喝酒,你们喝,我陪着吧。”路承周掏出烟,给王若奇和丁子恩各敬了一根,他们倒也没客气,都接住了。
路承周掏出火柴,给两人同时点上,剩下的一点火星,又把自己的烟点上了。
虽然王若奇和丁子恩没见外,但这反而让路承周很担忧。
作为一名特工,是不会吃陌生人的东西。
王若奇虽是自己人,但他这里的酒和菜,路承周一点都不会动。
而路承周的烟呢,王若奇和丁子恩并没有怀疑,接过就点上了。
要知道,路承周随时可以在烟里下毒,将他们暗杀于无形。
“此次请火站长一聚,是因为我们得到情报,日本有一位重要人员,将于下个月到法租界马大夫医院看望一位病人。我们想三方联手,将此人干掉。”丁子恩吸了口烟后,郑重其事地说。
“什么样的重要人物?”路承周好奇地问。
第三百五十一章 你敢
路承周原本以为,今天晚上的碰面,只是一个例行的碰头。
没想到,中统竟然有行动。
刚才进来的时候,路承周对王若奇和丁子恩的敏感性就很担忧。
在联络点聚会,这是大忌。
特别是自己这个“新人”,虽然是总部介绍过来的,可他们就如此信任自己?同时无比信任自己的手下么?
行动还没开始,路承周就不太看好。
如果行动由军统主导,那成功的希望还会比较大。
但听丁子恩的语气,军统只是配合中统。
“此女曾先后参与皇姑屯事件、九一八事变、满洲独立运动等秘密军事行动,并亲自导演了震惊中外的上海‘一二八事变’等祸国事件……”丁子恩缓缓缓地说。
“是她啊。”路承周恍然大悟。
丁子恩所说的正是金东珍,大名鼎鼎的女间谍,也是女汉奸,与日本上层关系很深。
因为搞复辟,日本人对她很不满,同时她利用手中的权力,释放被日军关押的中国人。
民国二十三年,也就是路承周刚参加工作时,她就被遣送回日本监视起来。
直到抗战暴发前一年,她才有机会回到中国。
此时的金东珍,在日租界松岛街13号,开了一家名为东兴楼的饭庄,以此为掩护进行间谍活动。
东兴楼装潢得美轮美奂、排场十足,日军的主要宴会都由这里承办,嗅觉灵敏的军阀政客趋之若鹜。
只是路承周却从来没有去过,他是卧底特工,不能随便出现在公众场合。
就算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日本特务,但路承周还是得遵守这条纪律。
况且,现在只有该知道他身份的人知道了。
绝大部分人,并不知道路承周是日本人手下的间谍。
“此女祸国殃民,必须除之而后快。”王若奇坚定地说。
“此次行动,是丁先生主持,还是由海沽站具体执行?”路承周问。
“海沽站配合,中统负总责。当然,无论是否成功,我都会向上级汇报,贵站的大力配合。”丁子恩马上说。
“大家都是为了抗日,什么功不功的,并不在乎。”路承周忙不迭地说。
“那好,请贵站到时提供二到三名行动人员配合行动。”丁子恩感激地说。
“王主任,我能提个小小的建议么?”路承周要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说。
“当然可以。”王若奇点了点头,路承周的级别虽然比他低,可实际上,海沽站的能量,比华北党政军联合办事处要大得多。
自卫会那边,其实是以中共为主。
如果他想在海沽有所收获,还真得靠军统海沽站。
“以后大家见面,能否在外面?这是办事处的联络点,我和丁先生经常出现,会引起注意。”路承周提醒着说。
“这个联络点成立半年多了,从来没有出过事。我已经是这里的常客,周围的人也都习惯了。”丁子恩笑吟吟地说。
“是啊,联络点,不就是用来给大家联络用的么?再说了,就算日本人发现,只要我们没违反英租界的法律,他们又能奈我们何?”王若奇觉得路承周太过小题大做。
王若奇没有引起重视,丁子恩也觉得很正常,路承周就没有再坚持了。
毕竟,他是第一天与他们见面。
而且,这又是华北党政军联合办事处的事情,王若奇觉得无所谓,他操的又是哪份心呢?
只是,路承周决定,以后尽量少来广行祥米面庄。
袁庆元自从在规定时间,去了施锡纯的住处,溜达了一圈后,就接到命令,到新华路监视牛津别墅5号的陈树公和杨玉珊。
得知自己监视的是这两个人,袁庆元很激动。
陈树公是原华北区的区长,现在已经公开叛变。
杨玉珊则是原海沽站的联络员,袁庆元还跟她见过面。
袁庆元并不知道,他的主要作用,其实是暴露。
他的任务是监视陈树公和杨玉珊,同时,又要成为金惕明的监视目标。
袁庆元的任务,是下午等到陈树公和杨玉珊回来,直到他们熄灯睡觉才能离开。
早上则要他家佣人到门口拿牛奶前,就必须抵达新华路,直到陈树公和杨玉珊离开,佣人出门买菜,他才能离开。
路承周晚上到家的时候,才走到房子,马上闻到了一股香水味。
在封闭的房间,这种茉莉花的香水味,显得很浓烈。
路承周知道,马玉珍喜欢这种味道的香水。
反倒是曾紫莲,虽然精于化装,但身上从来不喷香水。
几乎在一刹那,路承周摸到了腋下的枪,顺手掏了出来,并且打开了保险。
茉莉花香水,马玉珍经常喷,但其他女人,也有可能喷啊。
中午吃饭的时候,好像没听说她们今天就要搬过来吧。
路承周不敢拉亮电灯,凭借对房子的熟悉,他迅速检查着房子内的情况。
很快,他解除了警报,楼下马婶隔壁的房间上了锁。
路承周趴在门上听了一会,里面确实有沉稳的呼吸声。
直到此时,路承周才将手枪关上保险,拉开房子的灯。
到楼上后,路承周正准备进卧室,蓦然,隔壁房间的门突然打开,穿着睡衣的曾紫莲,从里面走了出来。
“你……”路承周大惊失色,他的手已经放到了腋下。
“嘘!”曾紫莲将手指放到嘴唇上,轻声说。
“你怎么睡楼上了?”路承周压低声音,生气地说。
“我总不能跟玉珍睡一个房间吧?”曾紫莲指了指自己的脸。
“曾紫莲”的相貌,也不是真正的她。
曾紫莲需要一个独立的空间,如果她与马玉珍住在一起,一定会露馅。
“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要住进我家?”路承周不满地说。
“玉珍拉我,我还能不来?况且,我睡在你隔壁,又不是睡你床上。”曾紫莲轻声哼了一句。
“你知不知道,两间卧室是相通的?”路承周突然说。
“什么?我怎么不知道呢?”曾紫莲这下真的吃惊了,她仔细检查过房间,并没有发现异常啊。
“门在柜子后面,而且,门栓在我这边。”路承周缓缓地说。
“不怕,你晚上还敢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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