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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扬明-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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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听说夏天南有更好的火铳,射速是火绳枪的三倍,郑芝龙不由得动了心。
夏天南做出为难的表情:“这个不瞒郑将军,我在临高能够立足,靠的就是火铳兵,这火铳是我的命根子,玉皇大帝来了都不卖,还请见谅。”
见对方态度如此坚决,郑芝龙也不好说什么了。只要其他竞争对手没有这种火铳,倒也无妨,反正自己的重心也不在陆地上。
最后双方就结盟一事和火炮的价格达成了一致:两者在海上结盟,共同对付刘香和荷兰人,伺机寻找对方的主力进行决战,由郑家为主力,夏天南辅助。火炮定价为三千两白银,郑芝龙也没有再还价,不过议定每门炮另行赠送三十枚实心弹和三十枚霰弹筒,首批订购一百门,银子当即支付一半,火炮过年后交付,再支付剩余的一半银子,银货两讫。
一个得到了趁手的利器,一个赚到了三十万两银子,双方心情都不错,天南地北闲聊起来。可是聊了半天,两人都没有提及结盟击败刘香之后瓜分地盘的问题郑芝龙是故意忽略,心中打的是过河拆桥的主意夏天南也跟着装糊涂,他的目标是独霸南中国海,郑芝龙是他前进路上的绊脚石,迟早要消灭的,所以结盟最重要的问题被各怀心思的两人避开了。
婉拒了郑芝龙多盘桓几日的“热情”挽留后,夏天南带着一半定金踏上了归途。
此次福建之行可谓满载而归,不仅与郑芝龙结盟成功,还做了笔非常换算的买卖。夏天南笑的见牙不见眼,足足三十万两啊!这得卖多少匹棉布、多少瓶二锅头才能赚回来?果然还是军火买卖利润最丰厚。
他笑眯眯地对林伟业说道:“老林,这位郑游击可是大金主,不能怠慢,你那白口铁铸的炮可得把好质量关,总得让人家把赠送的几十枚炮弹打完才报销啊!”
林伟业鄙夷地说道:“瞧你那一脸奸商嘴脸,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这就是技术红利啊,谁让我们有他们垂涎三尺的好玩意呢?说起来你才是最大的功臣啊,没有你造出这样的好炮,我就算舌灿莲花也没用。来,抱一个,以资鼓励!”夏天南心情很好,调侃起老实人,作势要拥抱。
林伟业恶寒地跳到一旁,大声呵斥:“滚!”
“哈哈哈”
夏天南一行福建之行顺风顺水,背负重要使命的王启年却在去台湾的途中吐地死去活来。
自从被夏天南成功忽悠拉下水后,王启年找到了人生新的目标,他把这趟台湾之行看的很重。以往他都是隐藏于市井之间,无需直面危险,可是这次潜入刘香集团内部,弄不好就会掉脑袋,不过他不怕以往那种为别人活着的日子,才让他害怕,那样的日子没有未来。
他和梁栋找了条小渔船渡海前往台湾,理由也想好了,就说梁栋被抓之后杀掉守卫趁机逃跑,而他就装成梁栋的手下。梁栋作为一个小头目,手下还是有十几号人的,不过都死在珠江口了,没人来戳穿这个谎言。
用渔船做逃生工具不会让人起疑,但是却让很少出海的王启年吃尽苦头,上船就开始吐,吐地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到了第三天就没什么东西可以吐了。
梁栋颇为同情地看着他:“我说王先生,你又何必来受这份罪呢?”
王启年虚弱地回答:“我都到了不惑之年,却一事无成,身为锦衣卫的暗线,为了不累及后代,连娶妻生子都不敢,半辈子都白活了。如今有个机会摆在我面前,让我可以重新活一次,扬眉吐气做人,有机会做人上人,为什么不博一把?”
梁栋若有所思:“你都这么拼了,我还比你年轻几岁,不博个前程好像也对不住自己。”
毕竟对方是被俘虏不久的海盗,是否能为己所用,王启年也不敢打包票,他没有放过这个攻心的机会:“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位夏参将敢灭锦衣卫的口,还想把刘香这等海上巨擘一网打尽,可谓雄心壮志,将来前程不可限量。有这个机会搭上顺风船,你可别错过!”
梁栋叹口气:“王先生,你说的没错。呆在刘香那儿,我始终就是个小头目,这辈子都看不到什么指望了,还不如拼一把,改行做官兵,混个封妻荫子的前程。”
虽然晕船厉害,但王启年还是想笑:“你们终日在海上打家劫舍,干着刀口舔血的勾当,居无定所,难道还有妻儿子女?”
梁栋不好意思地回答:“娘们倒是玩过不少,老婆却是未曾娶。不过等刘香被灭了,我投到夏参将手下,成了官兵,稳定下来,自然就能娶老婆了,说不定还能衣锦还乡,风光一把。”
也许与梁栋畅谈了一番人生理想,分散了些注意力,又或许是适应了渔船的颠簸,王启年慢慢缓了过来,没有再吐。每日在船头看着昼夜更替,也不记得过了多少天,终于到达了福建沿海,听梁栋说,大员也不远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七章 大员
某日清晨,王启年被梁栋从昏睡中摇醒:“王先生,我们到了。”
王启年睁开眼睛,努力摆脱连日晕船造成的反应迟钝,观察周围的环境。
冬日的夕阳下,眼前尽是连绵不绝的船只,桅杆如林,帆蓬成云。无数大大小小的船只从岸边一直排列到海湾的尽头。王启年几乎看傻了眼,虽然是广州土生土长的人,但珠江又如何与辽阔的大海相提并论,他从没有哪一次一下子能看到这么多的船只,现在眼前这副景象怎能不让他感到吃惊。
船只多数是四五十多吨的小型沿海用的渔船或者货船,结构简陋,看上去和珠江里普通渔民的船只没什么两样。间或才有些上百吨的大船夹杂其中,甚至还有西方式的帆船。王启年注意到几乎每艘船上有大小款式各不相同的火炮,用各种方式架设、捆绑在甲板上,海盗们很是随意的坐在火炮边吃饭、喝酒,船上甚至还有女人和小孩子。这种大部落式的海盗群体看上去还真是稀罕。
忽然有艘船上传来女人的尖叫声,循声望去,不由吃了一惊:只见一个女子被赤条条的捆在船帮上,一个精瘦的海盗正用泡了海水的鞭子狠抽她的的背脊、屁股和大腿。每抽一下,女人就发出足以撕破耳膜的尖叫声,在木头上拼命的扭动着身子。
船上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熟视无睹的自顾自的干活抽烟的。
因为距离远,王启年只隐隐约约的听到男人的呵斥:“……你以为自己是什么?装正经也不看看地方!看我不打烂你个臭逼,还给爷拿乔……”
这极富情趣的场面却让王启年打了个寒颤,他提醒自己,自己要面对的就是这样一群人,他们完全不受大明律和伦理道德的约束,心里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
梁栋正在与外围的海盗接头,与王启年不同,他丝毫没有担心。海盗集团出海做买卖都是拿命在拼,除了实力,还要靠运气,被击溃打散再想法子逃回来是家常便饭,有些甚至直接投奔其他团伙了。
有名海盗笑着问道:“梁栋,你小子怎么逃回来还带回这么个老家伙?”
王启年听得背脊一凉,梁栋却若无其事地回答:“这是我远房亲戚,能打个算盘,在老家混不下去了,我琢磨着或许能派上用场,就带回来了。”
三言两语就打发过去,也没有人继续追问。王启年低着头,跟着梁栋上了岸。
和他想象的不一样,海盗们根本没有搭建任何寨子、堡垒的之类的设施,岸上有些拖上沙滩正在修补的船只,海盗们搭建了些草棚就算是临时的住所了。显然,海盗们并不认为有人能够冲上岸来直接威胁到他们——船队就是他们的堡垒。更何况,他们身后就是荷兰人的城堡,以两家目前的关系,也没有人敢太岁头上动土。
穿过密密麻麻的草棚,梁栋指着远处:“那就是红毛人的城堡了,红毛人自己管它叫什么热兰遮城,拗口的很。”
王启年点点头,他没有急于打听荷兰人的兵力和刘香的人船数量,这些东西都太敏感,哪怕是有梁栋遮掩,也要提防隔墙有耳。他只要潜伏下来,掌握了刘香大规模行动的动向,就算成功了一大半,这些细节大可以慢慢打探。
梁栋带着王启年找到了一个草棚住了进去,出于安全考虑,选的是一个偏僻的角落,周围住的海盗也非常稀疏。本来死里逃生,按海盗的惯例是要找个女人睡几宿冲喜的,但梁栋难得克制了自己的,没有去找女人,虽然以他的资历做这种事情并不难。
“我睡觉有时爱说梦话,万一说漏嘴就是掉脑袋的事情。”梁栋有点尴尬地对王启年说,“本想给王先生找个女人解解乏的,不过眼下是不敢的,先生且忍耐一段日子。”
“无妨,正事要紧。”王启年光棍当了几十年了,也不在乎这几天。
荷兰联合东印度公司新任驻大员行政长官汉斯·普特曼斯眺望着商馆的窗户外停泊在港湾内的船只。除了刘香的船队,几艘戎克船刚刚从漳州湾回来,除了运来了各种贸易货物,还运来了几万块红砖,许多石头和木材。
运来如此之多的建筑材料是为了扩建热兰遮城堡和大员周边的一系列防御工事的。尽管普特曼斯上任的时候,大员的贸易处于严重的亏损之中,但是他还是着手花钱修筑防御工事,而这不是毫无原因的。
汉斯·普特曼斯在1629年上任的时候,整个大员正陷入前所未有的危机中:一方面大员的贸易谈不上赢利,与日本的贸易因为他的前任纳茨处理失当而爆发的滨田弥兵卫事件(注1)而中断,与中国的贸易也没有很好的开展,荷兰人既不能打开和中国直接贸易的大门,又受困于沿海的各路海主的争斗,几乎陷入停顿状态。
另一方面,西班牙人蠢蠢欲动,西班牙人不但在鸡笼和淡水修筑了城堡,还一度从菲律宾派遣了船队企图一鼓作气的驱逐荷兰人,如果不是一场暴风驱散了船队,毫无防御能力的大员的沦陷是必然的。
最后,还有当地土人的袭扰。大员周围的几个原住民社与荷兰人的关系紧张。荷兰人和为他们服务的中国人不断的遭到了麻豆社、目加溜社的袭击,其中即有毫无意义的猎头杀,也有出于利益冲突。他的前任纳茨在激化和当地土人的关系方面做出了很大的“贡献”。荷兰人的安全地带只局限于大员周边不到几英里的地方。就在普特曼斯在上任前八天,五十多名荷兰士兵在被派遣出去讨伐中国海盗的途中遭到当地麻豆社的突袭,全军覆没。
类似的事情在本地层出不穷。特别是土著对荷兰人和中国移民同样仇视,中国人在当地狩猎、开垦常常遭到当地土人的袭击。
打击海盗、镇压土人、设法拓展贸易,这就是摆在这位第五任荷兰联合东印度公司驻大员行政长官面前的三大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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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1628年(日本宽永五年)发生于荷兰荷属东印度公司统治下的台湾与日本之间的贸易冲突事件。
第三百七十八章 普特曼斯
汉斯·普特曼斯军人出身,非常能干。他是1624年来到东印度担任低级商务员的,1626年升任商务员,在巴达维亚被当地土王围攻期间立下了很大的功勋。不到5年时间,就获得了东印度评议会成员的资格。
大约是出身军人的关系,普特曼斯性格坚定果敢,热衷于使用武力。
他上任伊始,就开始讨伐在当地出没的小股中国海盗,同时对态度敌视的当地土人进行不断的武力报复。同时,他还请求东印度评议会给他派遣1300名士兵和必要的武器,用来驱逐占据大员北部的西班牙人,将他们的城堡划入公司的管辖范围之内,这个要求遭到了理所当然的拒绝——公司在东印度地区的军队规模从来就没有超过8000人。纵然一时间能够将西班牙驱逐,统治如此之大的范围势必会对公司产生极大的负担。
要知道迄今为止,大员的贸易依然是亏损状态。在普特曼斯上任之初,大员的商馆一度四个月没有做成一笔海上贸易,内外交困,公司几乎要放弃此地——最终还是看重这是面对中国的贸易窗口,才勉强支撑了下来。
身为大员的行政长官,颇有抱负的普特曼斯当然不希望大员商馆在自己手中关门大吉。他一直梦想着能够打开和中国的直接贸易渠道。但是迄今为止他还没有成功过——郑一官的态度飘忽不定,大明的朝廷和官员又让人难以捉摸:他们对公司提出的任何建议和谈判的要求全部不做回应,用各种手段阻挠贸易,不管是请求、贿赂还是威胁都得不到任何的结果。中国商人要么不愿意进入大员贸易直接航向马尼拉,要么满口答应代购货物却席卷公司预付的定金逃之夭夭。
普特曼斯得出了一个结论:要和中国人贸易,就必须使用武力。用武力征服中国沿海的某个港口,建立据点,然后通过不断的劫掠海上贸易来迫使中国的官府同意双方的贸易。他已经就这个方案专门撰写了报告,呈请巴达维亚的评议会讨论。
“这些可恶的黄皮肤猴子,他们只认得大炮和火绳枪!只有狠狠的抽打他们一顿才会教会他们如何与人相处!”普特曼斯这样想着的时候,颇为厌恶看着正在扩建热兰遮城堡的工人们——他们大多是当地的汉人移民。劳动力匮乏一直是台湾行政长官感到头疼的问题。荷兰人运到岛上的公司人员,即使包括了奴隶和雇佣来的东印度土著在内,从来也没超过一千人,而且总是在不断的减员中:一些人生病,一些人死亡。他不得不雇佣中国人完成大多数土木工程和垦殖作业,在人力花费上颇高,让大员原本就亏损财政状况雪上加霜。
但是防卫上的事情,他一点也不敢大意。公司在大员的商馆里存有几十万盾的现金和货物,万一有个闪失,公司是绝对不会饶恕自己的——在七省共和国的董事们对损害他们利润的人毫不留情——前任彼得·纳茨的下场可是活生生的。
不过,最近在对华贸易上,事情有所转机,刘香的崛起令郑一官的态度有所软化——起码在贸易合作上不象过去那么生硬。上个月,郑一官的使者还曾经带来了给他的信件,探寻荷兰人给予支持的可能性。
普特曼斯得到消息,评议会已经同意给予刘香暗中支持。除了允许刘香的庞大船队停靠大员,两艘旧的双桅船已经出售给刘香,郑一官受到的压力愈大,他和荷兰人的态度就会越融洽。当然,普特曼斯想,刘香若是势力太大了,对大员亦相当的不利,海盗们始终是难以控制的对象。别的不说,刘香此刻把主力都驻扎在大员,万一翻脸,对热兰遮城就是个极大的安全隐患。
得把刘香的注意力引向郑一官,让他们撕咬起来,公司就能从中斡旋谋取利益。普特曼斯想到这里,摇响了铃铛,一个仆人走了进来。
“告诉我的通信兵,我需要和刘香见面。”
一个小时后,仆人带着一个精廋的中年男子走进了房间。
这个中年男子目光闪动,眼神中混杂着狡黠和桀骜,他似笑非笑看着普特曼斯:“普特曼斯先生,如果我没记错,你上任之后是第一次主动见我,是不是有什么好消息告诉我?”
这个乍一看不起眼的中年人就是郑芝龙在海上最后也是最大的对手——刘香。郑芝龙灭掉了十八芝中其他的大部分兄弟,只有他撑到了现在,但随着郑芝龙背靠朝廷这棵大树,稳步进逼,他的日子也逐渐艰难,便与急于打开南中国海贸易窗口的荷兰人一拍即合,形成了某种意义上的同盟关系。
不过荷兰人不愿把注都押在他身上,摇摆不定,在他和郑芝龙之间总是下不定决心,除了无偿赠送了两艘西式炮船,再也没有实质性的帮助。
普特曼斯脸上堆起笑容:“你是东印度公司的朋友,是值得信赖的伙伴,我们彼此都需要对方。我得到内幕消息,公司很有可能通过我的建议,发动一场对明王朝的战争,这一战如果得胜,对你和公司都有莫大的好处。在我的报告被公司正式采纳前,你如果发动一些足够引人瞩目的攻势,会让事情变得更顺利。”
刘香皱起眉头,所谓足够引人瞩目的攻势,无非就是主动攻击郑芝龙罢了,这个红毛人想让自己充当马前卒,为可能发动的战争造势,顺便消耗郑芝龙的有生力量,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普特曼斯先生,你的意思我懂,我们中国人唱戏还得有人暖场呢!我来干这事没问题,谁叫我和郑一官是死对头呢。不过,既然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两条炮船是不是忒少了点,好歹多给我几艘啊,炮也是不能少的。人家郑一官可是要船有船,要炮有炮,广东新铸的炮多数都给了他。”
第三百七十九章 镶外先安内
普特曼斯笑容不改:“你的心情我理解,不过没有公司的批准,我没法动用属于公司的资产。在我的职权范围内,我能保证的是,一旦我们战胜了明国政府和郑一官,他的船队、手下和货物,都是你的,我们只要垄断的贸易权。”
刘香忍不住心中骂了一句娘,红毛人真抠门,这些便宜话谁不会说,前提是得打胜啊。不过他也明白,光靠自己的力量,对付诸彩老这样的海主还行,正面与郑芝龙开战没有多大胜算,必须依靠红毛人的坚船利炮,所以,红毛人再抠门,他也必须捏着鼻子忍着。
“好吧,你想让我怎么做?”刘香最终还是让步了。
“你得在金门一带找到郑一官的舰队——可以不是他的主力——打一两场胜仗,坚定公司评议会的决心。等开战的命令下来后,我会与你会合,一起攻击金门和中左所,直到郑一官投降或者明政府答应开放贸易港口。”普特曼斯说道,“你要知道,我们的目标其实是一致的:你要打败郑一官,我们要得到贸易权,而明国政府在南中国海唯一能依靠的力量,就是郑一官的私人舰队,他是我们的共同敌人。”
刘香考虑一番,觉得值得干上一票。只要能和红毛人的舰队联合,打败郑芝龙的希望就大增。至于打败他手下几支船队,只要不碰上郑芝龙本人及其主力,还是绰绰有余的。
“好吧,这个买卖我干了。”
“你必将为这个英明的决定而感到自豪!”普特曼斯夸张地说道。
刘香离开热兰遮城后,返回港湾的临时老巢,召集手下几大掌柜,商议如何攻打郑芝龙的船队。
海盗没有保守秘密的观念,很快这个消息就不胫而走,传到不少低层头目耳中,梁栋也听到这个消息。他急忙返回草棚,找到王启年,告知了他。
“我们是不是得把这个消息传递给夏将军?”
王启年点点头:“从你说的能够推断,这只是一场规模不大的袭击,不是双方主力的决战,对大局没有什么影响,再说腊月十五还没到,将军的船不会来东番岛,想传递也没有机会,还是等到刘香和红毛人联手攻击郑芝龙再说吧。”
台湾海峡酝酿着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风雨欲来之际,崇祯五年悄无声息地走到了尽头,年关将至。
夏天南和林伟业穿越后的第一年,占据了盐场,找到了铁矿,手下有了几百号人,算是在古代站稳了脚跟;
第二年是攀升科技树和产业升级的一年,建造出了武毅级战舰和飞剪船,炼出了灰口铁,为了得到合适的炼焦煤,夏天南还冒着陷落于叛军手中的危险,远赴山东,差点丢掉小命。不过冒险得到了回报,铸炮技术开了金手指,在军事科技方面遥遥领先于这个时代的任何势力;
第三年,开始了与明王朝的军事斗争,琼州和广州的两场大捷,让成立于盐场的护卫队脱胎换骨,成为了一支近代化的军队,继军事科技之后,军队制度上也把未来的对手甩在了身后——此时不管明朝还是后金,本质上仍然是封建化军队。明朝的军队规模虽然庞大,但是体制落后、士气低沉、指挥运转效率低下、后勤保障手段原始,不堪一击。后金虽然是崛起中的势力,战斗意志远胜明军,但以冷兵器为主,在得到明朝的红夷大炮之前,其攻坚能力和远程打击能力较差,而且其八旗兵制的特点和人口基础决定了其持续作战能力的先天缺陷,兵员补充的短板是后金的七寸所在。
眼看就要进入穿越后的第四年,也就是崇祯六年、公元1633年,夏天南在站稳了脚跟后,开始把矛头指向辽阔的大海。在海的那一头,蕴藏着源源不尽的财富,谁掌握了海上的贸易线,谁就是这个时代的赢家,而原本在另一个时空成为海上霸主的郑芝龙,就成了夏天南欲除之而后快的目标——尽管为了争取发展海上实力的时间,他不得不选择与未来的对手合作,清除其余的障碍。
此时的夏天南踌躇满志,他在年前召集首脑人物开会,准备针对琼州营的下一步发展进行战略部署。既然眼下的重心要放在海洋上了,作为大后方的根据地,临高县甚至整个琼州府,必须实现彻底掌控,自己才能安心腾出手去对付刘香、荷兰人乃至将来的郑芝龙。
在进行重头戏之前,他向众人宣布,为了庆祝护卫队凤凰涅槃成为琼州营,也为了庆祝以天南商行为核心的商业体系初建,他决定这个新年要热闹操办一番。
司马德最先响应:“将军大业已经起步,形势一片大好,是该好好庆祝一番,让军民都知道,临高甚至整个琼州,是谁说了算。”
夏天南眼睛一亮,这是个极好的切入点,以庆新年为契机,给琼州营造势,让百姓接受自己掌握琼州府话语权的即成事实,与自己稳固大后方的意图不谋而合。
孙元化也点头赞成:“司马先生言之有理,将军现在武力强盛,粮饷又无需受制于人,大可以昭告天下,不仅是百姓,甚至琼州各级官府都要明白,琼州府大小事务无论文武,都要仰将军鼻息。”
夏天南一拍椅子扶手,赞道:“说得好!孙先生果然高明,这又高了一层了,无需妄动刀兵,就能牵着琼州大小官员的鼻子走,以后办什么事就方便多了。按我们的话说,这叫……”他转向林伟业,“该怎么形容来着?”
林伟业抓了抓脑袋,不确定地说道:“统一思想认识?”
“哈哈,还是国企出来的人一点就透!”夏天南哈哈大笑,“就是统一思想认识,上至知府,下至皂吏,都要认清并接受这个现实,以后,琼州上下,无论文武,大小事务都要我夏天南点头才算数。”
第三百八十章 司马德的私心
夏天南的话听起来似乎有些狂妄,可是其余人心里一盘算,还真是这样。
琼州营无论粮饷还是军备,完全自给自足,朝廷没法掐脖子,对付一般军将的招数完全无用。又没法翻脸开打,因为打不过,王尊德和何如宾的下场就是前车之鉴。琼州营现在就是琼州岛上的弼马温,看似一个不起眼的武官,却打不得骂不得,事事还要迁就,官府没有找到如来这样的硬靠山之前,只能选择隐忍。
司马德意味深长地拱手向孙元化说道:“孙先生想的果然周到,没想到孙先生曾官至巡抚,脱去这身官袍之后,对昔日同僚下起手来比我等小吏出身之人要更准、更狠。”
堂上顿时安静了许多,众人望了望司马德,又转头望着孙元化。能够站到南园议事厅的人都不是蠢人,就算谭山这种人也有其农民特有的智慧,这番话明褒暗贬,暗含讽刺,这是将军手下两大智囊要互掐的节奏啊,接下来就要看孙先生如何接招了。
孙元化不动声色,仿佛听不出司马德话中的异样,只是淡淡说道:“老夫一再说过,脱去官袍后,早已不是官身,只是一介平民,不在其位,则不谋其政。再者,我本是进京领菜市口那一刀的下场,只是一时钻了牛角尖,看不清形势,现在冷静下来,才明白被将军挽救了性命。此命既为将军所救,自然要为将军效力,无他,一来是报恩,二来也是一展生平所学”
司马德轻咳了两声,没有说话。
“再说,我辅佐将军是真心实意,但是对朝廷,对百姓也是一片赤诚。”孙元化坦然说道,“我坚信将军所作所为,并不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做一个南疆的祖大寿,琼州营也绝非关宁军,不会鼠目寸光盯着自家一亩三分地,坐视流贼肆虐腹心之地、鞑子进出边关如若无人之境,大明大好河山毁于一旦!”
几句铿锵有力的话一出,在场众人不管心中是否暗中打着从龙的主意,均为其一番话所折服,这话说得敞亮,堂堂正正,既表达了知恩图报之心,也展示了忧国忧民的气节。
“孙先生说得好!”夏天南说道,“我本一布衣,如果只是贪图享受,光凭棉布和酿酒的几桩买卖就足矣,又何苦大费周章拉起一支队伍,与官军为敌?挟大胜之威,又何必同意受抚,成为朝廷的军将?”
他站起身:“既然孙先生把话说到这,我也不妨表明态度,大家现在是同一条船上的人,相互之间不必遮遮掩掩,互相猜忌。我既然有了这个能力,将来还有望拥有更大的能力,自然不会让华夏大地毁在流贼和鞑子的手上。流贼只是一群靠劫掠为生的饥民,除了破坏什么都不会,鞑子也不过是辽东一群野蛮粗鄙的蛮子,二者都不配入主中原,中原这片锦绣河山,只能是能者居之。今上若是圣明,我夏天南不介意做大明的郭子仪若是昏庸无能,形势所逼,这黄袍加身的戏码,说不得也要演上一演。”
此话一出,众人哗然,大多兴奋不已。相比于以前的模糊态度,这算是明确了琼州营的前进方向。
孙元化、司马德等人不消说,都明白这番话的意思,谭山、刘全等人虽然没读过多少书,但是郭子仪平定安史之乱保住大唐江山、赵匡胤陈桥兵变黄袍加身做皇帝的故事,都是戏文里看熟的。夏天南说的再明白不过:当今圣上若是值得辅佐,就做朝廷的柱石,抵御外诲,若是不值得辅佐,那就取而代之。
存了从龙之心的人都吃下了一颗定心丸,孙元化却心情复杂,他没想到猝不及防之下,话赶话地“逼迫”夏天南表明了态度。对于夏天南的表态,他略微有些失望,毕竟不是自己最期待的结果,但是也不算太坏,至少留有余地,并非执意要颠覆大明不可,最重要的是,他愿意承担起剿灭流贼抵御鞑子的担子,这是孙元化觉得最欣慰的。
司马德没有再说话,但是嘴角却露出了一丝不易擦觉的笑容。他并不是头脑一时发热,要让孙元化难堪,而是有私心在内。
自从孙元化来到临高,他就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以前的优越感消失殆尽。
原本夏天南手下没有像样的读书人,“二当家”林伟业沉迷于技术,不过问政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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