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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汉-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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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瓒要强吧?!如何不能截取此人气运取而代之,再与袁本初共论河北,继而与曹孟德共商天下?!

或许公孙大娘自己都不知道,正是她如此妥当的安排,让自己儿子的野心第一次有了一个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也未必合理,但却很实质化的进取路线。

可以取代公孙度,就不能取代公孙瓒吗?大家不都是复姓公孙吗?

当然了,终究是亲母一片慈心,公孙珣怕是很难对以寡母之身抚养自己长大的亲母说出一个不字!所以,面对着娄圭的询问,他也只能‘默然’了。

“我晓得了。”耳听着堂外忽然传来急促脚步声,娄子伯也是继续咬牙道。“我娄圭受少君心腹之托,总是要为少君想一个光明正大而又不伤母子情分的破局之法的。”

“若真有这样的法子,”同样听到脚步声的公孙珣也不由感慨应道。“那便最好不过了!时日漫长,子伯且从长计议。”

言语之中无奈的味道依旧,倒是让娄圭愈发下定决心了。

而就在这时,堂外忽然转过二人来,为首的是个领路的县吏且不提,后面那人却是让公孙珣一时不由放下多余心思,然后直接大喜出声:

“魏越,你这小子怎么来的这么快?夫人和子衡他们也要到了吗?”

来人居然是当日护送阳球家眷径直往泉州(今天津)去的魏越!

而魏越听得此言,也是赶紧下拜回复:“见过少君,少夫人他们已经到了辽西,只是要各处探视有所停留而已,然后那位卞夫人也到了……因为我到的最早,所以便奉老主母的意思先快马来报平安,并递送信件。”

公孙珣面露恍然,也是尴尬失笑:“是了,也最多是那件事,大队人马不大可能这么快就到。”

不过,就在这新上任的襄平令接过家书之时,他却又忽然反应过来:“你喊我母亲为主母,喊我为少君,莫不是也要做我家臣?你当日可是因为不愿意做大户人家徒附而去我为敌的……怎么今日这么干脆?”

“回禀少君!”那魏越不由微微脸红。“老主母与我赐了婚,我感激涕零,便当即拜倒……”

“谁家子女?”娄圭也是好奇问道。“让你如此干脆?”

“乃是……”魏越一时有些尴尬。

“乃是谁?”公孙珣一边拆信一边问道。

“乃是当日少君让我护送之人,那阳球的遗孀程夫人。”魏越咬牙答道。

公孙珣和娄子伯面面相觑,一时无语。

“以你的性子,莫非是路上有所欺压,然后直接把人上了?!”公孙珣忽然一巴掌拍在了案上。“生米做成熟饭,再对阳家人挟恩图报?!”

“少君请放心,并不是我路上有所欺压逼迫,也没有挟恩图报。”魏越赶紧下跪解释道。“实在是到了泉州后,阳氏族人虽然对少君感激的厉害,却对这程夫人一万个嫌弃,甚至不让她进门,我见她可怜,便带她去了辽西。结果老主母见了我们,就直接问我愿不愿意娶人家,又问我那老婆愿不愿意嫁给我……我一个边郡破落户,如何不愿意娶这等姿色的女子?又难得我那老婆也不嫌弃我……”

公孙珣听到一半便已了然,也懒得理会对方,便直接低头看信。

然而,此信简单异常,居然只有寥寥数言而已:“公孙文琪,你又把你娘给吓到了,还给你娘添了天大的麻烦,辽西这边我处置清楚以后,咱们见面算账!”

公孙珣不由失望摇头,辽东这边安排的明明白白,一个卞玉便把她吓到了,还不敢打包票安抚好赵芸……也是让人无奈了。

然而,这种事情莫说是魏越,便是娄圭都没法讨论的。

而无可奈何之下,公孙珣却又只能拍案而起,对着门口那引路县吏大声呵斥:“你站在那里作甚,速速与我催促一下田韶,卷宗与人犯为何还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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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平)长吏受取贪饕,依倚贵势,历前令不见举;及太祖至,一日尽去。乃政教大行,一县清平。”——《旧燕书》。卷一。太祖武皇帝本纪  


第十一章 无力(上)

卷宗和人犯迟迟未到是有原因的,当一次催促不到后,公孙珣便带着娄圭和魏越直接闯入了县门下贼曹的公房,却正遇到田韶和那门下贼曹在烧一些纸张和木竹简。

公孙珣怔了许久才反应过来,感情这群王八蛋居然还真的是贪赃枉法之辈,而且他们居然胆大包天到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情?!

想自家老娘为自己又是写评书又是张布告的,这群人难道真不知道自己是和王甫谈笑风声,跟檀石槐惺惺相惜的人物吗?!

可自己这样的人物怎么连这几个吏员都没镇住呢?

谁给他们的胆子?

真以为自己不敢杀人怎么着?

“跪下!”公孙珣面无表情轻声吩咐道,宛如在吩咐家中仆从帮自己倒水一般。

然后,等他直接坐到门下贼曹的藤椅上之时,这二人果然也老老实实的跪下了。

“外面天挺亮的,”门外风和日丽,公孙珣指着公房大门认真问道。“光天化日之下,我就在官寺大堂,你们与我说实话,怎么就敢行如此事端呢?”

魏越和娄圭对视一眼,各自拔出刀来。

“因为我二人问心无愧。”而随着身后‘哐啷’两声,这田韶回复的倒也干脆利索。“此处焚烧的卷宗俱与我二人无大关碍!”

“正是如此。”贼曹也是胆战心惊。

“不与你二人有关,难道跟我有关?!”公孙珣登时发怒喝问道。“你当我公孙珣是蠢驴吗?”

“确实与县君有关!”田韶赶紧惊慌答道。“我等只是怕县君难堪!”

公孙珣自然冷笑不信:“我今日乃是平生第一次入襄平城,你倒是说说,如何与我有关?”

然而话音刚落,他自己就面色突变,然后不由和对面的娄圭无言对视一眼……是了,与他公孙珣有关未必就是他公孙珣亲手惹出来的事,此处可是还有他家的安利号和他远方族兄公孙域呢!

“县君何其睿智,想来也大概明白了吧?”那田韶察言观色,然后便膝行上前,靠近对方低声言道。“不瞒县君,我襄平县虽然是辽东首府,却北与玄菟郡相邻,东与高句丽相接,故此,颇有不少案件是安利号从玄菟、辽东带来的。”

“站起来,”公孙珣只觉浑身无力。“然后细细说来。”

娄圭、魏越闻言俱都收刀,而这田韶也赶紧与身后的门下贼曹一起起身,算是就此松了口气:“其实此事从情理上来说也不怪安利号……嗯,县君身为安利号少东,可晓得东珠、人参的买卖吗?”

“这是自然。”公孙珣愈发头疼,只能无奈催促。“你直言便可。”

“人参与东珠,俱是我塞外特产。”田韶倒是直接揭开了谜底。“安利号发掘此物,确实让本地人多有助益,可是这两样东西非但便于携带,还贵重异常,而那些参客、珠客又多是亡命之徒,所以就多在野地、野道中行劫掠、谋杀之事……”

公孙珣一声长叹,便是娄圭和魏越也是不由面面相觑。

“别的地方倒也罢了,咱们襄平县东侧地方极广,人烟却极少,又与高句丽交接数百里,所以彼处的小道旁就多有无名尸首出现。这种案子也查不出什么首尾,仅靠容貌也不知道是汉人还是高句丽人……当然多是异族贱民居多……但毕竟是人命一条,而且国法严厉,便只能由县中收尸,并设置卷宗,压在贼曹这里……”

“我晓得了。”公孙珣当即摆手。“那玄菟那边又如何?彼处的人参和东珠应该可以直接在玄菟郡内收拢吧?”

“依然是财帛动人心罢了。”田韶说着,却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玩意来。“县君可认得此物?”

那是一个所谓元宝形状的小银锭,安利号内部常用来奖赏员工、下线的顶级贵金属。而公孙珣见到此物后,更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县君。”田韶再度压低声音解释道。“咱们大汉历来缺银,不仅是缺少银矿,更是缺少便于冶炼的上好银矿,故此,境内寥寥的几处著名银矿都是如金矿一般由少府直接派人管辖,比如咱们襄平县(辽阳)和西平安县(丹东)交接处就有一处难得的好银矿,朝廷却是要定量收取的,别人也摸不着……而你家安利号之所以能有这么多银锭,乃是因为你们家从境外收矿!具体来说,是玄菟郡正北方的扶余某处地方来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公孙珣不由无力追问道。“你只说为何不在玄菟收矿冶炼,反要让那些运送银矿的人来襄平呢?”

“因为冶炼这种事情需要人来照拂。”田韶也是无奈解释道。“贵号收矿之事,乃是从之前贵族兄公孙域公孙太守在玄菟任上时开始的,甚至听人说那个银矿本就是十几年前他出兵助扶余人抵抗高句丽人时才入了贵号眼的……后来他卸任来到襄平置业立户,贵号的银矿冶炼之地也就跟着从玄菟来到了襄平。”

公孙珣完全无言以对。

“其实县君不必挂怀。”田韶见状最后安慰道。“从扶余人手中赚钱,从高句丽那里收参,都是好处远大于坏处的事情,真若是停了,郡中百姓反而不愿意……此事主要是咱们辽东地广人稀,然后又是边郡,高句丽、扶余、鲜卑、乌桓、三韩环绕,诸边地野人俱不修德,甚至还时不时有战乱出现,这才会有些治安上的纷扰。”

公孙珣微微颔首,聊表认可,然后忽然问道:“这些案子到底有多少?”

田韶回头看向那门下贼曹,而贼曹赶紧上前解释道:“累积的无头案卷宗约有百余,有证据确凿擒拿下来的人犯也有五六人。”

公孙珣不由松了口气:“十几年间积累下来这些案子倒也寻常……”

贼曹低头不语。

公孙心里一咯噔,当即硬着头皮再问:“这百余件案子,到底是几年的攒下来的?”

“两年半。”贼曹低头言道。“这种案子每任县令上任时都要清理一番的,上位县令恰好在本县掌印两年半!”

公孙珣默然无语。

“既如此,我们还要不要烧卷宗?”田韶见状赶紧试探性问道。“我之前只是怕县君年轻气盛,面子上不好看,这才自作主张……”

“不用烧了。”公孙珣无奈摆手道。“将这些因为银子、东珠、人参而出的案子,全都给我送到官寺后面我住处……我晚上慢慢看!”

怕是爱面子,暗地里自己慢慢烧吧?

田韶与那门下贼曹心中暗讽,却各自无言。

然而不管如何,经此一事,公孙珣初来乍到时的嚣张气焰多多少少是矮了三分,整日只是低头认真清理其余的案件卷宗和在押人员。凡数日,也不过就是揪住了一个案件失误,将那个贼曹贬出去做了个亭长,却还专门赏赐了些许财务以作安抚。

怎么说呢?这些日子,他对汉律的认识倒是又多了几分。

而在数日之后,他更是如约去拜访了那高焉高太守,还有那个年纪相差极大的远方族兄公孙域,也都是一帆风顺。

前者确实如传闻那边软弱,听公孙珣讲了些许洛中诛宦事物后便面色惨白,难以自持,反倒是郡中各位显吏纷纷追出来示好;至于后者,颇有些边郡武将粗豪之风,更兼确实是同族之人,而且利益相关,所以言语中颇有几分大包大揽并看对眼的感觉,只让公孙珣遇到难处尽管寻他!

怎么说呢?这城中比自己大的两个人如此作态,倒也是纯粹的好事了。

唯一的问题在于学校中教书的张俭,不知为何,这位昔日诛宦先锋,天下名声,见到公孙珣递上来的名剌后却只是托病,并不愿见面。

对此,公孙珣没辙之余倒也不是很生气……因为他很理解对方。

经历了那么多事,又背井离乡这么多年,家破人亡的,还连累那么多人,这张俭苟且偷生到现在,无论是豪气不减还是早生惭愧之心,有什么样的想法其实都正常。

而从人家依然愿意在自家建造的学校里教书来看,这位名士应该是对自己没有恶意的,这就已经很不错了,其余的就没必要再追究。

等拜访完了这三人,公孙珣就算真正走完一个新上任官员的正常流程了,不过,此时秋收却也要到了。

须知道,春耕秋收,乃是这个封建时代中最重要的两个根本大事,所以他来不及多想,便开始带着骑马巡视各乡,监督秋收,一时也是繁忙不堪……但就在其中一日,当公孙珣在治下某个乡中巡视之时,却突然见到有人快马来报,说是县君的家眷诸人已然从辽西来到了襄平境内,眼前居然已经到了大辽水。

公孙珣惊喜之余不免多问了几句……果然,不仅是赵芸等人,便是自己母亲也亲自过来了,于是他当即起身往大辽水处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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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句骊,在辽东之东千里,南与朝鲜、濊貊,东与沃沮,北与夫余接。地方二千里,多大山深谷,人随而为居。”——《后汉书》。东夷列传  

第十二章 无力(下)

秋风沃野,大河南流。

这里是大辽水,乃是塞外第一大河,大汉朝塞外五郡的精华其实都依靠着这条河流所缔造的辽河平原而生。

而即便是地广人稀的辽地,这辽河左右水草丰茂之地也是一等一的良田,断无人舍得浪费,所以此处稼樯俨然也是粟米垂穗,黄绿一片,更有无数百姓沿河收割,自山坡上往下看去,着实让人心旷神怡。

不过,此时在山坡上观看盛景的只有公孙大娘母子二人,外加一只肥猫蹲在脚下挠痒痒,至于刚刚渡过辽水不久的一行人,则围绕着赵芸,老老实实的留在了山下驻足等待。

“辛苦母亲了。”母子二人闲站片刻后,公孙珣往下瞥了一眼,却是无奈开口言道。“母亲之前说找我算账,为何见面后却只是看风景?”

“你不觉得辽东确实风景极不错吗?”******远眺辽河的公孙大娘拢着袖子言道。“地方大,远离是非,而且这里适合提前经营布局,若是真能积蓄力量也未必就不能有所为……”

“只怕是会被辽西那五百里野地给锁死,自阳乐出发,跨地五百里去打卢龙塞……打得进去吗?”公孙珣见到对方如此干脆,便也直接了不少。“此处虽然格局远大于辽西一地,却又形同死地。”

“为什么总要打打杀杀呢?”公孙大娘闻言不由叹气,语气分外无奈。“我这辈子最大的指望就是你我都能平平安安的……最起码我活着的时候你我都能平平安安的,我要是死了,随你怎么折腾?!”

公孙珣头皮一麻,之前想着赌气说一说的想法登时烟消云散,然后便立即下跪请罪。

“起来吧。”公孙大娘无奈道。“多大的人了,都开始蓄胡子了,还做了县令,哪能像小孩子那样动不动下跪?”

这年头无论多大的人给亲爹亲娘请罪时都要下跪,公孙珣心中暗叹,但却不愿多说什么了,只是依言起身。

“不管如何。”公孙大娘看到自己儿子再度屈服,便勉力继续劝道。“你看看咱们在辽东这边的基业,这么多商栈,这么多人脉……从豪强到百姓,哪个不认我们?等乱世一开,你只要握住一个朝廷大义,届时稍一发力,以你现在手下收拢的人才,这辽东就只能姓公孙了,你真舍得就此扔掉不管吗?”

公孙珣连连点头称是……这倒也不是全然装模作样,说到底,这五郡之地终究是一份基业,而且还是自己母亲心血,哪里就能甘心扔下呢?

公孙大娘心知做到这一步已经是极致了,也就不再多谈此事,反而笑着指向了山下那拨人:“之前你问我为何不找你算账……你知道为何吗?”

“还请母亲指教。”公孙珣赶紧问道。

“是咱们都会错意了。”公孙大娘不由笑道。“咱们母子俩在乎的是那卞玉,都没把曹节的外孙女当回事,可是人家赵家在乎的就只有那个冯芷,什么卞玉问都没问……”

公孙珣面露恍然……这便是难度陡然减少了一半,怪不得这么快就来了。

“而且这冯芷被纳娶过来还跟你没关系,”公孙大娘微微挑了下眉毛。“怎么说也怪不到你头上,所以在辽西等了这么长时间,倒只是你老婆在她家里自我调节安慰,还真没怪到咱家。不过,那个曹节听阿范还有吕范两个人讲述,也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说来也是我的错,这么多年了我还是改不了这个毛病,自己不认识的便以为只是路人甲,明明人家早十年就是阉党领袖,总领朝政的大人物,我也早就听过名字和事迹,可不到跟前我却总是置若罔闻。儿子你知道吗,你岳母听说这人的外孙女来给你当妾,都快吓死了,你岳父如今在塞外那么大的名声,也有些不安,得亏是那赵老太太依旧拿的稳当。”

“曹节曹汉丰……”想起这个之前在洛阳差点就能把自己弄的死无葬身之地的权宦,公孙珣也是一时感慨。“如我所料不差,他应该是觉得自己快死了,万般雄心权欲都散了,这才把他那个惹事的弟弟交过给我保全,再拿自己外孙女结个亲,求一个死后家族延续。也难怪我那岳祖母如此坦然,她恐怕也能够理解人家的意思。”

“谁说不是呢?”一阵风自北方吹来,公孙大娘略显感慨的拿下了自己的宝贝黑框眼镜,然后亲手擦拭。“以前我只是把这些人当成故事里的角色来看,觉得这个人如此不堪,那个人毫无气概,可在这大汉朝生活的久了,再加上年纪渐长,也就渐渐能够理解了……这年头的医疗水平就这样,通信水平也这样,四十老朽,人身体一旦不行,无论是怎么样的英雄豪杰,也是豪气顿消。”

公孙珣不由再度头皮发麻,然后赶紧安慰:“母亲长命百岁。”

公孙大娘闻言不由失笑,然后才戴上眼镜言道:“乖儿子想多了,四十老朽说的不是我,这年头四十岁死人正常不过,所以才会称老朽……可那次瘟疫我就看出来了,我这身体怕还是我那边那个七八十死人才正常的身体。换言之,与我来说,指不定还有三四十年可等呢?那魏越喊我老主母,我都有点烦他!如何就嫌我老了?”

公孙珣一时无言,只能说及其他:“这事就这样了?”

“也只能就这么接着了,人曹公公主动把外孙女送上门来,还是这么一个小美女……为啥不要?今晚上你就收了。”公孙大娘倒也干脆。“我担心的,其实还是那个卞玉!”

公孙珣:“……”

“你是怎么想着去谯县找曹操的?”公孙大娘认真问道。

“当然是想卖好,”公孙珣无奈答道。“当日在信中便与母亲说了,曹操家中跟宋皇后的关系,现在他正是人生最低谷,我说服何进帮他堂妹收尸,自然要去告诉他一声……当然了,母亲之前便说自己是谯县涡河畔人,我也顺便过去见识了一番。”

“曹操和你在洛阳这半年的事情,咱们回去慢慢说。”公孙大娘当即摆手道。“先说眼前的事情,卞玉着实让我吓了一跳,然后到现在还有些发愁……”

公孙珣无可奈何,这一点他倒是猜到了。

“一开始我是觉得你偷了人家老婆。”公孙大娘无奈言道。“你可知道,当时我把那程夫人许给魏越也是担心你会看上那个小寡妇,以防万一……”

“……”

“可后来听卞玉自己细细一讲,好像反而是曹操理亏一样,而且不说丁夫人什么的,就连曹操自己第二天都不在乎了,我也无话可说。”

“那为何现在还发愁?”公孙珣不解问道。

“自然是养孙子的问题!”公孙大娘长叹了一口气。“这卞玉不用想都知道是个善于生养的,真要是给你生了三四个男孩子……你说人家在曹家生的那是三曹中的两曹,是两个大文学家,然后还有个黄须名将,可要是生在咱们家却只是边郡野孩子该怎么办?这不是说明我无能吗?”

公孙珣茫然发怔,俨然是没有反应过来。

“且不说卞玉父母早亡,这养孩子一般不都是当祖母的来养吗?”公孙大娘见状不得已解释道。“你这一个儿子当年我就累死累活,还养的那么失败,养个黄须武将倒也罢了,哪里能再养出来两文学家?”

“其实儿子我觉得……”公孙珣这才反应过来,然后当即反驳。“母亲抚养儿子抚养的并不失败,我在洛中,蔡邕夸我文采好;桥玄夸我内刚而外刃……这分明是文武双全,不亚于曹孟德吧?!”

“你的文采都是从我这里偷出来的吧?”公孙大娘也是当即嗤之以鼻。“至于说武勇,去了一趟弹汗山中了箭的是谁?柳城那里若不是程普厉害,你怕是要被鲜卑人串成葫芦吧?别稀里糊涂的把自己太当回事了!”

公孙珣居然无言以对。

“算了!”又是一阵北风吹过,公孙大娘搭住自己儿子的手往山下而去。“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我连孙子都没见到影子呢……你在襄平这里难得安稳下来,最好给我添个孙子,而且最好还是让你正妻先生,这样你岳父那里也好说话。”

耳听着亲母的叮嘱,眼见着山下自己夫人领着两个妾室微微低腰行礼,公孙珣也是一时感慨——之前曹孟德被困于时局之中动弹不得,自己心中还不免暗自得意,但今日来看,自己又何尝不是也被亲情、家眷所困呢?

困局由善意交织而成……自己到底该如何破局才能不伤及这些善意呢?

来到山坡下,公孙珣暂且收起了这个念头,转而对着候在此处的一妻二妾微微含笑。

——————我是面带微笑的分割线——————

“本朝太祖冯夫人者,后汉阉尹曹节外孙也,其母曹夫人,节义女,其弟曹破石亲女。后节以老迈,兼破石无德,忧其肇祸家族,遂发往辽地太祖家中看管,明言严加约束,只求性命得保。破石闲居于辽,不堪管束,乃阴求于冯夫人,太祖不在,冯夫人遂复求太后,太后忿怒:‘无德之辈,正该劳动改造!’翌日,即发曹破石为家中织鞋工,一日三鞋换餐,不复许之相见也。”——《世说新语》。贤媛篇  

第十三章 张俭

公孙大娘不是一个人来的,也不是只带着儿媳妇来的,随着她的到来,吕范以及大量的义从也随之赶到,然后安利号总号的大量核心人员也随之而来。

很显然,公孙大娘是要顺便奠实一下辽东这边的基础。有些时候,能做主的人能来一趟,无论怎么做,或者哪怕什么都不做,效果都是极佳的。

这不,公孙大娘刚一到来,襄平县官寺后面刚刚买下的那处宅院很快就门庭若市了起来。本地的豪强、商人,或者豪强兼商人,以及附近边界处的各种奇葩小部落头人,甚至曾经位居两千石的那位‘老’族兄公孙域都亲自过来问候拜见……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哪怕年纪上公孙域比公孙大娘还要大,但辈分是摆在那里,再怎么样也是婶子不是?

总之,公孙大娘在自己经营许久的地盘上还是很有牌面的,尤其是她如今还有这么一个年纪轻轻便官运亨通的儿子,后者明显补上了前者这些年来最大的两个短板——一个是官场上最深切的联系,一个是强大的武力保障。

如今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辽西公孙珣于外则火烧弹汗山,让檀石槐恨之入骨;于内,则虐杀王甫,悬尸夏门,然后还孤身直入尚书台面斥曹节,并全身而退!

如此作为,随着桥玄那番话几乎传遍天下……最起码辽东这里是人尽皆知……内刚而外刃,锋利可为天下冠!

那么这母子二人配合在一起,基本上在辽东这一亩三分地上便是无可阻挡了。

比如说,原本公孙珣曾经准备义从到位后,趁着秋后收算赋的机会好好犁一遍本地豪强大族的。结果命令刚一下,自家老娘那边就送来了一份本地豪强的大致资产列表,然后还来了一番商业恳谈会,让这些人中的大部分主动上缴了算赋。

至于说,少数实在是贪心不足不舍得交那点钱的,公孙珣也不客气,抓住一个最恶劣、最嚣张的土豪,直接让这些人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破家灭门的县令!全家男丁的人头沿着襄平县城门一字排开,搞得高太守好长时间都不敢出城赏景,更遑论那几个自以为头铁就能熬过去的土豪?

再比如说,组织‘群防群治’一事,有了本地豪强的人力支持,有了安利号财力的反馈,有了县令那边名正言顺的号令,再加上高太守那里眼不见心不烦的大手一挥,居然把郡中著名的平郭铁官铁官丞都任命给了一个安利号出身的掌柜……这事自然就水到渠成了。

这里务必多说一句,后汉一朝的盐铁之事虽然一开始看管的很紧,但是由于官吏的贪渎无能,所以盐铁政策翻来覆去,而到了眼前,却终于还是渐渐放松了下来。

这样的后果是,很多小型盐铁矿产被豪强私占不说,便是天下有名的大铁官也普遍性变成了类似于官造民营的一种模式……具体来说就是朝廷的铁官负责冶炼打造,然后将产物一分为二,朝廷需要的兵甲自然是往上送,但剩下的东西就一般交给民间买卖了。

安利号之前一直就负责这塞外第一大铁官,也就是平郭铁官的民营业务……不给这家负责给谁呢……但公孙珣的上任和高焉的软弱,却让如今这平郭铁官的铁官丞都变成了安利号的掌柜,也是让有识之士不由唏嘘这个世道的沦丧!

毕竟这种情况下,不说兵器了……毕竟兵器是不禁买卖的……可是其他东西,公孙大娘那里岂不是想造什么就造什么?!

而回到眼前,话又得说回来,公孙大娘的到来也不尽然是好处,有一个明显的坏处是,公孙珣变得太闲了,以至于他都快找不到自己存在的价值了……有些时候,他好像只需要点个头,或者签个名,事情就能一番风顺下去!

而其他人,从他本人最亲近的心腹吕子衡到据说是要大干一场的娄子伯,也全都有沦为公孙大娘那边家宰的感觉,也就是韩当整日训练乡勇,搞他的群防群治,颇显忙碌一些。

“拜见元杰公。”步入九月,天气渐冷,闲着无事去做信使的公孙珣,靠着自家老娘的名剌,终于见到了一直吝啬一面的张俭张元杰。

不过,这位朝廷第一钦犯外加海内名士依旧没有将孤身而来的公孙珣让进房内,反而是直接来到院门口与对方见了面。

“你便是刘文绕与卢子干一起看重的公孙文琪了?”张俭今年已经六十多了,比刘宽还大五岁,但一身布袍立在院门前,身材却显得格外笔挺,须发也只是些许斑白,反而乌黑的居多,倒也显得精神不赖。

“不敢称看重,侥幸得两位恩师垂青。”公孙珣赶紧俯首。“而且我们四兄弟俱得恩师垂青……”

“四兄弟……”张俭手持名剌仰头若有所思。“除你之外还有哪三人?”

“俱是辽西本家的兄弟。”公孙珣赶紧解释道。“大兄公孙瓒,字伯圭,听说因为忠义之名刚被本郡点了孝廉,马上就要去洛中为郎了;族弟公孙范,自文典,他之前替我护送家眷,此番事了,好像也准备要回洛中随侍刘师;还有最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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