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覆汉-第59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袁隗目瞪口呆。

“我其实早该想到的,却不想今日见了他本人,等他刻意放掉我与曹节交通之事才陡然醒悟……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个比一个胆大包天,而且一个比一个智力过人!”

“既如此,如之奈何啊?”袁隗忍不住再问。

“不用奈何,也不要告诉我那三个逆子。”袁逢轻松答道。“且容他们嚣张一时,过了这段日子,我再一根手指碾碎他们!”

“喏!”

“说到底,”袁逢忽然又背对大门,以手指天对自己弟弟笑道。“我袁氏之势大,宛如头顶之日,凛然居高不可犯。便是如今朝局崩坏,也不曾损我袁氏威风。而对方虽有小计,却不足挂齿!”

“兄长!”袁隗陡然变色。“日食了!又日食了!”

袁逢赶紧放下手来回头去看,然后旋即目瞪口呆。

—————————我是崩坏的分割线—————————

“后汉袁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布于天下。及袁逢、袁隗兄弟执掌袁氏,声势日隆,而汉室日衰,复又有‘代汉者当涂高,应于袁氏之言’。逢骄之,隗惧之。一日,逢于酒后倚门指天,笑语其弟曰:‘弟何其虑也?袁氏之威,宛如大日,若要袁氏崩坏,除非今日复日食之事也!’时光和初,二月辛亥日也,年前熹平末十月朔日,有日食过洛。一时,袁隗亦笑。然笑声不停,果有天狗犯日。逢面色大变,乃有郁郁之疾。”——《世说新语》。谶纬篇  PS:特别白大佬以后,听说王老板也掀我牌子了……压力山大!





第十六章 崩坏(中)

阳春三月虽然未到,但二月的天已经变得有些温暖了起来。而且和南阳不同,洛中这里的冬日间终究是下过一次大雪的,所以颇有水土丰润,春意盎然之意。

傍晚时分,心情愉悦的公孙珣随手折断了窗外鸡舍探入尚书台的一根绿芽柳枝,并关上窗户,然后才拎起脚下空空如也的秕子口袋转身就走……嗯,话说,即便是出了‘妖鸡’之事,可尚书台这里面还是要继续喂鸡的,否则岂不是接不到上天示警了?

当然了,从昨天直接忽然冒出的日食来看,这上天示警的手段未免太多了些,应该也不差这几只鸡。

“公孙兄。”

“公孙郎中。”

“文琪~”

公孙珣拎着一只空口袋和一截树枝从尚书台一路走出来,沿途到处都是打招呼的声音,而他也是满面春风,逢人就举着个口袋与人拱手见礼。

甚至一直等他走出尚书台,走出南宫,准备往铜驼街上找自己的车马时,也还是有人主动上前招呼:“文琪!”

公孙珣听到声音,不由停下脚步,然后对着来人赶紧认真回了一礼:“王公。”

所谓王公,自然就王允了,赶紧上前拽住公孙珣,将对方拉到了街角一个僻静之处。

“王公有何见教?”公孙珣将口袋系在自己腰间仪刀之上,然后只捏着一根树枝问道。

“文琪。”王允握着对方的手,诚恳说道。“机会又来了。”

公孙珣既不答复,也并未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文琪。”王允愈发恳切道。“我知道上次朔日大朝之事让你们这些年轻人有所失望,聚会不再过来不说,元皓甚至直接辞官回家……可是依我多长几岁的见识来看,想要做大事,还需要隐忍待机和百折不挠!如今,因为那一封贴书,曹节主动辞去了大长秋之职,窝在家中不敢动弹,已然是失去了对虎贲、羽林两军,乃至于黄门监的控制;而与曹节相为表里的袁公如今也是颇有麻烦……”

“贴书是我做的。”公孙珣忽然冷不丁的说道。

“什么?”

“我说贴书是我做的。”公孙珣坦然重复了一遍。

“你为何要行此耸人听闻之事……不对,你正是要借此缚住曹节和袁氏的手脚,然后继续谋求诛宦!”王允初时惊愕,但旋即就反应了过来。“可是此等大事,为何不与我商量一二?”

“我若是与王公商量了,王公不许又如何?”公孙珣昂然反问道。“又或者王公立场不坚,去找袁公告密又如何?”

“当日举我为吏的太原太守刘公,为了庇护我被阉宦下狱打死,我王子师与阉宦有杀君之仇!”王允面色涨红,愤然答道。“你既然是为了诛除阉宦,我便是不赞同你,也不至于去告密吧?!”

“可若非王公今日来寻我,我又怎么会知道王公依旧是同道中人呢?”公孙珣再度反问道。

王允忽然冷静了下来:“文琪,你是不是心中早有一番计量?且不提其他,如今局面大好,你必然还有后招,对否?”

公孙珣停顿了片刻,但终于还是微微点头应答:“不瞒王公,当日朔日大朝之后,我便对御史台诸位大失所望,而且更是明白了过来,诛宦一事乃是你死我活之事,哪里能靠着整日宴饮,坐等良机到来?因此,心中确实有一番盘算……”

王允沉默了一会,却终于还是一发狠劲,死死握住了对方的胳膊,然后努力低声言道:

“文琪,我就不问你的通盘计划了,问了你也未必说,只告诉我,可有什么地方我王子师能帮得上忙吗?不瞒文琪,这十余年间,我都不敢为刘公祭奠一二……非是不忠不孝,乃是若不能杀一中常侍,我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与九泉之下的刘公相言!可一转眼,我都已经四十了,也是垂垂老朽了!事已至此,你不必忌讳,尽管说来!”

“既然如此。”公孙珣盯着眼圈发红的王允深深看了一眼,然后从容问道。“王公,我欲让阳球为司隶校尉,可如今的司隶校尉一职却早已经属人,不知道你可能祝我一臂之力?”

“阳球酷吏,而且还和中常侍程璜相交,朝中如今风雨大作,让这种人做司隶校尉,岂不是要让天……岂不是要让一些人更加肆无忌惮?”

“若非局势板荡,哪来的诛宦良机?而若非是酷吏,谁又敢杀宦官?”公孙珣一脸的不以为然。“其余家学渊源的诸公倒是坦荡,可谁又敢做此大事?而且阳球此人虽然与程璜相交,却不曾与其他中常侍相熟……王公,此事你能助便助,不能助我也要尽力为之的!因为如今洛中,能出来主刀的唯此一人而已!”

言罢,公孙珣直接一甩衣袖,就撸着自己的‘中台柳枝’昂然离开,而一直等到他找到韩当等人,准备上马归家之时,身后才忽然传来一声疾呼:

“就依你所言!”

公孙珣闻言不由失笑,却是夹住马腹,往阳球府上去了。

话说,阳球这边其实也是刚刚从尚书台回到家中不久,正在自己最喜欢的小妻侍奉下更换衣服,顺便调戏一二……然而,刚要入巷,却忽然听到门外鸡飞狗跳,宛如有人抄家一般!

然后,不等阳尚书令和自己小妻慌张穿上衣服,又有家仆不顾规矩,飞速来到门前跪报,说是中都官从事来访?!

“主人!”那跪在门外的家人连连叩首请罪。“非是我等无能,只是那什么中都官从事胆大包天,我们不让他进来,他就硬说咱们家厨房着火,正是他职责所在,然后便带着几个精悍之辈直接纵马硬闯了进来。”

阳球莫名其妙。

然而,不待他开口询问,那边公孙珣的声音居然已经出现在耳边了:“阳公,当日在我师府上时,你不是与我相见恨晚吗?怎么做了尚书令就忘了此事呢?还什么两千石以下不予通传,这等借口,怕是现编的吧?阳公,阳公你再不出来我便进去了!”

阳球的小妻惊骇欲死,然而偏偏越是着急越是穿不好衣服。那边阳球本还想打扮好了再出去,但是眼看公孙珣的声音越来越近,也是什么都不顾的了,只好直接把裤子一套便推门而出!他那小妻无奈,只能赶紧抱着衣物弯腰躲到门后。

“公孙文琪!”阳球气急败坏。“你今日若是不与我说出个一来二去,我明日直接以尚书令的身份免掉你的郎中之职!”

公孙珣瞥了眼门后那双赤脚,不由仰头失笑:“这刚从尚书台回来,阳公倒是性急……也罢,若是我所言阳公听了不以为意,那边免去我这职务好了。”

阳球虽然余怒未消,但终于还是听出了一二分意思,便强压火气问道:“且说是何事?”

“出去!”公孙珣指着那阳府的家仆言道,然后又忍不住提高嗓门朝屋内喊道。“房中那位夫人,不妨堵住耳朵,这话听了是要死人的!”

话音刚落,便看到一团衣物从门后落下,将那双赤脚遮住。

“还真听话……”公孙珣不由愕然。

“你且说话。”光着膀子的阳球眼神愈发不对劲了。

“哦。”公孙珣指了指院中空地。“既然夫人在此不方便,不如到那边……”

“你说便是!”阳球毫不客气道。“我治家极严,便是家仆在此都无妨的,何况是我小妻?”

“也好。”公孙珣瞥了一眼正在缓缓关上的那房门,然后再度笑道。“既然是程夫人,反而就无妨了……阳公,我想问你一句,那次雌鸡化雄、南宫城门崩塌之日,你在尚书台外所说的那句话,可还作数?”

阳球初时还有些不耐烦,但听到这里,却是陡然一振:“我阳方正诛除朝中妖异之心未曾有半分动摇,可是卢公等人遣你来的?”

“我自来之。”公孙珣不以为意道。“不可吗?”

阳球一边低头系腰带,一边失笑:“文琪虽然有些能耐,去王甫家中惊扰,去袁氏府上痛骂……倒也让人佩服,可要说到司隶校尉这种要害位置,文琪一个区区千石郎中,连千石县令的资历都没有的人,怕是有心无力吧?”

“可我已然为阳公安排好了。”

阳球怔在那里,连腰带都不系了,良久方才抬头盯住了眼前这个小老乡:“文琪莫要戏我!你怎么安排的?”

公孙珣毫不示弱,坦然答道:“御史台那边已经答应我,上书弹劾现任司隶校尉无能!我师卢公也应许我,若是有诏下,他必然会即刻安排,不出闪失……再加上曹节如今待罪在家,袁氏谣言缠身,王甫正在追索宋皇后一案,所以此时并无人能阻碍阳公。”

阳球怦然心动:“还请文琪指教,我该如何?”

公孙珣抬手往对方身后一指,后者当即会意:“请程常侍在宫中为我说话即刻?”

公孙珣微微颔首,直接转身就走。

“文琪!”阳球不由大喜,只见他一手拽住自己裤带,一手抓住对方。“你我兄弟本是乡人,正该亲近,难得你来一趟,不如留下来与我喝上一杯,然后今晚抵足而眠,共商大事?”

公孙珣见到此人嘴脸,此时心里只存着利用之心,哪里还想与这个‘儿时偶像’深交?于是便再往对方屋中一指,就直接快步离去了。

阳球也是不以为意,便也提着裤子回到屋内……却发现自己那心爱小妻正跪在门后瑟瑟发抖,竟然是梨花带雨。

“夫人何故如此啊?”阳球见对方衣衫不整,表情可怜,楚楚动人,再加上刚刚来了一桩天大喜事,便不由再度怦然心动,直接便把对方从地上扯入到自己怀中。

“回禀夫君。”这程氏更加小心言道。“刚才夫君与那来人说到大事,我虽然堵住耳朵不敢去听,但毕竟相隔太近,也还是听到不少……夫君治家极严,我怕夫君会有所怪罪!”

“哎呀!”看到对方如此小心,阳球愈发忍耐不住。“夫人所言甚是,我正是要好好惩戒你一番的……”

且不提阳方正如何大发雄伟,鞭挞家中妖异之辈;也不说公孙珣离开阳府后便径直回家,还把那个柳枝插入陶瓶中以清水静养;更不说春日晚风渐渐熏起,暖意盎然;只说一事,那就是昨日袁逢因为自己将袁氏比为太阳,却反而言出法随,正遇日食,便因此变得精神恹恹起来。

而且还不止如此,要知道,袁周阳久坐室内,一日夜都不得安,水米也不曾进得一二,精神愈发萎靡……故此,除了返回城外草庐继续守孝的袁本初以外,袁氏其余众人都纷纷来探视。

然而,除了一个袁隗之外,其余人又都不知道这袁氏家主到底是什么心病,再加上袁逢、袁隗兄弟也不可能将此事说给小辈们听。因此,众人也只是瞎孝顺罢了。

不过,就在这时,门外忽然又有人来通报,说是司徒杨赐亲至。

袁逢不敢拿大,便强打精神率领袁氏族人出来迎接。

“周阳,你我虽然是亲家,但值此朝局纷乱之时,我也不好多留。”杨赐就在门外把住自己亲家的胳膊,居然不想进去。“有一事务必要与你说,你听着便可……”

袁逢精神萎顿,又被门外暖风一吹,便有些迷迷糊糊,也不想多做纠缠,就只好点头。

“今日天子招我入宫,说到日食之事。”杨赐只觉得自己这请假身子一抖,倒也没太在意,只是继续说道。“听天子之意,是希望我尽快辞去三公之位。”

袁逢微微颔首,张口便道,只是不知为何声音居然有些模糊:“天子太操切了,哪里有昨日中午日食,然后也不等朝会,第二日就逼着当朝三公外加帝师辞职挡灾的?莫不是怕此时耽误了改元之事?”

“我开始也以为如此。”杨赐不由叹道。“然后天子毕竟是我学生,便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你道如何?”

袁逢微微一怔,然后看着杨赐那隐隐带着一丝嘲讽之意的嘴角,却是陡然反应了过来——天子此举乃是速速要腾出三公之位,让他袁周阳去做!

换言之,天子这是对袁氏疑虑极深,然后一日都不想耽搁,便要自己从这长水校尉之职上离开!

而自己这亲家来此处也不是什么纯好心,天子居然如此疑他袁氏……杨赐这是来看笑话的!

“哈哈哈……”袁逢努力摆脱自己亲家的搀扶,然后强压着心中郁郁之气,放声大笑,只求不让自己这亲家得意而归。

然而,笑到一半,袁逢忽然觉得半张脸都发不出力来,笑声也是突然怪异至极,再然后半个身子居然都没有了直觉……一个不稳,再加上杨赐惊愕之余不及搀扶,这马上就要做司徒的袁逢居然直接后仰倒在了自家大门前!

———————我是来不及穿裤子的分割线———————

“昔本朝太祖在洛,素为桥、刘、卢、王诸公所重,凡事皆听之,及乡人阳球欲求司隶校尉,乃邀至家中而露意。太祖以其横烈,遂许之奔走,球大喜,乃放浪形骸,裸衣酌酒,复以小妻赤足相奉于席上。太祖见之固辞。及出,乃语左右曰:‘君子当正身立德,阳方正者不方不正也,今虽许之,不可深交也!’左右皆以为然。”——《士林杂记》。正身篇。燕无名氏所录  



第十七章 崩坏(下)

袁逢中风了,而且瘫了!

袁逢是谁?袁逢字周阳,是袁基、袁绍、袁术的亲爹,是袁隗的亲哥,是杨彪的岳父,是四世三公袁氏的家主,是最近‘仲姓天子’流言中的那个‘老二天子’,还是朝中公族的领袖,门生故吏满天下这句话真不是吹得。

实际上,据小道消息说,颍川那边的荀氏已经有人开始偷偷准备丧服了,听说是要等这位袁公一死就来个守孝三年的大新闻!

当然了,回到洛阳这边,人家袁逢还没死,只是瘫了而已。然后……然后也说不出话来,反而不停流口水,只能勉强眨巴眨巴眼睛,右半边身子也完全不能动,只有左边的手勉强有点力气可以做些动作……

这种情况,天子派出太医令过来,也只能沉默以对。

其实想想也是,这年头中风瘫掉,还能如何呢?而且袁周阳多大年纪了,按照大汉朝的人均寿命,不瘫又能活多久?

再说了,以袁逢这个人的骄傲,恐怕自己都哀莫大于心死吧?他如今能做的,不过是强撑着一丝力气,用那个勉强还能使唤的左手,给自己弟弟还有三个儿子交代家中机密与后事而已。

不过,对于洛中人士而言,最津津乐道的还是袁逢瘫掉的原因。

因为无论如何,袁逢是在和自己亲家,三世三公的杨赐说了几句话后在大门前瘫掉的,众目睽睽,无可指摘!

所以,且不谈袁周阳自己的身体状况和之前遭遇流言的窘况,这第一责任人总是他杨赐没得跑吧?!

于是,一时洛中传言,袁杨即将分野,而且要反目成仇。

当然了,也有人隐隐传出来,说是袁逢自己被抬回到家中以后,醒来后第一时间就在自己弟弟、儿子,还有一直跟进来的杨赐等人面前用左手在沙盘上写字,说是‘天子杀我,与公无干,袁杨和谐,方能久存’等言语……当然,这话难免就要小声点说了。

但不管如何,公孙珣这些天心里都一直是有点慌慌的。因为怎么想怎么看,这袁逢瘫痪都和自己搞出来的那个‘仲姓天子’的谣言有些关系吧?不然呢,天子今天因为谣言拍自己和内侍去质问了对方一番,第二天杨赐从北宫出来跟他说几句话就瘫了?!

讲实话,真要是追责,天子他们袁氏未必能怼的过,杨家也不一定真的反目,但自己这种沾边挨挂的要是被查出来,那在袁氏的雷霆之怒下,怕是要被碾成渣渣吧?不说别的,袁本初真要是领个七八百人在铜驼街上把自己剁成肉酱,然后和一众袁氏门生故吏分而食之,那必然是孝行彰显天下……三万人为之奔走求赦的戏码吧?

天可怜见,公孙珣想到这一茬愈发无奈,他当时那么干,表面上全是冲着袁氏去的,但其实真正的杀招多半还是为了对付曹节,是为了迫使这个老宦官交出兵权……至于袁氏,也不过就是希望袁氏一时被这些东西所困扰,腾不出手来而已。

但怎么就人家曹节那把年纪交出大长秋的职务还能在家里安坐,这袁逢反而扑通一声就崩盘了呢?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王允的嘴比较严实,还是说另有他因,反正袁氏只顾求医问药,却并没有什么多余之举。

而且没过多久,公孙珣也就来不及担惊受怕了……话说,由于袁逢的政治生命一朝而丧,袁氏的政治把控力也是一朝瘫痪,朝堂上也因此失去了最后一道缓冲坡,所有人也都失去了最后一层顾忌,这使得政潮滚滚而来,局势彻底崩坏!

二月下旬,有人匿名写信诬告蔡邕结党,天子下诏让尚书台去质问,蔡邕随即通过尚书台辩解……但和蔡邕只能通过尚书台上书自辩不同,之前蔡伯喈点名攻击的多是天子近臣,这些人一拥而上,直接就在天子面前用言语围攻诬陷。再加上蔡邕的上书中言辞悲愤,颇有怨怼天子忠奸不辨的意味,所以直接激怒了当今天子!

二月底,蔡邕和他的叔叔蔡质一起,直接下狱,论死!

当然了,蔡伯喈名动天下,消息传出后不用多说,总是有人赶紧上书求情的,就连公孙珣都开始活动开来,准备看在那万卷藏书的份上救人。

然而,根本不用公孙珣费力气,天子身边有一位叫吕强的中常侍,是朝中公认的难得品质极佳的宦官,此人坚持为蔡邕辩解,认为无论如何也不能因为一封匿名信就把一个朝中九卿和一个天下名士给杀了!

天子回过神来,也懒得计较,就直接给改成了全家流放朔方边郡。

不过,蔡邕之事也只是朝中政争失控,撕下面皮肆无忌惮之后的第一波开胃小菜,接下来宋皇后之事才是最让人震动的……

话说,二月末的大朝会上,随着朝廷正式决定从三月初一改元为光和,洛阳再一次遭受到了轻微的地震。然而,一月之内再次同时享受到了日食和地震,却也只是换三公草草了事而已,而且哪怕这一次升上去做太尉的是中常侍张奉的弟弟张颢,朝中大臣居然也都没有太多心思来考虑此时。

因为就是在这一天,天子以王甫的调查结果为依据,正式下令废后,并下旨将宋氏全族诛连弃市!

群臣蜂拥而上,俱言太过草率,处置也过于严重,请求减罪。

然而,和蔡邕一案的一笑了之不同,已经大权在握的天子直接起身回到北宫,将一群光着脚的公卿大臣弃在了朝堂之上!

同日,天子以之前司隶校尉被免职后一直空缺为由,将天下公认的酷吏,尚书令阳球调任此职。

满朝上下,全都无言以对。

再过一日,就是三月初一,大汉正式改元光和,进入了光和元年!

而这一天,公孙珣由于早早就找刘陶请了假,所以用过饭后便带上几个侍从,骑着白马,然后还拎着自己保存了大半个月,抽了芽后又快枯萎掉的那根柳枝,一路马蹄轻踏,来到洛阳城外……非是郊游,乃是为全家流放朔方的蔡邕蔡伯喈送行。

要知道,蔡伯喈天下名士,他叔叔位列九卿,他们家在陈留更是世代高门大户,所以哪怕是被全家流放,来送行的人也还是密密麻麻,弄的城外十里的亭舍大门口宛如一处集市一般……只不过,朝中最近局势很不好,天子的表现实在是让大家失望,然后又是送人家去流放,所以这集市上没人敢笑,反而个个面带愁容,甚至人人张口便忍不住落泪罢了!

公孙珣身份低微,等到一群公卿、宿老、在京两千石,还有他们陈留的老乡、姻亲家属挨个上去问候告别完了,这才好拎着那根已经没有叶子的干枯柳枝上去和对方‘折柳相别’。

话说,这蔡伯喈之前已然是和很多亲友哭的稀里哗啦,此时好不容易渐渐止住了泪水,面色微和,但抬头一看公孙珣,却又忍不住面色涨红,泪水涟涟:

“文琪是要以此来嘲讽我吗?”

刚要躬身行礼的公孙珣目瞪口呆,当即愕然反问:“蔡公说的哪里话?我今日诚心来送,怎么就是来嘲讽你的呢?”

“不是来嘲讽我的,为何要拿一根没有叶子的枯枝相送呢?”蔡邕闻言又是伤心又是生气。“枉我当日还想着若有不测,就把妻女托付于你,谁想到你竟然如此不留情面,当面揭短!”

公孙珣自然知道这没有一根叶子的枯枝有点不合适,但‘当面揭短’一词他着实茫然,便只好看向站在一旁的蔡邕故交兼举主桥玄。

桥玄拢了拢袖子,不发一言。

不过,桥玄身后一个眼睛细长个子矮小的年轻人却忍不住低头干咳了一声,然后轻声提醒了一句:“公孙郎中,桥公是髡刑流放……”

公孙珣恍然大悟,然后不禁回头看向了蔡邕脑门上那显得格外突出的帻巾。

“文琪果然不知吗?”蔡邕难得气顺了几分。“不过便是不知此事,也不该拿此等枯枝相戏吧?”

“哎!”公孙珣一声长叹,感觉解释道。“蔡公不知道,自从上次你喊我去你家中托付万卷藏书之后,你我不就都晓得你要迟早有今日之厄了吗?所以,等到尚书台那株柳树发芽抽枝之后,我便心生感慨,直接折了一枝来养在家陶瓶之中,静候今日相送。以示‘留’蔡公之意,发于诚心,而非应景敷衍之言。”

蔡邕也是微微叹了口气,然后连道对方有心,并将那枯枝接了过来。

然而人,枯枝到手,这蔡伯喈却不禁又是口鼻齐张,然后泪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这又是为何啊?”公孙珣愈发无语。

“我是在想。”蔡邕好不容易才止住泪水,勉力答道。“文琪这次折柳相赠,虽然无恶心而有善意,但这柳枝叶芽丧尽,干枯无生……文琪,你须晓的,我今年四十有七,已经垂垂老朽,既无子嗣,又无妻室,如今还被髡刑发配朔方,所谓九死一生,和着柳枝何其像也?!这不是天意借文琪之手告我,此去必尸骨无存也!”

话到此处,这蔡伯喈却是再也忍耐不住,直接抱着这根枯枝大哭特哭,捶胸顿足,嚎啕不忌!

而听到蔡邕如此解释,这蔡氏被流放的上百口,无论男女,也是跟着一起放声大哭,就连那才总角的蔡琰也是不知所措,哭闹不休。

这还没完,见到蔡氏举族皆哭,那些来相送的人中,别的倒也罢了,那些蔡氏姻亲、弟子也都陪着哭了起来……一时间,整个洛阳城外的亭舍中,哭声震野,不说田野中春忙的农户个个驻足发愣,便是旁边小河上的水鸟都惊得飞了起来。

对此,始作俑者公孙珣只能尴尬无言,呆立当场。

然而,眼前这幅情形根本就不是装傻能混过去的,就在这时,坐在一旁马扎上一直没动弹的桥玄忽然伸出手来,直接拽了拽公孙珣的衣袖。后者无奈看去,却也只见到一张嫌弃至极的老脸。

公孙珣当然明白人家桥公的意思——你惹出来的祸你来平,且不说这么多人一起哭声音那么难听,光说这要是再这么哭下去哭岔气了,然后中风瘫一个……算谁的?

无奈之下,公孙珣只能长呼一口气,然后鼓足勇气上前一步,将蔡伯喈的帻巾给一把拽下!

这下子,露出半个秃瓢的天下名士立即不苦了,周围众人也是惊愕当场,便是之前怂恿公孙珣止哭的桥玄也有些茫然了起来。

“文……”

“哭哭哭,哭有何用?!”然而,不待众人反应过来,公孙珣便将那帻巾狠狠掷在地上,然后厉声喝问道。“天下知名的蔡伯喈就这点志气吗?当日你在自家东阁笑言自己已经上书直斥朝中阉尹,自知不能幸免,然后将万卷藏书托付与我的时候,是何等风采?为何今日却是如此不堪?!大丈夫在世,敢做而不敢当吗?!”

这一番质问,真是让亭舍之外的公卿士人全都愕然无语,怔立无言。

而那蔡邕,也只好拱手告罪:“非是我蔡伯喈敢做而不敢当,实在是我思及自己年已经四十七岁,老朽不堪,却又无子,所谓独特一身……”

“若是因此而哭,更是可笑可悲!”公孙珣勃然作色,愈发怒气冲冠。“我只问你,你蔡伯喈在哭时可曾去瞥一眼坐在你身旁的桥公吗?!”

众人纷纷看向桥玄,却见桥玄从容坐在一旁,面不改色,只是微微捋须而已……然后心中纷纷有所反应了过来。

“蔡公!”公孙珣继续大声斥问道。“你说你垂垂老朽,万事不堪……我问你到底何事不堪?”

“我……”蔡邕张口结舌。

然而,不及蔡邕回复,公孙珣却主动自问自答起来:“若论髡刑贬斥,你难道不知道桥公也曾经做过城旦吗?而且你才一次而已,桥公乃是三起三落!若论子嗣,你难道不知道桥公六十岁尚得一幼子吗?你才四十七岁,家中姬妾尚足,而且已经有一女,如此努力十三年,谁知道将来会不会子女双全?至于说老朽,更是可笑!”

话到此处,公孙珣却又不去看那面色涨红的蔡邕了,而是转过头来,对着身后面有哀容的各路公卿、名士言道:“诸位且看桥公,他已经年近七旬,却依然是朝廷根基,士人脊梁,无论局势多坏,都没见过他露出过半点哀容……如今这蔡伯喈不过四十七岁,就在这里唉声叹气、涕泗横流!诸公不去学桥公面不改色倒也罢了,可为什么还要陪着蔡伯喈这种人哭个不停呢?!当日我在蔡府上便说,时局越是艰难,我辈反而越要自强不息,努力才对!难道是因为我年纪轻,诸位便把这些道理置之不理了吗?!”

话音刚落,别人倒也不论,那身后的蔡伯喈却是连连拱手,口称有错。

公孙珣闻言赶紧转圜面色,先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