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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汉-第1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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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将军的气势何其猛烈啊?”刘虞接过酒来,一口便被呛道,也是苦笑不止。“便是归乡隐居,亦如壮士出征。我……”
“当日刘公为幽州刺史,那份缘分虽然没有结成,可是那份恩德我是记下的。”公孙珣坦然相对。“我公孙某人虽然强横,却非是忘义之辈,所以刘公,你且缓缓饮来便是。”
刘虞起身相送。
下一个是董卓。
“董卓身材渐胖,坐在那里也没有一个心腹陪侍,不知道是几案处容不下他人还是身边人皆上不了台面,但无论如何,其人依旧从容。
他眼看公孙珣过来,却是喜上眉梢:“文琪!这里这么多达官显贵,你却专门来寻我,看来真是个念旧之人,我也格外感激,唯独一事……割瓶固然壮志,可你我之间怎么能用大将军的剑呢?”
“董公所言甚是。”公孙珣不由大笑,却是直接从腰中拔出那柄断刃来。“此刀蒙董公所赐,随身十年,大小战事无数,杀人无数……给别人割瓶尚显血腥,可董公又怎么会嫌弃血气呢?”
董卓听得此言,又见着对方以断刃割瓶,然后捧酒相赠,也是哈哈大笑,上来便豪饮不止,一气之后方才抹嘴言道:“文琪千金所置之酒,果然醇烈。其实,你也尽管对我放心,因为我的志气也如这千金酒一般,未尝堕过半分。西凉战起,我必将倾尽全力,为国家平叛,兼成功业!”
“如此言语,可以再来一瓶。”公孙珣的回应方式格外简单。
越过董卓,公孙珣复又来到吕布身前:“虓虎能饮吗?”
吕布赶紧起身:“卫将军所赠,如何不能饮?”
公孙珣有心再说两句,却发现自己终于是无言以对……这吕布因为自己的瞎折腾,黄巾便崭露头角,如今更是已经成为北军校尉。
须知道,北军校尉原本是清贵官职,只是近年来战事频繁,又有了大将军、左右车骑将军、卫将军以及一堆中郎将,这才演化为了实职。将来的事情,还真不好说。
既然如此,也只能不说了。
再往后,便是徐荣了。
徐伯进见到对方过来,长呼了一口气,却是干脆避席下拜,口称君侯。
“你就在洛中,不要多想,不要惹事,也不要擅自为之。”公孙珣上来便堵住了对方。“北军整体如何,你便如何……我迟早还要再来中枢,安心等我回来。”
徐荣欲言又止,最终却只是叩首相对,然后便接瓶饮酒。
到此处为止,公孙珣已然是转了一圈,但细细看去,却还有两人不得不去赠酒,偏偏这二人此时相见不免尴尬……然而,思前想后,他也只好微微摇头,向前相对了。
“岳父大人!”公孙珣亲手为赵苞捧上酒水。“我知道之前你为我擅自行事颇多不满,但你看如今这个酒宴,俨然已经是士宦不两立的局面了……过去的做法确实已经行不通了。”
“我非是气你归乡。”赵苞叹气道。“乃是气你不与我细细相告,你若早说到死谏的司马直与你西园面圣之事,我又怎么会生气呢?大势滔滔,人如浮尘,昔日只需想着忠君报国,如今却要对上如此多的事情……我也为难啊!”
公孙珣低头不语。
“也罢,你还年轻,迟早还要回来的。而且此去归乡数载,不妨一边读书一边悉心养教子女,倒也是好事。”说着赵苞接过酒瓶来,自斟了一杯。“至于我这里,你且安心……我虽然有时候有些心软糊涂,但终究不会失了大节的。”
公孙珣躬身后退,转身往卢植处而去,那边吕范看的清楚,立即弃了自己的位置,赶紧跟来。
“老师。”公孙珣欲言又止,终究只能是捧上了数瓶酒水。“平生未尝闻你一醉,然而一醉未必不是好事。”
卢植看着自己的学生,神色不动,默然不语,只是微微颔首。
公孙珣见状,不由长呼了一口气,对方没有怒极,到底不用他转身落荒而走了……说一千道一万,今日之事,还是他公孙珣过分了一些。毕竟,卢植也好,公孙珣也罢,便是当时在场的吕范都明白,以刘宽的为人,怎么可能会在遗书中议论他人呢?那番言语,不过是公孙珣愤恨失态之下,宣泄出来的东西罢了。
所以说,如果卢植不愿颔首,公孙珣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而偏偏过了今晚,师生二人便再要数年间天各一方了。
一晚狼藉,众人纷纷大醉而归。
便是卢子干酒量显著,数瓶烈酒未曾大醉,也不由熏熏然起来,最后坐上了自己师妹夫袁隗的车子昏昏而走。
而等到第二日清晨,天色微明之时,公孙珣也没有辞别众人,只是与刘松一起兀自护送棺椁仪仗上船,便携着自己一众心腹逆流而去了。
这个时候,故太尉刘宽的丧事在洛中才算告一段落,接下来在河东立碑下葬之事也就跟大家无关了。
孟津南岸渡口处,袁本初与几名少数清醒之人熬夜等候到现在,然后立在朝阳中遥遥相送,眼见着船只渐渐远去,这才转身而走。
之前作为刘宽门生,身穿孝衣帮忙打理丧事的许攸赶紧追来,却又不禁骇然……因为袁绍转过身来后,便已经面色不渝,甚至可以说是神情愤然了。
“本初这是何故?”上车之后,许攸赶紧追问。
“我看错公孙珣了!”袁绍怒极反笑。“本以为是个北地主人,却不料其人居然心怀大志!日后借着洛阳中枢之利,须对其有所压制、引诱才行!”
许攸一头雾水:“这是何言?我如何不懂啊?”
“你自然不懂。”袁绍继续冷笑一声。“今日只有我懂,毕竟……子远,你没发现其人今日举止与我有异曲同工之妙吗?!”
许攸微微思索,旋即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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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祖以司马直事,立誓不贿西园一钱,固辞归乡,众皆慨然相安慰。袁绍在侧,亦壮之,及归,于道中晒之。左右心腹诘问,绍曰:‘此避祸养望事也,吾久为之,故其人亦有大志也。天下纷乱,将与吾争雄者,得非此辈乎?’”——《新燕书》。卷二十六。世家第一
第十七章 夫子如何较去留
? 四月,王屋山下,黄河咆哮如雷,而卫将军公孙珣正带着一群幕僚在山下的小渡口处望河兴叹。
“班固在《汉书》中称大河为黄河,我还一直不以为然。”戏忠袖手感慨道。“但不想区区河内、河东两地之别,这河水便如此黄浊不一,可见还是我见识少了些。”
“你确实是见识少。”旁边的娄圭忍不住捻须哂笑道。“京兆那边有泾渭分明,北面云中有沙漠绿地隔河相对,而等此番你随咱们君侯去了辽西,说不得还要亲眼看一看大河入大海的盛景,那才叫海河风景独好呢!”
“滚滚大河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披着锦缎披风的公孙珣矗立河边良久,也是一时胡乱感慨。“但不管眼前河山景色如何,咱们终究是要走了。”
“文琪不是说了嘛,迟早还是要回来的。”吕范在旁勉力劝道。“不必想太多。”
“我非是留恋河南之敌,而是要与你们几位道声歉。”公孙珣尴尬回头笑道。“这次终究是我一意孤行,连商量都未与你们商量……”
“君侯说的哪里话?”娄圭赶紧劝解道。“之前本就有‘三隐’之论,此番你也是连遭变故,心神动荡,我们怎么可能会不懂呢?”
不仅是娄圭,吕范等人也是纷纷拱手,俨然是不敢承受公孙珣的致歉。
公孙珣摇头失笑:“我记得子伯当年弱冠之时,一张臭嘴让人难耐,如今倒是被磨得圆滑了!”
众人愈发大笑。
就这样,众人说笑了一会,眼见魏越也从小渡口那里遥遥喊话,示意船只已经备好,公孙珣便也不再耽搁,直接回头望山中刘宽的坟茔处遥遥一拱手,便下山登船去了。
话说,于公孙珣而言,刘宽夫妇在河东的丧事说简单可以办的简单,说复杂也能办的复杂。
换言之,其中是很有弹性的。
真要是想快,到地方将恩师夫妇安葬了,自然就可以直接走人,剩下的杂事全都交给真正的孝子刘松便是,反正后者可是要在这里正经守孝三年的。
但要说慢,也不是没说法的,最起码刘宽的碑文是要花时间立起来的……什么需要蔡伯喈亲自撰写誊抄,然后快马从赵国送来文本,再由石匠们用心捶拓刻录,最后还要在背面记上门生故吏们为了立碑而作出的捐赠……之类之类的。
这些总归是个虚耗时间的活。
而就眼前而言,公孙珣明显是选择了后一种特别漫长的方式——他在偏僻的河东王屋山下一口气足足等了二十多天,眼瞅着碑文刻成,这才与刘松作别,准备归乡隐居。
这不仅仅是因为想对逝去的恩师略表心意,毕竟,无论是九泉之下的刘文绕还是公孙珣,他们都不是这种在意形式的人。
实际上,公孙珣这么做,更多的还是想要等一等讯息,看看天子的反应。
要知道,孟津渡口那一场折腾,天子和宦官们没有理由不知道,甚至,中黄门蹇硕根本就是带着十几个虎贲军一路护送着刘宽夫妇的灵柩来到王屋山下一直没走的。
不过现在看来,不管是因为觉得无所谓还是给逝去的刘宽面子,又或者是何进起了什么作用,反正天子终究是捏着鼻子认了,并没有派个小黄门过来收缴公孙珣的卫将军印,也没有说给他削爵,什么县侯变乡侯之类的。而张让、赵忠等人也同样毫无反应,似乎相比较于当日渡口的激烈言语,公孙珣的离开对他们而言更加重要一些。
换言之,此时此刻,公孙珣终究是保全下了卫将军的称号与蓟侯的爵位,以一种较高的政治姿态回归幽州。
公孙珣等人的船只先走,然后身材高大的中黄门蹇硕方才面色阴沉着引着十几名虎贲军自后下山登船,却是准备直接横渡到河东对面的京兆地区,然后走陆路归洛阳……很显然,他是要远远避开这个张口诛宦,闭口杀宦的卫将军,省的双方相互膈应。
不过,上得船来,这位天子心腹却是难得一怔,因为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那卫将军公孙珣居然给他在船头留下了半瓶用刀子割破瓶口的安利号烈酒。
蹇硕怔立许久,然后一言不发,上前抱瓶饮了一口,随即,却又长叹一声,随手将手中酒瓶扔入黄河,反而催促手下速速动身。
另一边,公孙珣顺流而下,只半日便到了河内。而此处,他也不得不稍作停留,因为他尚且需要为自己匆匆数月的河内太守生涯作出一个首尾。
“恩师喜欢喝酒,叔异兄喜欢什么我就一无所知了。”公孙珣在众人的陪同下离开了温县郊外的司马氏祖坟,却是已经足够从容平淡了。“本来想着他这人喜欢为人师,还想着若他不去做官,我便在河内兴建一所公学,以他为祭酒。后来听说他要走,便准备赠送他万卷版印自蔡伯喈家中藏书的书卷以作心意。可如今他忽然逝去,我也要北归辽西了,万般事便也只能不了了之……司马朗!”
“君侯。”司马朗当即上前行礼,其行为举止中俨然是沉稳了不少。
“这万卷书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旬日间便能从邺城送来,就赠给你们司马氏族中代为保管吧。”公孙珣随口安排道。“无论贫富贵贱,凡人借阅,皆不可阻拦……不要轻易坠了你族叔的名节。”
“朗谨遵教诲。”司马朗一边说,一边俯身下拜。
言至此处,公孙珣微微颔首,复又回身看向了跟在身后的颇多河内本地官吏,当然,还有一些压征辟来的卫将军掾属,也是继续交代了下去:“时局不佳,河内诸君不妨勉力奉公,悉心扶助新太守安定局势。至于我在本地所辟掾属,原本是为了平定河内匪患,如今既然已经准备归乡读书,便不好强留诸位在幕中浪费时光了……我已经给诸位写好了荐书,洛中公卿无数,我多少有些面子,定然不会误了诸位前程。”
自常林以下,众人皆不多言,只是上前拜谢并接过荐书,如此而已。
公孙珣心中颇多无奈,其实,他何尝不想拉拢这些人才一起走呢?只是他也知道,自己和这些人相识太短,擅称君臣之义未免有些可笑。
而且,汉代官场上的规矩,向来是上限无限,且历来为人推崇,但却没有什么强制性的下限说法……换言之,这些僚属,哪怕是郡吏,只要想随公孙珣这个空头将军去辽西,那也是可以的,而且一定会被称赞为义士,可若是不去,即便是私臣,其实也没什么人会指责。
实际上,之前默默无闻的枣祗一言不发,始终相随,并在王屋山下主动提出一起往归辽西就已经让公孙珣非常感激了。
就这样,公孙珣心中颇多无奈,但也始终表现的不以为意,直接辞别了这些人,便匆匆动身,迎上家眷的车队,缓缓继续往北而去。
一路上,过怀县而不入,直接来到关羽所驻扎的朝歌,方才准备入城安歇。而此处,本就是公孙珣义从屯驻之所,按照计划他是要在此处汇集五百义从,再动身一起北归的。
然而就在义从屯驻之所,公孙珣却见到了数名意外之人。
“见过卫将军!”朝歌城外的军营内,常林自关羽身后闪出,面色如常,只是微微拱手问候。“闻得将军将归辽西归隐读书,林稍有才学,特来自荐相随伴读,现有荐书在此……只是弃家而从,却失了田地,还望将军能日常分我两升粟米,以养家妻。”
说着,旁边的关羽倒是昂然替常林将之前公孙珣赠与的荐书转递了上来。
公孙珣喜不自胜,当即失笑,而装模作样的常林也是一时失笑摇头。
话说,公孙珣哪里还不知道,这是常林担忧之前在温县自请相随,有邀名胁迫他人的感觉,这才坦然受了荐书,然后轻骑赶在前方等候……如此举止,真的是昂然君子所为。
“君侯。”
就在公孙珣收下了常林荐书后,紧随其后的居然还有一人捧荐书相还,而公孙珣看见此人先是明显一怔,然后却又在心中连连感慨不已。
原来,紧随其后的居然是韩浩韩元嗣。
平心而论,常林在此处相候虽然让人喜不自胜,但从公孙珣的心态来说,却又只能说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毕竟,这个人的德行、才能、性格都是一等一出挑,虽然公孙珣幕下不过数月,却如锥处囊中一般脱颖而出,堪称河内士子之首。
他能来,反而给人一种这就是常伯槐的感觉。
可韩浩呢?虽然司马直生前有言,说韩浩是郝萌、方悦等人中最为出挑的一个,非是一般武夫。可是之前在河内行政,公孙珣实在没有看出来这个韩浩的出色之处。
论武艺,那个郝萌不愧是另一个时空中吕布麾下的健将,骑射俱佳,颇显骁勇;论名声,其实倒是方悦仗着家世更高一筹;至于韩浩,则像是夹在二人中间的那种,武不出挑,名不显著,而且不善言辞,再加上相处时日较短,所以很快就被公孙珣给忽视了。
但所谓板荡识人心,今时今日,公孙珣弃职归乡,于大多数河内人士而言,或是担心浪费时间耽误前程,或是觉得辽西太远,心存畏惧,所以纷纷沉寂。而正是这一片沉默目送之中,其人却脱颖而出……这不是正说明司马直昔日看人的眼光吗?
韩浩韩元嗣其人,确实不是一介武夫,而是托付重任的忠勇之辈。
回到眼前,公孙珣心中明了,却也不多言,只是接过荐书,便直接吩咐:“义从渐多,沿途盗匪也不少,元嗣要好好辅助义公,约束得当。”
韩浩不善言辞,也只是在众人的或审视或惊奇的目光中拱手称是,然后便立到了韩当身后。
“君侯。”就在公孙珣心情正好之时,旁边的关羽却也忍耐不住了。“羽虽不才,却也不是贪恋名位之人,区区千石县令,未尝放在眼里?愿弃职随君侯往归辽西。”
公孙珣看了一眼关羽,却是笑而不语,反而引众直接入营去了。
关羽无奈,想要追入,却被刻意停在此处的吕范突然上前拦住:“云长何等人物,为何反而对君侯生疑了呢?”
关羽当即凛然相对:“长史这是什么话?如常、韩二人,不过随君侯数月,也知道守君臣之义,怎么我要弃职相从反而成了对君侯生疑了呢?”
“云长思虑不周啊。”吕范摊手言道。“常、韩两位未曾在仕途之上登堂入室,而且追随君侯日短,正因如此,他们才要专门相从,以示决心。可云长你呢?你自邯郸相随,随君侯出生入死,堪称君侯麾下第一心腹之将,你们二位关系早就坚如镔铁了,如此情形还要刻意相从,求得是什么?莫非你留在此处,数年不从君侯,便会忘了君侯的恩义吗?”
关羽一时捻须无言。
“云长听我一言。”吕子衡上前一步正色劝道。“天下危殆,君侯此次归隐乃是为了将来复出廓清天下,又不是一去不复返。你身为君侯信重之人,正该留在外面,以作必要时的呼应,这样才能对君侯有所帮助。而如今,君侯早有书信与你还有牵子经,还有各处诸位,让你们各安其职,你若是非要弃职追随,不仅让这些人难堪,更会影响君侯的清誉,让人让觉得君侯是个小肚鸡肠之人,与你相互生疑……你说,这是忠义之士该做的吗?”
关羽依旧捋须不言。
吕范知道其人性格,晓得对方是听了进去,只是性格使然,绝不会轻易认错罢了……于是,便拱手相对,转身入营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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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浩者,字元嗣,河内人也。黄巾乱,县近山薮,多寇,浩聚徒众为县藩卫。太祖领河内守,大辟河内豪杰,为掾属、御属者不计其数,浩为御属,不显于幕中。及故太尉刘宽薨,河内司马直死谏于孟津,太祖以阉宦当道,弃职往归辽西,河内属者数十,皆荐公卿。独常林、韩浩二人明受荐书,暗负剑从之,太祖敬而重,引为心腹。”——《旧燕书》。卷七十四。列传第二十四
第十八章 须信人心有真伪
? 天下纷扰,人心不定,卫将军公孙珣一路北归,终究是掀起不少浪花来的。
首先他这一走,多少让他的旧部有些不安,好在公孙珣在王屋山下时便多有书信送过去,安抚众人之余也让他们各安其职。
其次,却是洛中高阶人事有些纷扰不定起来。
须知道,公孙珣这般弃职带位而走,又不是守孝,又不是被贬,乃是直接趁着任命的空窗期撂挑子……无论如何,还挂着将军位终究是有些说不过去。可要是无故而夺人家用战功换来的将军印绶,似乎也有些说不过去,因为相对于职务和爵位而言,将军这种不常设的东西本身就有些不清不楚。
所谓不算职务,不算位阶,不算爵位……而军衔这种后世引申出来的概念此时还未形成,根本就是一笔糊涂账。
当然了,再不清不楚的糊涂账,只要天子认下,也不是不行,因为大将军什么的本就是汉武帝发明出来的嘛。
不过,就在公孙珣动身后的数日间,却忽然发生了一件意外,让原本不清不楚糊弄过去的事情急转直下——右车骑将军朱儁忽然丧母,然后自请归乡了。
其人是正经守孝,一点官职都不能带的。而朝中在收回了朱儁右车骑将军的印绶后终究也是避不开公孙珣的这个话题了。于是,经过中枢一番议论,天子复又派出使者,终于是在赵国追上公孙珣,给了他一个平定幽州匪乱的空头职责,以掌征伐事继续持有卫将军印绶。
说实话,这个时候,公孙珣是真的无可奈何,反而只能交出了他的卫将军印绶……没办法,这是一种政治姿态,若是受了这个职责,哪怕不交钱,那也是假隐居,天下人不认的,之前的戏也就白做了。
然而,这似乎也不能怪谁,最起码人家朱儁死了妈肯定不是故意的。
只能自认倒霉。
而这件事情的连锁反应还没有结束,皇甫嵩眼见着两个昔日战友因为各种缘故齐齐交纳了将军印绶,分外无奈。再加上他也实在是没脸继续呆在冀州,便加紧了在洛中的活动。
旋即,随着凉州局势进一步恶化,甚至有叛军攻击到了司隶直属的扶风地区(长安西面的郡,陇西地区,汉武帝茂陵便在彼处),中枢终于是顺水推舟,免去了皇甫嵩冀州牧的职责,并让这位半是灰头土脸半是无可奈何的左车骑将军领兵两万出镇关西,防卫长安陵寝。
至于冀州刺史一职,则由昔日党人名士,八厨之一的王芬代替。同时,议郎董卓被拜为中郎将,也一同随皇甫嵩出镇关西。
不过,这种举动没有对局势产生直接的效果,到了五月份,天下局势反而彻底崩坏。
一方面,随着皇甫嵩领着他的两万精锐离开冀州,整个冀州乱做一团,各地盗匪更加活跃,什么紫山贼、黑山贼,什么黄巾旧部,什么黄龙、白雀,雷公、苦蝤立即如开了锅一般大肆扩张!
大半个河北,立即失序,光做贼的据说就有百万人,而且局势甚至有朝着中原蔓延的趋势……没办法,这就是破坏性大于建设性时的必然结果,所有的一切如同滚雪球一般越搞越糟。
另一方面,凉州叛军继续做大,五六个郡都有响应,汉军只能勉强守住凉州几座坚城应对,甚至于皇甫嵩和董卓也只能勉强在扶风那边保持守势而已。
这个时候,偏偏中枢那边又有脑残开始讨论放弃凉州的问题了……尤其是以崔烈等河北士人为主,他们普遍性支持放弃凉州,承认凉州叛军的独立性,目的是及时调集精锐去安定已经不成样子的河北。
但是,崔烈这位河北一等一的世族首领,幽冀名士,注定要被人当做踏脚石的。在渡口被公孙珣喷了一次后,这一次在大朝会上又被公孙珣的小师弟傅燮傅南容,直接请斩以安天下!
傅南容慷慨激昂,将放弃凉州这种做法的可笑之处批驳的干干净净,而天子终究也不是个糊涂蛋,这种事关自家生死的大事上面,他怎么可能会出岔子?最终,天子当场下定决心,一边让皇甫嵩与董卓在前方继续防御司隶直属的扶风郡,一边在洛阳倾尽全力,准备组织一场声势浩大的西征,以求彻底光复凉州。
这里面又发生了一个小插曲——有人提议可以让公孙珣就势在幽州招募乌桓兵马,转身参与到这场西征计划里,但旋即就被否定了,原因是距离太远,得不偿失。
对应的,有人又提议招募鲜卑兵,理由是自从檀石槐死去后,鲜卑人分裂成多个部落,早已经丧失了万里大国的政治实体概念,是可以利用的。然而一番讨论后,中枢诸位反而认为鲜卑也需要提防,不能随便引胡人入汉地。
然后,这时候又有人提出来,还是要保留公孙珣卫将军的名号,最起码他在幽州,可以震慑鲜卑人与乌桓人。
天子从善如流,于是第二次派遣了使者快马去追公孙珣,然后依旧是在赵国追上了对方,要将卫将军的印绶印还给这厮。
然而,公孙珣依然不受,理由是自己就算是赋闲在家,也一定会尽力保乡梓平安的,不需要这个将军印绶。
使者悻悻而归。
不过,刚一回来,天子复又派新的使者带着卫将军印绶第三次去追公孙珣……原因很简单,河北的贼人太多了,而偏偏这时候紫山贼张燕主动请降,说什么愿为汉室镇守河北山岳。而中枢思前想后,实在是无可奈何,只能接受对方的请降,准备赦封其为平难中郎将,允许他举孝廉并向朝廷派遣计吏每年汇报情况。
这个时候,由于张燕曾为公孙珣下属,于是又有人提出来,应该让公孙珣加卫将军印绶,去招降安抚对方……当然了,其人肯定还有一层话没说出来,那就是连张燕这种人都能魔幻般的在数月间从县长变贼寇然后又变成中郎将,公孙珣一个已经准备回老家的卫将军何必还非得讲什么规矩?这都什么时候了?!
其实吧,事情到了这一步,所有人都看出来了,汉室权威已经直接掉了一大截,除了中枢尚能保持表面上的架构外,具体到地方与军事问题时已经制度、规矩全无。
换言之,这天下是真的已经开始大乱了!
而就在一群国家重臣们唉声叹气之余,持节而往的尚书郎钟繇又一次在赵国追上了公孙珣。
没错,又是赵国,公孙珣依然在赵国!
不是他不想走,而是没法走……他是四月下旬刚入赵国的,也是那时候被朝廷使者第一次追上并收回卫将军印绶的,而那时候皇甫嵩还在冀州牧任上,冀州的情况还没有失控。可是等他走到赵国襄国县的时候,皇甫嵩便被匆忙调走了。然后等他走到赵国最北面的柏人县时,整个冀州就已经彻底失控了!
有人去太行山北段投奔紫山贼张燕,有人去太行山南段投奔黑山贼于毒,还有人自己拉杆子起兵……道路与田野中,到处都充斥着流民和小股盗匪,他们成群结队、拖家带口、络绎不绝,一方面抢劫他人,一方面攻城略地,一方面又相互兼并,然后本身还都一直处在饥饿和疫病的威胁之下。
公孙珣带着家眷,其中几个孩子还只有数岁,只能缓缓前行,所以着实不敢轻易出城动身。
毕竟,一旦动身,势必会产生战斗,而公孙珣实在是不想让自己全副武装的骑兵义从对着这些半是盗匪半是流民的人下手……不仅仅是可怜他们,而是说就眼前这局势而论,真杀过去,何时能杀到头呢?杀了又有什么意义呢?
正好进入五月,天气炎热,公孙珣便以担心疾疫为理由,在柏人停了下来,准备等一等。
而这一等,就等来了第三波朝廷使者,也就是持节而来的钟繇猓A恕
“元常来的路上可还平安?”夏日炎热,依然还是紫绶金印县侯的公孙珣却是站在滚烫的柏人县城头上接下旨意的,而弄明白旨意以后,公孙珣也并没有直接表态,反而是与许久未见的钟繇寒暄了起来。
“回禀君候,从河内最北面开始便不是很好了。”午后刺眼的阳光下,钟繇恭恭敬敬的在城头上行礼作答。“河内最北面的黑山贼于毒最近格外猖狂,流民无数都去投他,若非是朝歌令关羽关云长引兵越境护送,我们几乎不敢动身……”
“哪里不是这样呢?”公孙珣仰头一声感叹。“我当面之路也是被投奔褚……张燕那厮的盗匪给阻塞了,听说河北这边的盗匪已经聚众百万,这才不得已停下来,等待局势好转再上路。”
“所以正该招抚。”钟繇也是赶紧应声道。“天下危殆,盗匪四起,可是事有缓急之分。如河北这边多是流民失措自然而然形成的盗匪,本心并没有叛乱的意思,而凉州那里却是已经直接威胁到了司隶安危……故此,必须要做取舍。”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公孙珣望着城外五百义从驻扎的营地,也是不由冷笑,因为那里原本是上好的青苗地,如今却早已经被流民盗匪给踩踏一空而来。
钟繇当即闭嘴。
“也罢。”公孙珣负手而叹。“你说的不错,如今河北空虚,这么多盗匪流民根本没法子处置,所以哪怕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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