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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汉-第1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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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曰:
五贼忽迸逸,万物争崩奔。
虚施神仙要,莫救华池源。
但学战胜术,相高甲兵屯。
龙蛇竞起陆,斗血浮中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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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璋,字文珪,东郡发干人也。性博荡无赖,素无形状。黄巾起,太祖至东郡,其年十六,先于城上观太祖仪仗,复于城中见关羽威风,乃大叹之,遂盗马相从,为羽账下负刀卒。”——《旧燕书》。卷七十三。列传第二十*****S:重申一遍,为了大家的健康,请晚上不要等……强烈建议每天早上看……而且这不是今天的,这是明天的!
第二十九章 释怀难释意
五月十五,距离苍亭…东武阳一战不过区区五日,东郡就全面光复,公孙珣也没有理由再占据那些县城,于是他立即汇集了因为吸收俘虏所以数量已达两万余的全军,来到了东郡郡治濮阳这座大城集结。
到了这个时候,公孙珣已然知道了关羽收下了一个名为潘璋的盗马少年,也知道了一个叫于毒的人杀了东阿县令替王度报仇……倒是一时唏嘘。
但恐怕也仅仅就是唏嘘了,他将那匹神骏白马转手赏赐给了关云长,又叮嘱对方好生教养潘璋,还将东阿县令死亡的消息报给中枢,其余的也就只能那样了。
不然呢?
实际上,公孙珣本人自从那一战后虽然称不上心怀郁郁,却也显得久难释怀,这种情况下,连刘备挨了那么深一刀他都来不及感慨,何况是什么潘璋、于毒呢?
话说这一日入了濮阳城,这位五官中郎将惯例先去探视了一圈被安置下来的伤病员……当然也包括不知道算是倒霉透顶还是走运透顶的刘玄德了……然后便匆匆回到被他占据的郡府官寺内,并率领军中所有军官文吏听取军中长史王修的长篇汇报。
汇报很漫长,但无论是俘虏淘汰、选拔、编制,还是各部军功讨论,其实都还算顺利。
这倒不是说这些骄兵悍将都是老好人,不愿意为这种关系到他们荣誉、实利的东西而斤斤计较。
乃是说:
一来,王叔治这个人确实有些令人称道的地方,总体上的公平他是做到了的;
二来,这些能够来到堂上找个凳子坐的军官们最少都是六百石的曲军侯起步,对于他们而言最重要的‘个人升迁’其实只掌握着公孙珣和中枢两处,在这里扯淡没用……而实际上,公孙珣对他们的举荐和军功表述,早已经在数日前便快马送到京师了;
三来,说到底,那一战后,公孙珣本人在这支军队里的威望已然是到一定份上了,当着他的面,还真无人敢撒泼!再加上这几日公孙珣少露笑脸,所以便是曹孟德都老老实实的坐在那里眼观鼻鼻观心,分毫不敢扯淡!
故此,这次大规模军议一直到最后也都显得波澜不惊,直到王修在结尾时忽然念出了一串数字!
“多少?”上首几乎已经要昏昏沉沉睡着的公孙珣猛地一惊。
“凡一郡十八城,外加贼军苍亭大营,共获金三百余斤,银五百余斤,锦缎百余匹,布缯万余匹,钱……三万万有余。”王修捧着账册重新念了一遍。“其余甲胄兵器早已经充入军中,不得统计,粮草堆积过甚,尚未计算。”
堂中也一时鸦雀无声。
数字太大了,无论是程普、关羽诸将,还是吕范、娄圭、审配等人,又或者坐的最近的曹孟德,便是见惯了大笔财货的公孙珣此时却也忍不住一时沉默。
而隔了许久后,这位持节中郎将方才正色询问道:“如何还有这么多?当日我平定高句丽,虽然金银颇多,可钱帛……这也多太多了。”
“君侯。”王修掩卷后正色答道。“无他,实在是东郡太富了,高句丽不足以相提并论。”
公孙珣再度无言。
王修说的当然是大实话,能有这么多缴获,实在是因为东郡太富了。
要知道,东郡人口六十余万,本身远比高句丽繁茂不说。更重要的一点是,东郡地跨黄河,地形狭长,几乎位于大汉的正中央,俨然是一等一的四面通衢之地、富庶所在。
这样的大郡,多少百年积聚的豪强大户、商家富豪,即便黄巾军队对世族豪强多有避让拉拢,即便光复城市时有不少府库贼窝被基层士卒和地方武装第一时间公开分润,即便有大量财货散逸,也依然剩下了如此多的财物!
战争财三字名副其实。
实际上,闭口不言的公孙珣思来想去许久,但最终却也只能是一声干笑了:“没成想东郡比高句丽富如此之多。”
这是一句用来掩饰失态的典型废话!
曹孟德见状,倒是干脆拱手称贺:“文琪何必多想,本就是你该得的。”
众将也纷纷称贺,并未有任何要讨论这笔巨额浮财的意思。
什么意思?公孙珣为何失态?曹操以下全军将领为何称贺?
答案很简单,因为王修所念的这笔财货,除了后面的粮草、军械要充入军中外,前面那些金银钱帛,其实已经是公孙珣的私财了!
没错!不少扯入战事的东郡豪右们积攒了百余年的财货,甚至是官方府库,在通过黄巾军倒手之后,如今理所当然的成为公孙珣的‘缴获’!而且,下面的军官士卒们早已经在往各县邑的‘接收’与‘追逃’过程中拿走了自己的那一份,这笔钱能出现在王修的账簿上,本身就说明,它从头到尾按照规矩就是公孙珣一个人的!
而且,这一点是得到了朝廷默认,甚至是鼓励的。
甚至这个一度让公孙珣都感到震惊的数字都还是合理的……比如说这里面一万余匹布缯,看似很多,但董卓当年作为张奂手下的军司马,独立领一路将配合张奂击破羌人,由于没有直接缴获,朝廷一次就赏赐给了他九千匹布缯作为补偿。
那么总而言之吧,这笔数目巨大的财货,公孙珣是现在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而且不需要承担任何政治风险,甚至是道德风险……因为此时此刻,全大汉朝都已经把这笔钱认可为他公孙珣的私产了。
这就是这年头带兵打仗的一个规矩!
“我……”
公孙珣欲言又止,他想说点什么,或者作出某种安排,但终究只是挥手让众人全都散去,并茫然一时。
如此举止,倒不是说公孙珣被这笔钱迷花了眼,他还没这么丢人现眼!人家家里不富裕的董卓获得了九千匹布的赏赐后都知道一匹不留,全部分给下属,他家富钜亿的公孙珣又何至于如此眼皮子浅呢?
实际上如果这笔财富稍微少一点,公孙珣说不定立即就要全军集合,当众把所有财货都分下去邀买军心。
之所以犹豫,乃是说这笔钱确实多的有些超出他的想象,再加上之前与程昱讨论战后局势,以及河堤上那一幕,让这位持节来东郡的五官中郎将多少对战乱后的东郡百姓产生了一些同情心。
于是,他本能的想拿这笔财富惠及一下当地百姓。
但是,问题的关键在于,仓促之间公孙珣根本想不到任何一种让底层百姓直接得利的方式!因为任何一种方式都必须要经过本地世族豪强的手,而本地的世族豪强偏偏同样损失惨重,经过他们的手,只能意味着公孙珣领兵一走他们便要将这笔财货尽数夺走……如此举动,毫无意义嘛!
不然呢,总不能直接排队发钱吧?要是那样的话军中士卒如何想?不发钱给我们,给那些人?
“君候!”就在公孙珣蹙眉遐思之际,堂前侍卫忽然拱手汇报。“王长史去而复返,求见君侯。”
公孙珣心中一动,便赶紧让对方进来。
“君候是在想如何用这些缴获接济当地百姓吗?”王修依旧捧着自己的账册,倒是开门见山。
“请叔治教我。”公孙珣并未起身,便直接言道。
“并无什么好法子。”王修正色应声道。“东郡举郡皆没,世族豪强俱遭兵祸,无外乎是深浅不一而已,君侯拿浮财救助百姓,你在时万般皆好,一旦受命而走,这笔钱财是逃不出本地豪右手心的。”
“总不能坐视不理吧?”公孙珣愈发蹙眉。
“不妨分些军粮出来。”王修轻声建议道。
公孙珣一时默然不应。
王修见状赶紧稍作解释:“这些天我随审司马浮河而下,眼看着整个东郡黄河两岸被兵祸荼毒,田中青苗被踩踏毁坏,十不存三……此时死了那么多人,未必显出饥荒来,但等今年秋收后,却必然要出乱子!故此,君侯留再多浮财,都不如在濮阳府库中多留些粮食。”
公孙珣终于微微颔首,并展露笑颜。
他起身来到堂中王修跟前,拍了拍对方肩膀,稍作勉励:“叔治仁心,确实只能如此,既然如此,你回去计算一下,看看能腾出多少军粮出来便是。”
言罢,便要折身回坐。
“其实,君侯或许还可以上书朝廷请求免去东郡一年赋税。”王修忍不住继续谏言道。
“之前战后表奏军功时,便已经如此向天子进言了。”公孙珣头也不回,应声而答。“这两日天使就该到了,听消息便是!”
“是属下冒昧了。”王叔治怔了半晌,眼瞅着对方从容落座,这才微微回过神来。“可既如此,君侯其实已经是尽力而为了,为何我还依旧觉得君侯神色不渝,心中闷闷不乐呢?”
“因为治标不治本啊。”公孙珣坐下来坦言道。“你我所言俱是解一时之困,便是此番征讨黄巾贼,亦不过刮去腐肉的举动,而大汉其实病入膏肓……叔治以为呢?”
郡府大堂深邃广阔,义从们持刃立在堂前阻隔,故此堂中其实并无第三人能听得此言,而王修听得这话,先是一怔,然后却又良久不语。
“叔治为何不说话啊?”公孙珣盯着对方追问道。
王修捧着账簿,缓缓反问道:“君侯想要我怎么答呢?”
公孙珣闻言当即失笑道:“叔治既然不愿意答,我其实也大概明白你的心意了……放心吧,我并无逼迫你的意思,也没有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意思。只是想知道,依照你我年纪,将来还是大有可为的,而若时局扰乱天时自动,你可愿依旧随我而行?”
“君侯说的哪里话?”王修闻言不由松了一口气。“自昔日君侯辟我于北海家中,咱们君臣的名分便已经定下,自那日起,属下便从未想过会弃君侯而走!今日所忧虑的,也只是怕君侯逆势而行,有失德行,如此而已……须知道,君侯之前所为,并未有半点相负于天下的举止,修常常以此为荣!”
“我确切的明白了!”公孙珣闻言也是长出了一口骑,然后便再度起身来到堂中,第二次笑着拍了拍对方肩膀。“能得到叔治的追随,实在是我公孙珣的幸事!但能得到叔治的认可,才是我最得意的事情……叔治啊,你要知道,我如今麾下英才也算是车载斗量了,此事唯独问你,是有缘由的。”
“属下惭愧!”王修躬身而答。
“君侯!”就在这时,门外义从再度扬声禀报。“审司马也去而复返,再来求见。”
“请他进来。”公孙珣自然不无不可,却是神采飞扬了不少。
王修后退数步,立在一旁,而审配风风火火扶刀而入,见到王修在此,倒是微微一怔。然后却又干脆不理,直接在堂中拱手行礼,然后便扬声询问:“不知君侯准备如何处置缴获?”
“正南以为呢?”公孙珣微笑反问。
“我此来正要有所劝谏。”审配正色言道。“君侯家中富甲一方,何必拘泥于区区财货,不如尽数拿出,赏赐给军中将士,以慰军心!”
“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公孙珣再度轻笑道。“叔治刚刚也是建议我这么做的!”
审配对着王修遥遥拱手示意,王修也是赶紧捧着账簿欠身相对。
“既如此。”公孙珣点头道。“等中枢旨意到来后,确定了去向,便由你二人辛苦一下,在城外组织一场阅兵,咱们顺势把这三亿钱一万匹布尽数赏赐下去!”
审配闻得此言愈发兴奋,也是赶紧再度拱手称赞:“君侯的慷慨气度足以让海内侧目!”
公孙珣笑而不语。
而又是此时,门外义从却又第三次躬身回报:“君侯,成军侯也来了。”
“让他进来。”
成廉也是风风火火赶入堂中,见到门内审配、王修二人,虽然不熟,却依旧颇有礼貌,挨个问好后才对公孙珣当堂大拜。
“这是何意啊?”公孙珣负手挑眉问道。
“属下冒昧,求君侯赐字……”成廉伏在地上小心言道。“数年不曾追随君侯身侧,但廉从未忘记君侯的恩德,也绝不敢对君侯有半分不敬之心!昔日并州旧人,魏越、高顺,还有我全都出身贫贱,如今却只有我一人无君侯赐字,实在是难堪!”
“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就等你来呢。”公孙珣当即昂然应声道。“廉者,边也,就叫你居正吧!你出身边地,以武勇为爪牙事我,如此倚仗,若在太平时节,本不会有多大成就。但如今天下动荡不安,将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好……你若能把住本心,居身持正,忠心事我,将来说不定也会有一日配青戴紫,光宗耀祖的!”
成廉叩首连连感激不尽,王修捧卷不语,审配则不由眼皮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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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太祖破黄巾于东郡,得钱钜亿,其以家富,欲尽散于外。时东郡历兵祸,残破无形,王叔治乃谏济士民求德。未几,审正南复至,谏言尽分财帛于上下,以求军心。太祖思屡再三,乃更其章,分军粮于民,散财帛于军。上下遂称其德。”——《新燕书》。卷六十八。列传第十八 PS:重申一遍,为了大家的健康,请晚上不要等……强烈建议每天早上看……不要学我每天熬夜伤身体。
第三十章 亿钱予一钱
大概是由于局势的缘故,洛中使者来的极快,而且上来就干脆利索的同意了公孙珣免去东郡一年赋税的请求!
不过,中枢对东郡方面军这边,无论是下一步去向的安排,还是最重要的封赏,却全都称得上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去向很简单,天子经尚书台转黄门监下达了正式的旨意,要求公孙珣迅速引兵去颍川长社,与皇甫嵩、朱儁联合,击破颍川波才的十万大军。
平心而论,从多骑兵和士卒籍贯这两方面来看,公孙珣和他的这支军队明显更适合在河北作战。
但就目前局势而言,河北那边却打得顺风顺水,根本不需要公孙珣的支援。
卢植领着四万北军精锐,打得张角、张梁的部队连战连败,如今天公将军、人公将军已然是一路败退到了钜鹿郡、安平国、清河国的交界重镇广宗了,而且他们还主动放弃了清河国的占领区,将兵力、战线、物资全面集合收缩。
更北面也是一样,幽州刺史郭勋带着幽州各郡兵马,以护乌桓校尉宗员为副,小心谨慎,四面张网,也同样把地公将军张宝逼得放弃了安平国的大面积占领区,将兵力、物资集中到了钜鹿最北端的重镇的下沮阳城内。
相对应的,南边局势可就很不妙了。
原本波才这一路大军就是距离洛阳最近,威胁最大的(都打到轘辕关了),所以中枢才逼迫朱儁急速出兵的……然而,朱公伟出关后不知道是轻敌还是中枢给的压力太大,居然上来便想夺回颍川郡郡治阳翟城!
结果嘛,坚城难下不说,十万黄巾军围拢过来,差点没把朱儁全军交代在那里。最后,这一路小两万人一直退回到颍川东北角的长社才稳住脚跟,但却被波才引兵十万团团围住。五月上旬,朝廷见势不妙,直接让皇甫嵩紧急率领两万援军前往长社,双方合兵四万,却依旧数日不动,宛如这两万援军也被围困了一般。
如此情形,再加上公孙珣就在东郡,距离长社其实不远,有些慌乱的朝廷自然想到了让他引兵去彼处援护。
至于说封赏。
讲实话,军中从上到下本来没几个人对此报以太大期待的。这主要是因为有门路有出身的不在乎……就好像公孙越、审配,这一眨眼一征辟直接都是千石司马,朝廷上下,军中左右都觉的理所当然啊!一个河北名士,一个公孙氏的子弟,本就该一出来就是千石司马啊!还有曹操,一跳出来便是两千石,等这一仗结束必然是一任太守或者国相等着他,大家也都觉得就该这样!
而对于那些没有门路的,尤其是特制那些从幽州跟来的出身不好的豪杰们,其实早在公孙珣在河内整军时,就已经很满足了,他们普遍性觉得当时的任命足以作为恩赏了。
就好像最近刚刚面前爬起来的刘备,历史上辛辛苦苦在河北打了一整年的黄巾,最后给了个县尉,县尉算个什么,秩两百石……还要被一个秩一百石督邮索贿!可现在呢?得益于公孙珣的庇护,数月前在涿郡还只是个白身的他,转眼就变成了正儿八经的曲军侯,秩六百石!
不要小瞧了六百石,汉家制度,六百石开始为朝廷命官,掌管万户以上大县县令就是六百石起头的,而再往上也不过就是千石、两千石这两个大阶级,便做官做到头了!换言之,这三个门槛,每越过一个都难上加难,绝大多数人一辈子都难以逾越到下一层。
而此时,不仅是刘备,张飞、牵招、杨开等人也全都是在短短数月内从白身变为正式的六百石朝廷命官,便是褚燕也是从一个两百石县尉变成了六百石曲长,那还想如何呢?
实际上,军中上下之前普遍性猜测,最大的恩赏很可能出自于关羽关云长,他的假司马应该能变成真司马,从而迈入千石行列。
故此,封赏真的下来以后,军中才纷纷目瞪口呆!
原来,关羽、张飞、高顺、成廉,四人居然全都摇身一变,成为了千石的军司马!
而仔细一想,还真是很有道理的,其中,关羽是斩杀了广阳黄巾渠帅程远志,张飞杀了广阳黄巾副帅邓茂,高顺是领一千兵挡住了两万贼军,成廉则宰掉了东郡黄巾副帅张伯。
有理有据,让军中上下诸人皆无话可说。
更不要说,这四个司马在另一个人的封赏面前显得极为黯淡——原别部司马程普程德谋,进位校尉,一举成为两千石大员!
这似乎也能说得通。
首先,程德谋资历很高,他少时便历任州郡吏员,然后投军雁门为曲军侯,转假司马,迁别部司马,一步一个脚印,走的很稳。
其次,这次大战中,虽然并州军来的很晚,但战功卓著……毕竟,按照大汉的部曲制度,高顺、成廉理论上也只是程普下属而已,他们的功劳也要算到程普头上的。
但最重要的一点是,全军上下人人皆知,程德谋是公孙氏的乡党、故吏!很明显,这是朝廷和中枢因为战事迁延,无法对公孙珣这种级别的政治人物进行正式赏赐之余,选择的另类褒奖方式!
其中,必然有公孙珣的主动暗示……或者说推崇、让功。
相对应的,公孙珣这次连爵位都没提一级半级的,赏赐褒奖要啥啥没有……就算是他这种级别的政治人物封赏需要战后才能做出妥善安排,那也不对路啊?
他的功劳去哪儿了,毋庸多言。
于是乎,自程普以下,还有四名新任司马,在接到旨意后纷纷第一时间便往公孙珣处谢恩不及……不过,却被韩当当场拦住并劝回去了,因为这位持节的五官中郎将正在见客,而且是很重要的客人。
“子远兄辛苦。”官寺后院的树荫下,公孙珣正席地而坐笑眯眯的招待一位故人。“朝廷使者快马而来时,我就想着你也会来,却不料如此之速……”
“辛苦是辛苦。”许攸揉着屁股小心坐到了给他预留的软垫上,却又立即抬了起来,俨然是天太热的缘故,于是最终以一种奇怪的姿势箕坐在了地上。“可文琪如今炙手可热,我是不敢不速来的!”
公孙珣笑而不语。
“一共五路兵马,两路相持,两路被困,唯独文琪提一万兵,旬日间四渡大河荡平东郡,四万贼人一朝覆灭……故此,朝中上下惊叹之余却也对你更加重视与期待了。”许攸见状当即言道。“文琪是聪明人,你我之间也是至交,我直说好了,此番袁本初遣我来寻文琪,乃是要试探一下文琪心意……”
“这有什么好试探的?”公孙珣不禁失笑。“子远,本初兄莫非以为我这个杀了王甫之人,绕了一圈最后居然会和北宫沆瀣一气吗?还是觉得我会和张奂一般被人蒙蔽?子远,我和今日这位大将军可是贫贱之交。”
“文琪说的极是。”许攸缓缓而笑。“但你也不要苛责本初了。不瞒文琪,如今洛中局势格外紧张,不仅是我来寻你,便是曹孟德处,本初都派了何颙去试探,甚至连被困的皇甫嵩处都有人去……他也是生怕一着不慎全盘皆输啊!”
何颙,是南阳名士,很早就有为友报仇而闻名天下的举动,二次党锢时以党人身份成为通缉犯后更是名重天下,而和许攸一样,他一直是袁绍的‘奔走之友’,算是以袁本初为首脑的这个党人集团核心人物之一。
不过,这位何伯求何先生日后在史书上之所以出名,却不是因为他是袁绍的亲信,而是他对两个人的评价:
一个是曹操,何颙在某一个时期对着和他关系极佳的曹孟德说出了那句‘汉家将亡,安天下者必此人也’;另一个则是荀彧,很早的时候,何伯求路过颍川,突然就对还很小的荀文若来了一句‘颍川荀彧,王佐之才’!
曹操、荀彧,几乎是汉末最顶尖最出色的那一小撮人,却被此人一语道破天机,而且还非常准确!也不知道这何颙何伯求是真的目光如神,还是见谁都喜欢说大话,然后瞎猫碰上死耗子。
“洛中真的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吗?”公孙珣当然来不及思考何颙的水平问题,因为他听得此言后,立即就紧张了起来。
他是真紧张了,因为党人和宦官要是真现在就有动刀兵的意思,考虑到当今天子尚在,那他这个领兵在外的五官中郎将到底该如何行事?
“不至于到文琪想的那般。”许攸当即摇头,然后恳切言道。“但朝堂之争已趋白热,双方都在以防万一罢了。”
“到底怎么回事?”公孙珣蹙眉问道。
“文琪走后。”许攸捻须冷笑道。“天子在南宫看到了当日杨公、刘公诸位对太平道的奏章,一方面给杨公,还有咱们刘公封了候,以示褒奖,并安人心;另一面,也让杨公去执掌了尚书台。”
“这是好事!”公孙珣正色答道。
“更好的事情还在后面呢。”许攸继续冷笑言道。“谁也没想到,杨公录尚书事总揽朝政后,整个人性情大变,宛如木雕一般,凡事不发一言……十万大军在外平叛,州郡沦陷,天子都开始认真处理朝政了,又如何能忍?于是不到七八日,天子便又免了杨公的录尚书事,以前尚书、宗室重臣,也是文琪你的老上司刘陶刘公为尚书令!”
公孙珣恍然大悟。
话说,如今党锢解开,各地党人纷纷开始活动,很多人现在就已经被征辟了,一时实力大涨,而宦官又因为跟太平道不清不楚大受打击……此消彼长之下,本来就一定会有朝堂上的政治斗争发生,不然公孙珣也不至于一上来便明白许攸口中‘试探’二字的含义了。
然而,新上任的尚书令刘陶,却无疑会极度激化这种中枢层面上的政治斗争。
毕竟,公孙珣太了解自己这位老上司了,他虽然是宗室,但却是个党人色彩浓厚之人,对宦官的立场和态度向来是激进到了极点的!
有他在尚书台总揽朝政,赵忠那人担任大长秋,两个如此偏狭之人撞到一起,洛阳不闹出乱子就怪了……几乎可以想象,中枢很快就要出人命了。
“怪不得。”公孙珣不由叹气。
“那文琪……”许攸进一步问道。“能否做些事情表明立场呢?”
“当然!”公孙珣眼皮都不带眨的。“子远兄放心,我会从速的。”
这是当然的。
宦官和党人弄成这样,谁都得站队,而早在公孙珣年少来洛中游学时,便已经明白,他只能选择党人,因为党人就是士大夫……士大夫和代表了皇权的宦官二选一,还用说吗?除非你割了卵子进北宫,否则疯了吗做个阉党?
不过话还得说回来,外面数十万大军乱战,牵连七八个州几十个军,死伤数以万计,朝中却迫不及待的开启全面政争,而且还逼着在外领兵的将军门表态,倒是愈发显得可笑了!
许攸得到肯定答复,也是一块石头落了地。
会面到了这一步,其实已经算是有始有终了。然而,公孙珣却没有结束会客的意思,反而是意味深长的看着许攸许久没有说话。
许攸登时会意,却又不禁抓耳挠腮起来:“文琪还有事?”
“子远兄可知道我这次击破东郡之敌,所获多少?”公孙珣干脆利索的问道。
“多少?”许攸闻言当即便觉得浑身一软,不自觉的便攀着地面将身体向前倾去。
“金三百斤,银五百斤,锦缎百匹,布缯万匹,钱……三万万!”公孙珣似笑非笑。
许攸张目结舌,是真的张目结舌,他眼睛都直了,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可惜啊!”公孙珣见状愈发好笑。“如此多的财货我却已经答应审正南尽数赏赐给全军将士了……”
许攸闻言心如刀绞,好像那钱是他的一般,但却也顺势清醒了过来:“文琪一定是有事情想问我吧?!”
“是啊。”公孙珣坦诚道。“军中将领晋升颇多,我就不准备赏赐他们过多金银了……或许还能凑出一百斤黄金来!”
许攸双目圆睁,胡须颤抖:“文琪莫要戏弄我取乐……我身上哪有值这么多黄金的东西?”
“只有一问。”公孙珣压低声音,盯着对方询问道。“子远你与我说实话,袁本初到底是如何看我的?”
许攸也不顾屁股疼了,立即坐直身子捻须不定,一时沉吟不语。
公孙珣长叹一声,当即起身:“子远兄不愿意说便罢了!”
许攸想都不想便赶紧伸出双手抓住了对方衣袍,然后恳切言道:“非是不愿说,乃是怕回答不善,对不住文琪那一百斤黄金……我正认真思索本初对文琪你的态度呢!你且停停!”
公孙珣这才重新坐下,静候对方。
“你今日不问倒也罢了,仔细一想确实奇怪。”想了半日,许攸方才蹙眉答道。“袁本初对文琪其实非常关心,并在大节上屡有拉拢试探,可偏偏却又有些敬而远之的意味……好像是在文琪这里颇有顾忌,又好像是想刻意保持风采形象一般!这、这是为何啊?”
公孙珣面无表情,心中却有些波澜四起,其实这也是他疑惑的地方。
很早之前,他便察觉到了这一点,自己明明和袁绍在政治立场上毫无冲突,而且还都是喜欢交朋友的年轻人,同时还都是年轻一辈典型的风云人物,可偏偏二人却总是相互敬而远之。
从他的角度来说,自然是因为袁逢之死难免有些心虚,但袁绍呢,袁绍为何对他也是这般?
“文琪。”许攸思索再三,也是头疼无奈,便只好勉力恳求。“我一时半会实在是搞不清楚,不如且将这百斤黄金寄下,等我回到本初身边细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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