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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汉-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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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便是公孙珣也只能愈发感慨世事无常了。
三千铁骑得了朝廷旨意,从涿鹿出发,沿途南下,先到中山郡。
此处,公孙珣自然不缺眼线和威势,很快他就对中山情形有所了解……原来,正如他所想,新任太守张纯到任不过区区一月有余,骤然遇到这种事情,也是慌了手脚。故此,随着安平国失陷,中山东南方临近边境的安国、监吾两县几乎是瞬间落入贼手。不过,也仅仅如此了,因为之前便得到公孙珣暗示的一些本地大户们在自家生死攸关之际,即刻作出反应,动员出了那支民防,黄巾军终究没有再进半步。
而且,据说那新太守张纯听到张宝兵败之事后,也是动了心思,隐约有收复失地的意图。
这个事情说不清楚是好是坏,唯一肯定的是这里面一定有运作空间……但时机不对,此时公孙珣唯一重任乃是要即刻南下,取得中枢任命,否则一切都是扯淡!
不然呢?人家好好的太守在这里,你一个前任太守,凭什么插手?!真以为汉室法度是虚的吗?
于是乎,公孙珣只是以参略军情为名,沿广昌、上曲阳、新市一线接见了大量当地官员、世族、大户,稍加安抚之后便匆忙引兵离去,往常山国而走。
常山和中山类似,都是在黄巾军起事后被钜鹿那边波及到了几个小城,或许马上张宝回军后此处便会有战事掀起,但此时真的只能说诸事无大碍……而公孙珣也只是在沿途真定、栾城、房子等县,敦促当地郡守县令赶紧动员军势,防护乡里,然后便继续南行了。
至于常山赵云,公孙珣倒是依旧理都没理……原因很简单,一来仓促,而且也没什么名义征召人家;二来,如今公孙瓒、邹靖、刘备都在他手下,他倒是想看看,如果这赵云真的投军,还能去哪里?
万一真定最后没被战事波及,或者说人家没有出仕心思只是在本地戍卫乡里,那倒也罢了。可真要是有心出仕还能逃出他公孙珣的掌心……只能说,有些人还不如死了算了!
然而,沿途恍恍,从中山过的时候,因为中山郡面积太大,公孙珣又是从西面匆忙而过,所以不及细问东面情势;从常山过得时候,他更是在当地毫无亲信眼线,所以倒也未必就能知道什么真切讯息;一直到了赵国,入了赵国北面大县柏人,见到了柏人县令董昭,这位奉命南下的涿郡太守才知道了一些额外的情形。
“不瞒君候,外面虽然显得安定,赵国也未有失陷,但局势却很不妙。”董昭带着本地大户,拿着牛酒在城外亭舍附近劳军,顺便与公孙珣说了一个让后者根本没有想到的现象。“因为乡野之间,甚至于城市之中,已经整个坏掉了……张角起事后,首先乃是从大陆泽西侧出兵,自己引着张梁往南打,让张宝往北打,柏人这里并没有遭受半点兵事,然而乡中闾左贫民,城中市井小民,甚至于吏员、郡卒,却逃亡甚多!”
“是被惊吓的吗?”公孙瓒在旁一时好奇插嘴。“这倒也寻常,我们幽州那里,渔阳南面失陷的地方并不多,却几乎逃亡一空。”
“是主动逃离,去投奔张角的。”矮胖子董昭闻言也是有些无力的指向了东面。“我费了好大力气,也不过是维持住表面局势而已……君侯,不瞒你说,你若不来这一趟,怕是城中就要有豪强大户勾结县吏跟着做乱了!”
“怪不得太平道繁盛的地方,各地长吏多有逃亡。”娄圭在侧也是感慨。“这种局面,宛如坐在火上烧烤一般,又有几人按捺得住?”
“你所言甚多,究竟是多少?”坐在上首的公孙珣终于正色开口询问道。
“乡野之间约莫有三一之数,”董昭拢袖而言道。“城中士民、吏员怕也有一两成……而且绝非只是太平道信徒!君侯还记得当日向公为国相时的两位佐车吏吗,就是看守长草官寺大门的那两个?”
“自然记得。”公孙珣恍然言道。“一个叫王冉,一个叫李明,我当日走时一度还想看在他们辛苦份上提点一下这二人,却又想到向公也当不久那个国相了,便没多理会……怎么了?”
“全都弃职而去,去投黄巾军了。”董昭冷笑言道。“中枢大概是知道向公在国中无所为,所以前年底来的新国相乃是刘衡刘公,此人乃是一代纯儒,个人道德,行事作风都是无可挑剔的……所以,他来到国中以后,对公学之事大加赞赏,公学中的名儒也越来越多,学子的待遇也越来越好;然而,他却也对之前国中的吏职安排颇为不满,认为彼辈家门不彰,不足以出任国中显职,于是多加考核,或以家门,或以治绩,多有贬斥……可怜两位佐车吏,在向公任内因为向公举止枯坐数年,后来刘公到来,却又因为‘无能为’而被罢职……这张角一反,他们便纷纷往钜鹿从贼去了,听说已然是小帅了!”
董公仁其言未尽。
其实想想就都知道了,罢了官的王冉、李明愤懑而走固然是个人行为,可那些同样被罢了官的赵国低级豪右就能不愤懑吗?就不能分一些子弟出来去张角那里下一注吗?
然而,低级豪右难以取得高级吏职,大一些的豪强又被这些士人、纯儒所鄙视……这个现象本就是常态,反而是公孙珣之前在赵国所为有些离经叛道。换言之,这种上下反目,士民憎怨之态应该是普遍性存在的,也就难怪张角甫一起事,这才二十来天便将冀州腹心之地的安平、钜鹿、清河扫荡一空了。
而且可以想象,在这种百姓逃亡三一之数,吏民逃亡十一之数的情况下,黄巾军接下来应该还会继续扩张一段时间才对。
话说,三千多幽州骑兵本就是在城外屯驻,董昭劳军而来,也是在野外就地设席。然而,三月南风熏然,将士喜笑颜开,这为首数席人却都一时发冷,凛然无言。
“此事乃是国相职责所在,我今日为涿郡守,又奉旨引兵南下河洛,倒是无暇理会此事……”隔了半响,公孙珣方自几案后举杯,看似不以为意言道。“不过,褚燕、张晟二人何在啊?我当日可是将二人托付给公仁你的!”
董昭闻言也是不禁轻笑起身捧杯:“君侯安心,我改任柏人令之时,专门将褚燕褚县尉带在了身边,依旧托付县中治安;而张晟也依然还在襄国……不过,他对君侯感念至深,赵国毗邻钜鹿,此番能够没有一哄而起,倒是多靠他在本地安抚信众。而如魏公等国中显贵,也多知道他的辛苦,所以并未让他受了委屈。”
“那就好。”公孙珣对着董昭遥遥示意,却是举杯不饮。“且唤褚燕来饮上一杯。”
董昭当即避席而出,尴尬再笑:“君侯这便是为难我了,我出城劳军,自然是要县尉留守城中……”
“如此安排,你就不怕彼辈忽然起事,夺了城池吗?”公孙珣不慌不忙,轻声追问。“你之前说,我若此番不来,怕是就要有县吏起事响应张角……难道不是在说他吗?”
周围诸人,或是如公孙瓒、邹靖、张飞不明所以,或是如娄圭、韩当一时惊愕。
而董昭僵立当场半响,却也只能放下杯子,无奈躬身请罪:“君侯明鉴,我非是心存歹意,欲借刀杀人;也非是要学郑伯克段,肆意放纵于他……此番刻意留他在城中,不过是想借君侯威势震慑他一二,让他以后不敢再起乱心!”
“如此说来,你倒是一番好意了?”公孙珣蹙眉道。“可我还是要问你,万一彼辈作乱,失了城池,然后我大军在侧,固然可以速速夺回……可城中百姓又何辜呢?”
“下吏不会让彼辈真夺了城池的!”董昭毫不犹豫应道。“我在他身侧早有安排……只是君侯,我也有苦衷,人人皆知彼辈是君侯指与我的,我若是不教而诛,将来又如何面对君侯呢?”
“唤他来!”公孙珣叹气道。“国家遭乱,人心浮动,虽说正该精诚合作,可实际上却是上下相疑不断,我也不能苛责你们……”
“多谢君侯。”董昭长出了一口气。
半个时辰之后,褚燕孤身而来,恭谨而拜。
“国事急难。”公孙珣此时居然翻身上马,将要继续南下。“我并无太多话叮嘱于你……此番入洛,若能以方面之势引兵平叛,我定然将你二人一起举到身边使用!在这之前,好生辅佐董县令,其人智计百处,尽识人心,你不要有太多心思……”
褚燕连连再拜,不敢多言。
再度启程,比之之前的一路昂然兴奋,公孙珣此时倒是收敛沉稳了不少……话说,自黄巾起事以来,公孙珣初时是紧张不安,然后是失望透顶,后来程远志一役倒是让他第一次感到了大势风潮,颇有了几分迎面而起的壮志。
然而今日之事,倒是别开生面,让他对黄巾二字多了几分凝重心思。
虽说要迎风而起,可最起码得心中有底,防着一时失控被吹折了腰才行!
三月二十三,公孙珣过邯郸而不入,连赵王和国相刘衡的劳军之物也都没受,便昂然引兵出邺城,转向西行,入河内。
三月二十六,公孙珣引骑兵三千,破马元义黄巾残部于孟津,河洛之间,一时大振。
三月二十八,无虑候公孙珣以公孙瓒、邹靖屯兵于孟津,自己带着些许心腹侍从,渡过黄河,再临洛阳。当晚,便入都亭拜会大将军何进。
第十五章 左右为难
公孙珣跟杀猪宋玉何进何大将军,算是某种意义上的贫贱之交。
当时的公孙珣本人且不说,何进也还只是一个郎官,他外甥皇长子刘辩正在襁褓中,瞅着未必就能长成……这是因为天子之前几个孩子全都夭折,无一例外。不过更重要的一点是,当时天子的结发妻子宋皇后还在皇后位置上稳坐,宋氏根深蒂固,外戚之姿态似乎连天子都难以动摇。
故此,那时候真的没几个人在意何进何遂高,更遑论他出身如此低贱了。
不过这么一想的话,好像曹孟德、刘玄德都算是某人的贫贱之交了……还挺多!
总而言之,贫贱之交不可忘,何遂高也算是厚道老实之人,自然没有因为自己当了大将军就摆起脸色来。实际上平心而论,在这一点上面,似乎是个人比在黄河那边等着的公孙瓒都要强上三分!
于是乎,二人相见大喜不提,当日晚间更是在充当军营的都亭正房中同塌而眠,顺势说了许多言语。
其实,公孙珣此行固然是有求于何进,可何进又何尝不是心中忐忑,想找个可靠之人问一问该如何行事呢?想他一个屠户,三四年间稀里糊涂就变成了当朝第一人,如今整个洛阳的武职勋贵都在他手下‘修理器械’,他难道不担心做错事情被人笑话?
更别说,如今大事临头,黄巾贼此时依然还在四面出击攻城略地,南阳太守褚贡都刚刚战死,他何遂高保卫的洛阳依旧显得岌岌可危了。
“换言之,”烛火之下,从榻上翻身而起的公孙珣替对方分析道。“如今遂高兄无须多想,亦无须多言,只要摆出姿态来,让洛阳人心安定,便可以称得上是尽忠职守了……外面颍川、南阳两地黄巾进逼洛阳之前,天子一定会尽起大军出关的,不会让战事波及到洛阳。”
何进微微有些恍然:“文琪这番话我听懂了,可是身为大将军,便是不用参与战事,就不该多做一些事情吗?”
“若遂高兄不是大将军,那想做事倒是有的做。”公孙珣晒笑言道。“比如进言天子开放党锢,再比如进言天子将西园的钱财拿出充当军费、马匹充为军马……这些事情,到了如今这个局势,本就是水到渠成之事。但是,这些事情天下人谁都可以去做,唯独遂高兄刚刚履任大将军,却不好轻易表态,省的引发一些人的误会。”
何进固然天资不足,但也不是笨蛋,闻言当即再次有所醒悟:“是因为解除党锢会让诸位常侍不满,请出西园藏钱会让天子暗恨的缘故吗?”
“不然呢?”公孙珣也是愈发晒笑不止。“遂高兄的这个大将军当的太早了……是好事,但也失之余根基不稳,如今正该谨言慎行,以求立足稳妥。至于说做事情嘛,最起码要等到羽翼丰满之后再说吧?”
何进再度信服颔首:“文琪说的极对,大将军一职得来的太过仓促,偏偏却又职责极重,此时只应该以稳妥为上,却不该轻易与天子、常侍之间有所龌龊。”
公孙珣低头轻笑后卧。
“不过。”何进见状也是一时失笑。“如今我毕竟也是大将军,只要不去招惹天子和常侍们,也不引起士人众怒,那别的事情总是可以有所为的……文琪直言好了,此番可有所求?”
“只求平叛之后,亭侯变县侯,然后再换一大郡便可。”仰头躺在那里的公孙珣不以为意道。
“我想也是……”何进当即颔首。
话说,从正常人角度而言,这年头两千石再往上走,普遍性也就是这两个追求,一个是爵位自然不必多说,而另一个就是履任地方的富庶与大小了……这是因为有汉一朝,太守权责极大,宛如一郡国君,而偏偏郡和郡之间差距又极大,有的郡只有几千户,几万人,还在边境上;而有的郡国却是几十万户,上百万人口,偏偏又挨着中枢,政治地位格外的高!
实际上,即便是当朝天子收官钱的时候,也都很讲究这个的——比如说穷的郡会打折,再比如说富庶的郡国会多加钱,还比如说三公格外便宜,这是因为本身有资格买三公职务的人太少,属于买方市场云云……不过从这个角度来说,也能看出来富庶大郡的附加政治地位。
那么总而言之,天下人看到公孙珣此番如此跳脱,认为他忠诚恳切之余也纷纷觉得他似乎是想追求一下个人功名,倒也数寻常之事了。
毕竟,有汉一朝,从来没有人会把功名利禄当做什么羞耻和负面的东西来看待,也从来不会有人觉得这玩意会和忠诚相悖逆……人人皆不讳尽忠报国之余,以求个人建功立业。
“可是若想有如此晋升,怕是要做一路主帅才可以。”何进也躺了下去,然后以手敲打床榻边沿,压低声音继续言道。“而文琪适才为我讲解局势,说是如今黄巾贼南三北二,最多五路军势……却不知你看中哪一路?”
所谓南三北二,五路黄巾贼,乃是公孙珣结合刚刚从何进这里获取的情报后得出军事态势分析,具体而言是这样的:
黄河以南,黄巾军有三路主力,一路在东郡,当地渠帅唤做卜已;一路在南阳,刚刚杀了南阳太守褚贡,首领唤做张曼成;还有一路,乃是颍川黄巾,首领是波才、彭脱,这一路目前最强势,基本上已经将颍川、陈国、汝南连城一片,而且俨然还有厉兵秣马,汇合南阳张曼成一起进逼洛阳的趋势。
在黄河以北,乃是按照公孙珣本人的观察和分析,张角兄弟虽然几乎完全控制了钜鹿、安平、清河三国,使得黄巾贼的控制区域连成一片,却也明显分为南北两个战区,一个是张角、张梁率领的大部分主力,正在努力往魏郡这边攻打;另一个却是张宝带领的北线部队,目前正在冀州最北面设置防线,试图为张角主力做后卫。
而南三北二,五路黄巾主力,强弱不一,紧迫性也不同,也就难怪何进要问公孙珣的打算了。
对于这一点,公孙珣当然早有准备:“不拘哪一处,若能为一路主帅,此番便足够了……”
何进当即会意应声,而二人也不再多言,似乎将要昏睡。
不过,顿了一顿后,公孙珣却又忍不住多加了一句:“别的倒也罢了,唯独我从河北而来,亲眼目睹张角处人心不定,若万一往彼处而去,还需要遂高兄在朝中为我稳一稳局势。”
何进立即有些疑惑起来:“以文琪之能,也会觉得张角难打吗?彼辈如此厉害?”
仰头卧在那里的公孙珣一时苦笑:“遂高兄想多了,我不是怕张角,乃是怕天子……张角那里占据河北多座大城,又颇能蛊惑人心,万一深沟高垒,便不免拖延时日,而天子怕是届时会对此有些不耐。”
何遂高这才恍然:“如此,我尽量替文琪求别处主帅便是。”
公孙珣这才放下来心来,二人就此在都亭中和衣而睡,倒是一夜再无言语,似乎之前言谈中一路主帅便已然到手一般。
然而就在第二日,公孙珣与何进一早起床,在都亭大堂上用了些许早餐,然后前者正准备暂时辞别对方,出都亭进入洛阳公车署上书请战之时,却忽然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将某人的小算盘摔得七零八落。
“大将军!”来人虽是在军中,却依旧梁冠儒袍,进入何进所居都亭正堂中后居然也只是对着何进泰然一礼,便与公孙珣拱手相对。“文琪,素来不见,气势愈发雄伟了。”
“文先兄。”
公孙珣和何进见到来人后居然全都起身微微示意回礼……原来,此人居然是当朝名门之后,司徒杨赐之嫡子杨彪。此时,杨彪杨文先的职司正好是五官中郎将,便无奈随着何进一起来到城外‘修理军械’了。
“文先兄是来寻文琪的吗?”寒暄完毕,又让了杨彪座位,何进这才坐了回去。
“不错。”杨彪倒也干脆。“我在门前久候,看到二位用餐之后便直接求见了,乃是有话要与文琪讲……大将军若无事,不妨一起听来。”
“文先兄寻我有何事?”公孙珣心中也是好奇。
“倒也不是什么正事。”杨彪俨然早有准备。“不过是昨日晚上家人例行送来洛中消息,其中一件,我猜想文琪或许会有所好奇,便想着来告知一声。”
原来是来卖人情来了,公孙珣与何进对视一眼,却是俱都放松了下来。
“文琪。”杨彪见状不由捻须而笑。“你可知道,凉州将门之后,北地太守皇甫嵩,人虽然尚未到洛阳,这奏疏却比你快了一筹,于昨日先到公车署了?”
“皇甫义真吗?”公孙珣倒是心中陡然一动,他自然是听自己母亲提过一句,知道这位皇甫将军在黄巾平叛中的功绩。“可是上陈了破贼方略?”
“然也!”杨彪愈发笑意不止。“皇甫义真昨日奏疏经公车署如尚书台,再直达天子,其中言辞恳切,请天子罢党锢,同时又请天子发西园藏钱与廊马以作军用!”
公孙珣和何进听到此言,却是反应不一。
何大将军昨日听到了公孙珣的建议,自然是长松了一口气,这事有人去做倒也省他事了。而公孙珣紫绶金印,端坐在都亭正堂之中,听得对方报上此事,却是恍然大悟,然后一时摇头失笑……只能说,怪不得这位皇甫将军会在自家母亲故事中稳坐一路平叛主帅之位了!就凭这件事情,朝中士人又如何能不投桃报李呢?
果然,那边杨文先已经直言不讳了:“文琪求战心切,人尽皆知,可此番对上皇甫义真,怕也是要避让三分了!听人说,昨日这封奏疏一到尚书台,朝中士人就俱皆鼓舞,纷纷以皇甫义真为将门表率,都说此番平叛非他不可!可惜了,文琪之前在涿郡覆贼数万,却要输在这封奏疏上了。”
公孙珣当即摇头不止:“这又何妨?此疏足以抵覆灭十万贼人之功,我甘拜下风。”
公孙珣这话一点都没有作假的意思,他当然甘拜下风,因为这种级别的政治投机,来的却如此之早,如此干脆,那皇甫义真的出色与决断也确实让人佩服。
“不错。”何进回过神后也同样不以为意。“比不过皇甫义真便比不过好了。毕竟,此番贼人有五路主力,倒也不缺这一路主帅职务,文琪自可避开皇甫义真,去寻他路……”
“这也很难说啊!”杨彪忽然又插嘴言道:“昨日送信家人顺便也说了一些洛中别的情势,看朝中意思,怕是未必有那么多分兵之策。以眼前局面,虽然说贼人有多处,可天子的意思却居然只是要一南一北出两路兵,一路走颍川解燃眉之急,一路走河北应对张角……”
“即便如此。”何进依然不以为意。“两路中总该有文琪一路吧?”
“不好说。”杨彪终于把底子全露了出来。“依照中枢诸公议论来看,似乎有三人足以抗拒文琪,去争一争这第二路主帅。”
不要说何进一时茫然,便是公孙珣闻言也不禁一肃:“敢问文先兄,到底是哪三人?”
“一个是刚刚回洛中不久的谏议大夫朱隽朱公伟。”杨彪倒也干脆。“朱公很早之前便平定扬州叛乱,此番更是刚刚平定交州叛乱归来。家父……朝中议论,若是以军事而言,朱公的经验未必比文琪稍少一二,而且更加年长,或许更足以依仗。不过,看朝廷意思,倒是有派遣他会扬州募兵北上以做偏师的念头。”
公孙珣一时无言之余倒是松了一口气,只能勉力再问:“还有二人呢?”
“还有二人,一个是文琪岳父,当朝光禄勋鄃侯赵公。”杨文先幽幽言道。“赵公在辽西时便有天下闻名的战例,而且忠诚可靠,素来为天子所重;另一个是文琪恩师,当朝吏部曹尚书卢公,卢公多有平叛之举,又是海内名儒,天子和朝臣多有倚重他的意思。”
公孙珣与何进面面相觑,终于也是无言以对……尤其是前者,他隐约觉得,自己似乎太把自己当根葱了。
“只是些许洛中讯息。”杨彪见状当即昂然起身而言。“觉得文琪会有所牵挂,这才顺势前来告知……便是我不说,今日到了洛中文琪也会知道的……告辞。”
公孙珣欲言又止,但终究只是抬手示意,倒是何进起身相送,而杨彪也不以为意,便匆忙而去了。
“文琪。”甫一回身,何遂高便在都亭大堂上无奈摊手。“别人倒也罢了,若是你老师、岳父为帅,你又如何能与他们相争?!”
“还不止如此。”公孙珣坐在几案之后苦笑言道。“若是老师倒也罢了,可若是我那位岳父大人出任一方主帅,依照本朝对军事的看重何提防,我怕是连回涿郡,引幽州兵做个偏师都做不得了!”
何进闻言更是半响方才颔首:“确实,哪里有至亲二人同时为帅的道理呢?”
公孙珣低头不语……天可怜见,他来时按照自家老娘所讲的那些曾细细思索了一番,只觉得唯一要防的便是避开取代卢植,成为直面张角的那一路主帅。毕竟,从故事中隐约可以得知,天子恐怕没有耐性,而河北张角处却非是能速下的。
然而,半路上杀出一个赵苞算怎么回事?!
第十六章 进退而定
“居然被议罪了吗?”烛光侧,一个映照在墙上的高瘦人影闻言稍显一怔,然后便不禁黯然摇头。“不想离家数年,却如此有失管教,也不知将来卸任归家,该如何面对宗祠香火?”
“老师不必苛责,师兄也只是和其他世族豪强一样,借着家世对不法之徒有所藏匿和庇护而已。”对面一身材高大健壮人影倒是有些不以为意。“如今这天下,如此行事倒像是理所当然一般。便是方伯也只是因卢氏为当地世族之冠,若不处置则难以对他人下手,这才稍加惩戒……即便如此,也只是有所罚没而已,并未失了体面。”
“郭刺史遣人破我家门擒拿你那位师兄时,你在何处?”高瘦之人,自然也就是卢植了,盘腿坐在蒲团上,闻言不喜不怒地看了眼前人一眼。
“我……我在别处擒拿不法之徒。”身材健壮之人,也就是公孙珣了,不由顾左右而言道。
“为何不是你去擒拿你那位师兄?”卢植紧追不放。
“哈!”公孙珣一时尴尬失笑。“天下哪有打破自家老师大门的学生?”
“为何不能有?”卢植继续追问。
“因为天下无不是的老师!”公孙珣肃容以对。“最起码天下人都是这么想的。”
“你今晚过来便是想说这句话对不对?”卢子干平静的反问道,一如一潭深不可测的湖水一般波澜不惊。“你知道前些年你的任职是我在作梗,最起码从辽东到赵国,都是我在背后调度,所以现寻我要个说法,露点委屈,然后想让我在选帅一事上避让三分,助你成事……对否?”
公孙珣半响无言,这就是他为什么讨厌跟这种聪明人说话了,憋不死你也总能噎死你。
“文琪。”卢植继续问道。“你以为我会应许你吗?”
公孙珣若有所思,良久方才在灯下喟然应道:“老师满腹才学,一腔忠诚,只为安邦报国,连家人都弃置十余年,又怎么会因为我的私情请托而放弃为国平乱呢?”
卢植端坐不动:“那你为何还来找我?”
“总是想试试的。”公孙珣摇头苦笑。“下午我已经去寻过我岳父了,希望他能避开一二,省的我无法选将。一番苦劝之后,岳父大人还真就应许了我,我这才想着再来老师你这里试试,或许有万一希望……”
“文琪。”卢植正色言道。“你岳父虽然忠心可嘉,却只有一个独女,自然会应许你。可你若是以此推断我会因私情而枉公事……”
“老师。”公孙珣忽然起身打断对方言道。“我来为将,如何就是枉公事了呢?论人,难道不该论迹不论心吗?如今国家到了这种局势,你难道还要因为谁谁谁平日心中对谁没有畏惧便要有所抑制吗?此人再怎么如何,也比那些纯儒君子却一事无成之人要强吧?国家到了如此局面,到底是谁所为?!”
“我非是说你不行。”卢植半响方才答道。“乃是说,我既然可以自身前往,又何必再用你如何呢?我此番争将,确实没有抑制你的意思,只是恰好对上,实在是无愧于心……”
“老师你之行事无愧于心,我之行事也无愧于心!”不等对方说完,公孙珣便愤然拂袖而去。“且观之吧!”
烛火之下,卢植依旧凛然不动。
话说卢植所居的地方依然在南宫东侧,这片区域是朝廷给入洛的大小郎官们提供的所谓‘公房’,然而实际上除了一些家中穷困或者远道而来在洛中呆不长的人以外,很少有人会长居于此。当然,卢子干是个例外,他从当年被征调到东观修史开始,到后来进位吏部曹尚书,主管天下官员选举调用,却一直都一个人住在这个地方,只不过后来有了侍中的加官,居所档次高了些许而已。
“文典。”
“兄长”
公孙珣立在卢植居所门前,却是招呼了一声候在此处的公孙范,而后者也立即应声而前。
“你久在洛阳,”公孙珣负手而言,让人看不出喜怒。“有件事情托付于你。”
“兄长直言便是。”
“去给卢师买几个出身什么都挺干净的侍妾美婢过来伺候。”公孙珣摸着下颌,面无表情的盯着对方言道。“要能生养的那种……”
公孙范怔立片刻,几度欲言又止,但终究只能在自家兄长的逼视之下拱手称是。
说完此事,兄弟二人也不坐车,也不骑马,只在几名侍从的环绕下步行出了南宫东侧这片区域,一直到了灯火阑珊、车马不息的大街上这才坐上车子,而侍从们也才纷纷上马,护卫着自家主人往刘宽那里去。
三月底的洛阳并没有因为黄巾大起义扫荡了大半个关东而有所萧条,恰恰相反,因为某种怪异而紧张的气氛,洛中居然显得有些超出常规的热闹,放眼望去,居然到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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