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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汉-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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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芷祖父还是当朝尚书令呢。”赵芸这次连头都没抬。“去年她父亲和舅舅就一起位列九卿了,不还是老老实实给夫君你做妾?还为了求子弄了个什么佛像在家里,结果猫打架时被摔得稀烂,哭的跟个猫似的……”

“……”

“不过说起父亲离职一事,倒是有一件事情要与夫君你说。”赵芸继续言道。“祖母大人其实也曾来信说过此事的,她说年纪大了,这次便不随父亲再移动了,而且还准备带着清河那边的一些族人移动到辽东,还准备在彼处购置土地就此安居。”

“祖母大人着实有眼界。”公孙珣也只能如此说了。“知道哪里是个安生地方,不像某些人……”

赵芸闻言不由失笑:“何至于此呢?你就让蔡公多买些良田便是,如今闹成这样,连蔡琰都被他父亲禁足,不许来后院玩了。听人说这次郎君开垦了数千顷良田,也不差那些吧?”

“不是差不差的事情。”公孙珣当即摇头否定。“而是众人皆如此,不会为他破例的。”

“其实……”虽然稍显犹豫了一下,但赵芸还是说了实话。“不止是蔡公,前几日罗敷她母亲来府中探望,也是忍不住说起了购地限额一事,似乎秦氏,乃至于国中上下都对分地给平民颇有不满。”

“不满便不满,但法度不可乱。”公孙珣一边继续看着手中这堆因为过年而骤然增多的书信,一边缓缓摇头。“这次的五千顷地,乃是整个赵国的世族大户,还有三县百姓一起辛苦所得,该谁多少就谁多少,万万不能厚此薄彼,以防失信于人!若是分赏不公,将来谁为你再出力。”

“话是如此说了。”赵芸轻声应道,然后又一次抬起头来。“但……”

“但如何?”

“但夫君正能在赵国待长久吗?还有下次要平民出力之时吗?”

“你听到了什么?”公孙珣不由嘴角轻翘。

“也没什么。”赵芸微微转了转眼珠道。“昨日我那……族兄赵平的夫人来到府中,倒是意外感谢于我,说是年前时方伯便把修堤一事的表奏文书送到了尚书台,我那位宫中的族父听说赵平名列其中,欣喜若狂……”

“我晓得你的意思了。”公孙珣当即笑出了声。“你这位便宜族兄俨然是马上就要一跃为两千石了。而若是连赵平都能为借此事两千石,我又怎么会得不到一个郡国呢?然后届时这赵国种种,怕也就没下次了!是这意思吗?”

赵芸早已经重新低下头来对付着手中事物,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其实何止是我那位族兄的缘故,以夫君你之前灭高句丽的功劳,早就该为两千石的。而如今过了年,郎君也二十五岁了,无论如何都该你专政一郡了,而且还一定要与一个大郡才像话……”

“吾妻之美我者,私也。”公孙珣倒是顺势开了个玩笑话。

“或许吧。”赵芸倒是依旧从容。“不过,依夫君的英明神武,若是阿芷、罗敷她们去赞美郎君的话,却一定不是畏了……”

公孙珣刚要反驳,说话间,一只胖橘猫与一只瘦花猫却被一只大白猫追索着从堂前仓惶而走,弄的整个后堂左近乱成一团,他倒只能闭口无言了。

而好不容易等到三只猫被仆妇们熟稔的分开,公孙珣这才回过神来:“咱们坐了半日,我一直没问阿芸你到底在做什么?我可是第一次见你在七夕之外做针线……”

“在做幼儿的衣物。”赵芸坦然举起了手中的物件。“夫君瞅着好看吗?”

公孙珣一时无言,只是愣愣盯着对方。

“只是猜度而已。”赵芸见状不由有些忐忑,声音也跟着低了下来。“夫君回来不过二十天,我也是恰好日子有些不对,本该有红的,却连着三五日都未曾见到,本来以为只是寻常事,孰料问了几个年长妇人后她们竟然都说恭喜……当然,若是没有,便当成是给阿离做的好了。”

公孙珣也是恍然。

这种事情……怎么说呢,应该算是喜事吧?

只是日子太短了些,也着实说不定,便只能静观其变了。

一念至此,公孙珣倒是有些好笑:“看来席天慕地,取星汉精华未必有用,倒还是要老老实实宿在床上……”

赵芸一时羞愤,却终究难以掩饰眉目中的忐忑与期待。

往后几日,赵芸期待愈盛,似乎越来越能确定了,不过公孙珣却不可能因为这种事情就如何如何……他还有事情要忙的:

比如,利用春节的名义,四下写信联络感情、打探情报;

比如,在赵国全境敦促和准备春耕事宜;

当然还有派人去河东替关羽销案并接他未过门妻子来邯郸;

甚至还组织举办了一次公学学子与义从之间的蹴鞠对抗赛……并顺势发放了大量赏赐以及所谓奖学金。

总之,河堤落成之后,春节往后的这些日子里,公孙珣的生活倒显得格外充实。

不过,就在这轮对抗赛之后的第七日,也是公学重新开始讲学的第六日,正月廿三的下午……小胖子刘璋忽然在课后快步追上了公孙珣。

公孙珣会意的拐入了公学中一处僻静之地。

“老师!”刘璋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然后方才紧张言道。“今日早些时候,我家大人派吕从事过来送了一封信,让我阅后即焚,然后说给老师听。”

向来自问见多识广的公孙珣乍闻此言,居然一时有些恍惚,只是没有表现在脸上而已。

“老师!”刘璋只以为对方是在催促,便赶紧解释了起来。“确实是大事,而且是件好事,我家大人说,朝廷已经议定了您的功劳,怕是要即日升为两千石了……”

“无妨。”回过神来的公孙珣一时摇头失笑。“你直言吧,是什么地方?”

“好像是平原。”刘璋立即答道。“但也可能是中山……这个要等老师往洛阳走一遭之后才能确定。”

洛阳走一遭是必然的,两千石任命都要去中枢一趟的,以前是面圣,现在是交钱。不过……

“你家大人竟然连这个都不给一句准话吗?”公孙珣居然被气笑了。“莫非还要以观后效?中山跟平原是一回事吗?”

中山国和平原国自然不是一回事,中山国人口六十五万,算是一个大郡国了,可是平原国却人口百万,乃是青州第一大郡!两者之间差了足足两个赵国的人口……能是一回事吗?便是刘璋都晓得不是一回事!

然而晓得归晓得,刘璋却也只能老老实实弯着腰然后一言不发……毕竟,他只是个传话的。

当然了,公孙珣也明白眼前这小子只是个传话的,什么都不懂。

于是乎,他便干脆回复道:“回去告诉你家大人,这个‘或中山或平原’我可以忍,但有一件事物我却要亲眼见到才行!”

“请老师明示。”稀里糊涂的刘璋赶紧俯身。

“让你家大人把擒拿要犯的文书拿来。”公孙珣凛然言道。

“文、文书?”

“然也!不拘是尚书台、黄门监,又或者州中方伯自行发文,但一定要有正经文书到我手中我才会动手!”话到此处,公孙珣忽然俯身拎起了对方脖颈后的衣服,将对方耳旁声声提到了自己嘴边。“刘璋……”

“在!”刘璋一头雾水之下也是被吓得不轻。

“回去告诉你父亲,接到朝廷让我去洛阳的征召后我便动员义从,大张旗鼓往洛中而去……过邺城之前,只要有文书到来,我公孙珣决不食言!但若是过了邺城,便是他能拿出一份圣旨来,我也绝不会理会了!”

“……”

“记住了吗?”

“记住了!”

“那我放你一日假,现在便回家亲自传讯吧。”公孙珣忽然松开手来。

刘璋不敢多言,只是赶紧告辞而走。

“且回来。”可就在这时,公孙珣却忽然又想起一事。

“是!”小胖子刘璋赶紧又满头大汗的转过身来。“请老师吩咐。”

“你说是吕从事来送的信?”公孙珣若有所思道。

“正是……”

“吕从事很受你家大人信重吗?”

“这是自然。”刘璋一时间颇有些不好意思。“老师不知道,自从上次遇刺以后,父亲便愈发看重吕从事了,常常对人说奉先有万夫不当之勇,当日若非奉先几乎丧命,所以不仅为他在本地大户人家中纳了妾,还将他家人妻子接到了邺城,甚至听人说,当日太平道送到州中的一千金,倒有三百金赏赐给了吕从事……”

“原来如此,那吕从事送完信以后呢?”公孙珣追问不及。

“便直接回邺城去了……”

公孙珣低头思索了片刻,却发现自己虽然有些失落,但总体而言却居然不是特别在意……不知道是早有心理准备,还是说有了关云长之后多少有些不在意对方了?

只能说,果然人的观感还是能抹平一些东西的。

“老师。”刘璋小心翼翼的问道。“可还有事?”

“滚吧!”公孙珣听到此言一声呵斥,然后便直接捏着自己手中的《毛诗批注》昂然而去了。

刘璋茫然四顾,也不知道为何挨骂,但终究是按照吩咐匆忙往邺城去了。

…………………………

“他是这么说的?!”

晚间,邺城官寺内,刘焉一边捻须一边却又禁不住嘴角抽动了起来。

“是!”刘璋胆战心惊。

话说,之前在邯郸公孙珣就吓唬这个小胖子,如今这厮辛苦赶了几十里路回来,却发现自己亲爹也没个好样子……当儿子哪里能不知道,他这位父亲嘴角抽动之时,便是气急败坏到极致的意思了。

另一边,刘君郎废了好大劲方才止住自己心中的怒气,居然赶紧甩手,如同撵什么东西似的:“既然话已经带到了,你就不必留在此处了,我让人给你开城门,连夜给我滚回去……告诉公孙珣,我已经知道他的意思了。”

刘璋有心求自家亲爹让自己在此处留宿一晚再走,但眼瞅着连自己兄长刘范都在不停打眼色让自己赶紧滚蛋,却终于是没敢说出口,编只能惶惶然又连夜赶路回去。

只能说,对还在束发求学的刘璋而言,明明是家长和老师闹矛盾,却都只拿他出气,着实有些过分了!

“父亲大人!”把自己弟弟送出门去,甫一回到房内,刘范便不由手足失措。“这公孙珣居然看出了我们一石二鸟之计!听他这意思,宁可弃平原而择中山,都不愿意冒这个险?!”

刘焉默不作声,只是捻着胡子冷眼瞅着地面。

“父亲大人,为今之计还是要做决断的……这太平道是除还是不除?”刘范强压住心中慌乱,认真追问道。

“不是太平道而是张氏兄弟,两者不是一回事!”刘焉气闷至极。“太平道除与不除关我何事?关键是张氏兄弟都已经要我命了,我若不能杀之,岂不是告诉天下人我刘焉无足轻重,人人皆可欺压?!”

“可张氏兄弟毕竟与太平道一体。”刘范讷讷言道。

“这便是为难之处了,也是我要找公孙珣做替死鬼的缘故了。”刘焉无力应道。“太平道势力广大,一不小心就会引起动乱不说,便是宫中也有不少常侍、黄门与之交通,所以才有多位重臣上书天子却不以为然的事情出现……我是既不愿意,也没那个本事讨来太平道定罪文书的!杨公和刘公都没法,我又能怎么办?!”

刘范一声叹气。

“还有公孙珣。”刘焉也是越想越气,竟然捻着胡子在房内绕起圈来。“他真当我是傻子吗?若非是他在赵国敲打太平道,那张氏兄弟又怎么会留意到我上书给朝廷的事情,继而对我下手?本来一个两全其美之策……杀张氏兄弟报仇、将事情推到公孙珣身上并顺势敲打于他……谁成想这厮看似高傲无匹,心里却居然能如此通透,而且还如此沉得住气?!那可是平原国!二十五岁主政百万人口的大郡国,他居然能忍耐的住?!”

刘范愈发无奈。

“算了,多想无益。”话说,这位冀州方伯终究算是半个智者,而且尤其擅长分辨利弊所在,所以,转了许久之后,他还是忽然停下了脚步。“我儿……”

“父亲。”听了半天埋怨的刘范赶紧上前。

“张氏兄弟既然想要杀我,就一定要除掉才行!”刘焉死死捏着自己胡须言道。“你去备一份文书,用州中名义……”

“这万一激起变乱?!”刘范吓了一大跳。“真要冒这个险?”

“听我说完。”刘焉一边拽着胡子一边狠狠瞪了自家儿子一眼。“等到公孙珣来到邺城城北以后,届时便让吕布这个公孙珣自己推荐的州从事私下去送这份文书,而等公孙珣那边受了文书、领着人马一动身,当晚我们便将吕布这厮给抓起来,说他私盗我的官印……”

刘范目瞪口呆。

“对了。”刘焉忽然又轻声言道。“吕布这个蛮子武力不赖,须防生事,这几日多与他一些金银女子麻痹于他,当日也要先灌醉了、绑住了再说。”

刘范张目结舌许久,方才轻轻点了下头。

“张角那里依旧正常吗?”同一时刻,数十里外的邯郸城内,坐满了心腹的私宅后堂上,公孙珣实在是忍不住重复问了第三遍这句话。

“确实正常。”韩当也是第三次正色回复道。“君侯放心,我向你保证,大陆泽的黄巾力士没有丝毫动向,张角三兄弟也是一如既往……只不过他们三人偶尔会分散行事而已,却也摸清了行动规律。”

“既如此。”公孙珣扫视了屋内众人一眼,却是不由叹了口气。“我有两件事要说与诸位听……”

众人俱皆无声。

“其一,用不了几日,或许我便要往洛阳受两千石之任。”

除了娄子伯,众人大多为之一振。

“其二,太平道行事诡谲,反意昭彰,更有刺杀方伯之实……故此我与方伯有约,若我过邺城前他有明文公文到我处,那我便回身诛杀张氏兄弟,以正法度!”

除了娄子伯与关云长,堂中众人大多为之一滞。

—————我是继续努力的分割线—————

“刘君郎才堪勉强,器非英杰,图射侥幸,不足为虑。”——《旧燕书》。三刘列传  PS:本月还有47k……




第三十五章 我独向南行(2合1,大家中秋快乐!)

二月初的时候,中枢的命令果然就到达邯郸了,无虑亭侯公孙珣典任地方,劝学而兴教化,筑渠而垦良田,挂议郎衔,入朝论功。

无论如何都要入朝的。

因为抛开三公不提的话,两千石便意味着一个大汉官员在官阶上走到头了,比两千石、两千石、中两千石、真两千石都是两千石,本质意义上是同一阶层,而三公则是需要年纪、德行以及经学成就的。所以无论如何,组织考察也好,给天子交个买官钱就得回身也罢,都得走这一遭的。

赵国各路权贵听说此事,自然纷纷来贺!

能不贺吗?一个边郡世族出身的小子,二十五岁就要成为两千石,成为这年头‘以郡为国’风气下大家公认的‘一国之主’,关键是这个两千石还不是边郡职务……如此,确实很了不起了。

当然了,这些人在看待这件事情时注定有着自己的局限性,他们内心所想或者私下所探讨的,大概就是辽西公孙氏会不会因为公孙珣的异军突起而有所突破,成为一个真正的顶尖世族?又或者说公孙珣的个人上限在哪里,是最终越过宦官、外戚、士人之间的旋涡真正有所成就,还是如诸多能臣干吏一般,毫无价值的在某一天死在这种政治辗轧中?

讲实话,公孙珣都懒得理会这些……毕竟毫无意义不是吗?

但是,这不代表公孙珣心情就多么愉悦,哪怕他早就盼着这一天到来了。

这种并不怎么愉悦的情绪,并不是因为很快就要对付张角而紧张。作为一名战斗经验丰富,甚至可以说从小就是作为边郡军事贵族子弟而进行培养的人而言,这件事情既然已经定下了计划,那就没必要多想,到时候还是要拼刀子的。

实际上,这种黯然的情绪来源于公孙珣对自己在赵国任上成就的惋惜,或者说是当日在河堤上对筑堤民工感慨的放大版……直白的说吧,一想到无论是初显规模的邯郸公学还是霞堤筑成后开垦的良田,以及辛苦清查出的隐匿户口,甚至还有刚刚扫荡清理一空的太行山,都有可能在即将到来的战乱中变得毫无价值,公孙珣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

这些东西是他辛辛苦苦所为,虽然一开始就是存着功利目的,就是为了升官,为了锻炼,为了让人注意到他的行政才能,为了在河北平原上凸显自己‘治乱之能’……可是事到临头,一想到这些辛苦都要荒废,又有几个人能无动于衷呢?更不要说这里面还不止是他一个人的辛苦,如此放任不管,对其余人就公平吗?

可是,又怎么管呢?

“诸位!”

作为举行践行宴会的临时场地,邯郸公学宽阔的前院中此时已经满满腾腾的坐了何止百余人,但高居首位的却只能是今天的主角公孙珣了。“承蒙诸位前来践行,本该是置酒高歌,慷慨而去的,但有些话若不能明白的交代出来,怕是诸位与我都难安心,对不对啊?”

众人一时失笑,却又旋即安静下来。

“当日与诸位相约,事情多是以两年为期的,而如今我上任不到一年便要离任,也是愧对诸位了。”公孙珣放下酒杯,循循言道。“不过,所幸当日相约诸事大多已经办妥,也就是今年入冬时的察觉公推一事尚无定论……”

和当日定约之时相比,此时公学院中不免人员复杂,故此只能点到为止了。当然,相关人等自然能够会意。

“那老朽便直言好了。”魏松闻言倒是当仁不让。“当日之约不会因为无虑候离任而有所变更,我魏氏子弟今年依旧不会参与国中孝廉推举。”

李氏、邯郸氏,也是纷纷表态。

“我也和国相还有方伯谈及了此事。”公孙珣见状接口道。“两位都对去年推举孝廉的法子格外赞同,故今年的孝廉依旧从公学中选出,秋收后大开院门考试,前三十名者,又是赵国本地人的,即可参与推举……还有张公,你那幼子如今在洛中为郎,却也与我有半师之论,此行我也一定会有所安排和引荐的。”

别人倒也罢了,那张王鲁三家自然是喜上眉梢,只是除了前郡丞张舒外,其余两家便不好公然起身作出感激表示了。

喝过张舒起身敬的酒,公孙珣本可就此打住,但酒入喉肠,反倒有些忍耐不住了:“诸位,我许下的言语自然是要言出必行的,可诸位许下的言语,也希望你们能够遵守!莫要严于律人,宽于律己。”

这话说的不明不白,而且跟眼前气氛颇多不合,所以,刚刚想要喧闹起来的公学院中登时变得安静下来。

“不知道君侯所言到底是何事?”众人面面相觑之后,依旧是作为本地人首脑的魏松,从几案后避席正色询问。

“我直言好了。”既然已经开了口,公孙珣倒没有必要再遮掩了,他扫视了一圈眼前的众人,干脆而直接。“我走后,那分给当地平民的两千顷良田,是不是要被你们立即瓜分殆尽?能看在我的面子上缓一缓吗?”

院中一时鸦雀无声,但马上就有人试图开口辩解。

“不必多言……这不是你们一口咬定便能承诺的事情。须知道,你们是官、是吏、是贤达,也是豪强富户。而那两千顷地,有的是被我分给了修渠中卖了大力气的苦力,有的是给了太行山中招揽回的流民,还有的是给了因为修河而丢了原本田地的百姓……这些人在你们面前简直是予取予夺!”

“我知道你们心里是怎么想的,无外乎是嫌我多事,嫌我刻薄,嫌我苛待你们这些名族,嫌我都要走了还依旧为难你们……但是我得告诉你们,我此举实在是为了你们好!”

“暴秦带甲百万,却从陈胜吴广一群闾左、刑徒开始覆灭;王莽也是带甲百万,却也从赤眉、绿林开始身死族灭……这是巧合吗?!你们今日对国中平民、单家好一点,将来说不定就能因此免去灭族之祸!懂了吗?!”

“……”

“问你们话呢?”公孙珣用酒杯磕了磕面前的几案,面上始终分辨不出喜怒。“为什么不说话?”

“君侯的提点我们一定铭记在心。”邯郸氏的家主第一个反应过来,也是赶紧俯首。“请您……”

“你的‘铭记在心’只是记在嘴上,”不等其他人呼应,公孙珣却是突然冷笑嘲讽。“实际上心中早已经不耐烦……对不对?无知者无畏嘛!”

邯郸氏的家主只当是对方临走前还想要做点什么了断,当即吓得面无人色,只能赶紧避席跪拜谢罪:“君侯在上,当日甄度死前所言确实是污蔑攀咬,邯郸氏上下绝无半点对君侯的不敬!”

“我不是借题发挥,更不是针对你。”公孙珣继续冷笑言道。“我是说这里所有人……从魏公这种君子算起,到你这种人,其实全都是无知蠢货!我诚心诚意地提醒你们,你们却无半点自知之明!个个目光短浅,大祸临头却浑然不觉!”

众人面面相觑……你说要是指责自己道德,那还能争上两句,可指责智商,尤其是指责所有人的智商,那就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尤其是还有什么大祸临头之类的话,听起来更是无稽,宛如醉话,更是让人难以应付。

索性不说!

“也罢,”公孙珣见状一声长叹,自斟自饮了一杯后却是终于停了醉话。“我也不跟你们解释了……只记住一条好了,我公孙珣此番入洛,八成还是要落在河北为官,离你们多半是不远的!霞堤是我政绩所在,你们谁敢擅动我的政绩,我便要谁立即好看!”

这番威胁,反倒是让本地豪强们多少有了几分安心……毕竟习惯了嘛!

“还有,我走后,公学中的资助会依旧如常,但蔡公为人迂腐,而且为人无定心,还望魏公能够妥善协助于他,好生守住这个公学。”

本来事不关己的蔡邕当即面色青红不定起来,但却又不敢当众跟喝了酒的公孙珣嚷嚷,再加上对方之前居然将整个宅院拱手相送,便只能掩面去喝闷酒了。

“请君侯放心。”魏松无奈跟着叹了口气,和别人不同,他对公孙珣的认可倒有八成来自于这个公学,听到对方如此郑重其事的交代下来,便是言语中有些对蔡伯喈不尊重的意思,那也只能昂然受了下来。“松自鲁国相任上下来以后,便已经绝了仕途之心,一心都只是办学而已,承蒙君侯赠下这座藏书阁,又办起了这座公学,那我后半生便已经没了别的想法,一心一意都在此处了!”

公孙珣微微颔首,复又扭头看向了赵平,引得后者一个哆嗦,也是赶紧避席相对。

然而,公孙珣看了此人半响却只是一句废话而已:“郎中令好自为之吧!”

“喏!”赵平依旧是郑重其事。

“也罢!”公孙珣环顾四周,实在是找不出还要交代的人,只觉得索然无味,便再度自斟自饮了一杯酒,然后就昂然起身。“诸位也都好自为之吧!”

说完,他居然不顾满院数百宾客,直接离开了筵席。

“君侯。”一出门,跟上来的娄圭便不由摇头。“何必花心思提点这些人呢?”

公孙珣摇头不语。

“君侯。”另一边的吕范倒是说了另外一件事。“褚燕也来了,看意思是想追随君侯换个地方,要不要见一下?”

“不见了,让他安心在董公仁手下做事。”公孙珣不以为意道。“但可以告诉他,若是董公仁真有对他不公的地方,那到时候无论是平原还是中山,都可以随时来找我!”

“那沮公祧又如何?”吕子衡继续追问道。

“他下定决心了吗?”公孙珣依然不以为意。

“是。”审配在旁赶紧插嘴道。“他说只要明公还在河北,就愿意继续追随……”

“不要逼迫人家。”公孙珣看了一眼审正南,依旧显得浑不在意。“让他随子衡留在邯郸,替我照顾家眷,然后等我去处定下来之后,或是随子衡一起来寻我,或是从容归家也无妨。”

“如此正好。”审配也是松了一口气。“两全其美。”

公孙珣不再多言,只是径直回到府中,歇息一夜。

第二日一早,他先将郡县中的印绶交与匆匆任命的郡丞、县丞,然后就汇合义从,整备马匹兵器,只留下吕范、沮宗看守邯郸城的家眷,便浩浩荡荡,出邯郸往南而去。

没办法……其实如果可以的话,公孙珣当然是想让褚燕、沮宗,乃至于董昭都跟他一起走。

但是,这种想法俨然并不现实。

董昭是孝廉出身,一任县长,此次功劳下来以后,很可能会立即转为县令,那便是朝廷命官,又怎么会弃官跟他走呢?

还有沮宗,沮宗倒不是不愿和公孙珣走,而是说他兄长沮授在外做县令,他本人便不好离家中父母太远,审配因为个人原因希望沮宗早定决心,早做承诺,但公孙珣却不能不为对方考虑难处。

再说了,也确实需要一个地头蛇协助者吕范留在邯郸,看护着已经怀了孕的赵芸等人在此等候消息。

至于说褚燕……这其实跟带走不带走无关,因为这是一个后手!

万一此番刘焉真的来了公文,但袭杀张角兄弟却出了差错,继而引出动乱!那褚燕这个在太行山厮混许久的山贼就有大用处了,带在身边反而浪费,放在襄国才是正途。

毕竟,真要说杀人,自己身边有磨刀霍霍的关羽,有韩当,有牵招,有魏越,有杨开,有两百骑兵……真不差褚燕这一个人。

而类似的处置其实还有王宪王道人,以及张晟……张晟自然不必说,但王道人这里却是和褚燕恰恰相反。毕竟,人家王道人与公孙珣并没有什么从属,他一个方外之人,来到邯郸也不过是为了暂时摆脱有意谋反的太平道而已。如果说他真有追随之人,那也只是向栩罢了。但是,公孙珣却看中此人曾与张角交往密切,知道张角情况,所以便强迫着人家随行,乃是要此人当向导的意思。

总之,种种安排不一而足。而趁着二月春风,众人也是终于离开了邯郸城,沿着大道往南从容而行。

然而,行不过十余里,未出邯郸境内,便有前出的哨骑突然折身回复。

“怎么说?”公孙珣蹙眉不止。

“回禀君候,前方有些许烟尘。”哨骑有些紧张言道。“韩统领带着牵统领先去查探了,他让您小心从事……”

“邺城邯郸之间?”骑在马上,握着缰绳的公孙珣闻言变色之余却也是难以理解……这即便是太平道有所埋伏,也不至于选在这种地方吧?

当然了,小心为上!实际上,随侍在一旁的关羽,干脆已经握紧了挂在马上那并不顺手的长槊。

“君侯!”不过,稍倾片刻韩当便呼啸而回,只不过脸上多了一块布做的类似于面罩一般的东西而已。“无妨,只是虚惊一场……前方路口处行人太多,有些阻塞了道路而已,我细细查看,真的只是寻常百姓。”

“原来如此,可你为何戴上口罩?”公孙珣释然之余也是不由好奇。

口罩,大概是公孙大娘众多‘发明’中最没有技术含量的东西了,公孙珣花重金养着的义从有着这样的装备当然也是正常……但即便如此,这玩意的普及率其实也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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