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猎击三国-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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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悍蓦然注意到乌丸义从又驰近车阵侧后,其所在方向,对车阵内目标正处于顺风,而牵招距离对方只有不到六十步……
马悍被这个发现惊出一身冷汗,不假思索举弓搭箭,暴吼一声:“比箭是吗?冲我来!”
乌丸义从闻声一慌,忙不迭开弓瞄准——目标,果然是冀州车阵方向。
魔瞳强弓发射,箭势何等之快,百步远距,眨眼而至。噗!一箭穿胸,生生将乌丸义从射离马鞍。
而几乎同一瞬间,乌丸义从的箭矢也堪堪射出,但因中箭在先,他射击的动作明显变形,这准头自然就谈不上了。
乌丸义从被铁箭撞飞半空,他射出的箭矢也正飞掠过冀州车阵上空。
砰!泥血飞溅,乌丸义从重重落地。
笃!箭矢斜斜插在轺车窗格上方,只差尺许,就射入车窗。
包括马悍在内,所有人都大吃一惊——乌丸义从这一箭,目标居然不是牵招,而是袁氏宗女!
马悍瞬间明白了公孙续的险恶用心,这是我得不到,你也别想要的节奏啊!
幽州人、准确的说是公孙续的行径,立即引爆了白狼悍骑、冀州人、乌丸人,甚至鲜卑人的愤怒。
面对汹汹人潮,公孙续只是冷冷向远方那神骏的骑将一瞥,从齿缝里挤出几个字:“马悍,我公孙续记住你了!”
马鞭一挥,策骑而去,身后数百白马义从,簇拥着仓皇离去。
牵招勉强挤出笑容,催马出阵,向马悍拱手道:“恭喜惊龙,抱得美人归。”
马悍也笑:“多谢子经兄,一路护送辛苦。”
第一百七十八章【再赴辽东】
(衷心感谢大盟一力支撑啊!感谢赵无恤2014、ufgw的频频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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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招依足草原规矩,将轺车与数十车妆奁尽数交付予马悍,向乌丸人表示歉意之后,带上重伤的韩莒子及近百兵卒的遗体,黯然返回冀州。在冀州车队里有一个与轺车同等重要的箱子,内置袁绍假借朝廷的名义,授予蹋顿单于称号的敕书及金印,此外还有对楼班、苏仆延、乌廷、难楼等乌丸诸王的敕命书。只是被公孙续与马悍先后那么一搅和,全黄了。
联姻失败,结盟也就失去了一个重要支点,袁绍要想再结盟,可以,再拿一个宗女来。
如果说,牵招是叹息离去的话,那么乌丸人就是怀恨而归了。乌丸王的侧阏氏遭抢亲,这对蹋顿及柳城乌丸都是一个巨大的羞辱。蹋顿一日不雪耻,其声望就一日就难以恢复。而依照草原规矩,纵然贵为乌丸之王,蹋顿要想雪耻,也只能自己或指定一个勇士向抢亲者挑战,可问题是,他要向谁挑战?
追本溯源,真正的打脸抢亲者,是幽州公孙续,蹋顿应当向公孙续挑战,可是他的侧阏氏却又不在公孙续手里。马悍是抢亲不假,但他是从公孙续手里抢的,跟蹋顿没关系。这就形成了抢亲者手里没新妇,而手里有新妇者却又不是最初抢亲者,这才是最令蹋顿头疼与尴尬之处。
如此就演变成了蹋顿的威望被沉重打击,却偏偏还无法雪耻,除非他敢跑到右北平郡,挑战公孙续——这当然不可能,也没意义。而对于马悍。他只能请求、交涉,争取用可以接受的代价,换回属于自己的侧阏氏,挽回名声。
马悍以一个简单的抢亲举动,就完成了楼班的嘱托,既延续了幽州方面破坏了袁氏与乌丸联盟的本意,又多少替袁绍挽尊,更打压了蹋顿在柳城的威信,而且对方还憋着火发不出,可谓一举数得。偏偏各方心下恨得牙痒痒。表面还不得不承他的情。
一条白狼谷道,牵涉了三方势力,利益关系错综复杂。马悍在中间走了一回钢丝,很幸运,没掉下来。只是有些隐患已埋下,或许在某个时候,就会爆发。
马悍在回白狼城途中,招来送亲副使,也就是新妇的亲叔。袁绍的一位族弟,从对方口中了解了这位新妇的情况。
袁圆,年十六,袁绍族弟袁曦之次女。被袁绍过继为其女,以嫡女身份出嫁乌丸。此次从邺城出发,千里迢迢前往柳城,光是耗费在路上的时间。就超过三个月。
在白狼谷至白狼城的一天两夜时间里,那袁圆几乎从未露面,一直保持沉默。或者说,听天由命。
当马悍回到白狼城,尚未来得及看一看这位被各方抢破头的袁氏宗女长什么样,一封来自辽东的加急文碟呈送到他面前。
马悍只得又重新将诸将召集起来,当众拆开文碟,扫了一眼抬头后,惊讶道:“是公孙使君亲书。”
当马悍将全部内容看完后,屈指轻叩案牍,沉吟不语。少倾,在诸将期待的目光中,缓缓道:“公孙使君急召我与国让赴辽东,会有船只到觉华岛接我们。随行人员不得超过百人,限三月中以前赶到……”
“什么?一月之内赶到?这……居然这么急!”田豫等去过辽东的人都大为吃惊,现在是二月中,哪怕是走海路,正常也要走一个半月以上啊,一个月内赶到,也太急了吧?究竟是什么情况?
马悍边将文碟发放下去边道:“使君言道会将平郭至沓氏的直道为我们开放,同时提供驿站快马,要求我们拿出辽西狼骑的飞速,必须在三月二十以前赶到,料想有大事要发生。”
公孙度相召,而且是紧急相召,没有人力无法抗拒的理由(如服丧、重病),是不可推拒的,马悍与田豫这两位白狼城的军政首脑都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内,即时抵达。
时间紧迫,但马悍并未随着公孙度的指挥棒走,联想到近段时日公孙度对白狼城的态度,马悍必须要有所准备。
首先,马悍把包括刚刚从文城赶回的太史慈与管亥在内的所有军侯以上级别将领,全部集中起来,分派任务、指定负责。
城守与白狼长离开期间,政务由吕岱主管;军务由赵云、太史慈负总责,夏侯兰、乐进协助;唐努、乌追各负责白狼城东、西两城门守备;城守府及城内治安由周仓负责;觉华岛上新组建的渤海军由太史慈与管亥总领。
其中最关键的,就是全力动员“鹰眼”,建立一条幅射半径为三百里的快速通讯渠道。这条秘密渠道在去年十月末初步构建,马悍亲率鹰眼,在渤海军配合下,六百里海陆空中往返接力传信,耗时五个时辰。而快马六百里加急,在几乎没有像样驿站的辽西,至少要跑四天。即便是有完善驿站体系的辽东、幽州等地,也要跑三天。相比之下,信鹰传书的优异性不言而喻。
信鹰飞讯,获得初步成功,不过若是越海传书的话,受海上气候影响比较大,这方面算是一个弊端。但总体说来,利远远大于弊。
马悍计划就是借助这条空中走廓,快速遥控指挥本部。一旦有需要,哪怕他距白狼城数百里,也能在一天之内,就做到指挥大军,奔袭目标。
当马悍把所有事项安排完后,诸将才惊讶发现,马悍竟未给自己与田豫安排军侯级别的近卫统领。
未等诸将发问,马悍已先开口:“这一次,我与国让不会带太多扈从,每人只带十个。”
“这也太少了吧!”周仓第一个叫起来。
诸将也连称不妥,认为带足百人是必须的。
马悍抬手压了压,堂上顿时安静下来。马悍环顾诸将一眼,道:“我上一次到辽东,为了不让公孙使君小觑,带足了百骑,并且也展示了我白狼城的实力,目的已达到。而此次与前番不同,如今的公孙使君,气魄更甚,威仪更重,更发兵青州,占据东莱。此时公孙使君目中已容不得我等锋芒太露,故而此番前往,必须尽可能保持低调。更何况在他人的地盘,百人扈从与十人扈从有何不同?”
马悍这一番话,并非猜测,而是有情报支持的。莫要忘了,他在襄平城太守府里,可是暗藏着一个超级间谍的。这一年多来,有关公孙度及襄平城的各方面情报,源源不断传递过来,经鹰眼整理后,足足有厚厚两大本。其中公孙度对白狼城的态度,就是重中之重,
甄沁利用辽东民风开放,加上公孙恭本身的原因,也不怎么禁止她出府,故而借其特殊身份,收集到了许多方方面面的情报。这些情报,有些有用,有些无用,经过襄平情报站初步整理,将有价值的情报通过信鹰传书、人员传送、客船转运等方式传回白狼城,再经鹰眼将情报过滤、整理呈交马悍过目。
所以,别看马悍远离襄平经年,但襄平城包括太守府发生的大小要事,他都一清二楚。当然,在时间上要滞后几个月,时效性差是难免的。不过,公孙度对白狼城的态度,由赞赏变疑虑,再由不满到忌惮,这个过程,早在去年就已显现。
马悍正是基于情报所示,知道此次与前番不同。前次是高调提醒某些人,白狼城不可欺,而这一次,面对逐渐强大起来的公孙度,敢于跨海向中原伸手的公孙度,最好还是当个安静的骑都尉,别逼公孙度过早发动为好——因为白狼城还没完成全部新兵训练,而已训练好的士兵,又缺乏实战经验。能够支撑起马悍信心的,也不过只有白狼悍骑千余骑而已。说到底,还是底气不足啊。
总而言之一句话——白狼城还没准备好,该低调时就尽量低调。
听了城守分析之后,白狼城诸将一时沉默下来,最后以赵云代表诸将郑重叮嘱一句而结束:“城守切切小心,若事有不谐,以脱身为第一要务,其余一切,皆可弃之。”
马悍深沉点头:“放心,襄平城在我的眼里,还称不上龙潭虎穴。”
次日一早,马悍与离姬、甘梅、念奴诸女一一道别,甘梅也说了与赵云类似的话“平平安安的去,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归。”
离姬则深深望了马悍一眼,道:“待郎君回来,离姬会告诉郎君一个秘密——或许,这个秘密有助于郎君摆脱眼前的困境。”
马悍笑道:“终于肯说了么?好,我一定回来洗耳恭听。”
二月十七,马悍、田豫及二十白狼悍骑,只带弓矢轻甲等基本武器装备,在满城军民欢送下,离开白狼城,前往觉华岛,在那里早已有一艘五百石的大客船在等着。迎候他们的,依然是从事郑高。
郑高告诉马悍,不需要带马匹去,到沓氏后,自有使君提供的一人三骑,可快速奔赴襄平。
公孙度还真不是一般的急啊!
马悍看了郑高一眼,从对方神情上看,似乎是知道一点内情的样子。嗯,海路漫漫,有的是时间探问。
二月二十,马悍、田豫离开觉华岛,正式踏上二赴辽东的旅程。
这一次,马悍又将遭遇怎样的状况呢?
第一百七十九章【辽东阴影】
(叩谢大盟、赵无恤2014、ufgw一路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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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前往沓氏的海船上,马悍从郑高的口中,终于了解了一鳞半爪,由此推测出公孙度此次急召的真意。
兴平二年正月,襄平城一处叫“延里”的地方,居民祭祀社神时,发现此处平空飞来一块巨石,高约丈许,数人合抱不拢。更令人啧啧称奇的是,巨石底下有三块小石头鼎立为足,方向位置,仿佛长了眼睛似的,恰到好处。一时蔚为奇观,引得无数信男善女前来叩拜。
不久之后,襄平城悄然流传开一则传言,说是这块石头的形状与孝宣皇帝(汉宣帝)的冕冠相似,而奇石所在的延里,又与太守尊父的名讳相同(公孙度之父名公孙延),而社是祀土地神的地方,这表明公孙太守应当裂土封王。
这流言越传越广,越传越出格,最后到了别驾阳仪的嘴里,竟然成了“奇石临社,乃上天昭示,使君当拥有社稷;石生三足,乃喻示使君有三公辅佐……”云云。
公孙度的态度怎样,以郑高这样的低级从事,不得而知,他只从同僚嘴里听到,阳别驾曾在一次酒后醉言“吾与仲平(柳毅)、治高(公孙模)岂非三公邪?”
马悍听罢,半天说不出话,短短年余不见,公孙度的野心膨胀到这个地步了么?事情似乎很清楚了,公孙度这是要借谶言为自己上位造势啊!为此,连发急令,传召辽东、辽西、乐浪、玄菟、营州各郡县令长,以及各部乌丸、鲜卑大人,齐聚襄平,将要宣布他的新身份了。
对于这块什么奇石、什么神迹。在马悍这样见惯了后世各种伎俩的人眼里,不过是某些野心家自导自演的拙劣把戏罢了。骗骗乡下愚夫愚妇可以,放在他面前,不值一晒。
中国历史上,自秦末开始,玩这一套的不胜枚举。从吴广那一声狐鸣“大楚兴,陈胜王”,到元末的“黄河石人一只眼,此物一出天下反”。延绵一千五百余年,总变不出新鲜花样。玩来玩去就是这一套。还别说,最古老的,就是最实用的。这一套,就是管用。
公孙度就任辽东太守六年,联结阳、柳、贾等世家,安抚压制周边胡族,打压本地士族,更以血腥手段,犁庭扫穴。破家百余,将整个辽东的反对势力,扫了个干干净净。之后,在毫无制肘的情况下。大力扩军,浮海作战,一举拿下东莱,将他的名望。推向了新高。
公孙度,就象一个修练有成的高手,拔剑四顾。已无对手,自信心膨胀之下,要给自己戴上一顶至尊的高帽了。
郑高在说完之后,也不忘对马悍、田豫等道了声恭喜:“恭喜都尉更进一步。”
嗯,没错,若公孙度当真割据辽东,划地称王,其领地所有郡县主事都会水涨船高,这也是笼络人心的题中应有之意。
趁郑高没注意,田豫低声说了一句:“如此甚好,当此之际,使君定然以安抚为主,城守此番入襄平无忧矣。”
马悍遥望海天相接处那渐渐清晰的海岸线,缓缓道:“但愿如此……”
……
三月十九,距离公孙度要求的最后期限尚余一日,马悍、田豫、郑高等一行数十骑,终于出现于襄平城外。在落日余辉消散的最后一刻,数十骑快马旋风般冲进即将关闭的城门。
按照预先做好的安排,马悍一行被安置在一片划定的区域内,这里早已有各郡县大小官吏,及周边诸胡酋长,甚至包括象高句丽、三韩、夫余、肃慎这些边鄙之地的异族(国)君长。这个公孙度,真是挖空心思,请柬的覆盖面可真够广的了。还别说,真有点四海朝拜的感觉,至少当今天子也未能享受过这么多周边国家与地区的朝觐。
马悍一行刚安顿下来,就有访客到来。当马悍抬头看到来人时,不禁一怔,这家伙挺面熟啊,好像……
来人哈哈大笑:“昆勃图鲁莫非不识得饶乐水畔的少年了?别忘了这个称号可有我的一份功劳哦。”
马悍一拍大脚:“左谷蠡王!是你啊!”
来者正是乌丸左谷蠡王楼班,距离当初饶乐水畔相会,已过去了整整两年半,当年不过十五岁的少年,如今已长到十八岁,整个形象都发生了显著改变。最明显的,就是当年那张干干净净的圆脸上,已留了一撮小胡子,顿时显得成熟许多,甚至看上去比马悍还老成。马悍之所以得到鲜卑人供奉的魔瞳弓,并因此而获得这逆天的称号,楼班的确有引见之功。
马悍与楼班互相拥抱拍背见礼,哈哈大笑。
见到楼班,马悍很自然问起蹋顿。楼班意味深长地回答:“王兄认为有我代表足矣。”
马悍心领神会,道:“如此看来,五月龙城大会,左谷蠡王要换人了。”
楼班向马悍重重拱手致谢:“若非惊龙兄相助,此事未必能如此顺利。”
马悍道:“蹋顿为王日久,支持部众必定不少,五月龙城之会,只怕未必简单,左谷蠡王可需相助?”
楼班笑容满面,却婉拒道:“此事小王已有决断,而且难楼、苏仆延二王俱表示支持。乌延虽未回应,但此人昔年被惊龙重创,逐出老巢,元气大损,部族实力数年未能恢复,倒也无所谓。说起来,惊龙兄前前后后,还真是帮了小王不少忙哩。待五月龙城之会后,小王定有厚报……哦,届时龙城大会,惊龙兄一定要到场,为小王撑腰才好。”
马悍笑答一定,心下暗道,这楼班倒也不笨,不愿引狼入室。
就在马悍与楼班呼取酒席,边宴饮边叙谈别后之谊时,同在这一片馆区,直线距离不足百步,一幢二层建筑半掩着的窗户前,一个肩膀宽阔、身材挺拔建健壮的青袍人,将身影藏在深深的窗户阴影后,微微欠身探头,负手窥视着什么。
良久,身后传来轻轻叩击声,叩击声很有节奏,时急时缓,一听便知是暗号。
青袍人直起身体,头也不回道:“进来。”腔调非常奇怪,似乎是隔着一层面罩说话一样,嗡声嗡气的。错非耳力极好,或是亲近听惯之人,还真不易听清。
房门打开,一个相貌平平无奇的葛衣男子闪身而入,向青袍人躬身道:“已遵主人吩咐,将我们所收集的所有资料,尽数送入了太守府。”
青袍人道:“能够确保这些资料放到太守的案牍上么?”
葛衣男子道:“仆贿以那从事十金,其已拍胸脯保证。”
青袍人缓缓道:“从太守府后院经常飞出的鸽子,探明飞往何处了么?”
“已经探明了,是城南一座小院,院内有六人,深居简出,行止矫健。主人,是否要动手将之……”
“不行!”青袍人断然喝止,口气严厉,“别忘了那个人已经来了,在他殒命以前,绝不能轻举妄动,否则极易引火烧身。我们只能暗中推波助澜,让公孙度收拾他。”
“是、是。”葛衣男子连声应道,声音带着一丝恐惧。
青袍人喃喃自语:“将一颗大大的楔子钉入太守府后院,以飞鸽传书递送消息,虽远在辽西,却对辽东襄平了若指掌……好生高明的手段啊!勇武绝伦,心机深沉,果然是前所未见的难缠对手。不过,你既然一头钻进了襄平城,呵呵,那就别怪我给你布下一个天罗地网了。”
青袍人说着话,慢慢转过身——竟是一个脸上罩着只露双目、口鼻的青铜面具人。
第一百八十章【拔奇拔扈】
兴平元年三月二十二,辽东太守公孙度在太守府正式召开大会,宴请四方来宾。
在太守府门前,两位公子:公孙康与公孙恭,恭立于大堂前,代其父迎接每一位来宾,执礼甚恭,满面春风,颇有礼贤下士之风。
不过,当马悍出现时,公孙家两位公子的脸色都变了。公孙康眼睛里闪过一抹深刻的恨意,旋即消失,脸上堆起笑容,拱手道:“年余不见,马都尉英姿如昔,令人欣慰啊!”
马悍也笑着回礼:“恭贺太守与二位公子更上一层楼。”言外之意,不言自喻。
二位公孙公子含笑称谢,只是那笑容有些冷。
马悍略有些奇怪,公孙康不爽自己很正常,他们之间有过节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公孙恭,貌似自己也没得罪过他啊!怎么眼神也那般不善,莫非……
大堂之上,早已挤满各郡县官员,更有奇装异服、装饰各异的周边小国及诸部族大人。这些人当然谈不上懂什么礼仪,一个个互相攀谈,口沫横飞,把个庄严肃穆的太守府大堂搅成一锅粥。
马悍与田豫在侍者引领下,来到正席第一排中间就坐,屁股还没沾席,就听到一声大吼:“侍者。给我换位,我高句丽人不与夫余豕同席!”
堂上哄乱顿时为之一静,人人侧目,但见吼叫之人,头戴帻巾,衣服锦绣金银,年约三旬,赤面浓髯,筋骨粗大结实。此人正一脸怒容,恶恨恨盯着侧旁蒲席上一个年纪与他差不多的异族人。
被羞辱的异族人头戴旄帽。饰金银,身着白袍,领系黑貂围脖,含下一把黄须,安坐如常,颇有上位者的气度。只是脸色很是难看,无论是谁,被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都难免激愤。只看他下意识伸手摸腰。就知他想拔刃雪耻。不过,今日出席之人,都不得带兵刃入殿堂。而且因为来宾太多,太守府格局不够。除了各郡县一、二把手与诸胡酋长得以入大堂,任何扈从,都不得入内。故此,这被羞辱的异族人自然是摸了个空。甚连替他出头的扈从都没有。
围观人群中有认识这二人的,纷纷上前劝阻。从七嘴八舌的对话中,马悍算听明白了。这两人中,大吼大叫的那个人,是高句丽国君伯固的长子,名拔奇,而被羞辱的人,则是夫余国君尉仇台。
高句丽!夫余!
马悍好歹也是辽东骑都尉,对辽东周边国家地区的情况也略有了解,知道这高句丽与夫余虽系出同种,却是世仇,而且不是一般的世仇,而是百年世仇。
百余年前,夫余强大,高句丽弱,屡屡被侵,割地赔款送女,什么样羞辱的事都做过。即使这样,仍然时不时被夫余人寇抄,典型的强国对弱国的欺凌姿态。但在半个甲子前,这种情况却逐渐改变,高句丽人在一场决定性的伏击战中,聚歼夫余人入侵主力,一下将本国劣势板了回来。自此以后,天平渐渐向高句丽倾斜,风水轮流转,变成高句丽入侵夫余了。
半个甲子以来,高句丽人不但将过往百年割让的土地尽数夺回,更侵占夫余人大片领土,多次洗劫夫余村邑。这个国家或许是被压抑太久,一朝得到释放,充满一种扭曲的疯狂,非但将夫余往死里揍,更数次入侵大汉领土乐浪与玄菟两郡,寇抄洗掠,甚至杀死乐浪令,掳其妻子。尽管先后数次都被两郡郡守组织兵力击退,但造成的损失还是不小。
不过,公孙度上台以后,因其强硬态度,手腕狠辣,令周边数郡皆臣服。高句丽人也感觉到这位大汉太守不好惹,近些年老实许多,除了时不时例行公事揍一顿夫余,对大汉边地,倒也不敢觊觎。
相比之下,昔日的老大夫余,落魄得被小弟揍得没脾气,领土已不足鼎胜时的一半,还要年年向高句丽上贡。光是这一项,就要耗去夫余国近三分之一年赋。关键是上了贡还没法保平安,人家高句丽兴致来了,就跑到夫余的地盘里抢掠一番——真的是祖宗的债,子孙还啊!
近些年夫余国君尉仇台注意到公孙度的强势崛起,有心想抱上这个粗大腿,以避免频频被高句丽侵略,便转而向辽东上贡,态度极尽谦卑。或许是因为这个缘故,辽东方面安排这对宿敌毗邻而坐,有心居中调解,化解宿怨,以彰显辽东新霸的权威,没想到反而惹出事端来。
在众人纷纷劝解下,而夫余国君尉仇台忍者神龟的功力也不错,摸不到兵器后,居然生生忍住,没有发作,只是向安排宴席的从事请求移席。
尉仇台愿退让一步,但那从事也很为难,因为宴席坐次是有讲究的,谁坐哪个位置,与其地位、身份、国力相关,不是你想调换就能随意调换的。以夫余为例,尽管近年来其国力大衰,但骨架仍在,在辽东以东,它依然是足以与高句丽并驾齐驱的区域强国,压制着挹娄、秽貊、肃慎等部族。所以,它所在的席位只有两处:要么与高句丽同席,要么坐在高句丽对面首排。
与高句丽同席是不可能的了,而高句丽对面,则是辽西郡丞贾古。贾古倒是不介意与夫余君尉仇台换席,但却不屑与高句丽少君拔奇同席,这一下,场面僵住了。
公孙康闻报急来,面色不悦,对拔奇道:“少君这又何必。宴席即将开始,大事在即,少君且隐忍片刻……”公孙康这话要是对高句丽二王子伊夷模说的还好,但这位大王子拔奇,在国中向来以粗暴凶蛮著称,从来不知隐忍俩字怎么写,更不愿在宿敌夫余面前服软,居然硬犟着不肯松口。
公孙康恼火不已,但今日事关重大,他又不便采取强制措施。心下将高句丽恨得要死。历史上,在公孙度死后,公孙康接位五年后就灭了高句丽,兼并其地,祸根就种于此次宴会。
这时一个声音响起:“此事好办,某自请与夫余国君调换席位如何?”
那正为此事焦头烂额的接引从事一见说话之人,眼睛一亮,忙不迭对夫余国君尉仇台道:“君上坐于贾郡守之右,马都尉之席如何?”
说话之人。正是马悍,他此举既是卖公孙度一个面子,也有结好尉仇台之意。原因很简单,夫余国有两样军事利器。名重当世,一是其国所属挹娄所产的步弓,杀伤力堪与弩相比;二是其国所产的果下马,是整个辽东。乃至漠北最好的名马,堪与西凉马相比。
有好弓,有名马。只是失去了锐意进取,失去了自强自信,堂堂夫余国,昔日地区老大,最终沦落到被小弟打得满地找牙,国君于宴席上被羞辱的境地,着实令人唏嘘。
马悍之位,在贾古之右(汉时以左为尊),若尉仇台肯屈就,那就等于自承略逊于高句丽一筹,敬陪末坐——这也是拔奇大闹的真意。
尉仇台当真将忍者神龟功发挥极致,竟然接受了,并再三向马悍表示谢意。众人见事态平息,便随之散去。马悍与尉仇台低声谈笑一阵,然后互相拱手而去。而尉仇台则坐于田豫之侧,双方互道久仰,言谈甚欢。
公孙康再不爽马悍,也只得上前道谢,心里甭提多捌扭了。
马悍落座后,却发现左侧射来一道不善的目光,斜眼一瞥,却是高句丽少君拔奇。按理说马悍让位,令夫余最终居高句丽之下,也算助拔奇达到目标,拔奇纵无好感也不应有恶感才对。但拔奇偏偏就恼了,因为马悍对尉仇台的态度友好,对拔奇这位头脑简单、生性暴戾的王子而言,敌人的朋友,同样是自己的敌人。
马悍本着与邻为善的原则,自动忽略对方眼神里的不善,笑着点点头。结果拔奇向他递来一碗酪浆,意思要他饮下。马悍出于礼貌,伸手接过——但一磁触就知不对,拔奇手抓碗紧紧的,嘴噙冷笑,斜睨着他。
马悍心下冷笑,他这只手虽不是铁手(拔奇坐其左,故为左手),却也是神奇水晶头骨加时空强化了的,曾生生夹毙一匹烈马,比那号称小霸王的孙策夹死于糜牛逼多了,自付强夺不难,但容易造成陶碗崩裂,影响不好。
马悍略加思索,左手弃碗,改扣拔奇手碗,钳其腕脉,猝然发力。拔奇吃痛,手刚一松,马悍迅速放手,接住将倾的陶碗,含笑道谢,将碗中酪浆往嘴边送。
拔奇却仍不死心,也反扣马悍左腕,想阻止其饮酪。可是在马悍左臂惊人巨力下,拔奇整个身躯都被拉得移动半尺,却无法阻止马悍将酪浆倒入口中,最后更将空碗塞回给拔奇。
拔奇愣愣地看着手里空碗,再看看一脸淡然的马悍,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就在此时,钟磬齐鸣,丝管悠扬,先是两列持戟甲士踏着铿锵步履,目不斜视,整齐入内,分列于大堂两则;然后是一排手捧玺印、符节、宝绶、兵符等象征权力诸宝的供奉列于甲士上首;再然后,是一群身着黄绫的侍者为前导,恭引入堂。
用一番大排场,镇住堂上来宾之后,正主公孙度,头戴平冕,冕前悬垂着九条玉串,身着黄袍,腰束镶嵌满宝石的玉带,意气风发,隆而重之登场。
第一百八十一章【辽东新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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