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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宋西门庆(王柳)-第1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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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长叹:“回!”西门庆转身就走,宋江已经再也翻不起甚么大lang了,而新梁山还有很多事情等着自己。首先要做的,就是修正一下晁天王那条禁欲的命令,毕竟梁山不是和尚庙,几万光棍不能都享受方丈的待遇……

西门庆操心十万人的生活问题时,宋江却发现,要自己操心的人越来越少了。过了金沙滩后,每走一里地,他的部下就少一分,走了几天之后,零零落落只剩四百余人跟着自己了。

这四百余人,都是当初清风山的老班底儿。他们未必是对宋江死忠,但想要回到清风山故乡,倒是真的。

从一万人到四百人,反差何其大也!看着眼前这一片凄凉,宋江心口一闷,赶紧摸索出一个小瓶子,猛吞心肺活气散。王矮虎虽然就袖手在一边,但此时宋江也顾不上斥责他的渎职了。

吴用也是搭拉着个脸。本来自己计算得好好的,径弃梁山,别取青州,以此败坏西门庆声誉,宋江借机取而代之。但计划赶不上变化,谁能想到会有奇兵突出,一个最不显眼的瞎婆子居然成了最后的搅局者?完了!宋江已经彻底的完了!他背负着盗兄弟之妻的名誉,想要东山再起,简直就是痴人说梦,缘木求鱼!

没有了及时雨这潭活水,自己也该寻个好去处了。可是,哪里有更加广阔的大江大海,来容纳自己这条鳌鱼呢?吴用很严肃地想:“除非是……”

但他想不下去了,因为“嗖”的一声,一枝羽箭从背后射了过来,正钉在一辆马车的板壁上。

所有人都是一惊,霍然回头,只见远处尘头大起,一彪人马正越追越近,为首十数游骑,正弯弓搭箭,把挽留的杀意向着这边射了过来。

“啊哟!”吴用的书童吴良小哥一声惊呼,麻利地从马背上溜下,一头钻进了一辆粮秣车厢里去。这一来,隔了重重的米袋子,就是十万枝箭落下,也伤不到他一分一毫了。

宋清面如土色,颤声道:“莫非,是西门四泉变了心,派人来追杀咱们吗?”

宋江喝道:“岂有此理?西门四泉怎会是这等人?”这些天来他一路沉默寡言,只是思前想后,后路虽然依旧是一片迷茫,但前事却悟透了不少。此时虽然坚信这路人马不是西门庆授意的,但心里还是有些惊惶——“若是秦明那厮,今日必然要九死一生了!”

此时李逵不在身边,唯一的倚仗就是小李广花荣了。想到这里,宋江竭尽丹田之力,大叫一声:“保护家眷!”然后,向着花荣那边看了过去。

却见花荣手按点钢枪,正眯起眼睛向着远方尘头定定而望,数息后淡淡地道:“不是山寨人马,是官军。”

王矮虎又惊又怒,大叫道:“反了!反了!甚么时候,官府的阿猫阿狗也敢欺上门来了?”回想起不久前一骑就能纵横府县的光辉岁月,当真是恍如隔世。

花荣又道:“不是阿猫阿狗,旗号上面明标,是济州张叔夜。”

一听到这个名字,宋江、吴用、王矮虎等众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从丹田里滚上冰寒来。

理由很简单,在梁山时,西门庆天不怕,地不怕,只是对这个张叔夜张太守忌惮十分。

西门庆决不是一个无的放矢的人,连他都头疼的张叔夜,必然有其厉害过人之处。可是,这位张叔夜自莅任以来,一直谨小慎微,行事低调,兵锋不出济州一步,同梁山相安无事。没想到,今日其兵一动,刀锋就搁在了自家毫无防备的脖子上!

宋江一把拉住了吴用的手:“军师!计将安出?”

天上零星的乱箭还在不断地往下落,吴用只恨身边没有盾牌阵保护,哪里还顾得上酝酿神机妙算?于是王顾左右而言他:“公明哥哥小心,箭来了!”

还是有马前的小喽罗道:“几位头领,前边路上不远处就是一座桥,一个人把住了,一千一万个人也过不来。咱们何不往那里去?”

吴用叹道:“唉!没学问的东西——那叫做一夫当关,万夫莫开!”说着,急拉马头,当先而驰。

众人赶了车队急奔,马车累赘跑不快,宋江当机立断,喝道:“把那些财帛车子,丢一半儿在路上——切记把车厢都豁开了,让钱财露了白。官军贪财,见钱必乱,咱们正好从容退走!”

王矮虎听着,真如割了他的心头肉一般,大叫道:“公明哥哥,使不得!小弟愿领孩儿们冲上一阵,杀他个落花流水!”

花荣沉声道:“追来的尽是骑兵,约有千二三百人。尘整而不乱,显然平日训练有素。王英你想找死,便自去!却莫要拖拉旁人!”

王矮虎一听,轰去胆魄,再不敢自告奋勇,只是加力鞭马,往前方抢路。

花荣摘下弓箭,“嗖”的一声,二百步外一游骑的战马悲嘶一声,蹄碗上已经中了一箭。马上骑士身手矫健,一个腾身,人已安然落地,那人心疼战马,跳着脚儿冲着花荣这边大骂。花荣充耳不闻,开弓如满月,箭去似流星,一连射倒七匹游骑,俱是马蹄中箭,再不得展其骏足,追兵锋头顿挫。

趁着这个空儿,宋江等众人催马疾奔。车厢内,花美眉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问身边的嫂子道:“为甚么这么颠簸?”

崔氏面色镇定,一边搂紧了两个儿子花逢春、花逢秋和一个外甥,一边抚慰小姑子道:“没甚么!是咱们的车子上了山路,快到家啦!”

花美眉听到“到家”二字,眼睛一亮,勉强笑了笑,又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看着小姑子憔悴的睡脸,崔氏一阵心酸,终于落下泪来。三个孩子都是懵懂不识世事的童子,看着娘亲舅母两眼挂泪,浑不解何意——难道也是想糖吃而不得吗?

这时,宋江众人也行到桥边,那桥左边一块石头上勒着“衮州”,右边一块石头上勒着“迷津桥”,桥下河水湍急,若不经此桥,追兵插翅难过。打了这么几年仗,都是知兵的人,看到如此地利,众人略松一口气。

可惜好景不长,接下来的一幕又让众人的心重新沉了下去。远处追来的骑兵队经过那几辆被抛弃的财帛车子时,只是略微一停,但随后依然鼓风而来,行伍整齐,丝毫不乱。花荣赞道:“怪不得那张叔夜能令四泉哥哥如此见惮,果然是整军有法,名下无虚!”

眼看追兵将到弓箭射程之内,花荣跃马横枪,拦于桥头大叫道:“梁山小李广花荣在此!哪个不要命的,敢上前吃我一箭?”

京东两路,小李广花荣威名远震;济州离梁山最近,其名更加如雷贯耳。方才先锋斥候吃了大苦头,七箭皆中马蹄,战马踣而难起,追兵已经料到了捌玖分。此时再听花荣亲口报号,当真是人的名儿,树的影儿,众追兵一声呼喝,拨马急分左右,莫敢入其彀内。

花荣眼看敌军阵上旗幡招展,阵势变幻,从追击阵型转为防御阵势,竟是有条不紊,从容不迫,心上也惊:“如此精兵,凭这里四百余人,如何能应付?”

耳听身后嘈杂,王矮虎骂骂咧咧,原来是四百余人中有人眼看家乡在望,怎肯死战?趁着人慌马乱,神不知鬼不觉地开始溜号。等孔明孔亮整队时,早已溜了捌玖拾人了。

四百多人在了三百多人,士气更低。这时对岸中军阵上红旗招展,已经捧出一员大将。此人五十岁左右年纪,一双锐眼,寒光四射,身披轻甲,外罩红袍,虽一派厚重征尘,不掩精悍轻剽本色。其人身后是三员小将,皆精神抖擞,意气风发,人如虎,马如龙,透出少年人特有的勃勃精神来。

花荣见了,心中早料到捌玖,于是大喝道:“梁山小李广花荣在此!来将通名!”

一员小将跃马而出,大叫道:“反贼听真:吾等乃是济州三太保——张随云、张伯奋、张仲熊,今日特护太守大人,前来捕贼!”这正是:

方才羞惭离水泊,却又仓惶对强敌。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四章 迷津桥

张叔夜亲自领兵追赶宋江,急如星火。其人何来之速也?

原来梁山上神医安道全一番忙活,秦明终于转危为安,只是怕他起来闹事耽搁了病势,安道全在药里下了迷药,让秦明沉睡了过去。

秦明可以迷倒,但秦明的弟子震三山黄信却神智清醒得很。一听安道全说师傅稳如泰山了,黄信跪倒便向安道全叩头,慌得安道全丢开手边药材,拜倒相还,连连道:“黄信哥哥何必如此?黄信哥哥何必如此?”

黄信红了眼睛道:“我师傅的性命,都托付在安神医身上!”安道全没口子的答应。

安顿好了秦明,黄信杀气腾腾拽出宝剑,径来寻宋江玩儿命,没想到宋江腿长,早一步迈过金沙滩去了,黄信哪里肯放?大呼备船,非要追上去刀子见红不可。

如果暴起的是秦明,西门庆或许还会头疼,但闹事的是黄信,西门庆只用一句话就勒住了他野性的笼头——“黄信哥哥追上去时,若只有宋江一人也就罢了;可那里还有花荣兄弟和他妹子,黄信哥哥却准备如何?”

黄信一听愣了。以花荣的本事,他要护着宋江,自己想杀那奸贼,比登天还难。而且,花荣的妹子自己从前以师娘敬之,现在对她要打要骂要杀要饶,秦明可以,自己却没这个资格……

但黄信是什么人?上梁山前他是青州的兵马都监,能在官场上打熬到如此地位,虽说有秦明的照抚,但同样证明黄信决非等闲之辈。此时他便灵机一动,自己追上去成不了事,但别人可以!

于是黄信收起杀气,闷头坐下,旁人见他如此,还以为他已经放弃了想头,没想到眼错的工夫,黄信已经溜到水寨,点了一条船,直往梁山南边郓城县来。

黄信的目标不是县城,而是驿站。进了驿站,那些驿丞小吏都来侍候——这些人虽然做着朝廷的官,但同样在梁山吃着一份儿俸禄,各地的邸报来了,先送一份儿上梁山,然后才轮到朝廷。

但今天黄信却不是来收邸报的,而是送邸报的。他命驿丞速速把一份火急羽书送到济州太守张叔夜案前去,书中说宋江寡廉鲜耻,兄盗弟妻,被梁山好汉赶逐出梁山,如今正往青州路上去,张太守若有擒贼之心,便请火急发兵追赶,定有斩获!

羽书报上济州府,张叔夜见了大喜,立命点兵。

长子张随云疑道:“爹爹且慢——这莫非是梁山草寇谋我之计?”

张叔夜笑道:“非也!那三奇公子西门庆和及时雨宋江宋公明一山难容二虎,迟早必有一斗,如今果然内讧,强存败走。西门庆素来以义气自许,不愿背负赶尽杀绝之名,却暗中派人来通知我——这借刀杀人的伎俩,怎逃得过老夫洞鉴?不过宋江虽然失势,也曾是梁山有名巨寇,朝廷海捕文书上落名,今日趁虚将他拿了,亦属美事。既如此,便做一回西门庆手中杀人之刀,又有何妨?”

长子张随云,次子张伯奋、少子张仲熊听了,皆恍然大悟。于是张家将点起济州所有马军,轻骑飞逐。一路赶到衮州地界,张随云踌躇道:“咱们兵马若擅自过界,胜则无功,败则重罪,爹爹不如派人知会衮州太守,两家携力助剿,是为名正言顺。”

张叔夜扬眉道:“兵贵神速!若去联系衮州,等那些蜗牛做出回应,宋江早已经走到登州出海去了!大丈夫只求为国除奸,为民除害,得功不足喜,获罪又何足悲?儿郎们只管与我前进,不擒宋江,绝不收兵!”

于是,济州兵马越界追贼,一直赶到迷津桥,却不想被花荣一夫当关,挡在桥头,再不得寸进。

张叔夜见花荣英武,心下叹道:“奈何朝廷**,如此佳人,亦逼得从贼!”

当下一声惊咳,阵前喊话的张随云听了,勒马退后,张叔夜上前,大声道:“花荣!你祖辈是将门之子,你自己也曾做清风寨知寨,都是朝廷的得用人。虽然你一时失足,陷身于贼,但罪有可恕,情有可原,此时回头,丝毫儿没得迟了!我今日来只为宋江,若你临阵弃暗投明,助我成事,擒贼之后,你为首功——这番话,天地河神,大小三军千多人都听到了——花荣还不归降,更待何时?”

张叔夜声若洪钟,这番话说得威风凛凛,落在宋江、吴用、王矮虎众人耳中,无不落胆。宋江情急智生,伸手进车厢,将自己儿子狠狠拧了一把,小孩儿吃痛,“哇”的一下放声惨哭了起来,无依之下只是哭叫:“爸爸!妈妈!”

除了河水湍急的回旋之音,两军阵上本来鸦雀无声,突然惊起小孩子的哭叫声,旁人尚可,花荣却是心底一酸,暗道:“岂可让小孩儿成了无父之人?”当下点钢枪一横,仰天长笑。

张叔夜听花荣这一笑裂石穿云,尽显襟怀坦荡,心底先自叹了一口气,知道方才那一番劝降的言语算是做了无用工。

果然,就听花荣朗声道:“张太守好意,晚辈心领。但是——太守因恶了奸相蔡京,历遭贬官,今日越界而来,正是授奸人以柄,纵小将降顺了,事定之后,太守也脱不了一个勾结叛贼,虚报战功之罪。如今奸相当国,内监柄政,他们不做这样陷害忠良的事,反倒奇了!既如此,晚辈降有何用?哈哈!倒不如——刀明枪利聚一欢,莫非生死便心酸。男儿豪情当如此,杀场相逢亦有缘!”

张叔夜动容道:“小将军好文采哇!唉!卿本佳人,奈何做贼!”

花荣从容道:“太守却是夸错了人——那首七言非我所能,实是我家四泉哥哥做的!”

小将军张仲熊在父亲身后,听花荣竟敢拒绝父亲招揽,心中早已不耐,此时听到他口口声声西门庆,忍不住便叫道:“花荣,你好不识羞!如今天下哪个不知道,宋江那厮做的好事?你们如今被赶下梁山,早已成了梁山的弃人,如今势穷情急,却又攀附起四泉哥哥来——恁的好壮脸!”

花荣听这番话说得刻薄,心下大怒,喝道:“竖子何人?敢如此辱我!”

张仲熊拍马而出:“吾乃小将军张仲熊是也!花荣,可敢与你家三将军一战否?”

花荣二话不说,飞马驰过桥头,挥枪直取张仲熊。小将军抖擞精神,挥枪来迎,二将大战十余合,不分胜负。

张叔夜心中暗喜:“仲熊施激将法把花荣骗离了桥头,冲击贼人的道路敞开了!”

谁知花荣心下也在思量:“我只说佯愤诈怒,冲上前借斗将之机擒了这小将军做人质,没想到这利口竖子却是一身好武艺,若要胜他,非五六十回合之外不可——这空档儿若是被张济州麾军冲上,倒厉害!我且退,只消守好桥头,张济州便有千军万马,亦是无用!”

想到此,花荣虚晃一枪,跳出圈外,复回桥头,横长枪弓箭自守。张叔夜见花荣如此知机,大失所望。

失望的还有一个张仲熊。本来他见花荣枪法也不过如此,心中大喜下,只说在此地拿下了小李广花荣,三将军可谓京东两路上一战成名!意气风发处,正准备施展全部的手段,没想到花荣却一拨马去了!

张仲熊感觉正占上风,岂肯就此善罢干休?当下大叫道:“哪里走?”纵马也往桥上抢来。

却见花荣提起手边长弓来,向着自己瞄准。张仲熊心下一惊,猛然想起:“此人枪法虽不精,但号称小李广,弓箭上实有惊人的艺业!”

心念电闪间,张仲熊一边勒马,一边抓起鞍侧避箭的大笠,上面护人,下面护马。谁知弓弦声响过,却不见箭来,耳听花荣哈哈大笑,才知他是虚拉弓弦,吓唬自己。

堂堂三将军,在千军万马之前,受贼人如此戏弄,岂能算了?张仲熊大吼一声,再次驱马扑上,花荣见他身手已乱,这才起手一箭,那箭闪电般横空而来,正攒在张仲熊头盔那朵斗大的红缨底根下。这一箭之威,星不及飞,电不及掣,张仲熊死里得活,胆战心惊,拨马败归本阵。

兄弟连心,二将军张伯奋见小弟败回,深以为耻,当下提起大笠,怒喝一声:“花荣休得猖狂!认得济州二太保张伯奋吗?”左手竖盾,右手横刀,催开烈马,鼓勇而来。

花荣深深吸气,奋力冲着笠后的张伯奋又是一箭。却听阵前千军天崩地裂般一声呐喊——却是花荣这一箭势若穿云,洞穿大笠之后,其势不衰,复攒在张伯奋头盔那朵斗大的红缨底根下!箭虽死物,但此际反射阳光,虽然无生无觉,亦是神威凛凛。

张伯奋大惊变色,心道这一箭若是对准了自己哽嗓咽喉,此时自己哪里还有命在?眼看花荣横弓傲立,威如天神,张伯奋再不敢桀骜,拍马败回本阵。

这两箭,阵前立威,气慑千军。张叔夜也是善射之人,他早年曾出使辽国,与辽人比射箭,首先命中目标,令辽人惊诧叹服——但此际见识了花荣弓箭,张叔夜亦不得不甘拜下风。

拜服之余,张叔夜心道:“这小李广花荣不但有勇,而且有谋。他知道若射死我儿,我必与他势不两立,那时若不惜人命,垫着尸体拼死进攻,他那百十人无论如何护不住桥头周全。因此这才弓下留情,没有伤儿郎们性命。此时他威势已成,却该如何将之打压下去?”

正思忖间,突然长子张随云指着桥那边道:“爹爹,你看!”

却见桥那头远处,尘头大起,似有无数兵马踏征尘而来。尘影里闪出一人,手摇折迭扇,青衣绾巾,飘飘然有出尘之致。此人骑一匹白马,纵马上了桥头,影在花荣身后,却把折迭扇向这边一指,大笑道:“哈哈哈——张叔夜,你中了我梁山之计!吾人身后,已经来了雄兵十万,尔等便是肋生双翅,也飞不出包围圈去——晓事的快快投降,都来山寨坐把交椅!”

张随云、张伯奋、张仲熊脸上都变色。张叔夜却是临危不惧,眼光定定地端详了一番荡起的阵云,蓦然间哈哈大笑。

对面那人,自然就是智多星吴用。他见张叔夜不惊反笑,自己先心慌起来,当下挥扇大叫道:“张叔夜,你笑怎的?须知人怕落荡,铁怕落炉,今**中了我智多星吴用之计,还想走到哪里去?识时务的,速速下马解甲,饶你父子四人活命!”他武功低浅,中气不足,叫器到最后,已经显得声嘶力竭。

张叔夜不理他,却指着对阵款款教训三个儿子道:“临阵交锋,先观敌势。你们看那荡起的阵云,虚而无根,实外强中干也!此必有人以枝柯缚于马尾,拖拉于道路,荡起尘土,以遮无知者耳目矣!”

三个小将军听了,仔细观照,果然于那气势汹汹的尘霾里觑出无数破绽来,心中都暗道惭愧。

张叔夜又指着自家阵后道:“我军皆为骑兵,若用伏兵,必以重兵截我之后——列坚阵,竖枪林,塞于当路要津,令骑兵不得展其骏足。此时,我军前进是桥,后退有阻,只得任人鱼肉;若敌人以重兵屯于我阵前,此迷津桥我即与其共之,地势亦操于我手矣!或守或退,皆由我心,敌纵有十万众,安能犯我分毫?”

三个小将军听着,皆连连点头。张叔夜这才指着智多星吴用道:“我久闻梁山军师吴用志大才疏,百无一用,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真令吾可发一笑!”

这几句轻蔑之言,真如几记响亮的耳光,只打得吴用头晕眼花,老羞成怒,若手下真有千军万马,此时折迭扇一挥,大家乱冲上前去,踩也将那张家父子四人踩成肉泥,先出了心头这一股怨气!

但人家确实说得没错,自己就是虚张声势,奈何?吴用把牙咬得“格格”作响,指着桥那头恨道:“张叔夜!你死到临头,还在谎言巧辩,又有何用?我梁山仁义之师,今日且不攻你,大军驻扎一夜,你细思量去!若明日还不投降,依旧这般牙尖嘴利,莫怪小生令旗一挥,万马千军刀剑无情!”

说完了,在张叔夜忍俊不禁的欢畅大笑声中,吴用灰溜溜地退下。

宋江见吴用精神抖擞地上去,面色灰败地回来,于心不忍地安慰他道:“加亮先生休要灰心。须知这张叔夜是人中的英雄,连西门四泉都那般忌惮他,必是十成十的智慧武艺,军师一计不成,再生一计,也就是了,却万万不可自折了锐气!”

吴用眼珠一转,说道:“公明哥哥,我确实又生一计,只不知当讲不当讲?”

宋江喜道:“军师计将安出?快快献来!”

吴用便悄声道:“如今花荣兄弟威震敌军,张家父子不敢越雷池一步。公明哥哥,咱们弟兄乘这个空儿,赶紧拔脚走了!”

一句话说得宋江瞪大了眼睛:“军师此言差矣!花荣兄弟在此独木支大厦,我辈岂能弃他独行?”

吴用花言巧语道:“岂是弃花荣贤弟独行?公明哥哥请想,你我武艺不高,留在这里,只是花荣贤弟的累赘。只消我们去得远了,花荣贤弟那时是攻是守,都由他自己,岂不便宜?他要杀出重围,谅那张叔夜只有一千来人,也阻他不住。若你我挂靠在他身边,他义气过人,必然护着你我,反倒送了他的性命!”

宋江听了,愣怔了半晌,才道:“军师此言,却也有理!只不过……”

吴用跺脚道:“事急矣!公明哥哥还只不过什么?若只是耗下去,我们能耗得过张叔夜吗?若衮州派出兵马前后夹击,你我弟兄更逃不得一个!”

宋江被他一催,吞吞吐吐地道:“只不过……咱们都在桥这边列阵,若一窝蜂的起身走了,张叔夜岂能坐视?他升官发财心切,必然不顾人命,奋兵急追,那时就算花荣兄弟浑身是铁,又能捻几根钉?官军拼着折损些人马,冲过了桥后,咱们还是跑不脱,只好束手就擒!”

吴用心中冷笑:“宋江口口声声不肯弃兄弟逃生,背地里却连逃跑时的细节都想周全了,嘿嘿……这黑厮所谓的义气,原来也不过就是一张薄纸!”

但此时口里却嘲不得心里的话。吴用把折迭扇一摇,微笑道:“哥哥,小弟有虑于此,早已设好了一计!”

这时的宋江吃一堑长一智,早已对吴用计策的成功率抱持了谨慎的态度,闻言只是道:“军师且慢慢说来,大家参详。”

吴用便附耳道:“公明哥哥,小弟这一计必保成功!你我只消如此这般、这般如此……”这正是:

挽弓将军人堪战,落架军师计难支。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五章 金蝉脱壳

宋江得了吴用之计,马上把身边所有的人都向后派了出去,让他们拖了树枝在土地上跑步,不一会儿,后方飞扬的尘头更高了。

一边掸着身上的黄土面子,宋江一边来到花荣身后,亲自向张叔夜喊话,大意是张太守你看那尘头扬的,我梁山又增兵了,太守你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我宋江是及时雨,有好生之德,不愿意对清官刀剑相向,太守您还是赶紧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对宋江这种弱智的表现,张叔夜嗤之以鼻。

迷津桥不宽,只容两车并行,花荣临时转职做了车匪路霸,几袋箭往马身上一挂,没人敢直撄其锋。但是张叔夜不急,耗就耗,官盐还怕私盐吗?这里是通衢大道,来往的百业人等突然受阻,必然有不满的人去官府首告,不法分子武装挡道、对抗官军的消息不久后就会传到衮州府,官府必有动作,那时前后合围,本太守包你们的饺子!

宋江见唬不倒张叔夜,没奈何也只得退了回去,跟吴用拣了个地方,坐下生起了火,一圈儿人边烤火抱团取暖边发愁。

天色终于黑了下来,两边各自扎营做饭。张叔夜将三个儿子排好了班,让他们轮流盯着河对岸,无论如何,不能走了宋江。若其人有异动,说不得,也得全军突击,硬撼花荣!

好象听到了张叔夜的心声,宋江倒也老实,和吴用坐在火堆边,一夜不离不弃,激励着守在前线的花荣。

花荣其实是最困的。官军不敢冲锋,全仗着他的神箭震慑,别人休息,他不能休息,唯恐一个疏忽,被官军队里的骁勇之辈飞扑过来缠上了,那可就大势去矣。

终于,凄风凉露中,漫长的一夜熬过去了。张叔夜再到桥边看时,却见对面除花荣外,宋江、吴用等贼人,一个个熬得垂头丧气,一蹶不振。张叔夜心头暗喜:“贼子落魄,破之必矣!”

又熬了大半日,已过未时,花荣虽然人还有精神,但马力已经不济。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两日一夜,他的战马不但没有添肥的夜草,而且连吃饭都是把草料口袋挂在马耳朵上凑合,饥一口饱一口的,战马眼看就是掉膘的命。

张叔夜见花荣已将近山穷水尽,料到贼人必有动作。果然,就听花荣唿哨一声,他背后的小贼们一声喝,扔下了手边的东西,撒腿就跑。张叔夜猛然醒悟,大叫一声:“不好!吾中计了!”

三个儿子闻言大惊,急忙向后回头看时,却没甚么列坚阵、竖枪林的伏兵塞于当路要津,遏了自家归路;再向前看,对岸也没甚么千军万马出没的迹象,却不知老爹中计之言何解?

却见张叔夜指着对岸逃窜的宋江吴用道:“终日打雁,谁知被雁啗了眼!只恨一时疏忽,却中了毛贼的金蝉脱壳之计!”

他的三个儿子一听之下,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宋江锦袍绣甲,吴用折扇绾巾,都是乱人中最显眼的人物,吴用便钻了这个空儿,昨日就命两个小喽罗暗中穿了自己跟宋江的衣服,在人前坐着,他们两个早已有多远跑多远了。

宋江看似跟张叔夜说了半天蠢话,其实是在暗地里叮嘱花荣:“贤弟,若要家眷远走高飞,必得贤弟在此钉住张叔夜,能多捱一刻,家眷就多一分安全!”

花荣为妻子和妹子计,舍了性命,据守桥头一日一夜,本来人还是可以支撑下去的,可惜马力已经不行了。张叔夜是见微知著的人,花荣一见他两眼放光、跃跃欲试的样子,就知道这位张济州必有所动,这座桥是守不住的了,又何必让背后的小弟们枉自送死?于是一身唿哨之下,众小喽罗马上风紧扯呼。

看着对面“宋江”和“吴用”那矫健快捷的逃命高脚,张家将都是猛然醒悟——原来被贼人摆了一道,真正的三脚猫宋江吴用早就跑了!

阵前被奸鬼戏弄,三位小将军这一怒实是非同小可。张叔夜却沉住了气——宋江已经轻身走了一天,谁知道他跑哪里去了?千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花荣!你今日人困马乏,便与本太守留下来!

花荣又在桥头支撑了最后一会儿,等手下留下来断后的小喽罗都逃得没了影子,这才大笑着冲张叔夜抱拳:“张济州,晚辈告辞了!”说着,拨马下了迷津桥就走。

张叔夜冷哼一声,马鞭一挥道:“转鹤翼阵,追击!务要擒下此人!”

一千马军有条不紊地过了迷津桥,张伯奋引一队人马左面包抄,张仲熊引一队人马右路堵截,张随云伴着父亲居中接应。官军人马都是养歇足了力气的,过了迷津桥后的道路又是一片平野,花荣战马已是强弩之末,越跑越慢,终于捌玖里地后,被官军重重围上了。

官军虽多,但人人忌惮花荣弓箭了得,都在他弓箭射程之外徘徊;但同样的,虽然官军人人都忌惮花荣弓箭了得,却没一个人敢贪生怕死松懈阵势,给花荣放一条走路。

三层大笠保护之下,张叔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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