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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宋西门庆(王柳)-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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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庆牵马跟随其后,走得不远,却见滩边缆着一艘渡船。那孙五脱了蓑衣箬笠,却是个瘦后生,他先将两匹马牵上船,有意无意间一捏马背上包裹,心中便喜得乱跳起来,然后又来扶西门庆上船。西门庆便装出一副全不识船xing的样子,东摇西晃随他上了船,便坐在船板上揉脚,抱怨起路途辛苦来。
孙五笑道:“客人且休抱怨,待一会儿到了地头,就再不必辛苦了!小人且去用饭,吃得饱了,便送客人上路!”
西门庆眼着孙五又钻回芦苇丛里,冷笑一声,自去到船梢将舡板揭开一张,底下好一口明晃晃的板刀。西门庆再冷笑一声,自坐回舱里去闭目养神。
不多时,张旺孙五二人笑嘻嘻回到船上来,二人抖擞jing神,推开篷,跳上岸解了缆索,上船把竹篙点开,搭上橹,咿咿呀呀地摇进江流里去了。
西门庆在舱里闭目听着桨声,却忽然觉得不对,急钻出舱来时,只见张旺这条船后面,不知何时又坠上了另一只小船,摇船的正是那个刘姓汉子,此时他甩开了蓑衣箬笠,却是好一条凛凛之躯。
张旺和孙五面面相觑,张旺使个眼se,孙五便往后梢道:“姓刘的,你跟着俺们的船做甚么?”
刘姓汉子冷笑道:“你倒不要管我的鸟?这扬子江却是你家的?你走的,旁人就走不得?”
孙五听了想还口时,西门庆却叫了起来:“船家。”
狠狠地瞪了刘姓汉子一眼,孙五赶紧来应承西门庆道:“客人有何吩咐?”
西门庆指着后面低声道:“这人今天我见过,我他贼眉溜眼的,不成个材第,就没敢坐他的船。此刻他跟了来,必然不怀好意。二位休辞劳苦,只捡荒僻港汊里行了去,先把这厮甩开了再说。若保得我平安时,必有重谢!”
孙五听了大喜,跳到张旺身边一说,张旺大笑:“客人好见识!”
当下这两个把出手段来,扯篷摇橹,尽往水深草密处钻了进去。张旺果然没有吹牛,他这条船平稳倒也罢了,若说到快捷,那刘姓汉子一个人还真的追他们不上,不多时便被甩得没影儿了。
到了静僻无人处,张旺孙五使个眼se,将篙一定,座船便停在了湾流中不动,张旺孙五回过头来,只是对着西门庆微笑。
西门庆亦笑道:“可是‘船家不打过河钱’?二位梢公且明言,船价几何?”
张旺“嘿”的一声,早掀开舡板,拽出那口雪亮的板刀来,狞笑道:“你说船价几何?”
西门庆便“啊”的一声跳了起来,直后退到马匹处,伸手拽下包裹撕扯开,刹时间张旺孙五四只眼睛同时一亮,却见包裹里面脑满肠肥都是金银珠玉,在暮霭下闪烁生光,将二人眼睛都映花了。这两人积祖做江匪,如此多的财物,却也是生平未见,此时突然到,片时间心旌摇动,脑海里也不知转过了多少念头。
却听西门庆可怜巴巴地道:“二位,金银珠玉都把与你们,且留我xing命!”
孙五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船板上的财宝,艰难地咽着唾沫,颤声道:“张大哥,小弟生平,最是心软不过。这客人意诚,又哀告得紧,咱们便免了他一刀之厄,只将他四马攒蹄捆了,再绑上压舱的石头沉江,留个囫囵尸首,也是一桩善心事。那时你我二人便舍了这江匪生涯,拿了这些金银财宝去东京花花世界里享乐一遭儿,也是投胎为人一场!”
张旺却摇头道:“唉!兄弟,善心是会让人送命的!”说着闪电般一刀,将孙五劈为两段,尸首直落进江中去了。
一刀挥出,后患就此了结干净,金银财宝也全是自己一个人的了。张旺想要仰天狂笑,但想到那个刘姓汉子,唯恐其人循笑声寻了来,便强自忍住,只是舔了舔刀锋上淋漓的鲜血,笑道:“果然!刀子甚么时候,都要掌握在自己手里!”
西门庆点头接茬道:“这是最基本的处世哲学!大家都掌刀和一小撮人掌刀的社会,是大不一样的!”
张旺眼神一厉,将血刀指向西门庆,狞声道:“死到临头,你还在胡说些甚么?”
西门庆叹道:“花钱赎命,天公地道的规矩,难道在阁下这里行不通吗?”
张旺“嘿嘿”笑道:“金银财宝也要,你的xing命也要!”
西门庆便摊手道:“既如此,便请阁下来取。”
张旺见西门庆垂头敛手,一副束手待毙的样子,得意地一笑,大踏步上前便要来揪人。谁知一脚踩在孙五溅出的鲜血里,身子打了个滑,差一点儿便仰天摔倒,幸亏被人伸手扶住了。
一时间,张旺寒毛倒竖:“谁在扶我?”勉强定神,才松了口气,原来扶住自己的不是孙五的鬼魂,而是笑吟吟的西门庆。
但这口气刚松到一半儿,张旺心下便大叫一声:“不好!”正想挣挫着猛一刀往西门庆脸门上挥过去时,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手里的板刀已经落到了西门庆的手上。
西门庆抡开板刀,刀光绵密,咻咻作响,当真是风雨不透,得张旺又把眼花了。猛然间刀光一敛,西门庆指弹刀锋,悠然道:“张梢公,你说得没错,刀子甚么时候,都要掌握在自己手里!”
此时的张旺,早已魂飞天外,则声不得。这正是:
屠刀在手骄何早?报应临头悔已迟。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九八章 猛龙过江
残阳铺水,半江红如血染。
西门庆手挽板刀,问张旺道:“截江鬼,你做这一行,可伤了不少无辜的xing命了?”
张旺被西门庆伸手在穴道上一搭,浑身疲软,早没了挣扎逃走的力气,只得死了心惨笑道:“原来好汉早知道我截江鬼张旺的底细,今儿是特意来钓鱼收拾咱家的老子杀的人,没有一百,也有七八十,便死也够本儿了!”
西门庆又问:“可后悔么?”
张旺喃喃地道:“老子爹也骂过,娘也打过,兄弟也杀过,出se当行的粉头也睡过,几贯村钞也狠狠地使过,也不枉活人一场有甚么后悔处?”
西门庆听了冷笑:“果然是积祖过来的勾当!你们这些江匪,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驾只破船,就真以为自己代表着先进的生产力,先进的前进方向,先进的根本利益了?”
张旺瞪眼道:“少拿秀才的话来谎我!俺是粗人,蛤蟆跳水不懂(噗嗵)!”
西门庆便把板刀往张旺肩上一按,悠然道:“其实我也不懂,只是赶赶时髦罢了!好了,低头受死!脖子抻长些,免得一刀砍不下来,零碎受苦。”
张旺便单腿打千儿,跪在船边,面向大江,梗着脖子道:“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西门庆笑道:“凭你也配说‘好汉’二字?”板刀一挥,惊虹在斜阳中一烁,张旺人头划道弧线直入江中,西门庆跟着飞起一脚,把即将满腔喷血的尸体也踹了下去。
大事已了,西门庆掷刀于船,坐在舷边呆呆地望着半江瑟瑟半江红,心中却没半分快意。张旺的尸身处,泛起淡淡的水纹,却是被先前孙五鲜血引来的鱼鳖都来品鲜,围着张旺尸身的头颈断茬处接喋,慢慢雕琢出一缕缕荡漾的肉丝。
这时天水苍茫,斜阳返照,四下里水鸟噪声盈耳,鸥起圆沙,鹭盘远势,鳞甲泛波,虽然万物翔游于眼界之中,但极目反而更觉辽阔。西门庆静静地着,心中充满了对宇宙洪荒的惊赏与敬畏,同时还有一缕淡淡的迷茫。
自从西门庆穿越到这个陌生的世界,就一直在想着怎么样逆天改命,费心竭虑之下,倒也颇见成效。但兄弟吕方的这一场怪病,却让西门庆心底最深处的恐惧泛了起来任你再大的英雄好汉,一病袭来时,也只不过是束手待毙的天地囚徒而已!
四年之后,自己三十三岁时,那一场命中注定的灾劫,可躲得过吗?西门庆心中真的没底。当意识到自己在这个时空中的无助时,甚么红颜美se、霸业雄图,都显得是那样的没盐没醋起来。
但无论如何,总是要竭力求生,竭力改变这个世界!西门庆慢慢地站起身,回头望着远方烟水朦胧的建康府,心中暗暗道:“神医安道全,我来了!”
一定要把安道全赚上梁山,希望这个人能成为自己病劫临头时一道坚实的防线!
正恶狠狠地嚼念着时,突然耳朵一竖,西门庆听到不远处传来了急速的橹声。转眼一,就见暮霭之中,一艘小船正冲波跃浪而来,相隔丈余时,只听一声暴喝:“水老鸦休得伤人!”一道身影横空越过水面,早抢上张旺这条船来。
西门庆心中暗暗喝一声彩:“好身手!”随即微笑道:“刘兄来得迟了一步,这里的人已经伤了!”
刘姓汉子是闻着风中的血腥味儿来的,年轻的他到底比不上张旺孙五这等积祖相传的江匪,在这港汊子里转来转去瞎耽误了不少工夫,不过终究也赶过来了。只是他过来的时候,这里甚么事都已经完结了,再不需要他来路见不平。
四下里了当他到那一包裹还散乱在船板上未曾收拾的金银财宝时,虽然一愣,但马上一目而过,更不留连。西门庆冷眼旁观,暗暗点头刘姓汉子扬了扬手里抄着的分水蛾眉刺,问道:“那两人被你做啦?”
西门庆抱拳道:“我久闻这扬子江上有截江鬼张旺和油里鳅孙五两个,杀人越货,伤天害理,今ri正好有事前来,就顺便设个局,将这二人除了。”
刘姓汉子听着肃然起敬,收了兵器,抱拳道:“原来哥哥是江湖上行侠仗义的豪客。小人方才误会了,言语间多有冲撞,还望恕罪!”
“甚么话?刘兄虽误会,到底还是赶来救我,这份心意在下感激不尽!”西门庆说着,天se,急忙道,“时辰不早了,在下还得赶着往建康府里去干事,恳请刘兄前方引路如何?”
刘姓汉子把胸脯一拍:“都在小弟身上!”说着纵身跃回己船。西门庆也扯篷拔篙,转舵摇橹,这些勾当都是在梁山泊cao演水军时做熟了的,刘姓汉子着,也不由得暗中佩服:“原来这位哥哥还是水上的惯家!”
当下两只船儿一前一后,赶到对岸时,江面上已是渔火点点了。西门庆牵马上岸,向刘姓汉子拱手道:“在下身有要事,不能和刘兄深谈了,就此告辞。这艘船,便请刘兄替我处理了!”
刘姓汉子又把胸脯一拍:“包在小弟身上,管教哥哥担不上半些儿人命官司!”
西门庆牵马行了几步,突然想起一事,急忙回头,却见刘姓汉子还在船上冲着自己这边挥手,便扬声道:“刘兄,还不知道你叫甚么名字?”
却听暗夜里一个豪放的声音回答道:“小弟刘汉东,就是一驾黑船的!”
“刘汉东?!”西门庆听着大吃一惊,不由得叫道:“大东,你知道匹夫的逆袭吗?”
刘汉东道:“匹夫的逆袭?听着倒是好生霸气,但小弟却是第一次听到!请问哥哥,匹夫的逆袭是甚么?”
西门庆正感慨万千,顺口道:“你百度一下就知道了!”
刘汉东听了,便回船道:“既如此,小弟这便摆渡去!”
划得几桨,刘汉东突然想起一事,急忙回头叫道:“还没请问哥哥尊姓大名?”
此时二人相隔已远,西门庆若喊出自己的姓名,多有不便,想了想,便长声道:“在下秦梦溪!”对着刘汉东喊出这个名字时,西门庆深具沧桑之感,真如梦如幻一般。
“秦大哥,咱们青山不老,江水长流,再会了!”桨声乃中,刘汉东划着一船,缆绳拖着一船,渐去渐远。
西门庆又悄然站了半晌,前世今生的诸般纠缠,纷至沓来,最后一声轻叹:“流水无波,因萍皱面;青山不老,为雪白头唉,俱往矣!”袍袖一拂,翻身上马,顺路徐徐而行。
行了一会儿,却见前方树林中隐隐漏出灯光来,西门庆转入林子里时,却是一个村酒店,破壁缝中透着灯光,听吆喝声是个正在酒的样子。西门庆心中一动,便下马上前打门,敲得几下,门儿一开,里面迎出一个老丈和一个后生来,上下打量了西门庆几眼,那老丈便问道:“客人何来?”
西门庆拱手道:“在下是山东来的客人,往建康府有事,因过江晚了,进不得城,没个住处,想借贵舍歇一晚,未知可否?”
那老丈便赶紧往里让:“客人请进,世上谁人还背着房子走路哩!”那后生便上来帮着西门庆拴马。
西门庆那后生行动轻捷,心下更明白了几分。进门坐定后,那老丈烫壶热酒,置办些豆干腌鱼之类的佐酒小菜上来,歉然道:“客人休怪,乡野之地,没甚可口之物,只好请客人胡乱将就些!”
见这老丈说得客气,西门庆急忙谢道:“多谢老人家!有酒有菜,就是出门人的福了,还想奢求些甚么?”
西门庆吃饱喝足,和老丈后生说些闲话,那老丈便叹道:“这位公子孤身一人打山东到这里来,却是好胆量!”
西门庆道:“只因在下少时学得些枪棒武艺在身,等闲贼人,也能发落二三十个,因此才敢一人上路。”
那后生听了,眼睛便亮起来,热切地道:“小人姓王,排行第六,乡里都唤小人王定六。平生只好赴水使棒,只是未遇明师,不得传授,权在江边随老父卖酒度ri。这位公子单身一人到此,定然好武艺,不知可肯指点小人一招半势?”
西门庆便道:“指点二字,如何敢当?你我只切磋便是。”
王定六听着,喜从天降,便扎拽起衣裳,到门外使了一趟拳脚。西门庆他倒也有几分功底,点头之余,便随意指点几处关节窍要,王定六听了如醍醐贯顶,大喜拜谢。
西门庆急忙扶起,笑道:“王兄弟,你身法轻剽,适合走一快打三慢的路子,那些重浊的拳路,以后可以休矣,只在轻捷上下功夫,扬长避短,必有成就。”
王老丈旁边点头道:“是这话,俺孩儿还有个诨名儿,唤做‘霍闪婆’哩!”
西门庆笑道:“王兄弟大好男儿,怎的被人在称呼中婆婆妈妈起来?”这正是:
男儿轻身飞疾电,公子妙计见远谋。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九九章 建康府
王定六的绰号霍闪婆,还是有來历的。
原來“霍闪”本意闪电,而神话传说中通常以雷神为男,电神为女,俗称雷公电母,而王定六又生得形容瘦小,由此才得了个霍闪婆的称号。
想见其人方才演武时确实身法如电,西门庆点头道:“这就是了。王兄弟有这般轻捷身手,却为何埋洠г谡庀绱逍〉昀铮康故强上Я恕!
王老丈叹道:“还不是因为小老儿这个累赘?才把俺儿淹蹇在这里。那年官家押花石纲走这里过,有个叫董平的军官爱我儿身手好,想带契他往任上去,俺儿留不下我,因此回绝了。听來往客人说,那董平因押送花石纲有功,升任东平府兵马都监,俺儿当时若是跟了他去啊,现在也是个堂堂正正的军官,也不必在这乡村野地里受苦了!”
王定六便劝道:“阿爹休如此说。便是得了天大的富贵,却不能奉养爹爹时,人生也是无味。”
王老丈携着儿子的手,虽然满脸欣慰,但还是忍不住连连摇头叹气。
西门庆心头一动,便笑道:“既有这条门路,王兄弟何不安顿好老爹,就往东平府去投奔董平?份属从前故人,必然另眼相。”
王定六尴尬地笑笑:“公子请俺这破屋子,可是个安顿得起老爹,走得起远路的人家吗?”《 ren之美的君子,就由我來做了!”说着,把包裹里的钱倾了大半在桌上。
王家父子都惊跳起來:“哪儿有这个道理?!”
西门庆笑道:“此道理常有,只是你们未曾遇着。这些钱,一半留着老丈安稳渡ri,一半王兄弟做盘缠上东平府寻机会。若董平不收留,回來赡养老爹;若董平觑得好,打熬两年,ri子宽绰了正好将老爹接去…………你们不必跟我说感恩话,我是山东做生意的,若能由王兄弟这条线结交上东平府的兵马都监,这些钱花得忒便宜了!”
王家父子听了,面面相觑,想不到今ri发个善心,倒招了个财神福神进门。王老丈便点点头:“就是这样!俺儿若碰了壁,那是万事休提;或有所成时,结草衔环也要报答公子今ri的大恩…………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西门庆便道:“我叫秦梦溪,是清河县人。”
王老丈便拍腿道:“清河县可不就是在东平府治下么?可见今ri是个天缘了!”说着拉过儿子,让他给西门庆磕头。
西门庆急忙扶住,笑道:“若王兄弟真成了东平府的军官,以后我见了就得称一声‘王大人’了,哪里敢受你的头?”
王定六此时恍在梦中,讷讷地说不出话來,只剩下点头傻笑。王老丈赶紧道:“但凡他有个寸进,都是秦公子赏他的!他ri后胆敢忘恩,雷公闪电也饶不了他!”
西门庆便取笑道:“王兄弟是霍闪婆,跟雷公闪电都是一家人,嘻哈嘻哈,也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一句话说得大家都笑了。王老丈叹息道:“世上事,惯常这样!”
王定六到底还是拜倒道:“小弟今生定不忘恩!”
西门庆功力虽然远胜王定六,但此时却也扶掖不住,心中暗道:“惭愧!我这般放长线钓大鱼,利用这老实人成事,却忒也小哉相了!”
王家父子感恩到极处,也只能搬出家酿的最好的酒來请西门庆喝,王老丈腼腆道:“恩公休怪,穷人家洠跣⑺常 蔽髅徘烊词谴蟊タ诟#谱阋印
王定六也陪着西门庆喝了几碗,有微醺之意,便问西门庆道:“恩公是清河县人,可识得清河西门大官人?”
西门庆便笑道:“我怎的不识得他?此人跟我好得象一个人一样,便是亲兄弟,也洠前闱酌埽
王家父子听着,都认定是西门庆喝多了吹牛,但都不点破,王定六便道:“听來往客人们说,自西门大官人上了梁山后,兴利除弊,把一众山贼的气质都变化得好了。现在梁山脚下众州县,贪官污吏敛手,來往商旅安心,各处市镇也繁华起來,老百姓倒跟活在太平盛世一般。东平府离梁山不算远甚,到时小人定要往梁山那里一,若传言是真,我也把老爹接到那里去,省得受迂滥官府多少气!”
西门庆道:“清河西门庆虽然有些虚名,但比起郓城及时雨來,还是差了些儿。”
王定六便急了眼,反驳道:“恩公讲甚么话?别的地方不知道,但在俺们这里,只知有西门大官人,哪里有及时雨宋江的什么事儿?须知那宋江为了盐利,大大得罪了众多的江湖好汉,现在大家都不鸟他!”
西门庆听了,拥杯而笑,悠然道:“这却是‘劝君不用镌顽石,道上行人口似碑’了!”
在王家歇了一夜,第二天天一亮,西门庆便告辞,进建康府干事。王家父子依依不舍地送走了西门庆,回來后王老丈便紧赶着儿子收拾包裹,往东平府去。王定六只好拴了个行李,提了根哨棒,一步三回头地别了父亲,渡江北去了。
西门庆进了建康府,问起神医安道全时,路人踊跃道:“原來客人远來是寻安太医的!那安太医确实神仙般手段,也不枉了客人你劳身费力一场!你从这边去,到了槐桥,那边都是医药铺,两边多少医家拱卫着中间那一家的,就是安太医府上了。”
谢过指路者,西门庆径往槐桥來。却见这里车马阗拥,几无驻足处。迎面一家金紫医官药铺,挂着楼大骨科的认旗儿;后面有杜金钩家、曹家、独胜元、山水李家,卖的是口齿咽喉药;再一转石鱼儿、班防御、银孩儿、柏郎中家,主治小儿;大鞋任家,产科……其余香药铺席,官员宅舍,不可胜记。
街道最底处,是一户普通人家,门脸儿也不甚华丽,只是檐头挑着一个“药”字,一个三柳长髯的先生,背着手站在门里,过往的人见了,都忙不迭地向他行礼,那先生只是点头微笑而已。西门庆刚开始还觉得这先生忒也傲慢了,但得片时,就明白倒不是这先生傲慢,而是他如果每个人都还一礼的话,一天下來,就非腰肌劳损不可。
向路边一人请问时,果然不出西门庆所料,此人就是号称神医的安道全。
西门庆点点头,却不上前见礼,而是拉了马直直从安家药铺前行过,转到另一条街上去了。
这一回也不用问路了,凭着他少年时风流公子的丰富经验,举头望艳帜,垂目闻粉香,轻而易举就寻到了建康城中的烟花之地,只见三瓦四舍里好一片莺歌燕舞,却是:
红艳青旗珠粉楼,楼姬醉蠕筋骨柔。
楼下当垆名卓女,楼头伴客号莫愁。
羁旅已忘思乡苦,高官更做沉滞游。
待到楼心无月处,灯火辉煌耀千秋。
这两年來西门庆虽然风霜雨雪在梁山泊,人熬得黑瘦了好些,但玉不琢,不成器,现在的他一身风采,更胜昔年清河县里那个草质粗坯的西门大官人,因此倚马过斜桥,满楼红袖招,就不算甚么稀奇了。
西门庆对周围兜揽他的莺声燕沥听而不闻,只是向花门楼下一个干廋小猴儿将手一招,那小厮贼滑,眼光一溜到西门庆向他招手,“嗖”的一下,人就蹿过來了,却嘻笑道:“这位大官人有何吩咐?”
笑了一笑,西门庆先将一把足钱打发了过去,问道:“小兄弟,你叫甚么名字?”
那小厮便将胸一挺:“回大官人话,小人我叫韦小宝!”
西门庆好悬岔了气…………秦梦溪在江上碰到了刘汉东,來城中又见到了韦小宝,何其有缘也!
为了这个名字,西门庆又抓了两把足钱送过去,说道:“韦兄弟,别的捣子我却信不过,只你合了我的眼缘。一你就是本地人,这一片你都熟?”
韦小宝抱着铜钱,笑得见牙不见眼,连连点头道:“大官人初來乍到,找我小宝做寻花引路人,却是找对路了!这里甚么丽chun院、丽夏院、丽秋院、丽冬院、孔雀楼、潇湘阁、抱月轩、爽心斋……我是闭着眼睛,都错不了一步儿。哪家有哪些好姑娘,甚么白牡丹儿、蓝浣溪儿、佛动心儿、薛景云儿……都在小宝我手心里掂量着。若是大官人您舍得铜钱时,甚么钻山洞、猴儿酒、桃花酿、神仙水、吊鲍鱼、遛鸟……您想怎么玩儿就怎么玩儿…………小宝我就在您身边鞍前马后,只等大官人吩咐,我是扬鞭即走,包君满意!”
西门庆听这个韦小宝口若悬河,字如联珠,倒颇有鹿鼎记里韦爵爷未发迹时的七分风采,感慨之下,又抓了一把铜钱递过去,问道:“韦兄弟,我來这里,是想寻一个唤做李巧奴的,你可识得她家么?”
若不是这时韦小宝手里捧满了铜钱,这小厮早拍起巴掌來,这时却只能一张嘴孤军奋战喝彩道:“大官人好眼力,初來建康府,就把王母娘娘座下头一个仙女儿挑走了!要说这李巧奴,当真是天上少有,地下无双。说她的头,是诗经螓首;说她的发,是巫山雨云;说她的眼,是秋水横波;说她的眉,是chun山斜翠;说她的嘴,是樱桃点点;说她的腰,是杨柳条条;说她的胸……”
西门庆见这韦小宝说得兴起,大有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好似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之势,急忙效治水之大禹,疏导这韦小宝的言流道:“韦兄弟,这些话儿,谅你一个少年也想不出來,却是谁教你的?”
韦小宝向天上拱了拱手,笑道:“是这世道教我的!”
西门庆听了一愣:“此话怎解?”
韦小宝道:“这世道就是个这世道…………若小宝我不会说这些话來讨大官人们的欢心时,也早饿死在沟渠里多时了!哪里能象今天这样,站在大官人马前服侍大官人呢?”
西门庆听着,心中又是感慨万千。于是掏出一贯钱來往韦小宝怀中一递,温言道:“罢了!言语已经尽够了!韦兄弟,你这便带我往李巧奴家中去!待到了地头,还有你的好处!”
韦小宝乍得一贯钱,jing神已是一振;待听了“好处”二字,jing神更是大振,当下不知从哪里变出一个口袋,将所有铜钱尽皆笼起,喜笑道:“想不到我‘小白龙’韦小宝,今ri也成个财主了!大官人且随我來,往李巧奴家去者!”
说着韦小宝前行,西门庆后随,往秦楼楚馆一隅行去。这正是:
yu请神医解远渴,且将艳质钓悬壶。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章 公子题诗
西门庆同这个时空的韦小宝同行到一个院子前,那小厮便吆喝一声:“李嬷嬷,财神菩萨临门,还不出來迎接?”
“哟”的一声,早从门里闪出一个老虔婆來。这婆子四五十岁年纪,身上穿着极艳的衣服,脚上套着极新的红鞋,脸上搽着极厚的铅粉,嘴上抹着极重的胭脂,头上戴着极细的纸花,人未出而秋波已到,声不响而媚笑先來:“好一位英气勃勃的大官人,是哪阵香风,吹得您光降?”
那小厮仗着客人的势头,挺胸叠肚地道:“李嬷嬷,这位大官人可不是冲着你來的,是冲着你女儿李巧奴來的…………还不赶紧把巧奴姐姐请出來?”
话音未落,已经被一帕子甩在了脸上,瞬时间浓香扑面而來,小厮鼻子一痒,打了个大喷嚏,然后就听到李嬷嬷笑骂着道:“算是你这小猴儿有良心,这个荷包拿去换果子吃!”
西门庆也掏出几串钱來,往他怀里一塞:“韦兄弟,多谢你指路之恩,这些钱拿去,买几碗酒吃。”
小宝得了实惠,不由得眉开眼笑,连连躬身道:“这位大官人,小子我就在旁边瓦舍里听书,若您还有甚么吩咐,小人随时候命!”说着欢天喜地的去了。
这时,院中出來个老汉,帮着安顿西门庆的马匹,李嬷嬷则引着西门庆入厅中坐下,恭恭敬敬地问道:“敢问大官人尊姓大名?”
西门庆道:“在下秦梦溪,从山东行商來,听闻此间有女名巧奴,是有一无两的人物,定要见见。”
李嬷嬷低了头,喃喃地道:“秦梦溪,山东秦梦溪……原來是秦大官人!大官人远來,我那女儿本应该跪接才是,但现在天se这般早,却是她睡意最浓的时候,若勉强出來,晨妆不理、睡眼惺松的,反而怠慢了大官人。不如大官人且到后面花亭中奉茶,待女儿梳洗好了,便來侍候如何?”
西门庆笑道:“实是我來得太早的不是了!不过把话先和嬷嬷你说了,倒也便宜。此來我除了要见一见这位巧奴姑娘外,还想要替她赎身,只望嬷嬷能成全!”
李嬷嬷一听,呆了一呆,正好此时小女厮送上香茶來,李嬷嬷便双手把大腿一拍,叫道:“哎哟哟,好我的秦大官人哇!你这一來,可是要割我的心头肉啊!巧奴虽然不是我亲生亲养的,但这些年,她穿的是绸,睡的是缎,戴的是珠,玩的是宝,品的是诗,鉴的是画…………我可是费了无穷的心血,才调理出这样一个聪明伶俐、se艺双绝的好女儿啊……”
西门庆便拱手道:“不敢让嬷嬷为难,小生我自有厚赠,略报嬷嬷历年所费心血之万一。”
李嬷嬷便叹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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