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兵(一名)-第51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徐小曼抹去了脸上的泪水,回忆着那一段战火中的爱情,也觉得幸福无比,她从张义的怀里抬起了头,再一次面对着张义这张已然不再年青的脸,依然觉得英俊无比,她笑了一下,就好像是带雨的海棠,十分认真地告诉着张义:“张义,以后不要再说这么傻的话了,就像是大嫂今天说的那样,我们一家人永远也不要分开,就算你真得被打进了地狱,我们也要跟着你一起去,因为我们就是一家人!永远都是一家人,不管过去、现在还是将来,也不管什么原因,我们始终都是一家人,任何人和任何事情都不能把我们分开!”
  张义无言以对,有的只是自己的一份后悔,真得不应该在刚才说出离婚的话来,他紧紧地把自己的妻子搂住,恨不能把自己的生命也一起交付给她。
  门突然“咣”地一声被推开来,小强象是一个落魄的孤魂一样出现在了昏暗的灯光下,他望着客厅里拥抱在一起的父亲和母亲,泪水象是冲破了堤坝的洪水,狂泄一下,沙哑着声音快步来到了父母的身边,此时,张义和徐小曼已然分开来,他一把抱住了自己的父亲,喊着:“爸!我们一家人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后面的话竟然再也说不出口来了。
  张义和徐小曼面面相对,显然他们的儿子小强早就回来了,却并没有进屋来,而刚才他们在屋子里的谈话,也一定都被他听到了。孩子已经长大,是一个非常懂事的小伙子了,虽然经历了这么多的痛苦,这难道不也是一种磨砺和锻炼吗?
  张义轻抚着儿子的头,心下里已然宽慰了许多。
  楼上,王金娜悄然地转回了自己的屋子里,在轻轻关上门的时候,已然是泪眼迷离了。她在刚才一直睡不着,想要起来走一走,看到客厅里还亮着灯,知道一定是张义两口子还没有睡,所以想跟他们再说会儿话,却无意中看到了这一家人亲情,她感到无比的快慰,也曾眼见着许多的家庭在大难来时四散而去的悲惨,她也曾担心过自己的家庭也会如此,如今看来,是她自己多虑了,她相信就算是再大的风暴到来,也无法把他们这个温馨的家摧毁掉。
  楼下,张义和徐小曼看到自己的儿子终于出现的时候,两个人一颗高悬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可是也就在这时,他们才同时发现,张胜强的身上衣服破碎不堪,而且许多地方还沾着血,他的头上也有两三个口子,只不过此时的血已经凝固;他的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其中一个眼圈变得很黑,腮帮子也鼓了起来,显然是被人打肿了。
  “小强,你这是怎么回事?”徐小曼心痛地问了起来。
  张义也紧锁着眉头,扳着脸问道:“你和谁又去打架了?这么晚才回来?”
  小强看了他一眼,却没有一点儿后悔的表情,反而振振有词,十分自豪地道:“我去找武解放那个狗杂种了,和他打的!”
  本想着好好教训一下儿子的张义,听到了这个原因,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了!
  “小强,你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和解放打架?”徐小曼却不知道原因,训斥着自己的儿子。
  “他不是人!”小强叫道:“今天批斗我爸,就是他带的头!”
  徐小曼怔了一下,愣愣地望着张义,也不知道应该如何来说了。
  张义只得苦笑着摇了摇头,拍了拍儿子的头,让徐小曼去拿些药来。看到徐小曼走开了,他这才意味深长地对着小强道:“儿子呀,是爸爸对不起你呀!但是无论如何,打架是不对的,你爸是打过仗的人,皮糙肉厚,打就打了,踢就踢了,没什么了不起的!你看你,你要是要为我出头,那可得有日子啦!以后不要再这样了,叫你妈多担心呀!”
  虽然对张义的话并不以为然,但是小强还是点了点头。
  徐小曼拿来了一个医药箱,一边为儿子清理着伤口,一边小心地上着药,张义却问着他:“小强,你把武解放打得怎么样了?”
  小强皱了一下眉头,显然是徐小曼用沾着酒精的棉签弄痛了他,但是他没有喊出来,回答着父亲的话,道:“没怎么样,他比我大,他们是三个人,我只有一个人!”
  张义和徐小曼都不由得一愣,张义不由得问道:“明知道吃亏,你还跟他打?你傻呀?”
  小强却倔强着道:“我就是要让他知道,我们家也不是好惹的!”
  张义与徐小曼对视着,两个人同时感到的是一种心酸和苦涩。
  
  第六一章 武斗(一)
  
  天刚刚亮起来,王金娜便醒了过来,再也无法入睡,她努力地从床上爬起来,虽然这个身子就好像是不听使唤一样得难受,她还是穿好了衣服准备去洗漱,可是这两条腿就仿佛灌了铅,半天也没有抬起来,她知道这是昨天批斗的时候站得时间太长,再加上那些红卫兵故意使坏地往她的身上加重,把她踢倒后还有人在她的腿上狠狠地踩了几脚,如今就是那被踩的地方已经肿了起来,要消肿还需要经常用红花油擦拭。她费劲地挪到了窗前,倚着窗栏向外面的街道上看去,清晨的街上十分得冷清,初春的天气还有些寒冷,除了几个在街上捡着垃圾的老人之外,行人也少有看到。但是,在长街的尽头,她还是看到了张义那个熟悉的身影,已经在那里扫着街了。
  望着张义一步一扫的样子,王金娜不由地便心酸了起来,想一想,他也曾是解放军的团长,也曾是战斗英雄,也曾有过叱咤风云的时光,但是,就是说了些实话,做了些实事,如今便沦落成这个样子,不能不令人嘘唏不已!这个社会是怎么了?这个国家又是怎么了?为什么忽然间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呢?
  正看之时,却见到远处有两个人提着东西向这边走来,这两个人是一男一女,远远得看着王金娜便觉得有些眼熟,她不由得仔细地盯了起来,却见到那两个人在张义的身边停住了,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话,然后两个人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帮着张义一起打扫起来,不一会儿这条街就扫完了,张义收拾着工具,带着他们向家的方向走来,一直到了七八十米的地方,王金娜才认出来,这一男一女,那男的就是武小阳,女的是王芹。这两个人显然是要到他们家来的,王金娜想了一想,马上便想到了什么:昨天晚上听小强的话语,武小阳的儿子武解放参加了红卫兵对张义的批斗,显然,武小阳和王芹知道了这件事,是来向他们赔礼道歉的。
  果不其然,张义带着武小阳和王芹走进了家里,小强已然起了床,在小楼的门口看到了武小阳和王芹之后,尽管张义让他叫叔叔和阿姨,他却连望都不望一眼,只从鼻孔中哼了一声,便转身跑回了屋里,并且甩手关上了自己的房门。
  张义有些尴尬,只能陪着笑对着两个人道:“呵呵,小孩子不懂事,别理他!”
  可是,武小阳和王芹却面容难堪,好在这个时候徐小曼从屋里迎了出来,将两个人迎进了客厅里。
  王金娜也从自己的屋子里走了出来,毕竟是老朋友到访,不出来见个面她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的。
  见到王金娜出来,徐小曼连忙上楼扶住了她,将她一步步地扶下了楼梯。
  看着王金娜的这个样子,武小阳和王芹两人面面相觑,已然猜出了什么来,脸上十分得不自然。
  “老妹子,你这是怎么了?”王芹毕竟是见多识广的人,她连忙走过去帮着徐小曼一起将王金娜扶起,让她坐在了沙发上。
  王金娜苦笑了一下,告诉着她道:“昨天让那帮红卫兵斗的”
  “这些红卫兵现在就是无法无天,也没有人敢管!”王芹恨恨地道。
  王金娜还是只能苦笑,随口问着:“王大姐,今天这么早,你怎么来了?”
  王芹与武小阳对视了一眼,满是愧疚地道:“我和小武是来向你们道歉的!解放那个孩子真得是太不懂事了……”
  “王姐呀,你别这么说了!”张义连忙摆着手打断了王芹地话:“孩子就是孩子,闹一闹也就过去了,我又没有什么事,算了算了,别提他了!”
  听到张义这么说,武小阳和王芹越发得感到过意不去,武小阳后悔莫及地道:“张义呀,都是我这个当爹的没有管教好,太由着他的性了,现在我再想管教他,他连听都不听!”
  “也不能都怪你!”王芹道:“是我太宠他了,把他宠得不成样子了!”
  张义、徐小曼和王金娜互相看了一眼,想一想武解放,又想一想与他差不多大的张胜强,三个人又都有着同样的感慨。武解放一直跟着王芹在一起生活,虽然武小阳来到了武汉之后,很想要把儿子带到自己的身边来,但是毕竟他只是一个烧锅炉的,哪里有王芹的条件好。王芹虽然也从部队里转了业,但是当初在刘兴华的帮助之下,她被留在了省委,如今担任的是省妇联主任的职务,也算是小有名气。原以为武解放跟着王芹一起过会更好一些,却没料到随着孩子的长大,武解放对父亲武小阳的感觉却是越来越陌生,尽管武小阳后来想管,但是也已经管不了了。而王芹毕竟不是亲生母亲,对于武解放过于地溺爱,从而导致了武小阳从小就专横跋扈的性格。武小阳这才后悔起当初自己不应该把儿子寄养,可是如今的这种悔恨,已经无济于事了。
  “昨天晚上解放回到家,我看到他身上的衣服都破了,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我就知道他跟别人打架了!”王芹向张义夫妇与王金娜作着解释:“后来,在我的再三逼问之下,他才告诉我说是跟你们家小强打的,我又问他为什么要跟小强打架,开始的时候,他还不说,最后被我问得急了,便讲了出来。我一听原来是他在不知天高地厚地批斗张义,火就不打一处来,打了他一个耳光,那孩子还觉得委屈,跑了出去!”她说到这里的时候,仿佛又有些后悔,稍作停顿,又道:“我越是想就越是觉得心里不是滋味,按理说,张义你和小武是战友,战场上生死与共的兄弟,要是没有你们这一家人,小武也不可能会到武汉来,可是这孩子……”她说着,眼圈已经红了起来,鼻子也有些发涩,从身上取出一块手绢来,擦了擦自己的眼睛,又接着道:“后来,我还是去找了小武,跟他说明了情况,我们两个人几乎一夜未合眼,合计着怎么也要过来看看张义,看看你们,向你们道个歉,不要因为这个不争气地孩子,而伤了我们这么多年的战友的感情!”
  王芹的话说得十分诚恳,令张义夫妇和王金娜都有些感动,张义连连摇着头,还是农客气着:“刚才我就说了,我没事呢?呵呵,孩子就是孩子嘛!我也不会记恨他的!”
  听到张义这么一说,王芹和武小阳才觉得有些松心。
  王金娜却问着:“武解放呢?他一晚上都没有回家吗?”
  王芹和武小阳又相互看了一眼,同时摇了摇头。显然,昨天夜里他们一夜未合眼,其中的一个主要原因还是等着武解放回家。
  “你们还是快去找找吧!别让他出了什么事!”徐小曼担心地道,这些日子里,一提到红卫兵武斗,她就十分得害怕。
  武小阳却没有好气地道:“有什么好找的!那小子自己要找死,别人拦也是拦不住的!”
  虽然这是堵气的话,王金娜还是听得出来,武小阳其实心里头一样的担忧。她也跟着劝解着道:“小武,你还是去找一下吧,现在的这些孩子们不知道怎么都这么狠,我们医院这些天总是能够收治到一些武斗时的伤者,很多人送来的时候就已经没气了。”
  武小阳也在医院里工作,听到王金娜的话时,不由得有些坐卧不安了起来,张义自告奋勇地道:“小武,我陪你一起去找吧,王大姐的身体也不好,就让她在这里好好坐坐,她也累得够呛了!”
  见到张义如此一说,武小阳和王芹都感激地点了点头。
  ※※※
  武小阳和张义刚刚离去,熊雄便从外面走了进来,王金娜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昨天去找熊卓然,一定是没有结果。
  果然,熊雄十分沮丧地告诉着她们,尽管他去找过熊卓然,而且熊卓然对于王金娜和张义的遭遇十分得同情,但是却又无能为力,因为连毛主席都支持红卫兵的运动,谁又敢说不呢?而他作为军区的副司令,早已经成了别人觊觎的目标,已经有人在向中央报告,说他是同情彭德怀路线的当权派,国防部也对他进行了调查,他自己都有些自身难保,哪还有能力去管别人的事呢?不过,熊卓然还是给了熊雄一个答复,说他会想办法去找下军区和省里的人,看能不能让他们以特别专家的身份,把王金娜保护起来。但是对于张义,他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告诉着自己的孙子,此时军委会特别要求各地的军队,绝对不允许插手到地方的事务中来,张义不象是王金娜,王金娜还有一些军队的背景,而张义却完完全全就是地方上的人。
  虽然熊卓然的允诺让王金娜觉得有一种画饼充饥的嫌疑,但是,她还是对熊卓然表示着一份感激,最其马他能够在自己都困难的时候,给出这样的承诺,这已经就是难能可贵了。
  他们正在说话的时候,门外却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来,对于徐小曼和王金娜来说,这种敲门声不免令她们有些心惊胆战,毕竟是经历过红卫兵抄家的情况,生怕是又一波红卫兵们到来了。
  还是熊雄跑过去开的门,门一打开,他首先就叫了起来:“怎么是你呀?”说着,已然将敲门的人让进了屋里来,大家一起看时,王金娜却认得,正是自己的学生杜娟。
  只见杜娟还是在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看这个样子,显然是跑了很远的路,或许是从军医大学那边跑过来的。
  “杜娟?你怎么来了?”王金娜忍不住地问道。
  看到王金娜坐在这里,不再是昨天那般得昏迷为醒,杜娟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缓了缓才急急地告诉着她道:“王老师,你快找个地方躲一躲,他们……他们又要过来抓你了!”
  “是谁?”不等王金娜相问,熊雄当先地拧着眉头问道:“是不是昨天被我打的那帮家伙?”
  “是!就是他们!”杜娟点着头,同时作着解释:“昨天你们把王小贤打了,他们不干了,连夜就组织人商量,说是今天一定要把王老师再抓走,好好的斗一斗,还说……”
  “还说什么?”
  “还说要把王老师和打他们的人往死里头整!”
  听到这话时候,王金娜只觉得自己的汗毛都在冒冷气,昨天她已经领教过了那些近似于流氓一般的红卫兵的狠毒,既然他们说出了这番话来,定然就是打定了如此得主意,这个世道如今打死个人,就跟宰杀一只鸡一样得容易,而且公检法机关也近乎瘫痪,谁又会自找麻烦得去为死人作主呢?
  熊雄却是怒火上撞,握紧了拳头,不以为然地道:“有什么好怕的?他们只要是最进门,我就把他们的头打烂!”
  杜娟看了他一眼,对他投去佩服的目光,但是随即又道:“他们这一回人很多,王小贤这个家伙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二三十个人,听说都是军队大院里的,你一个人再能打,也打不过他们的,还是找个地方先躲一躲吧!”
  “怕什么?大不了跟他们拼了!”熊雄依然无所畏惧。
  王金娜却是点了点头,对着熊雄道:“小雄,杜娟说得不错,双拳难敌四手,好汉不吃眼前亏,我们还是避一避的好!”
  “可是,我们到哪去躲呢?”徐小曼也很着急。
  这个时候,王芹自告奋勇地道:“王医生,我那里还算是比较清静,要不,你们先到我那里住两天再说?”
  “这多不好?那不是连累你了吗?”王金娜有些不好意思地道。
  王芹却不以为然,坚持着:“看你说得,我们姐妹在一个部队里都呆了这么多年,别说是战友关系,就算是普通的朋友,有难相帮也是应该的!”
  王金娜考虑了一下,终于点了点头。
  “那好,大嫂,让熊雄背着你一起到王大姐那里避一避,我留在家里守着!”徐小曼也跟着道:“放心,我又不是五类分子,他们不能把我怎么样的!”
  王芹却劝着:“小曼,我看你还是带着孩子一起过去等一等,到晚上再回来。这些红卫兵都是不讲理的,他们才不会管你是不是五类份子的,只要是他们看着不顺眼就会被打!”
  “是呀!王大姐说得也对。”王金娜也表示着同意:“给他们留下一个空房子,随他们折腾吧,他们总不能把房子点火烧了吧?反正如今这个家里也没有什么好东西了,都已经抄过三四回了,没什么怕丢的!只要我们一家人平安无事,比什么都强!”
  听到王金娜这样地一说,徐小曼也只好点着头,他还是有些担心地道:“要是一会儿张义回来,遇上他们怎么办?”
  王金娜想了一下,道:“让小强在街上守着,一看到老三回来,就让他一起去王大姐家,不管家里出了什么事,也不要进家门!”
  徐小曼想了一下,只得点头同意了。
  
  第六一章 武斗(二)
  
  在熊雄和杜娟的帮助之下,王金娜与徐小曼,带着小红一起跟着王芹来到了她的家里,王芹的家位于省委大院,因为有警卫把守,那些红卫兵不是随便就可以出入的,所以相对来说,这里还是比较安全。
  王芹的家是一个只有三间房的独门小院,院子不大,但是十分干净,里面还种了些常绿的竹子和花草。靠近院子的左厢是厨房,右厢原本是王芹收整出来的书房,此时却堆的是一些杂物;三间正房的中央是一个堂屋,两边各有两扇门通往两边的内室,左边一间是王芹的卧室;右边一间是武解放的房间。南方的屋子不同于北方,北方的正房除了开有相通的门之外,一般情况下每间屋子还有单独的门可以出入;而南方的屋子只开一个大门,相连的两间屋并没有单独的门,出入都要通过这间堂屋。因为王芹此时是省妇联主席,这也就相当于是厅级以上的干部了,所以才可能分给她这么一套带有小院的房子。
  王芹招待着王金娜和徐小曼等人在充作客厅的堂屋坐下,亲自给她们端水泡茶,杜娟看到自己的老师已经安排了下来,她放下了心来,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还有些拘束,连茶也未喝,便要回学校。王金娜生怕她在路上出了什么事情,于是让熊雄把她送回学校里去。
  看着这两个年青人离去,徐小曼又让小红自己去外面玩,回到屋里的时候,不由得叹息了一声,自言自语地道:“这种日子要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呀?”
  王金娜怔了一下,这个问题也是她一直在默问的。
  王芹坐到了她们的身边,劝解着道:“放心吧,中央也不会让全国的局面一直这么乱下去的,总会有个头!”
  王金娜的心里却不以为然,对于这个社会已经悲观到了极点,就算是这一场轰轰烈烈的红卫兵运动真得被叫停了,那么毛泽东还会不会再发动别的什么运动呢?这位全国人民所敬仰的领袖,根本就是一个闲不下来的人,他自己也说过:“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看这个样子,只要毛泽东活着,那么各种的斗争,斗来斗去也不会停歇的。
  王芹却又象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又问着王金娜道:“王医生,那个斗你的红卫兵头子是叫作王小贤?”
  “是!”王金娜答着,随口问着道:“王姐,你认识他呀?”
  王芹想了一下,道:“我记得当初我在七十二军里的时候,也曾负责过后勤的事务,好像王大虎有个儿子,就是叫这个名字!”
  王金娜和徐小曼都愣了一下,王金娜道:“这个学生的确是一个高干子弟,但是,我没有去打听他的父母是谁,我的学生我向来是一视同仁。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考军医大学,他在学校里的学生中很有煽动性,而且十分好斗,根本就不是当医生的料,属于那种调皮捣蛋的角色。他在上我的课时,就是因为捣乱,被我赶出过课堂,所以他才会对我怀恨在心。”
  “这个叫王小贤的,左边的眉角上是不是有一个疤?”王芹问道。
  王金娜点了点头。
  “那就不会错了,他就是王大虎的儿子!”王芹肯定地道:“那个疤我记得的,他妈带着他刚刚从南京到武汉的时候,他和钱雄风的儿子钱朝阳争当孩子王,钱朝阳把他的眉毛那里打破了,他把钱朝阳的腿给打断了,这件事最后还是我替他们两家处理的。”
  王金娜和徐小曼相互看了一眼,王金娜有些奇怪地道:“要说七十二军的家属院里,很多人家的孩子我都认得,怎么就没有听说过王大虎还有一个儿子?”
  王芹笑了一下,对着她解释着道:“当年七十二军在云南的时候,你也在云南,跟大家住在一起,自然是知道的;呵呵,那个时候王大虎并没的把他的家属带来,因为那个时候他的家属在南京也有工作;后来七十二军调到了湖北,家属们都安排到了武汉,王大虎也当了军长,这才通过调动,把他的家属从南京调到了武汉,他爱人叫作邱萍,也是一个老革命,如今是省档案馆的一个负责人。他们后来还生了一个女儿,叫作王小芳,比你们家的张胜红还要大两岁。王大虎的家属到武汉来的时候,你已经调到了军区医院,小曼也跟着你去了军区医院,自然不认识他们!”
  “原来是这样!”王金娜这才恍然大悟着,却又皱起了眉头来,忍不住地道:“说实在的话,王小贤在我们系里的男生中,也算是长得比较英俊的一个,但是我怎么看也没有看出他跟王大虎长得有哪一点儿象的,要不然看到他的模样,如何也能猜出什么来的!”
  王芹又笑了笑,对着他实话实说地道:“王医生呀,这要怎么跟你说呢?呵呵,我实话告诉你吧,王小贤并不是王大虎亲生的,他的老婆邱萍原来嫁过人,王小贤其实应该叫作雷小贤,他真正的父亲你肯定认识的!”
  “是谁?”王金娜连忙问道。
  “雷霆!”王芹告诉着王金娜:“就是当年淮海战役的时候,被敌人打中了头,是你为他开颅取子弹的那个华野的团长!”
  “是他呀?”王金娜只觉得自己好像是如坠云雾之中一样,同时还感到了阵阵地心悸,依稀记得当年那个时候熊三娃曾跟他讲过,那个叫作雷霆的团长,原来曾是张贤最要好的同学,只是这个人在她为之开颅之前,她还从来没有见过。“那个雷团长怎么了?”王金娜忍不住地问道。
  “在解放福建的时候,牺牲了!”王芹告诉着他,语气十分平淡,对于他们这种经历过战争岁月的人来讲,见过了太多的死亡,所以也便见怪不怪了。
  王金娜默然了,又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张贤来。
  “王姐呀,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事呀?”徐小曼忍不住好奇地问着。
  王芹露出了一丝得意之色,还是如实地相告着:“呵呵,这件事在七十二军里,没有几个知道的,其实我呀,也是好管闲事才管出了这么多的事来。当年七十二军从朝鲜拉回国内,那么多的师长、团长都结婚的结婚,生子的生子,但是这个王大虎却始终单身,我就替他着急,一个劲儿地为他介绍对象,他却死活不同意。王医生,你还记得曹爽吗?就是张义的副团长,在朝鲜打断了腿的那个!”
  王金娜和徐小曼一起点了点头,曹爽回国后便因伤残而复员,据说回到老家当了粮站的站长。
  王芹接着道:“这个时候,曹爽找到我,要我不要再去烦王大虎了,当时听了这话我就来气,所以骂他没有良心,看着自己的师长打光棍也不着急,他被我逼得没办法了,只好跟我说了实话。原来王大虎一直在追求邱萍,而邱萍却一直相信她的前夫雷霆还活着,所以一直也没有答应王大虎的求婚。后来经不住曹爽的说合,出征朝鲜之前,两个人就说好了,如果王大虎从朝鲜能够活着回来,那么她就嫁给他!我在替王大虎操心的时候,王大虎正在焦急地等着邱萍的信。”她说到这里的时候,停顿了一下,又笑道:“这两个人的信说出来也很意思,王大虎给邱萍寄过去的时候,只是一个信封,里面一个字都没有写,就是一张破旧发黄的纸。而邱萍回的信也是如此,她更简单,连张白纸都没有寄,只是在信封上贴了一张带着小燕儿的邮票。然后,王大虎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欢欢喜喜地便跑去向老熊请假,再回来的时候,给我们带了一堆糖,同时告诉我们他已经结婚了!”
  听着王芹当笑话来讲王大虎与邱萍之间的爱情故事,王金娜却一点儿也笑不出来,她是一个有心人,马上便猜出了王大虎和邱萍互相寄信的意思。王大虎去信实际上只是告诉邱萍:“我心依旧!”,而邱萍的回答更加含蓄,告诉着王大虎:“既然无可奈何花落去,那么就似曾相识燕归来吧!”失去的无法再挽回,只能珍惜现在得到的。
  “既然是王小贤那个小兔崽子在整事,那就好办了!”王芹道:“王大虎是军长,肯定不好找到,我这就去找邱萍,让她好好管教管教她家的这个小霸王!”说着,便站将起来,就要往外走,可是刚刚到得门口的时候,便听到院子里“咚”地一声,靠墙边的一个木桩不知道被谁碰倒在地。“谁?”王芹喊着,推开了门,一眼便看到了一个人影正从敞开的院子门口跑出去,她马上认出了来,跟着追出去,边追边喊着:“解放!回来!解放!快回来!”
  王金娜和徐小曼都不由得站了起来,不用想了,那个躲在外面偷听她们说话的人,定然就是武解放了。
  ※※※
  一直到天黑之后王金娜和徐小曼才在张义、小强和熊雄的保护之下,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家里,此时这个家又成了一片狼籍的垃圾场,那些红卫兵在没有找到王金娜和张义之后,把所有的气一股脑地撒在了这个屋子里的所有东西上,把沙发打烂了,把衣柜推倒了,便是连电灯炮和作饭的锅碗瓢盆之类,也摔得稀烂,走进内室,床上的被褥、枕头也撕扯开来,棉花和谷壳满屋子都有,要说整个家里唯一保存完好无损的一件物是,就是摆在客厅最显眼的正中央的毛主席的石膏相。
  徐小曼不知道从哪里找出了蜡烛来,灯炮被打烂,大晚上的也没有哪个商店可以买,一家人只能靠着这点亮光来照明,对于王金娜来说,他们仿佛又回到了抗日时期里一样,那个时候,只要一听到空袭警报的声音,整个城市就是一片得黑暗。
  黑夜十分漫长,但是对于这一家人来说,却又是相对最安全的时候,这又不得不令张义回忆到了朝鲜的战场,而如今,他们在这里,在这座城市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